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的聲音也很熟悉。槐嶽抬眼看她,卻發現自己並不認識她。


    “從其他教室逃出來的。”魏芣回答,頓了一下又補充道:“就是昨天夜裏和你們一起逃過來的另一個男生追著我們出來的。”


    一瞬間她似乎意識到了什麽,眼神警惕起來:“你們是不是知道他被喪屍咬了,所以才把他趕到我們的教室裏的?門口那個男生又是什麽情況?你們殺了他?”


    此話一出,氣氛突然緊張了起來。


    女生沉默了幾秒,麵無表情道:“他也被咬了,還想拉我們同歸於盡,不殺了他我們都得死。”


    她自動忽略了前麵一個問題,眼神尖銳地看向槐嶽,問:“她呢?她這副樣子可不像是跟你們一起的。”


    屋內所有人全部盯住槐嶽。


    槐嶽此時的模樣確實相當狼狽又嚇人,臉上和眼鏡上濺滿了紅白混合物,外套破破爛爛,褲子上黑了一片,像是被拖著在地上摩擦了好久。


    她脖子上套了一個相當厚實的圍脖,雙手戴著麻布手套,一隻已經被鮮血染紅,並拿著一根同樣被被染紅的鐵棍,另一隻則抓著一條異常幹淨的斷臂。


    “我剛從外麵逃到這裏來找她們。”槐嶽道。


    幾個人立馬後退一步,神色瞬間緊繃。女生旁邊的一個高個子男生甚至露出了手中的小刀。


    秋明一看,立即想到剛才刺穿門外男生的喉嚨的東西,好像也是一把差不多的小刀。她趕緊悄悄拍了另外三人一把,提示她們這些人有問題,並說道:“你們緊張什麽,你們自己不也是昨天才逃過來的嗎?”


    為首的女生不以為意:“因為我們知道我們沒有被喪屍抓傷,但她這副模樣就不一定了。”


    “那被你們趕到我們教室的那個男生和門外這個男生呢,你要怎麽解釋?”魏芣立即回問。盡管剛才女生的刻意忽略已經告訴了她答案,但她還想再確認一遍。


    女生又沉默了,臉上糾結又慍怒,抬高了些聲音:“你們滾出去!”她旁邊的高個子男生上前一步,舉起手中的刀。


    秋明瞥了眼高個子男生,心裏一緊,臉上卻並未露怯:“就你們教室現在這個破門,我們也沒想真在裏麵待多久。但是現在外麵這個情況你們也不是聽不見,我們現在出去肯定會連著你們一起遭殃,還不如等外麵安定一些,我們再各走各的路,這樣對你我都好。”


    錢溢手上還握著門把,她把門輕輕往外一推,女生立即就緊張了起來。


    “好!”女生趕緊說道。錢溢又把門合上,雙方就這樣達成了協議。


    門外依然慘叫聲不斷,她們四個就靠在門口,守著這扇壞門,另一撥人則全部移到了牆角,時刻緊盯著她們。


    盡管被盯得渾身不舒服,但四人現在隻能被迫接受。魏芣翻出幾張紙巾,幫槐嶽把臉和眼鏡都擦幹淨,錢溢和秋明則一個拿水一個拿壓縮餅幹喂給她。


    女生眼睛很尖,立馬看到了槐嶽鼻頭一道擦不掉的血痕。


    “你鼻子上是什麽?”她冷聲問道。


    魏芣剛才擦了兩遍才發現那是一道已經結痂的疤,也不知道槐嶽怎麽弄傷的,但她並不打算說實話。


    “前些天在宿舍裏磕到衣櫃劃了道口子。”她替槐嶽回答。


    “磕到衣櫃?你騙三歲小孩兒呢?”


    “愛信不信。”魏芣直接嗆了回去。


    女生頓了一下,放緩語氣說道:“我也是好心提醒你們,方傑……就是昨天被趕到你們教室的那個男生,手背就有一道差不多的小口子,是被喪屍的指甲劃到的。”


    方傑!槐嶽心裏一驚,瞬間想了起來,他們不就是昨晚在藝術團門外說話的幾個人嗎?他們竟然活了下來並也逃到了這裏……


    魏芣抬眼:“所以你這是承認了?”


