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來像陳景這樣的天賦型選手,大多都會有一個通病,就是不夠勤奮。陳景哪怕中舉之後兩次赴京趕考都沒考上,這個毛病還是沒改。現在去書院聽課他都當做是溫習,總比在家一天到頭看不了兩頁書強。


    “對啊,我急什麽啊。再說你哪隻眼睛看見我急了,啊?你說,你說清楚。”陳景把話說到這份上三清還真沒法再拒絕,隻能是佯裝氣急敗壞的走到床邊坐下,拿手指頭使勁在他胸前戳了好幾下,“既然要去那還不快起來,若害我去得遲了,看我怎麽收拾你。”


    人嘛,哪怕如今沈三清自覺還沒有多喜歡陳景,但到底成了夫妻,他又這麽中意自己,還是會不由自主想在他麵前維護維護自己的形象,雖然她也不清楚現在自己在他心裏到底是個什麽模樣。


    所以嘴上雖硬著說隨便陳景要不要跟自己一起去,但真的等出了東院的門,走到半道上猶豫了一小會兒還是在正院門口主動停住腳步,“你就真不問問我昨天的事啊。”


    昨天自己把那兩個婆子罵走之後,正院一點動靜都沒有。她當時無所謂,金氏當下沒有氣急敗壞的把自己叫過去,就說明她也沒想要處處刁難自己,說不定這事還真是下邊那些仆婦自作主張而已。


    但事情總是要處理的,今天去請安還不知道是個什麽場麵。要是陳景不在,自己不管是吃虧還是發脾氣都行,可他在自己身邊自己要顧忌的就多了。


    “問什麽?那些婆子如何嘴碎我比你清楚,沒什麽好說的。你是爺的二奶奶,幾個婆子不值得當回事來正兒八經跟你說。”


    陳景一臉認真看著三清,說出來的話卻是無所謂得很,之後也不管三清還想再問,就牽起她的手進了正院。


    昨晚上東院的小夫妻忙著幹活交糧,前半夜累得要死後半夜睡得挺香,金氏卻因為心裏存著事一晚上沒睡好。原想著早早的起來等沈三清過來,好把這事有個決斷,卻不想先進門的又是自家那不省心,還胳膊肘往外拐的兒子。


    “你怎麽來了,今天不用去書院?”


    若說剛剛在自己屋裏被三清這麽問的時候陳景覺得還行,此時他心裏就多少有些不痛快了。怎麽自己跟自己親娘來請個安吃個早飯就這麽不受待見?


    “娘,這不平時您老嫌我不著家,在家也見不著人的。這怎麽我今天老老實實過來請安,您又不樂意了。”陳景越說還真有點委屈,登時找了個椅子一屁股坐下,把頭一扭甭管是金氏還是沈三清他都不搭理了。


    誰也沒想到陳景一大老爺們會突然來這麽一出,一時間屋裏倆女人都愣了。金氏平時在家雖說一不二,但到底骨子裏還是遵循著出嫁從夫夫死從子的教條,現在陳景一副老大不高興的樣子,金氏多少有些慌。


    不過此時此刻最尷尬的還屬沈三清,今天要是是自己跟金氏起衝突,到最後怎麽不歡而散她都有心理準備,可這兩個正主兒還沒說話呢,他先矯情上了算幾個意思。


    好在就在一屋子人都僵持著誰也不動的時候,陳景突然衝沈三清打了個眼色,那賤嗖嗖的樣子差點沒把沈三清給氣死。兩人如今到底是夫妻,他眼神裏的意思三清一下子就明白了。


    “娘,咱不理他,前幾天我還聽孫媽說最近天冷您胃不大舒服,咱們先吃飯吧。剛剛進門的時候我就聞著香味,孫媽又做茴香包子了吧。”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臉人,哪怕金氏知道這會兒沈三清是在和稀泥,她也難得的覺得今天這兒媳婦比兒子順眼,隻氣呼呼的哼了一聲,就領著沈三清往側間吃飯去。


    有道是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此時此刻金氏正是氣不順的時候,一邊吃早飯就一邊拉著沈三清數落自家兒子那脾氣有多怪,性子有多左,最後連陳景八歲上的事都給翻騰出來。


    “娘,您再說兒子就連三歲穿開襠褲的事都得抖落出來,兒子這臉麵還要不要了。”老婆和老娘都在裏邊吃飯,陳景也不能總在外邊待著,這不聽著裏邊動靜差不多,他也就厚著臉皮跟進來了。


