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塊錢一個人。


    麵包車。


    少年皺緊了眉,忍耐著潔癖坐上擁擠的後座。


    麵包車一路開的飛快,路上顛簸,好在十幾分鍾後就把他們送到山腳底。


    短短的時間,她已經和司機談笑風生,從古論今聊的不亦樂乎,完全沒注意到她的男朋友一直臭著的臉色。


    下車後,兩個人才發現高原爬山是件很困難的事情。


    她哄著他:“來都來了,隻剩幾百個樓梯了!”


    “我不去。你自己去。”


    “你又怎麽了?”


    “你還關心我怎麽了嗎?”


    她也不大高興,當時不想和他吵,但被他冷著臉的樣子氣的不會說話。


    兩個人分道揚鑣,她氣呼呼回了住所,剛進屋外麵的天氣說變就變,下起了大暴雨。


    回憶仿佛都是吵鬧的。


    她當時並沒有看出來他是吃醋了。


    陳映梨的眼睛有點濕潤,吸了吸泛紅的鼻尖,“我真的不知道。”


    她不覺得失去記憶的自己在看見江定的時候,條件反射下的胸口痛是因為他的壞脾氣,也不是他在吵架後會拉黑自己,不是那些媒體亂寫的新聞,不是他讓助理來打發她。


    她隱隱約約摸透了從前的她,是江定不再愛她的事實,才讓她覺得難以接受。


    那麽相愛了四年的愛人,點點滴滴的相處,已經融入到她的骨血裏。


    這是她最愛的男人,也是真心愛過她的男人。


    大學的時候,一起上下課。


    寒暑假,一起去旅遊。


    無家可歸時,相依為命。


    脾氣不好的他也肯收斂大少爺做派,最貧窮時有多少錢還是會給她花多少錢。成名過後哪怕出行都是麻煩,也還會去劇院看她的畢業彩排。不喜歡拍照,也還是拍了那麽多照片。


    她最痛苦的是、她最不能原諒的是,他說他變心了。


    這讓她開始自我懷疑,是不是我不夠好?是不是我哪裏做錯了?


    她不再自信,她喪失了以前該有的活力。


    海誓山盟也有盡頭,看似完美的結局之後還是一地雞毛。


    再堅不可摧的愛情也敵不過人的新鮮感。


    江定好久沒有這麽平靜的和她聊過天,他珍惜這來之不易的平靜,誰都沒有說話。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陳映梨先爬起來,拍了拍衣服上的落草,“我真的要回去了。”


    江定嗯了聲,這次沒有為難她。


    借著皎潔的明月,江定可清楚了她的神情,眼尾泛著薄紅,鼻尖也被冷風凍得泛紅,唇角濕潤,垂涎欲滴。纖細白皙的脖頸,沒有痕跡。


    他想起今天中午在她的房間裏看見的男人,還有他脖子上的吻痕。


    忽然間就忍不下去,江定的手壓在她的腰上,開門見山:“我想親你。”


    陳映梨瞪圓了眼睛,還沒反應過來,江定已經低下頭,在她下巴上惡狠狠咬了一口,她嘶了一聲,用力推開他,然後抬手送了他一耳光。


    江定的臉被打的很疼,他毫不在意用手背拭去嘴角的血跡,心滿意足盯著她下巴的齒印,然後吊兒郎當把另外一邊臉湊了過去:“買一送一,再來一個?”


    陳映梨也沒和他客氣,但是半途被他攥住了手腕,“反悔了,先欠著,你下次再打。”


    回到民宿,陳映梨的手機才有信號,微信未讀消息已經有好幾百條。


    江定瞥了眼她的手機,發現她不僅把季樾加回好友,並且還把他的對話置頂了,他立刻覺得窩火,咬牙切齒的想,下次讓他找到機會,他還是會繼續把季樾給刪了。


    陳映梨先看了莊惜海給她發的語音消息,問她熱搜是誰撤的。


    網上討論的沸沸揚揚,但這會兒莫名其妙被撤掉了熱搜,這麽大的手筆不知道是誰幹的。


    “這個熱搜撤了也好,孫月音從紅了後就小人得勢,你出點事,她的粉絲就瘋狂往你身上潑髒水,說你扒著江定炒作不放,肆無忌憚就是篤定你靠現在的戲紅不了。”


    下周才是女配和攝政王的重場戲。


    其實現在的熱度已經遠遠超出劇組的預料,當然如果下周還能持續起飛,對她這個小配角也有很大的紅利。


    現在她這個角色的人氣並不比女主男主差,相反觀眾是喜歡心狠手辣的設定。


    莊惜海心氣不平,“等你紅了,她肯定就不敢這麽囂張。”


    陳映梨還沒回複她的消息,季樾就打來了電話,沒問她在哪兒,隻是問:“回來了嗎?”


    她被問的心虛,“在路上。”


    季樾哪怕不高興也不會在她麵前表露半分不悅,他坐在酒店房間的露台外,給自己倒了杯紅酒,望著遠處的天色,“有件事我想和你說。”


    頓了頓,他繼續:“可以去你房間,也可以到我房間說。”


    陳映梨隱約有點預感他會說什麽,心裏亂跳,她捏緊手機:“你來我房間。”


    季樾彎唇,“好。那我等你。”


    方才還陰霾的心情頓時明朗開闊,季樾愉悅的讓她把手機免提打開。


    陳映梨雖然不知道他想做什麽,但還是比較相信他,打開免提,季樾冷冷淡淡的聲音好似通過電流傳到這邊,“江定,麻煩你開車小心一點。”


    江定氣笑了,季樾這是什麽語氣?他憑什麽用這種登堂入室的口吻和他說話?