    女生一頓,隻說:“我隻是好心提醒,你們聽不進去就算了。你們最好想想剛才那個教室,估計……”她話說一半就停下了,似乎這樣的說話方式恐嚇效果會更好。


    雙方都不再說話,室內再次安靜,隻剩下外麵傳來的慘叫聲。


    槐嶽吃了幾口餅幹,體力逐漸恢複了些,額頭鼓了一個大包,隱隱有些發痛,渾身的肌肉也很酸脹。


    門外的聲音那麽刺耳嚇人,門內卻這麽安靜。她原本以為這裏沒有多少人,但現在看來,大概逃到這裏的人不少,隻不過剛才都跟現在的她們一樣,安靜躲在教室裏。


    大概半個小時後,聲音逐漸熄滅,不知道多少又有幾條人命葬送在喪屍口中。


    高個子男生已經拋接了半個小時的刀,秋明怕他隨時都會按捺不住,便小聲招呼另外三人,準備離開。


    錢溢打開一條門縫,走廊上多了幾具屍體,鮮血噴濺得到處都是,景象十分嚇人,但好在並沒有看見喪屍。


    她們一個跟著一個出了門,手腳放得極輕,幾乎沒有聲音。


    女生立馬接管了門把,將門關上。


    身後沒了退路,四個人彎著腰,硬著頭皮小步小步地往前挪。她們現在要不就直接逃出物理實驗樓,要不就得找個沒人的空教室暫時安置,但顯然即使選擇了後者,她們最後也還是要逃離這裏。


    先前的慘叫有多刺耳,現在的環境就有多寂靜,她們很快就挪到了電梯前。


    電梯早就已經自動回到了一樓,她們按下下樓鍵,焦急地等待。


    1、2、3……數字每一次跳動都顯得格外漫長,她們緊緊盯住數字,同時又分神注意聽旁邊是否有喪屍的動靜。


    心髒撲通撲通的跳,讓人萬分心慌。


    ……8、9、10……快了快了!


    希望似乎就在前方,馬上就可以伸手觸摸到,幾個人心都快緊張得吐出來,然而,電梯就這麽停在了10樓。


    心突然一沉。


    難道十樓也有人要下去?


    數字停在“10”停了一分多鍾。


    她們看向對方,心裏都有種不詳的預感,卻又不願意就這樣放棄伸手可得的希望。


    ……11、12!


    她們不約而同往後退了兩步,喉頭發緊。


    下一刻,電梯門打開。


    鮮血噴濺了整個電梯的牆壁,化作血痕流了下來,整個電梯都被染成了紅色。


    背對電梯門的喪屍轉過頭,露出被它咬得麵目全非的人——五官和皮膚都被啃掉,整張臉隻剩一片血紅色的坑坑窪窪。


    喪屍滿臉是血,看向電梯外的四人,咬破了口中的眼球。


    盡管早有預感,但四個人還是被嚇得僵住一秒。


    “啊——”不知是誰先尖叫出聲,她們立馬撒丫子狂奔出去。


    喪屍扒住即將關閉的電梯門,拋棄了才吃了一點的食物,去追趕它的新獵物。


    同樣的逃生路線似乎又要重複一遍,錢溢衝在最前麵,前方又是一個岔路口,中間多出了一具屍體。腦中還剩一根理智的弦沒有斷,她腳下一拐,選擇了和剛才不一樣的路線,後麵三人完全沒有思考地跟著她。


    右轉左轉再右轉。她瞄準某一扇門,伸手打開,後麵三人毫不猶豫地衝了進去。


    “哢嗒”一聲輕響,門被關上,喪屍的吼聲恰在此時從拐角追了上來。


    第18章 門


    四個人背抵門板、捂住口鼻,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喪屍嚎叫著從拐角處追了上來,卻發現自己的獵物突然沒了蹤影。它停下步子,環顧四周,似乎在尋找最後那聲輕響的來源。


    躲在門裏的四人一動不動,靜靜聽著外麵的聲響。喪屍就在她們門前來回踱步,嘴裏發出“呼哧呼哧”的吼聲,時近時遠,隨時都有可能發現她們。


    心撲通撲通地狂跳,帶著全身一起微微顫抖。


    “唔啊——哐!”突然,猛的一聲巨響,喪屍砸上了對麵的門。地都被帶得震了一下,四人嚇得一個激靈,大氣不敢喘。


    “哐哐哐!”喪屍接連狠砸幾下,她們甚至聽到了門鎖鬆動的聲音。


    喪屍咆哮著,又用自己尖利的指甲劃上門板,發出刺耳的劃拉聲。


    “呲啦——”


