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景沒想到三清會突然生氣,但也就是她這咄咄逼人毫不留情的話,才讓他從自己心裏那條死胡同裏突然掙脫出來。看著自己跟前氣呼呼跟個小牛犢子一樣的人,甚至還挺高興的笑起來。


    “你笑什麽,剛還苦巴巴的一張臉好像皇恩都成了負擔。這話幸好你也就是跟我說說,真要是被別人聽了去,肯定要罵你得了便宜還賣乖。”


    三清沒想到這人變臉比自己還快,這會兒又高高興興的了,還一手把自己攬到他懷裏不肯放,模樣要多無賴就有多無賴。


    “我笑我娘子果真是個河東獅,說得我半句話都不敢回,還得抱著我的寶貝不撒手。”


    “行了,這事你說得對我不往牛角尖裏鑽了。不過到底該從哪邊下手,這事我還真說不好。先等等吧,馬上就要過年了,過完年咱們還得搬家,到時候看看到底什麽情況再說。你別操心這些,我心裏都有數。”


    陳景身上手上都熱乎得很,原本就沒勁的身子被他這麽一抱就更沒勁了,也懶得再管他外邊那些勾心鬥角的事。隻懶洋洋的倚在陳景懷裏,半分力氣都不出,由著他把自己抱回床上去了。


    家裏當家主母懷上了,原本熱熱鬧鬧忙忙碌碌準備過年的氣氛一下子就緩了下來,好在離過年也沒幾天了,瑣碎小事有巧兒春兒和鈴鐺,用不著來問。稍微要緊點的劉媽也主動攬了過去。


    劉媽是老家東院的老人兒了,這輩子伺候陳景幾十年,知道三清懷上的時候,喜得比自己抱孫子還高興,當即就主動把院裏的賬本鑰匙全給接了過去,還給家裏大大小小都定了規矩。


    唬得大白天的家裏幾個丫頭打三清窗戶根底下過,都輕手輕腳的恨不得一點聲音都不發出來,哪還有什麽事敢拿到三清跟前去煩著她。


    還是三清自己實在閑得無聊,家裏事又不能沒人管,硬是找了個借口說要教蕊兒管家,這才給自己找了點兒活幹。


    “母親,這賬本看著真沒趣兒,還不如讓先生多教幾本書幾篇文章來得好,實在不行我還是回去拆字玩吧,也挺好的。”


    三清雖是拿教蕊兒管家當借口給自己找點事做,但既然話都說出去了總不能一點不教孩子,她便把今年剛整理好的內賬給拿了出來,打算把今年的賬再理一遍,順道讓蕊兒也熟悉熟悉。


    沒成想這姑娘不光模樣和腦子隨了她爹,就連讀書這件事也隨了她爹。之前沒正經讀書的時候還不顯,現在真跟著老師入了門,整個人的心思眼界就都不一樣了。


    之前臨從老家出來的時候,金氏還真正兒八經的囑咐過蕊兒,說到了京城不能傻吃傻玩,到了該學東西的時候就得跟著學,尤其是管家的本事不能落下,要是三清攔著不讓,就要主動跟她爹說去。


    這話陳蕊兒是記在心裏的,但記歸記,可真到了這一天沒想到自己對這些卻不感興趣了。隻覺得這些賬冊算盤無聊得厲害,半分精神都強打不起來。


    正好這會兒林嬌打外邊進來,在門口聽見這話登時就笑了,直說蕊兒這閨女不錯有趣兒,不像自己隻會舞槍弄棒,也不像三清天天就扒拉著算盤珠珠,計較家裏又多了幾錢銀子,是個有出息的!


    三清剛被蕊兒懟得抱著賬本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這會兒又來了個幫腔的,就差沒把她氣死。當即幹脆也不再拉著孩子學這些,隻把賬本往旁邊一甩,把陳蕊兒放了讓她愛幹嘛幹嘛去,又捧好湯婆子重新回到軟塌上靠好了,這才出聲問被晾在一旁好一會兒的林嬌:林將軍今兒過來有事吧。


    第65章 ·


    “沒事就不能來了?前天沈老二不也來了, 怎麽我過來你就不歡喜啊。”


    自從被許皇後盯上之後,麒麟軍那邊林嬌就主動去得少了。畢竟國公府再怎麽著也有自保能力,麒麟軍裏邊就大多都是些沒根基的武夫。要是最後倒黴的真是自己, 到時候帶累了屬那些將士就真成罪過了。


    可她又是個閑不住的,整天都跟沈二柏膩在一起又總容易吵吵, 便幹脆時不常的往林家在城郊的練武場裏去消磨時間, 再不然就往陳家小院這邊來, 她反正也有個小院子在這邊,過來小住名正言順。


