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法子還是得逼雲家,隻有雲左相急了眼去逼他手底下的人,把人逼急了,興許才能從他們的日常動作轉移裏瞧出些端倪來。畢竟到時候不管是要把人藏得更深,還是要把人舍出來丟卒保車,總是會有動靜的。


    “望舒啊,之前可不見你手段這麽硬,這是怎麽了?”陳景的法子不是不好,甚至眼下思來想去就這個法子還能用。但是高湖有些納悶,陳景這是受了什麽刺激突然下手這麽狠,好像巴不得雲家明天就倒台。


    “老師,學生要是說學生這麽做是為了謝明然,會不會顯得太道貌岸然虛情假意了?”


    陳景沒打算把自己的心思瞞著高湖,這些天謝明然因著高湖暗地裏的攪局急得上躥下跳,一邊要查到底是誰背後把髒水往謝家潑,一邊要安撫那些學子別再把事情鬧大。


    偏雲相隻覺得這事就算不是謝家幹的也少不了謝家的影子,所以最近謝明然還得騰出手來跟雲家鬥,這麽一來不能鬧大的流言也不能完全熄火,一時間著實愁得謝明然整個人都頹了許多。


    但哪怕到了此時此刻,謝明然也從未想過陳景在這裏邊也摻和了一手,反而還倒過頭來安撫他,說是這事讓他別急,家裏夫人懷孕了就多陪陪,雲家的事有他出不了大亂子。


    這話聽得陳景心裏頂不是滋味,“老師,學生想明白了,這件事隻有雲家和雲相快到倒台,謝家才能保全更多。一直這麽拖下去就謝明然那個性子,早晚要出大事。要是真把謝明然逼到露了謝家的底讓皇上徹底忌憚容不下謝家,那謝家就真完了。”


    “文人學子向來清高,既想把一身的學問去換功名利祿,卻又想得個淡泊名利的好名聲,這回就算真沒了謝家做龍頭也會有張家李家王家再出頭,到時候照樣還是如今的局麵換湯不換藥。


    即是如此,就還不如留下謝家,哪怕此次會傷筋動骨,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到時候就算有別家興起,謝家也能與之抗衡牽扯一二,怎麽算都是利大於弊的。”


    皇上覺得謝家勢大要收拾謝家,但沒打算把謝家趕盡殺絕,那陳景就隻能在這個框框裏頭使勁,能多保全一分就多保全一分。他不是羨慕過謝明然那等從未吃過苦頭,不知道營營役役求上進的公子,可他更不想看他有朝一日真跌成地底泥的模樣,哪怕隻想一想他也覺得太過於殘忍了。


    “還是心軟。”高湖聽著陳景這麽說完,沉吟良久才說了這麽一句,“不過也好,心軟總比沒心要好,你心軟有些老夫用你也用得放心些。這事就按照你說的法子辦,雲家那邊到底怎麽辦,明天老夫進宮再說,你先回去吧。”


    “怎麽又買這麽多東西回來,都要吃晚飯了,買這麽多晚飯還吃不吃了”?陳景被高湖留下說了那麽多,看似並沒有多影響他的心情,回來的路上甚至還有空拐了個彎,去給三清買了□□花和醬肘子。


    “吃啊,都吃啊。又沒讓你全吃完,你每樣嚐一點兒嚐個味兒就行了,吃不完的不還有家裏那幾個小小子兒,晚上誰餓了去廚房轉一圈,這些準沒了。”


    陳景活得久,遇上的事也多。有些話不管是因為什麽原因,他說不出口就隻能默默的做。當年他年紀小前頭的柳氏年紀更小,柳氏又是個嬌生慣養的姑娘,雖說性子不差但在吃穿方麵可算是頂尖挑剔的。


