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魚歡歡睜著霧蒙蒙的眼眸,試探的叫了一聲。


    異動突起,青鈺劍突然開始躁動不安,錚錚作響,魚歡歡想要壓製都不成。


    在魚歡歡心神都放在按住青鈺劍時,餘光中卻瞥到了白珩衣袖中露出的半截刀刃,閃著銀光,襯得魚歡歡的臉色雪白雪白的。


    魚歡歡不動聲色的握緊了青鈺劍,直到“白珩”在她麵前站定。


    “你選了什麽。”


    “白珩”眸中似乎醞釀著風暴,簡直是風雨欲來。


    這沒頭沒尾的一句,魚歡歡實在是對不上,隻得以沉默應對。


    而魚歡歡的沉默,反倒讓“白珩”覺得,她這是默認了,不由得帶著幾分諷刺冷笑。


    “那你就——”去死吧。


    “白珩”睜著眼眸看著穿透自己腹部的青鈺劍,帶著不甘的神色,隨著幻境一起逐漸的消失掉。


    魚歡歡很是無奈的歎了口氣,“動手就抓緊,叭叭些沒用的,生怕別人不知道你是壞人。”


    看她,啥也不說,抬手就是一劍,全解決了。


    在“白珩”剛亮出刀的那一刻,她劍都捅完了。何必呢,說那麽多,死了吧。


    魚歡歡再一次引以為戒。


    “拿著我的劍,發什麽呆。”清冷而又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魚歡歡手一抖,差點沒將青鈺劍砸在自己腳上。


    “嗯……”抿著唇,魚歡歡不敢確信,左瞧瞧右看看。


    白珩嘴角的笑意越發的“和善”,這變態的模樣,確認了,這是白珩無疑了。


    魚歡歡忍不住摸了摸脖子,畢竟自己剛捅了人一刀。


    雖然是個假的,但終歸是頂著仙君的臉,罪過罪過,好在仙君不知道,魚歡歡稍微鬆了口氣。


    “你是認錯了誰呢。”白珩陰惻惻的問道。


    她絕對不能承認,魚歡歡將頭搖的像是撥浪鼓。


    “仙君,你怎麽會在這兒。”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


    回想起剛剛的經曆,白珩眼眸一暗。他緊隨魚歡歡其後進入,卻並未與魚歡歡在同一個幻境內。


    好在,在進來時,白珩將青鈺劍扔了過去,跟在了魚歡歡身旁。


    先是回到了千年之前那場大戰,滿目的紅,似要將他淹沒在血跡之中。白珩不為所動,隻調動著靈力,重複著斬殺撲上來的敵人。


    畫麵一轉,白珩發覺這竟是茗蘿境,莞爾一笑,很好,改迂回戰術了。


    隻是身上這明顯是一件婚服,白珩眼中帶著興味,他倒要看看誰敢去當這個新娘。


    按照著幻境的發展,白珩一步步走向了蓋著喜帕的,他的“新娘”。


    在掀開喜帕之前,白珩在這新娘腰間發現了個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東西,那露在外的劍柄,正是那青鈺劍。


    喜帕下是誰,完全不言而喻。雖然身高不符,但白珩已經認定了,就是魚歡歡。


    本想嚇唬嚇唬她,以滿足自己那點不多的惡趣味,白珩一點點的掀開了喜帕。


    在掀開途中,馬上就能看到魚歡歡完全成年後的麵容,白珩也不禁帶上了一絲期待。


    卻在此刻,周遭又換了場景,白珩莫名有些遺憾,垂著嘴角,裏裏外外都表達著同一個情緒——他不開心。


    特別是看到某些道貌岸然的小人。


    白珩看著四周敬畏而又厭惡的眼神,地麵上流淌著的血海,妖魔橫行,世間失了秩序。


    而他則是作為罪人,被他們所唾棄,卻因為他的能力,又被他們視為希望。


    白珩耳邊傳來雜亂的聲音,“你為何不守好冥界,都是你害死了所有人。”


    “你該負責,以身殉道來謝罪。”


    是他施舍的善意太多了,以至於他們忘記了一件事,他從不是什麽良善之人。


    沒有青鈺劍,也不影響白珩殺人的速度。白珩硬是靠靈力殺出了幻境,哀嚎遍地,白珩卻並不為之動容。


    以殺止殺,有時候比很多廢話還達到目的,要快的多。


    魚歡歡幹脆利落的捅劍,終於找到了源頭。


    幻境已破,反噬的力量使得芸娘猛地吐出一口精氣來。


    看到芸娘,魚歡歡想起幻境中的丟臉事,緊接著,低下頭默默的擦拭著青鈺劍。


    走,我們捅她去。


    第十七章


    “你們真當那是幻境嗎。”芸娘未盡全言,帶著諷刺,似在等著他們來問。


    可惜她對麵這兩人,一個漠不關心,而另一個——看著那雙霧蒙蒙的水眸,芸娘覺得試圖和她講道理的自己,才是個傻子。


    魚歡歡拍了拍劍柄,“好多廢話啊。”


    說罷,氣勢十足的提劍奔著芸娘而去,白珩隻是縱容的看著魚歡歡,並沒有阻止的意思。


    芸娘眼底閃過一絲嫉妒,眼看魚歡歡離自己越來越近,芸娘帶著幾分破釜沉舟的感覺,“等等,你看,你們不也沒什麽事嗎,不如這樣,你們放我一馬,我就放了你哥哥,如何。”


    魚歡歡帶著疑惑的歪著頭,“可是,夫人,我們殺了你,不是照樣嗎。”


    被哽住的芸娘麵露黑色,這小丫頭真是討人厭,在不該聰明的時候聰明。


    白珩則是喃喃重複道,“哥哥?”