    “還真被你說著了,你們倆過來我都不怎麽歡喜。一個是怎麽叫都叫不來, 好像麒麟軍裏有什麽了不得的東西離不了他一樣,還有一個你就天天的來,廚房全師傅都快習慣每天多備上你的份了。”


    林嬌了戰場卸了鎧甲也不喜歡倒騰平常女孩兒喜歡的那些花花草草,反而是中意做一些木工活兒和雕刻,大到桌椅板凳小到茶器印章她都願意擺弄。


    隔壁那院子沈二柏一直去得少,但也沒浪費,現在裏邊堆的都是林嬌自己動手做的東西,和隨手淘換來的木料石料。


    不過小院子到底不大,再說東西做了也不是光給自己看著過癮的, 所以每次有了得意之作,大部分時候都送到三清這邊來, 每次到了飯點兒也多是往三清這裏來蹭一頓好的。


    人性這玩意兒說白了最是涼薄現實,卻又最是能暖人的心。處得多感情便深,長年見不著哪怕是深愛至親也必不可免淡了去。之前三清雖打定了主意,自家二哥跟林嬌沒個結果自己便不與她深交, 但總這麽有來有往的相處哪能一點麵子情都沒有。


    尤其又得了她那麽多精致的好東西,時間長了也就自然而然的親近了。現如今三清心裏比起自家那混不吝的二哥, 反而更偏心林嬌,甚至好幾次都忍不住私底問她,就沈二柏那強種,她到底看上他什麽了啊。


    “那感情好,我今天正好不走了。晚上讓全師傅做肘子吧,上次那肘子呼得特別爛特別入味,調的那味兒我府裏院裏都做不出來,又香又不膩人,我昨兒做夢想的都是這一口。”


    沒想到三清這麽說了之後林嬌不但沒覺得不好意思,反而還順杆爬還是點起菜來,差點沒把三清都給氣樂了。偏林嬌一點都沒覺得有什麽不對,反而也脫了外裳披風,有樣學樣倚到暖榻的另一邊,還扭了好幾找著一個最舒坦的姿勢,這才不動彈了。


    “還吃肘子呢,這個月都第四個了還沒膩啊,再吃咱們林將軍怕是連盔甲都扣不上了,咱就不能換個花樣?”


    三清一聽肘子差點沒吐了,也不知道這國公府是怎麽養的閨女,人家勳貴人家的小姐都是吃得又少又精細,聽說有那真講究的,葷腥一點味重一點的肉聞都聞不得。


    偏林嬌格外不同些,一個老大的肘子她一個人就能解決一大半,頭一回這麽吃的時候陳景都被嚇著了。一個勁的讓沈二柏在旁邊攔著些,別到時候吃肉吃出個好歹來,傳出去好說不好聽啊。


    “不換,就吃這個。”林嬌才不管那麽許多,“你是不知道當初我和你二哥在邊關的時候,有時候戰事吃緊糧草什麽都進不來,一小塊鹹肉都能就和一頓飯,真是饞肉饞怕了。”


    林嬌和沈二柏鬧得再凶,吵得再狠,再是互相的陰陽怪氣揭短毫不留情,但兩人都默契的很少提起在邊關的事情,今天林嬌主動說起來,三清都驚訝的愣了一。


    “行,那晚上就吃肘子吧,今天讓全師傅換個做法,這兩天雪大冷得慌,咱吃個辣點的好不好。”可不管怎麽驚訝,人家都說起在邊關時候的事,總不能人家在前邊流血拚命,回家連個肘子都吃不上吧。


    “不過你也別糊弄我,還有幾天就要過年了,國公府裏那麽多親戚朋友正是忙著的時候,你怎麽有空這會兒過來。有什麽事可直說啊,我懶得猜。”


    林嬌剛進門那會兒三清就問了一句,偏兩人話趕話的又給岔遠了,這會兒兩人都倚在暖榻上貓著,三清可不又把話頭給撿了回來,“我可聽我哥說過,沒到年節裏光是去你那邊請安的屬將領都有不少。”


    “他說的?他還跟你說這個呢?就他那萬事不理的性子還注意到這些了?”有時候喜歡一個人是毫無道理可講,明明沈二柏和林嬌之間是林嬌什麽都強些,卻偏輸在了她主動這件事上。


    哪怕到如今這局麵了,隻要三清一說起沈二柏,她還是不由自主的就斤斤計較起來。好像他能主動注意到這點兒小事,放在林嬌心裏也是值得細細琢磨的。


    “不是,我哥前頭可說了,你都拒了他說要成親的事,還說不讓他跟你離京。這都要各奔東西了你還問這些小事做什麽?”