    當初懷上蕊兒之後柳氏的反應特別大,聞不得葷腥都是最小的事,之後甚至連鹽巴都不沾,廚房放上兩粒鹽她都能嚐出來,還非說廚房的奴才沒安好心想要給她喝鹹鹽水兒。


    如此那般十個月下來,身子怎麽可能好。可那會兒兩人年紀輕不懂事,金氏和柳家的人來勸讓柳氏說什麽都得多吃些,小夫妻還覺得他們何必這麽勉強人。


    直到到了要生蕊兒的時候,柳氏沒勁沒體力連喊疼都大聲不起來,陳景那時候才後悔不該萬事都由著柳氏的性子來。但那會兒再說什麽也遲了,隻不過這事算是在陳景心裏留了疙瘩。


    這麽多年過去蕊兒都長大了,他以為疙瘩早沒了,但隨著三清懷孕他才明白過來,忘不了的事情十年忘不了,那麽再過十年照樣還是忘不了,隻能把這個坎趟過去才算完。


    陳景邁這個坎的方法畢竟粗獷直接,那就是鉚足了勁兒對三清好。孕期隻要是大夫說的他什麽都照做,吃好喝好睡好,每天上午下午的遛彎,自己在家就自己陪著三清,不在家那就叮囑丫鬟督促三清,不準累過頭也不許偷懶,囉嗦得活像個老媽子。


    到底是枕邊人,陳景心裏有沒有存著事三清用不著問,看一眼都能看得出來。今天他明顯就是興致不高還裝沒事人,但既然他裝那自己就用不著去戳破,反正等到他想說的時候總會說的。


    果然陳景也沒憋得太久,等到晚上兩人一起睡下之後,陳景便把下午的事都一五一十的說了。聽得三清直咋舌,“那你說這事還有多久能出個結果,這種差事可磨人,費力不討好不說,真要是謝家倒了,到時候皇上在給你記一功,你可就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快了,今年是三年一述職的時候,再大的事也得在這之前處理好,要不然到時候江南的那些官員,怕是都不敢進京。”


    陳景摟著三清長歎一口氣,“至於我這邊,想要往上走哪有那麽簡單,早就洗不清啦!”


    第70章 ·


    “清姐姐, 我想求你個事兒,行嗎。”


    自從搬了家之後,萬通鏢局後邊的宅子三清就留給了鄧晚晚住。反正當初跟鏢局簽的三年的契書不能賣也不能賃出去, 空在那裏又毀屋子,給了鄧晚晚一來讓她有個舒服自在的小天地, 二來也讓宅子保持有人氣兒, 往後或賣或租都好說。


    “什麽事啊, 你先說事我再看行不行,萬一你這丫頭又起了什麽機靈古怪的心,我可不能落了你的套兒。”


    三清嘴上這麽說, 但其實這會兒心思都在別處。她手裏拿著的是剛從湖州送來的家信,今年過完年還沒出十五,宮裏果然就發了聖旨出來讓林嬌去湖州。


    聖旨剛下來的時候林國公府上下臉都是黑的,最後還是林嬌笑著說南邊氣候好水多,再也用不著受以前那等張嘴就是半口沙子的活罪。但再怎麽說怎麽找補,也不能掩蓋林嬌從京城麒麟軍裏的將軍成了湖州營裏守備的事實。


    況且湖州那地界,要說好到底在魚米之鄉確實好,可要說不好,湖州夾在荊州和江南幾府中間, 什麽好事都被兩頭給堵了,著實不算個富饒之地。


    加上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明明荊州就在隔壁,那邊駐軍也缺人,就偏不讓人去荊州。這下可好林嬌要離鄉背井,沈二柏也不能回鄉做個地頭蛇一旁幫襯, 倆人還是隻能結伴去個新地方討生活,叫旁人看了都不知該說好還是不好。


    但不管好不好聖旨下了, 別說是湖州就是再回邊關吃沙子不也還得去嘛。好在湖州到底近些氣候也舒適些,正月十六出發至今不過三兩月的功夫,就已經把情況給調理明白能騰出手傳家信回來報平安了。