    “喲,咱們二爺不是不高興嘛,那還吃什麽飯啊。”金氏陰陽怪氣擠兌起人來可不管是不是親兒子,但嘴上說得再狠,看著陳景隻拿了個包子幹巴巴的啃,到底又不忍心趕緊讓孫媽給端了紫米粥來。


    有時候話隻要一說開了就停不下來,眼下就算陳景就坐在旁邊,金氏還是忍不住的說了好些兒子的糗事,逗得三清和孫媽都直捂嘴笑。


    直到吃完了飯把能說的話都說完了,三清才撿著個空把話題拉回到昨天那件事上邊來,陳景犧牲了自己換來婆媳之間這麽個好氛圍,沈三清說什麽都得承情。


    “娘,昨天的事媳婦莽撞,那些婆子嘴再碎我也不該在東院門口教訓她們,到底在咱們家當差多年,我這一鬧反叫她們覺得我太苛責了。”


    “這事不怪你,是府裏這幾年管她們管得太寬鬆了。那兩個婆子本也做事不甚周全,現在又犯了這等錯處,我跟孫媽說好了,明兒個讓她們去賬房多支一個月工錢,往後府裏就不用她們了。”


    金氏沒想到沈三清前兩把火點的轟轟烈烈,居然又這麽輕輕放下了。當即便也投桃報李一般主動處置了那兩個婆子,那場麵和諧得若是讓不知道內情的人看見了,非得連連誇讚這婆媳二人處得可真好。


    “你下次可別這樣了,要讓母親知道了還以為是我跟你串通好的,您是二爺母親終歸心疼你,到時候就剩我一個人吃瓜落討不著好。”


    當娘的都是自己孩子什麽都好,有什麽壞心思那也是別人教的,金氏這種寡母就更是如此。今天陳景在她眼皮子底下玩這種花樣,也就是勝在是頭一回金氏沒準備,這要是往後多來幾次被她識破了,自己在陳家的日子就幹脆別過了。


    “你當你家二爺傻啊,把戲不可就玩這道理我明白。”陳景今天不著急出門,從正院出來之後就牽著沈三清,慢慢的在花園子裏往回走,“三清,我娘這個人啊性子急又挑剔,有時候還脾氣還大,但是她不是個有壞心思的人。”


    陳景一直不願意金氏多管著他,但並不妨礙他對金氏的感情。那些年金氏一個婦人要撐著這麽大個陳家有多辛苦,他這個當兒子都是看在眼裏的。


    “你我的親事娘不滿意,頂多是關上門來念叨念叨我,到頭來還是隨了我的意。現在我在你們中間攪和攪和無傷大雅,隻要娘能知道你的好,往後這日子就順了。”


    陳景不是不清楚沈三清的打算,從他見她第一眼開始他就知道沈三清是個性子傲氣的人,成親之後接連兩把火也是走的一力降十會的招數。


    這樣的路子不是不好,但太容易樹大招風,在陳景眼裏沈三清還是太年輕,有些她想不到的地方他作為丈夫必須替她想周全。


    三清聽著陳景的話細細的在心裏琢磨了好幾個來回,她其實也察覺出來自己自從進了陳家之後,就活像個好鬥的狗,誰招惹她她就要咬死誰,一點餘地都不給別人留也沒給自己留。


    “那……”


    沈三清本想說那好,那我就聽你的,先把鋒芒往裏收一收。可話才剛說出口,後邊就有一丫鬟急匆匆的跑過來,“二爺,二奶奶,太太讓你們趕緊過去,蕊小姐好像病了。”


    第20章


    這事說起來多少也有點尷尬,自從成親以來這麽久了沈三清除了那天透過門縫模模糊糊見了一次陳蕊兒,至今兩人就還沒見過麵。


    第一天去金氏那裏請安的時候就隻有金氏和陳芸在,當時自己都是個新媳婦又還要跟金氏鬥智鬥勇,就算心裏奇怪怎麽不見陳蕊兒也不好多問。


    後來自己每天去金氏那邊,頭幾天總有各種理由,不是蕊姐兒頭天晚上睡得晚還沒起,就是蕊姐兒早早的起了,吃過飯就不知道玩到哪裏去了,反正借口找得不算用心也不算好,再後來就連借口也不找,反正不提這位蕊小姐就是了。