    好極了,他不過幾天不在,哥哥都認上了,這算是幫他認了個兒子嗎。這想法一出,把白珩自己都氣笑了。


    魚歡歡離散發著冷氣的某人默默退了兩步,強作鎮定。


    秉承著能動手解決,就不要囉嗦的道理。芸娘還在思索著對策,就見魚歡歡舉著劍到了自己跟前。


    “我可以給你們長明燈。”芸娘喊道。


    白珩眸中有了些變化,“此話可當真。”


    緩緩收回了劍,魚歡歡露出了幾絲遺憾來。


    “當然。”芸娘蒼白的臉上,更顯得哀傷,“若是隻靠我自己,也控製不了這麽多的人,不是嗎。”


    在芸娘手中緩緩的顯現出長明燈的身形,白珩難得的皺著眉。


    長明燈本是賜予人間皇帝的法器,現如今卻出現在這兒,不得不說,這皇帝真是一代不如一代,現在連法器都看不住。


    白珩隻覺得諷刺,冷冷的吐出幾個字,“廢物。”


    “上仙,我願將長明燈獻上,隻求您放過我和我的夫君。”


    望著對麵俊美冷漠的神仙,芸娘不敢所求太多,生怕惹怒了對方,她隻想保住夫妻二人的性命。


    可惜不是所有神仙都有著菩薩心腸,特別是她眼前這位。


    芸娘自認沒人能抗拒這一樁穩賺不賠的買賣,眼中帶著勢在必得。


    “你們不該留在人間。”白珩平淡的陳述著事實。


    她當然知道,從做鬼的第一天起。


    隻是啊,她不願這麽離開。


    圓月照滿了整個孟府,微風中帶來了白珩深沉的低喃聲,“輪回路在等你了。”


    白珩半垂著眼眸,口中念著魚歡歡聽不懂的咒語,左手撚著手串,沐浴在月光下,純白的衣袍垂落在地,顯得聖潔而美好。


    這一幕深深的印在了魚歡歡的腦海中,直到多年後,想起這一刻,魚歡歡都忍不住笑彎了眼。


    芸娘的身形開始逐漸變得透明,看著已經消失不見的右腳。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夫君,我夫君呢。”芸娘驚恐又扭曲的喊到。


    “你們不能這麽做。”


    咒語念到一半,芸娘已奄奄一息,輕飄飄的仿佛一陣風就能吹走,隻是,眼神卻依舊亮的驚人。


    輪回之前淨化的痛苦,可謂是從魂魄深處撕扯,縱然這般苦楚,芸娘的表情自然算不得好,可依然能看出芸娘生前是個美人。


    慘白著臉的芸娘,隻盯著白珩,眼神活像是要吃了他,“你們高高在上,自然不明白,這世上有遠比活著,更為重要的事。”


    “什麽神仙,都是一群可憐蟲,你們懂什麽是愛,什麽是恨嗎。”


    那孤注一擲的神情,讓魚歡歡心頭一跳。


    隻見芸娘拚著最後一口氣,將全部的鬼氣注入了長明燈之中。


    霎那間,長明燈發出了刺目的光芒,逼的魚歡歡不得不閉上了雙眼。


    芸娘那得意又瘋狂的聲音,還尤在耳邊,“既然想讓我放下一切,那就來看看經曆了這些,你們還能不能這麽輕鬆的說。”


    破落的木屋中,傳來兩道啼哭聲,嬰兒的叫聲響亮而有力。


    “這應當就是她的執念吧。”白珩一眼看穿了全部。


    魚歡歡同白珩走進去後,隻見接生婆正將清洗好的兩個小嬰兒包好,“恭喜孟秀才,這一下就兒女雙全了。”


    那男人接過男嬰,這才抬起臉,赫然是年輕版的孟修,隻不過比他們看到過的那個孟修,少了些皺紋。


    孟修掩飾不住的喜悅,卻又帶著幾分憂愁,手在衣袖裏摸索了一陣,拿出了一錢銀子,“多謝婆婆,這錢您拿去買點酒去。”


    接生婆笑著接過了錢,隻是手下暗中用力掐著抱著的女嬰。皺巴巴的小女嬰裹在薄被中,因著受不住疼痛哇哇大哭。


    “這女孩不比男孩皮實,嬌氣的很,平常人家都難養,孟秀才你家怕是養不成吧。”


    孟修臉色鐵青,卻沒法否認接生婆的話。隻是騰出一隻手,接過女嬰放在了剛生產完的妻子身旁,懷裏抱著男嬰。


    接生婆看著這悶不做聲的孟修,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縱然她口若蓮花,也無用武之地。


    轉過身暗暗啐了一口,窮酸書生,就給這麽點錢。又罵了幾句,這才離去。


    隨著木屋外的花開花落,那兩個嬰兒也已長到了五六歲的模樣,出落的很是標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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