    “哪有什麽機靈古怪的心,清姐姐我倆認真算起來都認識有三個年頭,我可不是當初你在船上認識的那個毛孩子。去年我就能一個人押鏢保貨,再過幾年說不定我也能升鏢頭。”


    鄧晚晚今年虛歲十九,因著從小習武又在鏢局裏混著,這兩年臉上那點兒稚氣退了之後確實是個英姿颯爽的大姑娘了。尤其她腰間還常帶著刀劍,走出去真是到哪兒都有人瞧,要不是她習武怕不是上前搭訕的人根本斷不了。


    三清聽晚晚這麽說,總算把心思從信箋上收回來,反正家書嘛總是報喜不報憂的,自家二哥那就更是個中翹楚。洋洋灑灑寫了三四頁,說的都是湖州如何如何好。其實一個被貶過去的女將軍和一個瘸腿的副將,想想也沒什麽好日子等著他們。


    隻不過好在兩人心裏都裝著對方,有道是有情飲水飽這話是沒錯的,況且他們再慘吃飽飯總是行的,如此一來確實也不用怎麽操心那倆活祖宗了,還是先把眼前這位小祖宗料理好才是正道。


    “那未來的鄧鏢頭到底是有什麽了不得的要求我呢?鄧鏢頭可跟我這種內宅婦人不一樣,什麽事你自己解決不了,還得用我來搭把手的。”


    好幾年處下來三清是正兒八經把鄧晚晚當自己妹妹看待的,現在她用上了求這個字,茲要不是讓她去殺人放火,事情她都得想法子給她辦了。隻不過這之前拿話來擠兌小孩兒幾句,還是挺好玩的。


    果然鄧晚晚聽三清這麽說立馬就不高興了,嘴噘得老高都能掛個油壺,扭過身去拿後腦勺衝著三清,那意思再明白不過,本未來的鄧鏢頭不高興了,得哄!


    “真不高興了啊,那要是真不高興了這事就算了,反正也不是我有事你說是不是,左右我也不吃虧。你生氣呢也生不了多久,待會兒珍珠肉丸蘑菇湯做好了,喝上兩碗也就生不了什麽氣了,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鄧晚晚吃慣了陳家的飯,以前在陳家小院的時候三天有兩天得在三清那裏吃一頓,現在搬到城東來了到底不方便,隻能隔三差五的來一回,每次來了怎麽都得吃個夠本。就著小性子,待會兒飯菜一上桌,天大的氣都得消了。


    “那除了肉丸湯我還要帶蒸糕和羊肉包子走,留著明天早上吃。”要論講道理鄧晚晚自然是說不過三清的,好在小丫頭聰明又不執拗,說不過就退一步,一點兒也不覺得不好意思。


    就這樣的性子三清最是喜歡,其實準備讓她帶回去的吃的和零嘴兒早就準備好了,現在她笑眯眯點頭答應下來,鄧晚晚可不馬上竹筒倒豆子一般,把事情原委全給說了。


    “清姐姐,我家有錢這事你肯定早就知道了,但是你不知道我家到底有多厚的底子,連整個萬通鏢局都是我家的。”鄧晚晚說起這個的時候麵上並沒有什麽驕傲的神情,“可惜啊,就這麽個大富大貴的人家,偏生到了我這一輩兒沒個兒子。”


    習武之人再是說著沒那麽多窮講究,但到底還是跳不出這個世俗凡塵去,鄧家那麽大份家業沒個兒子哪行啊。


    剛開始沒兒子,鄧老爺的辦法簡單粗暴也最直接,那就要了命的往家裏抬姨太太,太太生不了兒子那就姨奶奶生,一個生不出就三個生。


    偏就這麽著一連十多年往家裏抬了五個姨奶奶,生了八個閨女也還是沒得一個男孩兒,到最後老九鄧晚晚落地,不說旁人鄧老爺頭一個就灰心了。


    用鄧老爺自己的話說就是,這輩子什麽都沒幹,守著祖宗的產業和一身的本事,盡幹種公的活兒了,就這麽著都沒個兒子那就是命裏注定。


    但再命裏注定人也是天生不認命的存在,沒兒子那就把閨女當兒子養。前頭八個最小的都是四歲的嬌滴滴小丫頭了不好再改,鄧晚晚這個老幺便名正言順的擔下這個大任。


    “我從小就是當男孩兒養大的,識字練舞旁支的兄弟怎麽學我就怎麽學,家裏早就定下以後我的夫婿肯定得做上門女婿。”