    秋明最受不了這樣的聲音,頭皮都要炸開來,躲在宿舍桌洞裏時的記憶又翻湧上心頭,加倍的恐懼刺激著她的神經。


    喪屍趴在門上,劃拉了好幾下才停了下來。這裏麵沒有它想要的動靜,它嘴裏發出失望的咕嚕聲,又轉頭朝另一邊走去。


    四個人聽見朝她們走來的腳步聲,心提上了嗓子眼兒。秋明下意識抱住魏芣,錢溢則整個人貼在門板上,做好了抵擋的準備。


    “哐!”門板猛然一震,錢溢感覺五髒六腑都要被帶著震出來了。


    “哐哐哐!”又是狠砸幾下,四個人拚命抵住門,咬緊嘴唇不敢出聲,生怕門鎖支撐不住。


    兩邊的門裏都沒有什麽動靜,喪屍有點疑惑,喉嚨裏發出“唔唔”的咕嚕聲,又來回晃蕩了會兒,才繼續往前麵一扇開著的門裏走去。


    四個人聽見腳步聲離開,瞬間鬆了一口氣,懸著的心放下了一半。


    她們癱坐在地上,盡量壓低喘氣的聲音,這才抬頭打量起這間屋子。


    這是一間無障礙衛生間,馬桶、護欄、洗手池、幹手器等設備一應俱全,瓷磚也十分幹淨,白得發亮,平時大概沒有人用,幾年了這裏麵還跟新的一樣。


    隻是牆壁隔音效果不是很好,旁邊男廁裏傳來的動靜一清二楚地落入她們耳朵裏。


    喪屍趿拉著步子走在裏麵,一間一間地推開隔間的門,尋找它丟失的獵物。


    不知推到哪一間時,它的手剛碰上門,突然“砰”的一聲巨響,門從裏麵被踹壞,砸到它身上。裏麵的人立馬跳到門板上,“哐哐”狠踩幾下。


    “唔啊!”喪屍咆哮的吼聲幾乎震透了牆壁,那人“臥槽”了幾聲,又補了幾腳,罵罵咧咧地從廁所裏跑了出來。


    “砰!”被激怒的喪屍一把掀開門板,咆哮著追了出去。


    四人嚇得一口氣吸進去差點兒吐不出來。


    奔跑聲漸漸遠去,門外安靜了下來,秋明魏芣依然抱著對方的胳膊,縮成一團,心有餘悸。直到很長時間裏都沒有傳來其他聲音,她們這才慢慢放鬆下來。


    隔音效果不好,槐嶽也不敢出聲說話,便掏出手機在她們的小群裏發消息:這裏什麽情況?不是說沒有喪屍的嗎?


    魏芣望著手機沉吟了會兒:說來話長,我慢慢講。然後便悶頭打字。


    她們三個從宿舍區跑出來後,本準備等槐嶽跟上來之後再一起跑,但一個鼻子被咬掉的喪屍突然從旁邊竄了出來,她們便被嚇得一路跑到了物理實驗樓。在這裏她們恰巧碰上了幾個同學,於是就跟著他們一起躲了進來。


    據她們的同學講,物理實驗樓現在由幾個研究生和博士生管理,他們安排人把所有自動售貨機裏的食物和水取了出來,又集中儲藏。每有人逃進來,他們就把來人分成小批安置在不同的教室,再分發一些食物和水,保證人員分散的同時,還能減少衝突、避免資源分配不均。


    他們想把這裏建成s大的臨時安全基地,來救助更多活著的同學。


    想法是好的,這樣的管理方式也看似還算有秩序,但隨著逃過來的人越來越多,管理就逐漸混亂了起來。


    外麵的喪屍越來越多,逃過來的很多人都身有負傷。現在流傳的說法是,被喪屍抓到或咬到都會在一段時間後變成喪屍,所以這些負傷的人必然不能接收。


    傷勢明顯的還好辨認,但是有些傷勢輕微且便於隱藏的人為了活命,還是隱瞞真相混了進來,而他們的同伴也極可能顧及情分、或出於其他原因而選擇幫忙隱瞞。


    方傑就是其中一個。


    “但是就現在的情況來看,這種人肯定不少,否則物理實驗樓也不至於在半天之內就變成這副樣子。”錢溢補充說道。


    “昨晚逃過來的人尤其的多,有人在物理學院和體育學院的群裏發了消息,所以這兩個學院很多人組團跑了過來,有的還叫上了自己的男女朋友。本來他們是從十四樓開始往下安排教室,但是這些人都‘很有主見’,根本不聽話,都是自己抱團挑的教室,所以現在大概每一層樓都有人。”她繼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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