    三清說這話自然是故意激林嬌的,前天沈二柏可是跟陳景念叨了不少這事,三清聽陳景複述完不但不像他們倆傻老爺們那樣覺得兩人要完,甚至還覺得這回這兩人說不定還真能有些轉機。畢竟男女情愛裏的事,不怕吵不怕鬧更不怕你來我往的矯情,隻怕沒個回應才是真的要完。


    “你故意的是不是?故意拿話來堵我的嘴?”林嬌一聽這話嘴就忍不住的往撇,“你來評評理,我們從邊關回來這麽久了,又前前後後的出了這麽多事,他都被逼得住到我家去了也沒說過要娶我的話。


    現在看我真倒黴了,要離京了他來說這些,不是明擺著看我可憐施舍我的。有道是貧者不取嗟來之食,我這點骨氣總還是有的吧。”


    林嬌一說起這事語氣雖是忿忿不平的,但嘴角卻又是往上揚著,看得三清直起雞皮疙瘩。就著小模樣還想和沈二柏斷了?做她的白日夢去吧。


    “那是,咱們林將軍多有風骨多有傲氣,我二哥那種二愣子哪能跟您比啊。到時候等你離了京城,就他一個既不會說話又不會做人,還半點根基都沒有的留在麒麟軍裏,且等著他吃虧後悔去吧。”


    “嘖,在這兒等著我呢,故意的是不是,非拿這話來擠兌我,就吃定了我聽不得這些是不是?”


    三清說的這些林嬌哪裏不知道,尤其回京之後沈二柏大半的心思和精力又都被自己牽扯了,確實沒能在京城繼續發展自己的人脈與勢力。如今軍中說起沈副將,唯一的說頭便是他與自己那些真真假假的故事。


    等到真要走的時候,林嬌嘴上說得再狠恐怕還是得老老實實把沈二柏給捎帶上,要不然留他一個人在京城她哪裏能放心。反正自己這輩子已經跟他糾纏了這麽久,就不怕再繼續這麽糾纏去。


    “不過你沒說錯,我今天來就是來道別的,等過完年調令馬上就得來,到時候來不來得及再過來跟你好生說說話就不一定了。這一走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再回來,我們這種身份到了地方就不好擅自離開,到時候要是有機會,你可得來看看我。”


    前邊說了那麽多到最後還是的得把分別的話說出口,說完兩人都有些沉默。好在兩人都不是矯情人,三清隻心緒隻低落了一小會兒,便立馬起身把已經準備好,路上兩人能用得著的東西一股腦給了林嬌,權當做一番心意。


    林嬌專門過來道別之後,時間好像就真跟踩了風火輪一般,一轉眼就到了年三十。這是三清嫁給陳景之後過的第三個年,但也是第一個肚子裏有個孩子的年,寓意還是有些不一樣的。


    晚上一家子吃過飯之後,蕊兒就拉著小鈴鐺幾個丫頭去院裏放煙花炮仗去了。晚上子時的時候還得吃餃子也睡不了,陳景幹脆就把屋裏的窗子打開,把桌子火盆都靠近窗戶擺好,又燙了兩壺酒來和三清對坐小酌。


    三清雖說懷上了,但也還是開了一壇果酒陪著,反正喝到嘴裏甜絲絲的也不醉人,出不了什麽大差錯。


    “晚上吃飯的時候蕊兒一個勁的問過完年先生什麽時候來,這是怎麽了?之前也沒見她這麽好學上進。”


    院子裏孩子和丫鬟們玩玩笑笑,兩人對坐閑談不自覺的話題就到了孩子身上。吃飯那會兒陳蕊兒一個勁的暗示明示等過完年,就趕緊把先生再請來,陳景都有些驚了,難不成自家還得出個女才子不成。


    “哪跟哪兒啊,你閨女那是堵我嘴呢,就怕我跟你告狀。”三清一說起這事就哭笑不得,打那天自己說要教她管家起,兩人就跟貓捉老鼠一樣一個追一個躲的,比當初不願跟先生讀書的時候有過之而無不及,全家都把這當個樂子看。


    三清總覺得喜歡不喜歡是一回事,會不會又是另一回事,陳蕊兒今年虛歲也十一了,再過幾年說不定都有人上門來給孩子說親事。這個家裏不管是金氏還是陳景,或者蕊兒的外祖家可沒誰打算把孩子當個老姑娘養在家裏不嫁人。