    鄧晚晚說起這事顯得特別意興闌珊,“可也許就是命吧,六年前我姨娘也不知道撞了什麽大運,愣是又給我爹生了個老來子,幾乎把家裏都給喜瘋了。”


    其實要說高興鄧晚晚也高興,有了兒子自己這個老閨女肩上的擔子不就鬆了嘛。可到底從小就被家裏人寄與了全部希望,突然沒了那些擔子與殷切的關注,鄧晚晚多少也覺得寂寥與失落。


    最後實在在家裏待不下去,這才跟姨娘和家裏太太說要出門來闖蕩。好在家裏弟弟跟她是一個姨娘生的,她又從小被家裏看重,現在雖多了弟弟,但家裏人也沒有真撂開手不管這個閨女。鄧老爺更是登門去求了胡頭兒一定一路照顧好姑娘,這才把鄧晚晚放出家門來。


    “前幾天我也接著家裏的信了,催我回去呢。”鄧晚晚把藏在心裏的話說出來之後,明顯心情都舒爽了些,“我不想回去了,回去不知道家裏給我找的什麽人,再說我這樣回去也尷尬,還不如單獨留在京城,既能幫家裏看顧京城的分號,也能自己好好過日子。”


    是了,原本被寄予厚望的孩子突然被頂替,尷尬的不止是孩子,還有家裏的大人們也一樣。不過那些都是鄧家人家裏的事,三清管不著也管不了,她能管能幫的隻有鄧晚晚。


    “行啊,隻要你不嫌京城冬天又冷又幹還長,留在京城也挺好的,到時候我們兩家還能搭伴來往過日子,最好不過了。”三清拉著鄧晚晚語重心長,“不過再是不想回家去,該要的還是得要。你在鏢局走一趟鏢才得多少銀子,你的嫁妝……”


    “放心吧我又不傻,家裏太太疼嗬我,說我這些年不容易跟別的姐姐們不一樣,我的嫁妝比姐姐們都要翻上一倍。要是我真留在京城了,我怎麽也得找我爹再要個大宅子,起碼也得有姐姐你家這麽大才行,要不然京城東西這麽貴我可過不下去。”


    既然姑娘是個明白的那就好辦了,三清問清楚鄧晚晚喜歡什麽樣的,年紀最好那個範圍,是要文的還是武的,家裏條件自身條件都問仔細,問得鄧晚晚都臉紅了之後,這才作罷。


    下午送走鄧晚晚沒多久,陳景就回來了。最近外邊鬧得厲害,陳景回家也晚,今天突然正時候回來還趕上了吃完飯的時候,三清都覺得挺稀奇,連聲問了好幾句沒事吧,把陳景都給問傻了。


    “我這天天不著家的時候,晚上總得聽你的念叨,有時候陰陽怪氣起來我都受不住。今兒難得多了個閑早些回來,怎麽又不成了啊。”


    平時忙是真的忙,今天得了空也是真得了空,如今雲謝兩家的爭鬥眼瞧著是越來越熱鬧,今天你給我下個絆子,明天我就得想方設法的把場子找回來。


    別說陳景,就連謝明然自己都開始有些慌了手腳,但朋黨之爭一旦爭鬥起來,不是說喊停就能停的,就算是雲相和謝家老爺子也沒那個能力,畢竟下邊那麽多人想出頭的數都數不過來,現在有了掙臉麵的機會,天王老子也不能讓他們收手。


