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宴臨愣住了,他不信這是他女兒說出的話,兮折最是溫婉乖巧,即使這些時日看到她有勇有謀,他甚是欣慰,但沒想到她還這麽大膽。


    “兮折,你知道利害麽?”


    兮折點頭:“知道,但是,阿爹,我們沒有回頭路,也別無選擇。”


    禹宴臨出了口長氣:“我原本是想安穩一點的,可照你這麽說,我好像無法置身其外。”


    兮折說:“您就安心守著禹河荒塚,攻打京安紫府的事情,交給沈東黎。”


    禹宴臨沉默許久,他終是知道無法太平下去了,即使不去打別人,別人也有一天會來打禹河。


    兮折這步棋走的險峻無比,稍有不慎連東黎城都就拖下水了。


    可是她又對沈東黎無比自信。


    禹宴臨想了許久,兮折就在旁邊,什麽話都再沒說。


    她需要禹宴臨的點頭,禹宴臨若是不點頭,她就沒辦法實行自己的計劃。


    京安紫府,她就要拿京安紫府開刀,盛天境若是想救,那就來救吧。


    盛陵光欠了梓辛一條命,兮折倒是想看看他還有無臉來見她。


    禹宴臨終是深深地出了好幾口長氣,半晌,突然中氣十足道:“那就打!”


    弱肉強食的修真界,誰先認慫誰先輸。


    戰亂四起百姓苦,自古以來這些仙門就在避免戰亂,卻沒把她禹河的百姓當回事,說屠城就屠城,她又何必去在意他們的子民。


    兮折給沈東黎寫了信,表明了禹河和東黎城合並的堅決,並且大肆舉列了一些京安紫府橫貫其中的弊處,她相信沈東黎明白她的意思。


    果不其然收到了沈東黎的回應,他寫道:禹河荒塚成為東黎城的附屬門派,那孤王必是你們禹河的港灣,京安紫府想壞孤王的好事,孤王必定讓他灰飛煙滅。


    信的末了隻叮囑兮折配合禹宴臨管好禹河,至於京安紫府的事,交給東黎城。


    兮折隻覺得心裏前所未有的暢快,沈東黎出手,除了盛天境的三十六個長老,誰也拿他沒辦法,猛虎要出柵欄!


    兮折又回了信,讓沈東黎想辦法幹掉盛天境任何一個長老,讓他們無法短時間內恢複元氣,終極劍陣缺一人都不可。


    沈東黎自然明白,既然如此,那就拿盛堂開刀吧!


    看完兮折的信箋,沈東黎從靈袋裏拿出來裝在琉璃瓶裏一團白晃晃蠕動的東西,唇角的獰笑漾開,不得不說,天道宗這次真的是幫了他一個大忙。


    如何在不毀壞盛堂修為的情況下讓他做個活死人然後吸取他畢生的修為?


    這就給了他答案。


    沈東黎喚來青玄:“想辦法,把腦髓蟲給孤王下到盛堂的身上。”


    青玄一愣:“盛天境的境主?”


    沈東黎點頭:“這事要是辦不好,我就把你烤來吃。”


    青玄嚇得一哆嗦,戰戰兢兢:“是,君上……”


    見青玄要走,沈東黎又道:“若是無法靠近盛堂,殺了柳之棲也是好的。”


    青玄應下,盛堂他打不過,但是柳之棲他還是打得過的。


    不多日兮折收到東黎城的回信,沈東黎已經整頓軍隊準備進攻京安紫府,與此同時,盛天境三十六長老之首的柳之棲遇刺,重傷。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正當柳之棲遇刺重傷,京安紫府派人來求援,來人奄奄一息跪著求盛堂:“東黎城想覆滅我京安紫府!還請境主救命啊!再遲就來不及了!”


    東黎城這次出其不意,反倒讓盛天境手足無措,盛堂的夫人和京安紫府的女主人是親姐妹,聽聞東黎城想一舉覆滅京安紫府,她跪著求盛堂。


    但是盛堂無動於衷,他握緊了拳頭,怒喝:“這個時候去救援就是找死!沈東黎已經做好一切打算了,柳之棲被重傷,我們三十六個長老無法聚齊,他肆無忌憚!就等著我們入套,你還讓我上趕著去送死麽!”


