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辦,出去拚一把?”魏芣舉起鐵錘問道。


    “不行!出去就是送死!”餘老師厲聲回絕,卻隻收獲了槐嶽的一個白眼。


    “老師,你躲得太久了。這不是安全區,總躲著也不是辦法。它們遲早會破門而入,不如趁早主動出擊。”


    餘老師攬過右邊的幾個學生:“不能讓這些孩子冒險!”


    在不斷的猛烈擊打下,老舊的木門已經鬆動得搖搖欲墜,現在沒有時間再跟他扯皮。


    秋明指著實驗器材室的門,以一種不容反駁的語氣命令道:“你們躲進去,我們來解決外麵的喪屍。”然後又對著左邊十幾個愣怔著不知所措的學生催促:“你們也進去!”


    實驗室瞬間就空了,槐嶽拎著鐵棍,早早在門側做好了準備。


    木門“嘎吱嘎吱”,門鎖和門軸將木質門框頂出了道道裂痕。也就在餘老師帶著學生躲進去沒幾秒,大門轟然倒下,三個喪屍疊在一起撲倒在門框上,槐嶽毫不猶豫插棍而下。


    兩棍插死了最上麵的喪屍,底下兩個喪屍已經反應過來,張大血口妄圖翻身,卻被鐵棍插透了肩膀。


    它們在動作掙紮,導致鐵棍幾次插偏了地方。正當槐嶽心中急躁之時,一隻手呼上她的腦後,直把她往下壓得一個趔趄,差點兒栽倒進喪屍口中。


    下一刻,後腦勺上方疾風揮過,鐵錘砸爛了門外一個喪屍的臉頰,而她直麵的下方,也瞬間多出兩個錘子,直衝喪屍腦門砸去。


    哐哐幾下,四個喪屍被解決,可先前它們的動靜已經吸引來了其他喪屍。


    四個人沒有任何喘息的機會,邁過這幾個喪屍的屍體,衝上門廊,隻見走廊兩端都有喪屍趕來。


    走廊一側通向辦公樓,另一側通向實驗樓深處。後者那一側,她們所在的生物實驗室後方的一扇門門口,有三個喪屍正聚在一起哐哐砸門。


    那扇門與她們距離不遠也不近,讓人很難辨別那究竟是下一間教室的大門,還是實驗器材室的另一扇門。


    恰當疑惑之時,“哢嚓”一聲,木門被撞破,三個喪屍衝倒進去,學生們的驚叫霎時貫徹整棟教學樓。


    心中暗叫不好,秋明立即就要跑過去幫忙。可跑出去不過兩步,又聽通向實驗室裏的門砰然打開,餘老師推著學生們擠擠囔囔逃出來,而器材室裏還有班長和其他幾個男生的叫喊。


    “啊——”


    “砰咚!”


    “唔啊!”


