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往右繞到大樓背後,一瞬間視野便開闊了起來。


    “好家夥,這已經不是花園,這是公園吧!”槐嶽看著偌大的池塘驚歎道。


    大樓後方右側是停車場,中間是一個巨大的池塘,兩者中間被一排高樹隔開,左側則是一棟三層的樓房。


    池塘裏麵靠近樓房的角落是大片枯敗的荷葉,光看規模和密度就能想象到它在夏天會是一副怎樣的美景,靠近停車場的角落則有一條石板路通向湖心的亭子。


    “大是大,但是一看就知道沒怎麽清理,好幾個塑料袋飄在上麵。”魏芣看著池塘上幾個漂浮的白色塑料袋,很是嫌棄。


    “參觀的還是找人的啊?”秋明白了兩人一眼,拉著她們往大樓後門走去。


    後門和後門旁邊的側門依然是被鎖住,秋明仔細看門裏的大鎖,上麵有一層薄薄的灰塵,看樣子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打開過了。


    “沒門咱就翻窗戶,再不行就把玻璃敲碎了進去,反正我們有……”


    槐嶽話沒說完,遠處突然一個蒼老的聲音吼道:“什麽人!”


    齊齊轉頭,隻見一個五六十歲的大爺站在矮樓和大樓中間,緊張地舉著菜刀對著她們。


    而在她們頭頂,大樓高層的某間窗戶裏,一個人探出半個身子出來,正要說話,卻立即被一雙沾血的手捂住嘴巴拖了回去。


    第44章 醫生


    大爺穿著有些髒汙的白色圍裙,腳上是皮筒靴,菜刀上還泛著水光,好像是剛洗過。


    矮樓與大樓中間有一道走廊連通,大爺就站在走廊中央。


    秋明往走廊末端的矮門裏看去,有另外幾個大爺大媽躲在幾輛推車後麵,推車上是不鏽鋼大桶和幹淨的碗筷。


    看樣子矮樓應該是食堂,這些大爺大媽都在食堂工作。秋明如此推測。


    “大爺,您別激動!我們是救援隊……”魏芣連忙解釋道。


    然而大爺絲毫不信:“我們醫院好著呢,還有糧食水電供應,要什麽救援隊!說實話,你們是來逃難的還是被喪屍咬了想來求醫的?”


    不等魏芣繼續解釋,大爺立馬自顧自說下去:“我們這裏隻接收病人和病人家屬,你們想逃難還是去找安全區吧。如果是被咬了……你們還是趕緊去享受最後的日子吧,喪屍病毒現在可沒法兒醫。”


    “不是……”魏芣有點兒無奈,“我們真的是救援隊,我們有證明!”


    她掏出手機打開她們的末世論壇主頁:“大爺您看這是我們的主頁,上麵有官方認證的標誌……”她說著就要上前。


    大爺見狀立馬嚇得後退了幾步,緊張大吼:“你別過來!小心我的菜刀不長眼!”


    他的手哆哆嗦嗦的,將菜刀抬高了些,銀亮的的刀刃在陽光下反光發亮。


    魏芣二話不說立馬退了回去:“大爺,我們真的是救援隊,你們醫院有個叫林琳的護士懷孕了,我們得送她去更清淨的地方養胎……”


    “您看這樣吧,”魏芣把包和錘子放下,又把口袋都掏了一遍,示意自己身上真的沒有其他武器了,才又舉起手機:“我放下武器,您也放下武器,您來看一眼我們的認證信息,給我們一個證明自己身份的機會。而且我一個小姑娘,論單打獨鬥肯定也打不過您,對吧?”


    大爺似乎被說動了,看了一眼躲在門裏的同事,又看了看魏芣,輕輕放下了菜刀。兩個人像趟雷一樣緩慢朝對方靠近。


    魏芣舉著手機,大爺眯著眼睛仔細看了一會兒,對照著頭像的挨個兒看了她們幾眼,才終於信了她們,朝自己的同事們點了點頭。兩方人馬瞬間都鬆了一口氣。


    大爺大媽們推著裝滿不鏽鋼大桶的推車走了出來,菜刀大爺放下戒心之後也和藹了許多,主動跟她們搭起了話。


    “沒想到你們這四個小姑娘還真是救援隊,人不可貌相啊!剛才的事情你們也別在意,我這也是被之前的事情嚇怕了。”他解釋。


    “我們醫院之前一直有跑過來逃難的,剛開始我們都會救,後來……也就大概三個星期之前,有一個來了沒幾個小時就開始發燒說胡話,醫院的醫生立馬跑過來給他看,結果你們猜怎麽著?他早被喪屍咬了!跑過來的時候還騙我們沒被咬……”