    他已經知道沈東黎和樓湮的關係了,這個人不除,別說修真界了,六界估計都得翻天!


    如果真等樓湮衝破封印回歸的一天,那這六界都將成為地獄。


    盛堂連夜在雲水境聚齊盛天境的弟子和長老,並且這次選擇隔岸觀火,且看沈東黎到底要幹什麽。


    盛陵光自從禹梓辛在眼前死去之後一直情緒不太穩定,便一直在閉關修養,他在望風崖的洞府裏,並沒有打算出關。


    柳鳶一直在監視淩初,大半夜的,淩初竟然跑出房門上了望風崖,她不得不跟上,她的肚子已經鼓起來了,雖然穿著寬鬆的衣服,還是遮蓋不住。


    禦劍上了望風崖,卻沒發現淩初,她站在崖頂望著雲海翻騰,正想淩初幹什麽去了,突然被人從身後大力地一推,柳鳶直直地往前撞去,掉下了懸崖!


    柳鳶慘叫一聲:“啊——”緊接著,聲音便消失在了風裏。


    模樣十三四歲的小姑娘,神色猙獰,又看了看望風洞府,瞬間變換神色,驚呼道:“師姐!柳鳶師姐!”


    盛陵光聽到聲音,終於沒忍住出關了,出來時淩初跪在懸崖邊上哭的傷心欲絕。


    盛陵光問:“小初,你在幹什麽?”


    淩初哭地上氣不接下氣,著急道:“柳鳶師姐帶我上來找你,不小心掉下去了,師兄你快救她!快!”


    第33章 僥幸   我要她千刀萬剮!


    柳鳶身懷六甲, 從這望風崖掉下去可不是小事,盛陵光當即驅劍便跳了下去,淩初想說什麽, 還沒來得及, 盛陵光已然消失在了黑夜中。


    望風崖極高, 一個普通的築基期修士掉下去根本沒有生還的可能,柳鳶猝不及防被推下去,壓根就沒有任何的防備,她掉地極快, 時不時撞在岩石上, 衣服也被那些刀子似的岩石劃破,身體就更別說了。


    掉到中途她終於緩和過來, 拿劍狠狠地從岩石上劃下,岩石和劍之間劃出的火花讓她瞳孔皺縮, 她已經來不及管自己傷勢如何, 她要保住肚子裏的孩子!


    她隆起的孕肚被岩石劃破,手上出了血, 咬緊牙關嘶吼一聲才將劍插到岩石之中,但是她的身子一直在下墜, 根本好像沒有底似的。


    她就知道淩初有問題, 可是偏偏這個黑心婊深藏不露,盛陵光閉關未出, 她不知道又要做什麽。


    也是她大意了, 又下滑了數百米, 她手上和胳膊上的血已然掉了一懸崖,她還不想死。


    如果她能等到有人來救她,她就可以獲救, 所以她要穩住。


    終於不下滑了,她的胳膊和手已經血肉模糊,疼地她一陣一陣抽搐,但是這不是最疼的,最疼的是肚子。


    她感覺肚子的孩子踢了她幾腳,疼痛如潮水般蔓延開來,疼地她全身抽搐冒冷汗!


    忽覺底下一陣濕熱,柳鳶的瞳孔驟然放大,她感覺自己有些麻木了,眼淚不斷地奪眶而出,但是她不敢鬆手,她的腳蹬在光滑的石壁上,不敢置信地搖頭。


    不行,孩子不能有事,她可以受任何傷,但是這個孩子不能有事!


    她掙紮著呐喊呼救:“救命啊——救命!”


    可是她的聲音很快就消失在了風裏,她不斷地喊著救命,連嗓子都喊啞了,她真的恨死了淩初,如果她能活著回去,她一定要將淩初碎屍萬段!


    夜風從耳邊呼嘯而過,帶著她身上的血腥味,讓她又恐懼又害怕,死亡的恐懼讓她腦子一陣一陣發懵,但她還是要掙紮。


    “救命!陵光哥哥救我!”


    柳鳶越喊越絕望,她甚至連哭都不敢大聲,她怕力氣失散太快,直接從懸崖上掉下去,那樣真的就沒有生還的可能了!