    學生的尖叫、喪屍的怒吼、玻璃器皿碎裂和貨架倒地的聲音混雜在一起灌入耳朵。


    秋明已經衝進器材室內,槐嶽從她身後往前衝去,砸斷了從前方追來的喪屍的胳膊,又化砸為刺,與對方一同摔倒混戰。


    器材室裏,一個裝滿玻璃器皿的貨架橫倒在地,穩穩壓住了一個喪屍,玻璃碎片四處濺落,踏上去一步就會哢哢作響。


    班長被一個喪屍抓住了腰身,幾番掙紮擺脫不掉,反而被對方從胳膊上撕咬下了一塊血肉。


    鮮血決堤般縱流,班長的慘叫幾近破音。


    黃毛男生掄起空心鐵棍哐哐砸向喪屍的腦袋,對方頭骨才剛有凹陷變形,他卻又被一巴掌掀開。


    另一邊兩個男生正在合力對付另一個更加高壯的喪屍,雖看到了他們的情況,卻分身乏力、無力支援。


    秋明在這時候衝到了他們麵前,奮力一錘子砸爛了還在吞咽血肉的喪屍的腦袋,將失血到麵無血色的班長解救了出來,又和另兩人一起解決了另一個喪屍。


    他們幾個本就被喪屍襲擊受過傷的人,現在一個個更是狼狽不堪。黃毛背起幾乎已經沒了反應的班長,跟在秋明後麵跑了出來。


    一大幫人烏泱泱成群,就在他們衝出去的那一刹那萬分驚恐地湧了過來。他們來不及反應,就已經被人群推出去了好幾米。


    餘老師麵無血色,在最後方不停地催促著學生們快跑。而他的身後,赫然躺著兩個學生的屍體。


    他們拚命往前奔跑,又轉過一個彎。魏芣不知道什麽時候衝到了最前麵,和幾個男生一起開路。錢溢則夾在人群中間,幾乎腳不著地的被擠帶著移動。


    隻有槐嶽不見蹤影。


    實驗室門口,一個高壯渾圓的喪屍西裝革履,半張臉灰白發青,另半張臉裏已經腐爛生蛆。


    它手上舉著一截新鮮的小腿,“哐當”猛地砸向槐嶽。槐嶽一下就被掀翻在地,腦袋又撞上牆壁,倏地眼前一黑、腦中一片空白。


    而另一邊的地上,長頭發男生瞪大顫抖的瞳孔,眼中紅血絲遍布,雙手青筋畢露,十分艱難的哭嚎著向前攀爬。


    他身後是紅的刺眼的大片血痕,左腿膝蓋往下空空蕩蕩、汩汩冒血。


    “救、救我……救我啊……”他虛弱的哀嚎,然而身後扯掉他小腿的龐然黑影卻再度傾壓下來。


    “啊——”刺破喉嚨的尖叫響徹了校園,破碎的木門都在共振。


    槐嶽在短暫的暈闕中被這駭人的慘叫叫回了魂兒,扶正眼鏡的時候,恰聽“哢噠”一聲,長發男生的另一條小腿被扳曲向右,形成九十度直角,顯然是從膝蓋骨處關節斷裂。


    高胖的西裝再一用力,“噗呲”一下,赤紅血花四濺,男生的另一條小腿也被卸了下來。


    尖銳的慘叫陡然停止,他嘴裏“呼哧”幾下,再也沒了動靜。


    睜圓的眼睛裏,最後一滴眼淚側流進鬢發之間,痛苦恐懼永遠鐫刻在了他的眼底。


    “唔啊——”西裝喪屍滿意地吼叫,欣賞著手上的兩條斷腿,“呼呼呼”的短促啞聲從它喉嚨裏擠出來,就像是在笑。


    槐嶽還靠在牆壁上,目睹肢解現場沒緩過神來,又見西裝喪屍頓了一下轉過身體,如同後知後覺般想起來這裏還有一個她。


    從下往上的視角中,它圓滾滾的肚子幾乎要把襯衫紐扣崩壞,臉頰上的腐爛已經蔓延到下巴上,一條白色的蛆蟲從腐爛最邊緣處的爛肉裏“噗”的一下鑽出來,蠕動彎曲著長身。


    “臥...…槽……”槐嶽喃喃罵道。


    然而她撐起鐵棍剛要起身,長發男生的兩條小腿又已經直麵襲來。


    瞬間反應過來撲竄向前,槐嶽堪堪躲過西裝喪屍的攻擊,並在沾滿鮮血的地板上滑溜了相當一段距離,直到撞上死不瞑目的長發男生才停住。


    “唔啊!”


    兩條小腿砸了個空,西裝喪屍大聲怒吼,轉身跨步上前。別看他身形肥胖臃腫,但是運動起來卻非常靈活。


    槐嶽雙手撐地滑溜了兩下,下巴磕上地板,直到扶住長發男生的屍體才穩住爬了起來。而那龐大的陰影這會兒已經籠罩住她的身體。


    “唔啊!”


