“不!”林琳尖叫,“她們是政府派來救我的!她們不會因為錢就放棄我的!”


    她轉頭看著魏芣,哀求道:“是吧?你們不會放棄我的吧?我最多也隻是個從犯,要懲罰我也得交給法律……”


    槐嶽聽得腦殼兒疼,不耐煩道:“得得得,你們都消停會兒吧!”


    她頓了一下,歎了口氣:“這所醫院的事情我們已經告訴政府的人了,但這次我們確實是來救人的,先把人救出去,其他的交給政府來判定。”


    白醫生氣得臉通紅,大聲喊道:“他們是殺人犯!”


    “她這不是頂多算從犯嗎!”槐嶽以同樣的音量回道,然後放緩聲音,“白醫生,我們知道你生氣,我們也生氣。雖然我們不是學法的,但也知道孕婦犯法都是得緩行處理,畢竟肚子裏的孩子確實無辜。”


    “這麽嚴重的事情,這麽大的醫院,這麽多的犯人,憑我們幾個就想一鍋端嗎?”她反問白醫生。


    白醫生眼神看向別處,並沒有理她。


    槐嶽無奈:“就暫且先各退一步,所有的事情交給政府處理,行不?”


    林琳瘋狂點頭,白醫生沒有說話,槐嶽就當他是默認了。


    “現在就先走吧。”魏芣聽著他們的爭論也是一個頭兩個大,而且這一屋子的屍體也過於可怕,隻想趕緊離開。


    她說著,拉著林琳和錢溢就往外走,槐嶽自覺跟上,白醫生猶豫了會兒,還是跟了上來。


    他們走在寂靜無比的走廊上,腳步聲輕響,給這片純白的空間增添了一絲人氣。


    白醫生遲疑了會兒,想起之前錢溢問他的問題,開始主動交代自己的事情。


    “我是h大附屬醫院心髒外科的主任醫師,到了這裏不久之後,我的病人們的病情都穩定了下來,我看他們醫院的醫生都比較年輕,所以就主動提出想去樓上幫忙,但是他們拒絕了我。”


    “後來一個十七歲的孩子病情惡化了,三樓的條件有限,他就被送去了樓上,我想跟過去,卻再次被拒絕了。過了兩天,這個孩子人就沒了。”


    “我難過了很久,想去看看他的遺體,跟他道個別,但是他們依然拒絕了我。後來有一天,我半夜醒來,躺在地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就準備到電梯間透個氣,卻看見白天都基本沒有人用的急用電梯,正在一直運作。”


    “從二十四樓到一樓,反複了很多次。”


    “然後我走樓梯到了一樓,躲在暗處看見他們在運屍體。”


    “一具又一具,屍體的腹部明顯凹陷,就好像被掏空了內髒。”


    “然後他們到了一樓門口,一陣風吹過來,將一具屍體上的白布掀開了一半……是那個十七歲的孩子。他沒穿衣服,肚子被剖開,連縫合都沒有縫合。”


    白醫生摘下眼鏡,抹了抹眼淚,繼續說道:“我猶豫了很久,之前幾次想上來又被人發現,今天是我第一次真正上到這一層。我趁護士沒注意溜進了一間儲藏器官的房間裏,然後就聽見你們上來了,又看見你們打暈了護士。”


    說話間,他們已經到了電梯間。


    槐嶽滿目同情,拍了拍白醫生的背當作安慰,正想問錢溢到底走樓梯還是走電梯,卻看見包括急用電梯在內的三個電梯全部停在了十八樓,並遲遲沒有下降。


    “怎麽回事?”她心中瞬間警鈴大作。


    錢溢也注意到了情況,轉到旁邊打開了樓梯間的門,一陣慘厲的尖叫瞬間就傳了出來,從樓下順著樓道盤旋而上。


    聲音很遠,送到二十四樓已經被削弱很多,但因為回聲的加持,又平添了幾分淒厲,聳人心魂,直達心底,宛如黃泉鬼哭。


    “十八樓出事了!”三人異口同聲,“秋明還在下麵!”