    她的手在黑夜裏顫抖地不像話,身子也是,她能感覺到身下的血正在往下滴,她絕望又憤怒,不可控製地抽噎著。


    底下不知道還有多高,她覺得自己可能撐不到有人來救他了。


    望風崖深不見底,如今她在沒人知道的情況下掉落懸崖,根本不會有人來救她。


    柳鳶絕望了,她緊緊握著劍柄的手都開始鬆了,她隻是不甘心就這樣死去,不甘心被淩初這樣陷害地死去!


    她疼地沒了力氣,感覺身子都不是自己的了,眼淚越落越多,她最後心如死灰,準備放開手掉下去算了。


    她真的活得像個笑話,愛盛陵光愛到無法自拔,到頭來沒法得到盛陵光的愛不說,最後還被陷害地這樣死去。


    柳之棲還在重傷中,她甚至都不能回去看他最後一眼。


    柳鳶一邊抽噎一邊心如死灰地放開了緊握的劍柄,她的眼淚和她的人一起往更深處掉下去。


    盛陵光驅劍都沒趕上,他著急地喊柳鳶的名字,希望柳鳶能奇跡般地自救:“柳鳶!”


    可是沒有人回應他,隻剩下風聲從耳邊呼嘯而過。


    他一直往下飛,緊緊扒著岩石,卻在中途看見了無數的血跡和插在岩石縫裏的劍。


    是柳鳶的,盛陵光喉頭發緊,繼續一直往下,一直沒看到柳鳶的身影,一直到了望風崖崖底,他才看到了血肉模糊的柳鳶。


    盛陵光瞬間跪倒在地,身上也是被望風崖的岩石劃破的傷痕,他顫抖著手試圖將柳鳶抱起來,但是終是沒敢。


    這個樣子的柳鳶讓他想起了禹梓辛,他的淚默默地落了滿臉,他沒敢大聲哭,跪在柳鳶身邊。


    他以為柳鳶死了,可是過了會兒,她突然動了動,嘴裏呢喃著:“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盛陵光嚇了一跳,這才撲到她麵前抱住她,柳鳶嘴裏的血不斷往外冒,她有些不知道自己身處何處,隻是一個勁地在問:“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


    盛陵光緊緊握住她的手,哽咽著:“柳鳶師妹,是我,我是盛陵光……”


    柳鳶這才慢慢回神,聽到是盛陵光的聲音,她一把抓住盛陵光的手:“陵光哥哥,我的孩子呢?孩子呢?”


    盛陵光看了看她全身是血的樣子,有些不敢靠近地伸手試了試她的肚子,嚇得手一抖,終是什麽都沒說出來。


    從望風崖掉下來,哪裏還有生還的可能,更別說孩子了。


    柳鳶能撿回一條命,估計都因為這個孩子……


    盛陵光抱緊她:“你活著就好,孩子沒了可以再要。”


    柳鳶頓時什麽話都不說了,她隻覺得腦袋一天空白,瞬間失去了知覺。


    *


    再次醒來時她已經回到雲水境的房裏了,她不知道自己在做夢還是在做什麽,睜開眼睛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是盛陵光,以往她是最喜歡看到盛陵光的,可是今天,她誰也不想見。


    天亮了,太陽刺眼地很,她睜開眼睛又閉上眼睛,猛然覺得底下撕裂似的疼,她便微微抬頭看了看自己的肚子。


    肚子平了,她又伸手摸了摸,是的,平了。


    她閉上眼睛,眼淚如同斷線的珠子。


    盛陵光握住她的手,第一次對她這麽溫柔:“師妹,好點了麽?”


    柳鳶沒答話,甩開了他的手。


    哽咽著連身子都在顫抖。


    她一直沒往別處看,才發現房裏不止盛陵光一個人,還有淩初。


    淩初在一邊站著,可憐兮兮地,聲音帶著哭腔:“柳鳶姐姐,你醒來就沒事了。”


    柳鳶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嚨,刺疼刺疼地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突然像個瘋子一樣從床上起來,也顧不得自己的傷,大叫著衝向淩初一把掐住淩初的脖子,她的麵色猙獰,撕心裂肺:“你還我的孩子!你還我!你去死,去死!”


    淩初被柳鳶掐住了脖子,臉色漲紅,著急地拍打她的手,可是柳鳶就像是銅牆鐵壁,根本不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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