    既是要嫁,那該懂的該明白的就都得明白,要不然孩子懵懵懂懂嫁出去,不光她自己要吃虧,自己這個繼母也得跟著被人戳脊梁骨。畢竟孩子是跟在自己身邊過日子,最後什麽管家過日子的本事沒學著,可不就是自己這個當繼母的沒教好。


    “喲,這事你怎麽不跟我說呢,你這懷著孩子呢不能老操心,這事你別管了,等過幾天我去跟蕊兒說。”陳景再沒想到內裏還有這個彎彎繞,當即就不肯讓三清再操心這事,“孩子還小,有什麽事等你肚子這個出來了再說也不遲。”


    “你以為你不說我就不知道,你最近在外邊不也事多嗎,這點小事用不著跟你說。”


    陳景嘴上雖說著謝雲兩家的事不著急,等過完年再說也不遲,但其實行動上一點都沒耽誤。每天白天在外邊做了什麽三清不清楚也沒問,但這幾天回家之後他也總是待在書房搗鼓著什麽,要說這裏邊沒事三清可不信。


    “再說以前沒懷孩子的時候不覺得,懷裏孩子才發現懷孩子才是最輕鬆的,反正孩子在肚子裏待著,也沒別的可多想的。


    但要是真等孩子出來了,那才是又忙又累又操心的時候。我也不瞞著你,真到了那會兒,我的精力肯定大半都在這個小的身上,再要分出時間來教蕊兒這些,怕是就不夠。”


    三清從沒瞞著陳景自己的態度,她對陳蕊兒能盡職盡責,但真要說親疏遠近,這裏邊怎麽會沒有區別呢。


    “我也是第一次做母親,沒妄想做到盡善盡美,隻能盡力罷了。你要是真想幫我啊,等過完年就去跟你閨女說,老老實實跟我學上一段時間,學會了我也就不煩她了。”


    第66章 ·


    “小心點, 別著急別磕著碰著,今天搬不完明兒繼續搬就是了,千萬別傷了自己。”


    過年時翰林院裏也有休假, 兩人都在家裏貓冬的時候時間就過得特別快,一眨眼的功夫就過了正月十五, 再一扭頭就都到了開春, 天氣都暖和了。


    過年前的時候陳景就已經把銀子給了謝竹, 謝竹早早的就把新宅子該辦的手續給辦下來。這會兒三清正好過了孕期前三個月,自然也就把搬家的事給提上日程來。


    “行了,這些小事你別管, 說了讓你先上馬車去新宅那邊你又不聽,那就老實站在這兒別亂動,待會兒真磕著你才是了不得了。”


    這個小院說來前後也住了有快兩年的時間,又陸陸續續的添了這麽多人,一大家子的東西平時放著不顯,現在到了要搬家的時候,東西搬出來簡直多得叫人沒地下腳。


    偏好像什麽都用得上,扔了哪個以後到了新宅那邊都得做難。所謂斷舍離三清從開始情理東西那天就喊起,喊到今天也沒見真扔了什麽, 就連廚房裏一小砂鍋都沒忘了帶上,畢竟全家都覺得那小鍋子燉出來的豬肉粉條比什麽都香。


    “我就看看怎麽了, 我都快站到牆角了還礙著誰的路了,你別瞎操心行不行。”三清一聽陳景這麽說眼睛立馬瞪得老大,嘴噘得能掛個茶壺,從頭到腳都寫滿了不服氣三個字。


    “我這怎麽是瞎操心呢, 你瞧瞧這院子裏多少人,你這會兒看著是站在旁邊了, 難不成你就一直站在這兒不動?再說你不動滿院子的人不都在來來回回,萬一哪個粗心大意的撞著你……”


    “得得得,二爺您別說成不成,我不站在這兒還不行嗎。我坐下,誒,我就穩穩當當的坐在這裏,誰都挨不著我總行了吧。”


    三清有時候覺得懷孩子這事不光考驗的是自己,還順道把陳景給難住了。過年那幾天也不知道是不是吃得太好太肥,原本一點反應的三清突然孕吐起來,一吐還一發不可收拾,直吐了半個月才好。


    吐得三清自己都煩了,最後幹脆不吃,不吃不就不吐了嘛。可這麽一來就差沒把陳景給急毀了,哪怕現在已經過了孕吐的時候,他的習慣也沒改了,不管大事小事,隻要是三清的事他都得管著,好好的二爺活生生操心成了二大媽。


    但三清天生就不可能是個聽話的好孕婦,更不是會聽二大媽話的好寶貝,這會兒聽著陳景絮絮叨叨個沒完,非但沒聽話,反而還就近從剛剛路過自己的四喜手裏拿過一張小凳子來,就地坐下了。