    畢竟是當人家的繼母,沈三清旁的還好,就這事上邊多少硬氣不起來。既然人家小姑娘不願意見那就不見唄,自己要是追著問這事,說不定還得招人家的煩。反正總歸是要見的,早早晚晚的也就那麽回事。


    有了這樣的心態,陳三清也不愁,原以為在這件事上就這麽混著也行,沒想到到底混不過去啊,這不事情立馬就找上門來啦。


    孩子生病不是小事,三清還記得上輩子的時候自己小時候一發燒,爸爸就抱著自己往醫院跑,那會兒都還沒電梯,在醫院樓上樓下的折騰都是爸爸抱著去,每次都能急他一頭汗出來。


    更何況如今是除了熬藥就是紮針的時代,去年原主隻不過是吹了一場風,好好壞壞的拖拉著,到最後愣是賠了一條命進去。現在陳蕊兒才八歲,真要是有個什麽萬一可就真塌了天了。


    “孫媽,這是怎麽回事,這這這,大夫來了嗎。”


    一聽女兒病了,陳景自然是急得不行,可他管女兒管得少,進了女兒的閨房都走到床邊了又停下來不敢上前,猶豫了一下便轉身去問孫媽是怎麽個情況,看得跟在後邊進來的沈三清都頭疼。


    “二爺,已經讓人去請大夫了,應該就快到了。”


    孫媽也急,昨晚上睡覺前還好好的孩子,今天早上就有些咳嗽。原本想著先把二奶奶的事解決了再跟太太說,沒想到前頭進展順利,後邊蕊姐兒這邊不過一個早飯的功夫就發起熱來。


    聽了孫媽的話,陳景自顧自的點點頭,嘴裏還念叨著那就好那就好,卻沒回頭看一看自己女兒正眼巴巴的看著他的樣子。


    沈三清上輩子是被爸爸頂在肩膀頭上長大的姑娘,這輩子沈繼海那也是恨不得天天跟人說自家閨女有多好的主兒,現在突然碰上陳景這麽別扭的父親,心裏的火氣莫名其妙的就起來了。


    “你老問孫媽有什麽用,孫媽又不是大夫。蕊姐兒就在你跟前,你問問她舒服不舒服不就都知道了。”誰也沒想到一直站在一旁沒說話的沈三清會突然插話,還張嘴就把陳景給數落了一通。


    聽著她這話陳景倒是沒惱羞成怒,還別別扭扭原地踱步了幾下,才轉身又重新走回陳蕊兒床邊坐下,一副想開口又不知道從哪裏說起的模樣。


    反而是陳蕊兒這個小姑娘,不愧是陳景的小棉襖,明明沈三清是幫著她說話,小姑娘卻還是覺得這個爹爹新娶的妻子未免也太凶了,比自己還凶。


    可又因著這份凶巴巴,還病著的小孩兒也不敢替她爹出頭。況且陳景從小把她放在金氏這邊,金氏為了教養她可是下了不少功夫。從小脾氣雖嬌慣但該學的該懂的一件都沒落下,現在更是請了女先生在家授課。


    她再不喜歡沈三清也清楚從今往後她就是自己的母親,就如同她爹成親當天她也隻不過敢偷偷跑到東院去,被陳昭哄上兩句又走了一樣,這會兒也隻敢半是埋怨半是責怪般的瞪了沈三清一眼,就又把整張臉埋到被子底下去了。


    “這不行,本就發熱不能太捂著,蕊兒乖,聽話,咱們不蒙著頭好不好。”陳景見孩子突然往被子躲還以為她又有哪兒不舒服了,也顧不得旁的,隻壓低了嗓子活像個大灰狼裝狼外婆一樣的哄女兒。


    可惜狼外婆隻有聲音學得還算勉強過關,手上的勁卻小不下來,原本是想哄著女兒自己把被子掀開一點點就好,沒想到他一上手歘一下就把整個被子都從蕊兒手裏給搶了過來,把人小姑娘都嚇著了。


    “誒誒誒你這是幹嘛啊,讓你來是來陪閨女的,不是讓你來搗亂的。大夫還沒來呢你就這麽折騰人,待會兒被大夫瞧見了非得把你趕出去不可。”


    陳蕊兒還從來沒見過陳景這樣,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蒙著腦袋躲在被子裏讓爹爹生氣了,但是爹的聲音又那麽溫柔,一點兒也不像生氣的樣子。