    也就是到了這會兒陳景才明白過來,自己那天在高湖那裏說了那麽多,為什麽高湖沒多說什麽也沒說自己想得不對。因為對與不對都不重要,自己心不心軟也不要緊,事情並不會因為自己的心軟而左右。


    想通了這一點,今天陳景多少有些泄氣,也不想再纏在他們中間虛與委蛇,幹脆找了個借口就先回來了。


    “成,怎麽不成啊,你早早的回來我高興還來不及了,正好,你那兒得了閑我這邊又接了個差事,說不得還得二爺多幫忙。”


    三清知道他外邊的事煩心,幹脆就不提了,轉而把白天鄧晚晚的事給他說了說,“我還沒做過媒呢,你說得找個什麽樣的才好啊。”


    “喲,這可得仔細。人家小姑娘一個人在京城,能把這事托給你我那就是真信得過咱們,可不能馬虎了。”


    陳景一聽這個也來了勁上了心,但這玩意兒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找著合適的,甚至比找個合適的宅子更難上百倍,“得,這事我往心裏去了,慢慢看吧。倒是你別把心思全放在這上邊,再過陣子大哥就得進京備考,咱們得準備起來。”


    第71章 ·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鄧晚晚的事三清放在心上了,但找個合心意的宅子尚且不簡單,找個合心意的男人都何其艱難。尤其鄧晚晚又不是那等能接受盲婚啞嫁的後宅女子。


    她不管是從小受的教養還是這幾年在外邊見的市麵, 真要是給她找一個隻想要個賢妻良母,容不得她這一份張揚的人家, 到時候恐怕不是接親而是結仇了。


    就因為這個, 三清剛開始都是托陳景往武人堆裏找去。來京城這麽久沈二柏也帶過好些麒麟軍裏關係好的兄弟來家裏吃飯, 一是帶過來認認門,二也是互相認識認識。


    陳景在京城沒根基,翰林院說是清貴但沒爬到高位的時候也隻不過有個虛名, 手裏半點實權都沒有。麒麟軍裏的幾個副將參將倒是有權有人,但本朝重文輕武,武人又實在辦事衝動些。


    兩邊各有所求,畢竟不管是文官還是武職都還是官場中人,總歸多個朋友多條道兒,時間一長大家也就都成了朋友。


    這次沈二柏要走,離京之前更是做東把陳景和他幾個生死弟兄都叫上,去外邊叫了桌上好的酒菜,就是為了相互托付。如今陳景主動找上門去, 幾人還以為出什麽大事了。直到問清楚這大事是喜事,才高高興興的把事情給攬下。


    都是軍營裏的將領, 認識的人不少行動力也特別快,幾天的功夫就與沈二柏關係最好,同為副將的張清便帶著好幾幅小像上門來了。


    “陳大人,三清妹子, 這些可都是咱哥幾個精挑細選出來的,個個都是人中龍鳳, 就沒有半個不好的。”


    張清家世代習武,從爺爺那一輩兒起就在軍營裏打滾,隻不過爺爺和爹運道不行一直都沒能掙出一份像樣的功業來。直到張清這一輩兒,才福大命大有了起色。


    “張五哥您還是悠著點說吧,真有那種連半個不好都沒有的郎君,還能都到了您手上給我們相看啊,早就不知道被多少好人家搶著要去了。”


    三清才不信張清的話,這些粗老爺們隻要是一個鼻子兩個眼還能用,能走能動就都是人中龍鳳,要不是鄧晚晚情況特殊些,她都不會把心思放到那邊去。


    張清聽了這話也不覺得有什麽不對,反而順著三清的話連連點頭,“妹子這話沒錯,這年頭誰家的姑娘都是好姑娘,偏混賬小子遍地都是,要想找個四角俱全品行樣貌都過得去的郎君,哪有那麽容易。”