    偏臉上還擺出一副你看我是不是很聽話很貼心的樣子,隻差沒把陳景氣個倒仰。好在兩人之間還有別人,來幫忙的鄧晚晚和胡頭兒一個掰著三清的肩膀,哄著她轉了個方向不再臉衝著陳景,胡頭兒也放下手裏的東西,連拉帶拽的把陳景給拖開,這才好懸沒讓兩人真吵起來。


    “姐,你這是幹嘛啊,陳大哥不也是關心你嗎,何必這麽戳人家的肺管子。剛剛你沒瞧見他那臉色啊,紅了黃黃了綠的,我都怕他被你氣出個好歹來。”


    鄧晚晚原本過完年就要出門押鏢的,但一想到三清這邊要搬家,就專門把活兒都給推了留下來,今天也是一大早的就過來了,忙前忙後的半點不見外,連三清都說到時候得在家裏給晚姑娘留間房,要不然都對不住人家這麽幫忙。


    “你光看見人前我氣他,沒見過人後他把我氣成什麽樣子,我跟你說我就是故意的,就得讓他知道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兒,至於把我管得死死的嘛。”


    三清也是逼急了,自從自己開始孕吐起,陳景管自己就管得越來越不像話,剛開始的時候自己還能靠撒嬌賣癡糊弄糊弄他,後來這些都沒有用,隻能是跟他硬剛。


    要不然他能每天都叫大夫到家裏來號脈,一日三餐吃什麽喝什麽,晚上幾點睡早上幾點起,中午什麽時候午睡,下午又幾點得起來,都能給她掐得死死的,真是要了命了。


    “管你還不好啊,真要跟我家那樣不管是我娘還是家裏那麽多姨娘,不管是生兒子還是生女兒,哪怕是生個哪吒也不帶多問一句的,那才是哭都來不及呢。”


    鄧晚晚沒想到三清還能抱怨陳景多管了她,立馬看她的眼神都不對了,以往從來什麽事都站在三清這邊的人,第一幫著陳景說話,“再說我以前聽鈴鐺說過,說是前頭那位就是生你家大小姐的時候出事走了的,現在陳大哥要緊一點也是正常,你就忍一忍吧。”


    “不忍,憑什麽我懷了孩子還得讓我忍這些啊,要忍他去忍。再說了,這世上一年到頭生孩子的多了去了,真要怕那就幹脆別生,也也幹那檔子事。現在該辦的事辦了,孩子也來了知道怕了,晚啦!”


    三清其實也隱約感覺到了自己自從懷了孩子之後,脾氣就日漸大了起來。以前還願意想個迂回的方式來達成目的,現在就想直來直往,有時候那脾氣能衝人一跟頭。


    但知道歸知道,改卻沒法改,鄧晚晚也不笨,看著這架勢就知道並不是自己能解決的問題,也就隻摸摸鼻頭不說話了。


    三清的抱怨陳景怎麽可能一點不知道,可是他也管不住自己的心,被胡頭兒扯到另一邊的拐角處好一通數落,不該他跟懷孕的三清計較,也有些垂頭喪氣。


    “胡大哥我知道你要勸我什麽,我也覺得是不是我不正常,有點什麽風吹草動都緊張,有時候我都想這孩子要真可以的話,還不如我自己來生,反倒省心得多。”


    “謔,快得了吧,生孩子這事要命,我寧願多走十趟鏢也不願生孩子。我家那婆娘能生,早些年肚子就沒空過,都那樣了照樣每次都跟鬼門關上走了一回一樣,你啊就別說那大話了。”


    胡頭兒家裏孩子多,年歲隔得也近,那些年為了生孩子夫妻兩人沒少吃苦頭。但胡頭兒總說自己在外邊掙錢再苦也苦不過他家裏婆娘去,所以這會兒聽陳景這麽說,隻覺得這位探花郎真真是把事情想簡單了。


    “嘖,你這是勸我嗎,你這不是火上澆油嗎?”陳景原本以為胡頭兒怎麽也得說些寬自己心的話,沒想到他倒好,哪兒疼往哪兒戳,要了命了。“得得得,不說了不說了,趕緊的搬家吧,等到了新家還得開火做飯,晚上的酒能不能喝好,就靠您了。”


    鬧歸鬧,今天畢竟是個好日子,兩人又沒什麽了不得的矛盾,等把院子都給搬空之後兩人又好了。不光好了,還肩並肩站在陳家小院門口看了良久,最後還是陳景見不得三清淚眼汪汪的,把人摟著上了馬車才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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