    這樣的反差讓孩子有些摸不著頭腦,再加上本就在發燒,一時間就更迷糊,臉都憋紅了。直到沈三清上前假模假樣的念叨了他兩句,才把僵局打破。


    好在接下來沒一會兒大夫就來了,大夫一來尷尬的氣氛自然而然就散了,尤其陳景一顆心都掛在女兒身上哪裏還顧得上其他。


    “白大夫,您瞧瞧孩子這臉怎麽都紅了,沒什麽大礙吧。”來的是陳家用了好些年的老大夫,家裏人都熟。陳景也不見外,這邊老先生還在號脈呢,他就等不及了在一旁碎碎念碎碎問。


    “二爺說笑話呢,你燒成這樣你臉也紅。”老先生是個耿直人,看病下藥都是走的直來直往的路子,有些人家吃不消聽不得重話,但陳家卻願意聽這難得的實話。


    “應當是這幾天出去吹了風,回家屋裏炭盆又燒得太旺,一來二去的邪火就壓不住了。”老先生診脈快說得也直白,“我給開幾服藥敗敗火,把火去了自然就不燒了。”


    這時候自然是大夫說什麽就是什麽,拿到藥方之後自然有下人去拿藥煎藥,屋裏一下子又安靜下來。陳蕊兒好久沒有跟陳景這麽久在一起,看向她爹的目光都濕漉漉的,小手攥著陳景的食指中指不放,那模樣誰見了都心軟。


    女兒都這樣了,走肯定是不能走的,沈三清這個新上任當母親的隻要不想跟整個正院結仇,也不可能這時候轉身就走。兩人便安安心心的在蕊兒的偏院待了一整天,直到吃了晚飯又喂小孩兒吃了藥,陳景這才回頭示意三清,今晚上怎麽個安排。


    “你留下吧,孩子還小你這當爹的得看著。反正是在母親的院子裏,沒那麽多禮數好講究的。”今天一天沈三清話不多,陳蕊兒也隻跟她嗯嗯啊啊的搭了幾句。


    這會兒小姑娘迷迷糊糊躺在床上,一點都不想自家爹爹走,聽到沈三清這麽說難得的立馬附和著點頭,那小模樣把兩人都看笑了。


    “那行,那你先回去睡吧,我哄蕊兒睡著了再走。”陳景再不拘禮節也還是從小讀四書五經長大的,陳蕊兒今年八歲年紀不算太小了,讓他整夜跟女兒一間房他還是覺得不妥,但這會兒不走小姑娘也就很滿意了。


    “沒想到你會這麽做,我還以為你會趁著這個機會好好拉攏蕊兒的心。”沈三清做主讓陳景留下陪女兒之後就從陳蕊兒屋裏出來了,隻是沒想到這麽晚了,屋外廊下還站著兩個人,要不是她們打著燈籠沈三清非得嚇死不可。


    “蕊兒不需要我,起碼眼下不需要。二爺陪著比我留在裏邊強,蕊兒更高興。”


    陳蕊兒從出生起就沒了娘,金氏就承擔了她生命裏祖母與母親的責任,陳景是爹,還是個隻嘴上負責卻沒什麽行動的爹。小孩兒總聽祖母說她爹的好,也就跟著覺得爹是好的。


    可她卻還不知道擁有一個好爹到底是什麽滋味,現在三清把陳景往前推一步沒那麽多偉大無私的精神,她就是單純的希望陳蕊兒這個孩子,能在她這個年紀得到她該有的來自父親的寵愛。


    金氏沒想到她會把話說得這般直白,原本想好的說辭一時間就都用不上了。也許是黑夜的力量,兩個並不熟悉的人之間好像少了一些平時那種顯而易見,幾乎要具象化的隔閡。有些原本說不出口的話,也趁著這個機會從嘴邊溜了出來。


    “現在不需要不代表以後不需要,你既然進了陳家的門,以後總歸是蕊兒的母親。當初蕊兒他爹怕養不好小姑娘才把蕊兒送到我院子裏來,但蕊兒總歸是要長大要嫁人的,跟著我這個寡居的老婆子難免沾了一身的暮氣,不是好事。”


    陳家是世代的書香門第,金氏也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出身,不是沒有過青春少艾風華正好的時光。隻不過歲月太磨人,命運又太無情,一個死了丈夫的女人,想要把身邊能傍身的家產錢財都留住,把孩子安安穩穩的養大,就隻能把自己活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金氏不蠢,她一邊給蕊兒請女先生教她讀書教她規矩,一邊又總是放縱她偷溜出去玩,或是纏著陳昭要這要那的,就是不願孫女在她身邊待久了學得偏了,到時候說得好聽叫少年老成,說得不好聽那就是死氣沉沉了。