    他搖頭歎了口氣:“從那之後我們就不敢隨便救人了,而且醫院的物資也緊張,政府給我們的支持也不是無限製的。”


    說話間,他們已經到了醫院大樓的側門口。


    四個人也算是把大樓的門都看了一遍,隻有這扇門的鎖是在外麵。菜刀大爺掏出鑰匙打開了鎖,等所有人都進門之後又從裏麵把門鎖鎖上,然後招呼她們跟著一起走。


    “我們醫院本來就大,因為改為接收其他病人了,所以從其他醫院調來了不少醫生和護士,這下人就更多了。我也不認識你們要找的人,待會兒你們就去找其他醫生護士問問吧。懷孕的沒幾個,應該很好找。”


    醫院的走廊裏空無一人又十分安靜,菜刀大爺說話的聲音都不自覺小了下去。


    車軲轆的聲音占據了整個走廊,幾輛推車在岔路口分頭,四人跟著大爺進了一樓輸液室,才終於看見了人影。


    輸液室原本是一間谘詢室,隻不過現在被一張白色紙條遮住了原本的門牌,寫上了“輸液室1”。


    裏麵擠擠囔囔,絨地毯、長沙發和單人座椅上全都是人。開門的一瞬間,溫熱並帶著汗臭味的空氣從裏麵湧出來,眾人齊齊轉頭看向食堂推車,眼睛都亮了起來,像是已經等了好久,紛紛自覺起身排好了隊。


    他們看見突然出現的四個陌生麵孔,並未多加注意,隻是打量了幾眼,隨後便把注意力放在了熱騰騰的菜粥上。


    人都擠到了門口,食堂大叔吆喝著拿起碗,一人一大勺,沒有任何多餘。


    秋明跟大爺道了謝,拉著另三人擠出了排隊的人群,四處搜尋醫生護士的身影。


    然而,輸液室的護士都是從其他醫院調配過來的,這一個多月以來一直都在一樓工作,實在不認識整容醫院原有的護士。


    倒是一個打完粥路過她們身邊的小夥子耳朵尖,聽見她們的說話內容,立即停下了步子,說道:“我知道有個懷孕的護士!”


    四個人齊齊轉頭看向他。


    “前些天我爸送到樓上搶救的時候,我見過一個懷孕的護士,大眼睛高鼻梁,雙眼皮割得有些假,你們是要找她嗎?”


    秋明沉默了幾秒,道:“我們也不知道她長什麽樣,隻知道她叫林琳。”


    小夥子愣了一下:“我不知道她的名字,但懷孕的護士應該沒幾個吧?估計就是她。我是在十八樓的走廊上見到她的,你們要不去十八樓找找?”


    四人立馬跟他道了謝,又跟大爺打了聲招呼,往電梯間走去。


    輸液室人擠人,沒有空調依然暖氣哄哄,而走廊則冰冷得像是戶外。她們跑到電梯間,看著六個電梯犯了難。


    六個電梯中有兩個門上貼了張紙,上麵寫著“急救專用電梯”,另外四個則分別到達不同的樓層,能到十八樓的電梯現在停在十六樓,一動不動。四個人等了好一會兒,它才又停到了十四樓,然後繼續一動不動。


    “是等它還是換一個?”槐嶽望著其他電梯上麵的標誌,“旁邊這個能到十五樓,我們可以坐這個然後爬到十八樓,或者坐後麵這個到二十一樓的,下樓梯比上樓梯要輕鬆,你們覺得呢?”


    電梯間旁邊就是一扇門,冷風從門縫裏竄進來,幾個人站在這兒被凍得發抖。她們看著遲遲不下來的電梯,答應了槐嶽的提議,不到半分鍾就到了二十一樓。


    門一打開,門裏門外的人都被嚇了一跳。


    身穿白大褂的醫生手上拿著什麽東西,看見電梯裏有人直接嚇得往後跳了一步。


    而她們四個卻是被醫生手上血糊糊的東西嚇了一跳,盡管有袋子包裹,她們依然可以看清那是一個發黑的內髒。


    透明塑料袋上還印著某家水果店的名字,裏麵被內髒上殘留的血液糊得粘在一起,還能看見暗紅的結塊。


    口罩遮住了醫生的臉,她們看不清他的表情,卻依然可以感覺到他肢體和眼神裏透露出的緊張。


    他的手指不自覺把內髒捏緊了些,立即藏到身後,主動解釋:“上午切除的小半塊病變肝髒,要拿到樓下統一處理掉。太血腥了,你們就別看了。”


    他另一隻手扶了扶眼鏡,急忙轉移話題:“你們是病人家屬嗎?這一層不是住院部,你們是走錯了嗎?”