    掛了電話後,江定故意就開的慢悠悠,磨磨蹭蹭好像要拖上幾個小時。


    “他怎麽追你的?每天幾個電話查崗?還是給你買幾件破衣服?”


    陳映梨沒有回答這些問題,她低頭垂下眼眸,輕聲說:“我喜歡他,不會計較這些。”


    溫柔、鎮定、包容。


    大方、果斷、長得好看。


    最重要的是從來不會強迫她的意願。


    滿足一切她對伴侶的幻想。


    急刹車的聲音尖銳刺耳,黑色卡宴緊急停在路邊,駕駛座上的男人神情不明隱藏在昏沉的夜色裏,搭在方向盤的手指劇烈的顫抖。


    第48章 你呢?喜歡我嗎?


    壓抑冰冷的深夜, 頭頂一輪滿月,清冷月光勉強照進車裏。


    男人一張漂亮昳麗的臉龐被風吹的發白,瘦白手腕薄薄的一層皮膚下是清晰的血管。


    江定一聲不吭握緊方向盤, 陷入死寂的沉默後,他忽然偏過身軀, 細膩冰涼的手指用力攥著她雪白的下巴,盯著她濕潤殷紅的唇瓣。


    男人的目光吞噬性極強, 赤/裸暴露著他的野心。


    在她錯愕的目光中,男人俯身逼近,狠下心做了今晚肖想已久的事情, 凶巴巴吮住她的柔唇, 在她抗拒的瞬間, 被他用蠻力扣住雙手抵在身後, 掙紮不得。


    男人的氣息鋪天蓋地侵略奪取她的呼吸, 齒尖輕輕咬了一口,舍不得太重,雖然差點被她剛才那句話氣的暈過去, 但他勉強還保持著理智, 沒下狠勁。


    啪的一聲,江定被打的偏過臉。


    他似乎早有預料,滿不在乎自己被扇了耳光, 盯著她氣紅了臉頰,還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 手指的觸感有點硬,將她蹭的難受極了。


    江定的指腹忍不下往下蹭了蹭,“打吧。手疼不疼?”


    陳映梨睨他一眼冷笑著問:“你那幾年也這麽沒皮沒臉嗎?”


    他一直是個有骨氣的人,原先無論何時都是大少爺的派頭, 別說打他耳光便是說兩句他不愛聽的話,他也是翻臉轉頭就走。


    江定眼尾漾起輕輕的笑意,“那倒沒有。”


    她這樣瞪著他,他心裏竟然舒服許多,總比她瞧都不瞧他來得好,眼睛珠子瞪的圓圓就像被惹毛了的小貓兒。


    陳映梨張了張嘴,降低該下意識便覺得她要說自己不愛聽的話。


    他的眼神冷了冷,陰晴不定的古怪脾氣說變就變,手指輕輕壓著她的唇瓣,“你別再我麵前提其他晦氣玩意,也跟我說你喜歡誰。”


    陳映梨偏要和他作對,似乎非說不可,恨不能在他耳邊說上幾百句她喜歡季樾。


    江定重新啟動發動機,斜斜掃了她一眼,在她出聲之前先斷了她的後路,“你要說也行,今晚我們都別回去了,我覺得這個地兒不錯,沒有人,車裏也夠寬敞,你如果喜歡我就在這兒辦了你也不是不成。”


    她別真把他逼急了,他也就真的發瘋給她看。


    陳映梨扭頭看著窗外,“你怎麽不去死?”


    江定說:“死了我也帶上你。”


    僵持不下接近一個小時,江定在她抿著唇閉上嘴後不情不願踩了油門,不過他的行駛速度依然不快。


    陳映梨垂著眸表情淡淡的,似乎連一句話都不願意跟他說。


    江定真不是滋味,淩晨一點多他才把車開回酒店的停車場,剛停穩車子餘光掃見躲在暗處的狗仔,眼神微冷,直接打開車前大燈,灼灼刺人的白熾燈將對方照的無所遁形,抱著相機偷拍的狗仔拔腿就跑。


    江定把她送房門口,中途欲言又止幾次瞥見她冷淡的臉色,又把想說的話咽了回去,不能真把人惹毛。


    陳映梨筋疲力竭,換上拖鞋就把自己往沙發上一扔,手機鈴聲響了幾次,季樾問她回來了沒有,她才想起季樾說有很重要的事情同她講。


    她回複他的微信:【回來了。】


    一分鍾後,門鈴響起。


    陳映梨透過貓眼看清楚門外的人,隨後打開房門,將他請了進來。


    她此時此刻的形象真算不上多好,有點毛躁的長發鬆散鋪在後背,眼睛看著濕漉漉,踩著拖鞋,困得坐在沙發裏打哈欠。


    陳映梨還什麽都沒察覺出來,“你要跟我說什麽事?”


    快兩點鍾了。


    這個點真的不早。


    季樾原本不應該選擇現在這個時間來說這些,但他確實沒有平時撒網捕捉獵物的耐心,他低眸望著女人粉白生嫩的麵頰,黑眼珠像被水洗過,嬌怯天真,濕潤溫熱的唇瓣,有點緊張的抿起條淡淡的弧度。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失憶後我踹了我的豪門老公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明月像餅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明月像餅並收藏失憶後我踹了我的豪門老公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