    槐嶽說著,掄起鐵棍就想衝下去,卻被白醫生攔住。


    “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就下去,這樣冒失不是送死嗎?”他厲聲說道。


    可槐嶽不管:“我們還有一個同伴在下麵,要是出事了我們肯定得去找她!”


    這邊說著話,魏芣早已經掏出手機開始給秋明發消息,並說道:“如果樓下出事,那麽我們現在下去估計也不安全,所以還是得去搞清楚情況。我跟槐嶽去看看,你們現在上麵等著,注意看我們的消息。”


    她鬆開林琳,正要跟槐嶽下樓,又被白醫生攔住。


    “我也下去,你們兩個去一個就夠了。”他說著戴上口罩,“要是情況緊急,需要你們增援,到時候你們再去也不急。”


    “還是我去吧,我有錘子。”


    “我有手術刀。”他說著,從口袋裏掏出好幾把刀。


    槐嶽登時頭皮發麻,想到了之前的可怕經曆。


    但還好這次有手術刀的是隊友,不是對手。


    槐嶽和白醫生匆匆下樓,到了二十樓就停住了腳步,下麵的樓梯口有兩個渾身是血的醫生坐在地上,正抱著彼此瑟瑟發抖。


    槐嶽輕著步子走過去,從背後將兩人敲暈,卻又看見再往下的地方,有更多的醫生護士蜷縮在樓梯間裏。


    白醫生從背後拉住槐嶽,小聲道:“你往後,下麵的我解決。”


    然後他將手術刀藏在手中,正大光明地走了下去。


    第51章 資料室


    門外慘叫連連,喪屍的嘶吼和撕咬聲交混。


    數間房門再次怦然關上,敲門聲和求救聲在走廊回蕩,然後又變成奔逃的腳步聲,還有喪屍砸門的哐哐聲。


    突然,某間房間被破門而入,慘叫聲再起,幾乎紮破了喉嚨,也刺穿了其他人的耳膜。


    這樣的情況秋明不是沒有經曆過,她知道隻要安靜待在房間裏就可以暫時安全,隻是手邊沒有錘子,心裏難免有些不安。


    但羅護士長顯然是第一次經曆這種事情,整個人蜷縮在角落,把頭埋在膝蓋裏,渾身哆嗦。秋明甚至還能聽見她的牙關正在咯噠打顫。


    秋明背靠門,拿出自己的手機準備給另三個人發消息,卻發現手機上已經有了好幾條未讀消息。


    13:40


    魏芣:我們又把文件資料翻了翻,所有的屍體和器官存放的標號都是24xx-xx,我們估計24應該是指樓層。如果他們真的要對林琳動手的話,也許會把林琳關在那裏。


    13:58


    魏芣:我們先到二十四樓看看,你從十八樓回來之後告訴我們一下。


    14:29


    魏芣:我們又搞到兩套衣服!等我們換上就把這一層搜一搜。你那邊什麽情況呀?回去了沒有?


    秋明記得她跟羅護士長去二十四樓也差不多是下午兩點二十左右,按時間來看,她們三個大概還沒來得及搜尋就遇到了她。


    15:06


    魏芣:十八樓怎麽了!你有沒有事!我跟槐嶽馬上下來找你!


    15:09


    魏芣:我們新認識了一個白醫生,他跟槐嶽下去找你了,你們要是碰上了記得發個消息。


    15:26


    槐嶽:我在樓梯間,你在哪裏?看到消息趕緊回複!


    15:42


    魏芣:槐嶽把事情搞清楚告訴我們了,你現在在哪裏?剛才從十八樓下去的三個電梯,基本上能停靠的樓層都停了一會兒,你要小心!


    15:55


    槐嶽:樓道的門被人堵住了,他們人多,我暫時進不去,白醫生還在想辦法。


    16:02


    槐嶽:臥槽裏麵又開始慘叫了!你怎麽樣了啊啊啊啊啊!