    剛還說自己手裏的都是人中龍鳳,這才幾句話的功夫連四角俱全的都難得了,這折扣還真不是一點半點。好在陳景和三清不在意這些嘴上閑談說的,照樣仔仔細細把張清帶來的小像一張張的挑,一家家的看,最後七八家裏也就挑出來兩家。


    本朝民風開放,就算是沒出嫁前男女雙方家裏相看,也能叫孩子們見見麵。鄧晚晚家裏人雖不在京城,但萬通鏢局那麽大個產業立在那裏總不是擺看的,最後和胡頭兒鄧晚晚一商量,便把見麵的地兒定在萬通鏢局的別院裏頭了。


    頭一家上門來的,是麒麟軍裏參將烏家,烏家家世在京城武將堆裏不顯,但擺在鄧家跟前那是綽綽有餘。也就是萬通鏢局的名氣夠響,要不然怕是人家還看不上。


    也許真是武將出身,烏夫人一進門就好生誇了一番萬通鏢局的氣派,和鄧晚晚的標致漂亮,那誇得陪在一旁的三清都覺得有些過頭了。


    可有道是天下沒白吃的午餐,自然也就沒白挨的誇。剛誇完大家夥臉上的笑意還沒收呢,人烏夫人就開始挑起刺來,一路從大門口走到別院,就挑了一路的刺兒。鏢局裏哪裏布置不好,哪裏方位不行全被她說了個遍,說得跟著一起來的烏小公子臉都通紅,一個勁的扯他娘。


    偏這位夫人還不過癮,又拉過自己兒子好一通誇,話裏話外的意思就是要不是烏小公子頂不了烏大人的差事,家裏又舍不得小兒子去軍營裏掙軍功,到時候分家又怕小兒子分不了多少,也不會想結這門親。


    這話說得實在難聽得厲害,胡頭兒要不是到底怵烏家背後有麒麟軍,怕不是就要一拳頭攮上去了。最後還是三清幹脆把身子一橫,攔在別院門口,隻說今天身子不舒服就不招待烏夫人,這才把人給弄走。


    有道是開門紅開門紅,要得就是個吉利。現在頭一家就來了這麽個喪氣人,不管是三清還是鄧晚晚和胡頭兒都有些高興不起來。可不高興事情還得辦,對家都說好了總不能莫名其妙又不看了,真要是這樣以後再想托人說親事可就難了。


    所以兩天之後第二家還是如約而至,這一回來的不是官家人了,是張清夫人娘家的世交宗家。家裏世代在京城開武館,說來跟萬通鏢局也算半個同行。隻不過萬通鏢局算是外來闖江湖的,而宗家是地頭蛇,紮根在京城開枝散葉的。


    這一回來的宗夫人就比上一個好多了,說話幹嘛的都和氣,到了別院坐下跟三清和鄧晚晚都聊得挺好。就是身後跟著的少爺是個寡言的,進來這麽久了竟然連頭都沒抬過一回,鄧晚晚往他那邊看了好幾眼愣是沒看清楚人長什麽模樣。


    到最後還是人宗夫人把話給說分明,孩子是好孩子就是世代的以武藝立身,沒想到這一輩兒出了個靦腆性子的孩子。宗夫人又隻有一個兒子,就一直想著給兒子找個厲害老婆回去,現在聽到有鄧晚晚這麽個人,可不巴巴的就找來了。


    隻不過人家家裏也有個武館,宗夫人的意思十分清楚,真要是親事能成,往後一定要以宗家為重,以後要把整個宗家武館給扛起來。要是武館有事,希望萬通鏢局這邊還能搭把手那就是最好了。


    不過再是武館要緊,傳宗接代也不能落下,總夫人一輩子遺憾的事就是沒能多生幾個兒子。要是鄧晚晚過門,到時候孩子不能少生,反正是越多越好。


    鄧晚晚聽著這話聽得牙酸,實在是忍都沒忍住,沒好氣的問了一句,這麽多事都是她的事,那宗小少爺幹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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