    沈三清也沒想到金氏會跟她說這些,一時隻能沉默下來。更沒想到自己原以為的古代標準尖酸刻薄,還狗眼看人低的婆婆心裏竟有這般成算,竟能看得這麽清楚。


    讓她都有些懷疑她之前那麽淺白又無聊的跟自己一來一回的折騰,是不是在家裏日子過煩了拿自己來消遣的啊。


    好在金氏也沒打算聽她說什麽保證,“不過蕊兒現在還小,就是你想接她回東院我也舍不得。況且景兒這兩年還要備考,你還是先顧著他吧,以後的事以後再說,你啊還是先把陳家的二奶奶當穩了才好。”


    要不說女人是這世上最善變的動物呢,哪怕已經活了五十年也依舊如此。剛剛還說得好好的,都快把沈三清說動情了,下一句話鋒一轉又成了平日裏那婆婆款兒,說完就走人,隻留沈三清一人站在原地哭笑不得。


    第21章


    “信芳,你這是幹什麽呢,準備這麽多東西要上哪兒去啊。”


    陳蕊兒一病,陳景就又沒空往書院來了。陳景請假是常有的事,現在有了家室就更不出奇。除了山長揪著胡子小小聲的嘀咕陳景太懶散,書院裏沒人覺得有什麽不對的地方。


    隻有沈一琅總心裏牽掛妹妹,昨天壽兒替三清送襖子和吃的過來的時候,拉著壽兒問清楚到底出了什麽事,今天一大早就開始收拾東西準備進城去。


    “啊,這不山長的課隻有幾天就上完了,我趁著今天天氣好進城去看看我家三兒,要不到時候急著回家沒時間去,我娘非得念叨我不可。行了不跟你們瞎扯,下午等我買酒回來,咱們喝點兒。”


    沈一琅從屋裏搜羅出好些東西來還不夠,接著數了數錢袋子裏的碎銀子,想了想又找同院子倆人一人借了一兩銀子,這才急急忙忙的出門。


    世上的事走到盡頭的時候,大多數都是巧合與狗血。今天也是一樣,沈一琅著急忙慌的進了縣城,又去買了好幾樣他覺得能拿得出手的東西,才算準了不早不晚的時辰往陳家來。


    誰知道跟他有著同樣心思,又挑了同一天上陳家來的,還有前頭二奶奶柳氏的兄長柳子維。兩人互不認識,在巷子口碰上的時候還十分客氣的寒暄起來。


    柳子維是典型的府城大戶人家裏爺們的打扮,去年剛過完三十的生辰,平時隻要不喝酒還是一副正經人的樣子,挺能唬人。沈一琅就更別說了,意氣風發有一身正氣的讀書人,遠遠的一瞧就叫人不敢輕視。


    兩人雖不知道對方到底是誰,但初見麵印象還都不錯,一口一個賢弟一口一個兄長的聊得挺好,直到走到陳家門口,門房上守門的小子看見他們倆那立馬就綠了的臉,兩人才覺得有點不對勁。


    守門的小子沒見過這種修羅場麵一時之間腿都軟了,隻能趕緊讓人進去把壽兒叫來。壽兒聽到說來了倆舅爺的時候也傻了,但這會兒少爺在陪小姐,又不可能把二奶奶叫出來,就隻能他自己硬著頭皮上。


    “柳家舅爺,沈家舅爺您二位來了,哎喲這可是貴客臨門,怎麽不提前說一聲,小的好讓府裏準備準備啊。”


    壽兒一路過來想了又想等見著人應該先喊誰,怎麽喊才能不得罪人,可想來想去也沒想出個萬全之策,等走到府門口了才心一橫,就簡單粗暴按著年紀長幼來招呼人。


    沈一琅一聽壽兒說自己樂嗬嗬聊了這麽久的人是柳家舅爺,心裏就咯噔了一下,對麵柳子維也一樣,原本笑著的臉都變得稍稍有些扭曲,怎麽看怎麽覺著別扭。


    但剛剛還稱兄道弟,總不能現在就分道揚鑣,再是尷尬兩人也隻能是繼續客套著,那生硬的勁兒聽得一旁的壽兒額頭都直冒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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