    幾個人剛才在一樓時以為沒有危險,便把鐵錘放到了包裏。槐嶽的鐵棍有些長,包裏塞不下,此時則被她反手藏在了背後。


    四人現在的模樣就像普普通通的大學生,毫無危險性,醫生把她們認成病人家屬也實屬正常。


    錢溢麵色如常,點頭道:“嗯,我們本來要去其他樓層的,然後坐錯了電梯就到這裏來了……”


    她轉頭以一種商量的口氣對另三人說道:“高了幾層,要不我們幹脆走下去算了?”


    三人點點頭,走出電梯,而醫生則再度後退了一步。


    出了電梯,對麵還是電梯,往右是一整麵牆的玻璃,可以看見醫院的大門和外麵的街道。往左則是玻璃門,裏麵就是醫生的辦公區。


    “樓梯口就在旁邊。”醫生裝作熱心的樣子,指向樓的裏側,“玻璃門旁邊的門進去就是。”


    然後他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背著拿內髒的手走向電梯,又在經過她們身邊的時候把手藏到身側,似乎就是不想讓她們多看一眼。


    正當他一隻腳踏進電梯的時候,辦公區的深處傳來“砰”的一聲,某間門被猛然打開,隨後一聲大叫:“救——嗚嗚嗚……”


    “救”字出來半個音,剩下的音節都被捂進了嘴裏,隻剩下嗚咽,然後門被輕輕關上,嗚咽聲消失不見。


    醫生的神情立即警惕起來,眼神銳利又緊張地看向她們,空氣都似乎瞬間凝結。


    “怎麽還有狗?”槐嶽反應最快,佯裝疑惑地問醫生:“你們醫院還能養狗?”


    “不……額,是一個孩子要做手術,怎麽哄都哄不住,我們就把他養的小狗帶上來哄他了。”醫生扯謊的速度不比槐嶽慢多少。


    “哦……”槐嶽裝作恍然大悟的模樣,麵對醫生和電梯的方向,雙手背在身後藏住鐵棍,側著身子帶頭往樓梯間走。


    一直到她們走進樓梯間,醫生還保持著一隻腳在電梯外的姿勢不動,彎著眼睛衝她們揮揮手,而她們也隻能回以微笑。


    四人在離開醫生視線的那一刻沉下了臉,表情緊張又嚴肅,立即開始往樓下走。


    槐嶽掏出一張紙把鐵棍擦了擦,然後塞進了羽絨服袖子裏,其他三人則也紛紛從包裏掏出錘子,同樣藏進袖子裏。


    “這個醫生不對勁。”秋明輕聲道。


    “這整個醫院都不對勁。”錢溢回道。


    “剛剛那個聲音怎麽辦,要上去看看嗎?”魏芣問。


    她們停下腳步,有些猶豫不決。


    “悄咪咪上去看一眼?”槐嶽試探著問。


    誰知醫生的聲音卻在此時突然從上方傳來:“上去看什麽?”


    第45章 醫院的秘密


    醫生眼裏是冰冷的笑意。他優雅地邁著步子,腳踩在樓梯上幾乎沒有任何聲音,顯然是刻意放輕了步子。


    “看你啊。”槐嶽立刻回答。


    醫生聞言突然愣住,邁到半空的腳懸住,停頓了一秒才“啪嗒”落下。


    另外三人也瞪大眼睛看著她。


    槐嶽看著醫生,臉不紅心不跳,伸手指向秋明:“她想要你的電話號碼。”


    突然被點名的秋明霎時心頭一口老血湧上來,二話不說狠狠拍了一下槐嶽的手,然後才反應過來自己要配合演戲。


    “別害羞,上!”槐嶽一臉鼓勵地對她說道。


    而她也察覺到醫生轉向她的視線,頭皮都開始發麻,緩緩轉過頭,“我”了半天也說不出話,隻能紅著臉低下頭,作嬌羞狀。


    醫生大概是隻聽到了最後槐嶽說的那句話,此時看著秋明的模樣似乎真的信了幾分,眼中也突然有些無措。


    他拿內髒的手依然放在背後,走路的聲音恢複了正常,下到秋明麵前,食指撓了撓鬢發,頓了一下說道:“我的手機放在辦公室沒拿……”


    秋明聞言瞬間鬆了一口氣。


    這就是委婉拒絕的意思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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