    伴隨喪屍吼叫的,是身後一陣疾風。


    又是一個竄跳向前,但她還是被一條小腿砸到了肩膀,好在手上鐵棍撐地,讓她勉強穩住身體,毫不停頓地站起身往前逃離。


    其他人的聲音早就跑遠,她隻記得他們是在前麵的拐角向右轉彎。


    可她還能沒思考更多,喪屍卻沒有跟上來,呆在原地憤怒一吼。


    然後,後上方一道陰影瞬間墜落。槐嶽背上猛然一重,被砸倒在地。


    長發男生的屍體橫著從高處砸到她背上,脊背骨頭“哢噠”幾聲細微的響動。


    “啊——”槐嶽一聲驚叫,喉嚨裏一陣腥甜噴薄而出,竟是鮮血從喉嚨裏湧了出來,而她背上的骨頭也似乎要斷裂開來。


    西裝喪屍發出“唔啊”的愉悅吼叫,彎腰撿起兩條小腿,不緊不慢地向槐嶽走去。


    *


    實驗樓更深處,魏芣的錘子幾乎已經揮出了殘影,又是一個喪屍被敲爛了腦袋,她已經氣喘籲籲,累得喉嚨發緊。


    西裝喪屍沒有追上來,前方也一直有喪屍攔路,他們逃跑的速度慢了下來。錢溢廢了老大一番勁兒,總算腳找到了地,又從人群裏擠到了最前方。


    “這是哪兒?還跑得動嗎?”她邊緊張觀察四周邊問道。


    魏芣喘著粗氣說不出話,隻能搖搖頭。


    而說話間,又一個喪屍從前方拐道一側冒了出來,不等魏芣抬手舉起錘子,旁邊一個高大的寸頭男生就掄起手中的空心鐵棍衝上去一頓猛砸。


    他的鐵棍比掃把柄結實很多,像是從宿舍床上拆下來的。


    “得找個地方躲一躲!”語文課代表的聲音在人群中央響起。


    寸頭男生立即會意,目光一掃:“前麵是廁所!”隨即就帶頭衝了進去。


    二十幾個人擠滿了不大的衛生間,門反鎖上,他們終於又有了片刻喘息的機會。


    班長失血過多,眼睛無神半睜,顯然已經快不行了。


    所有人都看著趴在黃毛背上的她,不少人甚至已經淚流滿麵。


    “活……活著……”班長艱難的動動嘴唇,從喉嚨裏擠出一點聲音。


    然而她的聲音實在過於微弱,連離得最近的黃毛男生都沒有聽得太清楚。


    “你說什麽?”他輕聲問。


    眾人皆是屏住了呼吸,傾耳聽她說話。


    “活……活著……你們……要活著啊……”班長費勁最後的力氣,對她的同學們說道。


    話音落下,她的頭轟然垂下,雙臂也無力落下。


    這個在每個早讀拿著書在班級裏巡回督促同學們背書、又在糧水即將耗盡之時帶領半個班級的同學集體出逃的班長,徹底閉上了眼睛。


    一滴眼淚最後從她的眼縫中流下,滴上她沾滿鮮血和汙漬的校服,流下一個小小的、圓形的深色水印。


    “啊——唔……”黃毛控製不住放聲哭嚎,下一秒就被他身後的同學緊緊捂住了嘴巴。


    哭嚎聲被盡數吞進了肚子裏,他雙手還拚命抓緊班長的腿,以防她從他背上滑落,就像剛才在外麵奔逃時一樣。


    餘老師摘下眼鏡,抬臂用袖子捂住眼睛。


    門外寂靜無聲,門內每個人都咬緊嘴唇,努力不哭出聲音。


    錢溢三人也抱成一團,不停擦著眼淚。


    外麵傳來一聲巨大的悶響,很遠、不辨方向。


    餘老師總算擦幹了眼淚,戴回了眼鏡:“聽班長的,大家要好好活著。”


    他紅著眼睛正了正神色:“清點一下,現在還有多少人。”


    大家看看周圍,原本二十四個同學,現在連上班長的屍體,廁所裏還有二十個同學,而四人組也缺了一個槐嶽。


    “槐嶽被落在後麵了!”秋明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小聲驚叫,“剛剛外麵的那聲動靜會不會是她!”


    她說著就往門口擠,似乎想要出去找槐嶽,卻被餘老師攔住。


    “剛才你沒有看見,校長剛出現這群孩子就一起衝上去了,結果沒幾下子就犧牲了兩個人。還有一個我在拐彎的時候往後瞥了一眼,他直接被扯掉了一條腿!誒……你們的同伴再凶猛也是個女孩子,三個男生都擋不住的喪屍,她能撐多久?沒必要再出去了……”


    這番話實在過於絕望,幾個眼淚沒流幹的學生聞言又想起犧牲的三個同學,又開始抹眼淚。


    “她很厲害的!她之前……”


    餘老師悲憫的眼神讓錢溢硬是把後麵的話咽了回去,她心情複雜,心底湧出一股無名的火氣。


    “我不跟你多說了,反正我覺得她肯定可以撐住,死裏逃生的事情她比我們三個經曆得還多,這次肯定也一樣。那個喪屍不就是個胖子嘛,除了力氣大一點有什麽好怕的?”錢溢語氣不善地說道。


    “不就是個胖子?”餘老師簡直要被氣笑,“你們知道他是個什麽樣的胖子嗎?”


    他頓了一下,緩了緩脾氣,壓低聲音嚴肅道:“我確實不太喜歡你們這些所謂的賞金獵人,末世論壇才建立不久,各項審核措施還不太完善,什麽亂七八糟的人都能去當賞金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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