    秋明急忙回信。


    16:05


    秋明:我和羅護士長躲在左邊走廊盡頭的房間裏,暫時安全,你們先別進來。樓道的人也有被咬了的,你們注意著點兒。


    16:06


    槐嶽:沒事就好。我們你不用擔心,他們自己已經為這事兒內鬥了很久了。


    三方聯係上之後,她們懸著的心也放下了一半。秋明終於開始打量起她所在的房間,想找一個臨時的武器。


    這是一間資料室兼儲藏室,最裏側立著一個大櫃子,裏麵擺放的是不用的醫療器械。


    櫃子前方是一張辦公桌,上麵還有一杯溫熱的水,隻是不知道它原來的主人現在去了哪裏,或許躺在了走廊上,也或許逃到了樓下。


    兩邊的牆壁則都是木頭書架,最上方差十幾厘米就能抵到天花板,各種文件資料整整齊齊碼在文件盒中,上麵貼著標簽。


    秋明大略掃了幾眼,這些文件大多都是手術記錄,也有部分重大手術的前期討論提案和過程記錄。


    下麵多層落灰的,則是以前的整容手術記錄,沒什麽看頭。書架上麵幾層沒放滿的,則是近期的各種手術記錄,從一樓到頂層、從骨折到器官移植,囊括了醫院的所有手術室動態。


    她踮起腳,從最上麵取下來兩份文件盒,打開來文件翻了翻。這裏的文件全然不似魏醫生辦公室裏的文件那樣殘忍露骨,各項文字內容和圖片都十分正規,讓人感受到的是醫學的嚴肅和嚴謹。


    兩幅麵孔,截然不同。也難怪他們能用光偉正的表象騙取政府的物資資助。


    等秋明已經在房間繞了一圈,仔仔細細、裏裏外外打量了個全,縮在角落裏的羅護士長才總算止住了哆嗦,膝蓋處的衣服都已經被淚水打濕成了深色。


    “小、小雲!”她啞著聲音喊秋明,卻見對方急忙轉身,食指放在嘴唇的位置,做噤聲的動作,然後又指了指外麵。


    羅護士長趕忙捂住了嘴,看了看門,扶著牆想要站起來。可長時間的蜷縮已經使她的雙腿發麻脫力,她一個沒站穩,撲通趴倒在地,將秋明和她自己都嚇了一跳。


    兩個人瞬間石化一樣,一動不動,盯著房門,注意聽外麵的聲音。好在外麵的慘叫聲依然不斷,房門又有一定的隔音效果,這點兒聲音並沒有透出去。


    秋明眉頭微皺,上前將羅護士長扶了起來。


    “小雲……”羅護士長把聲音降到了最低,“咱們該怎麽辦呐?外麵的喪屍好像越來越多了……”


    “不知道。”秋明的回答幹脆利落。


    羅護士長眼眶又開始泛紅,眼淚在裏麵打轉。她忍了又忍,還是低低抽泣了起來:“這可怎麽好呢……好好的醫院,怎麽就突然有了喪屍呢?”


    秋明輕輕甩開被她揪住的衣角,問:“那個老頭是不是來醫院之前就被喪屍咬過?或是他最近接觸的人有問題?”


    “決不可能!”羅護士長斬釘截鐵,“醫院的人已經幾個星期沒有過變動了,這個病人已經來了一個月,做完手術到今天估計也有將近三個星期了。平時貼身照顧他的也就是王護士和家屬,沒有其他人。”


    秋明突然靈光一閃:“王護士之前讓你找魏醫生的時候是不是說,有可能是手術或器官源的問題?”


    “對,換腎之後,這個病人一直沒好,我們也已經把免疫抑製劑的劑量調到了最大,可依然……”


    “我的意思是,你們給他換的腎,會不會是從喪屍、或者被喪屍病毒感染了的人身上摘下來的?


    羅護士長一愣,滿臉驚恐:“這、這怎麽可能!我們選擇的供體都是健康的人!而且他們都在醫院待了這麽久了……”


    她話到一半突然一頓:“不對,好像之前……”


    她沉默了,瞳孔震顫,額頭開始冒汗,咬著手指想了很久:“之前……很早之前,喪屍剛爆發的那段日子,醫院湧來了很多逃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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