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西邊廂房那人呢?為何今個沒回來?”


    那下人整個身子都恨不得躬在地上,雙腿打著擺子:“她……她好些天沒回來了……”


    “好些天?”


    “不,是好些月了……聽說,聽說她去軍營幫忙縫製襖子手套去了……可能是嫌來回麻煩……就,就……”


    大概是上方的目光太過冷厲,那下人說道最後嘴唇都禿嚕了,死活表達不出來意思來。魯澤就索性將他給趕出去了,省的在這礙主子爺的眼了。


    那下人出去後,屋內有瞬間的安靜。


    “準備桶熱水抬來。”


    魯澤應下,卻並未急著離開,因為他知主子爺定還有吩咐。


    果然,隻稍瞬,就又聽麵前人沉冷著聲音命令。


    “兩刻鍾之內,帶她過來。”


    第40章 自取


    時文修是在睡夢中被人揪了起來。


    連月來的疲憊讓她乍然一鬆懈下來就睡得發沉,冷不丁被人揪起來,還迷迷瞪瞪的不知今夕何夕。還沒等她睜著迷蒙的雙眸看向來人,就被一件寬大的披風兜頭裹住,下一刻就被人連拖帶拽的給拉扯出自建的小帳篷,不由分說塞進了一輛馬車中。


    等她打了個激靈徹底清醒過來時,她人已經處在行駛的馬車中。她驚慌四顧了下黑黢黢的馬車廂裏,若不是下一刻見到了車轅上趕車的是她熟悉的人,那她幾乎就要驚恐欲絕的跳車了。


    “魯首領……您要帶我去哪?”


    她抬了手背擦了把額上剛嚇出的冷汗,往車轅的方向挪動了幾分,猶帶幾分餘悸的出聲問他。


    魯澤抓緊時間趕路,唯恐兩刻鍾之內到不了府衙,也就沒空多與她囉嗦。不過也怕她多想,到底也言簡意賅的回了句:“主子爺要見你。”


    一句話,當即令她噤聲。


    接下來的路程,兩人一路無話。


    月色澄淨,皓月當空,夜幕萬星璀璨。


    可此刻沒有人欣賞這美不勝收的夜景。


    萬籟俱寂的夜裏,駿馬疾速奔騰,趕路人急促揮鞭,馬車轉動著車輪在通往府衙道路上飛快疾馳。


    後麵的馬車廂裏,卻是安安靜靜的,黑黢黢的空間裏除了呼吸聲,近乎聽不到旁的聲響。


    府衙守衛早早開了大門,迎那馬車入內。


    馬車長驅直入,沿著寬闊的中軸道路,徑自往後院方向駛去。


    一聲呼喝,駿馬被韁繩勒的一陣揚蹄嘶鳴,急踏幾步後,最終停在了一處院落前。


    魯澤扔了韁繩當即跳下車轅,幾步衝馬車方向走來,掀了車簾請她下來。


    時文修緊攥了攥披風後,終將手心鬆開,咬著微微泛白的唇低頭下了馬車。


    “你快些隨我來,主子爺等著呢。”


    魯澤見她在後頭走的略慢,就回頭催促著。


    她應聲,兀自平複些膠著的情緒後,就緊了步子跟上。


    帶她到了正屋前停下,他隔著簾櫳朝內稟道:“主子爺,人帶來了。”


    話剛落一會,就聽裏麵人傳聲:“讓她進來。”


    魯澤遂對她打了個眼色,而後親自替她打了簾櫳。


    時文修看向簾櫳打起那刹自屋內透出來的水汽,不自覺絞緊雙手,雙腿僵住了好一會,方強逼自己抬起步入屋內。


    見她乖乖進去,魯澤這才安心的鬆了緊繃的神經,輕輕放下了簾櫳,隔絕了裏麵的昏黃的畫燭光暈與氤氳水汽。


    剛那一瞬見她僵著不動,他都差點以為她要抗命不遵了。好在她亦識趣,沒鬧什麽幺蛾子來掃主子爺的興。


    香爐裏燃著檀木香片,淡淡的香氣沿著鏤空嫋嫋上升,散發在空氣中,留下滿室的清香。


    房間裏被一道湘色的細紗隔開的外間處,放置著蒸騰熱氣的浴桶。浴桶中花瓣漂浮水麵,上空水汽彌漫,周圍小架子上則擱置著香胰、澡豆、巾帕、竹鹽等洗漱用物。


    隔著細紗朝床榻的方向看去,就能看到穿著月白綢衣叉腿坐著那人。大概是草原寒風凜冽,數月的風餐露宿與戰場拚殺,使得他麵上染了幾分風霜,愈發顯得淩厲。還有那雙黑漆漆的雙目,不經意轉向她時,那平靜中卻似挾著擇人欲噬般意味,讓她無端的心驚肉跳。


    數月未見,他帶給她的感覺愈發威厲懾人,讓她愈發不敢與他的目光對視。


    繞了湘色細紗,她低眸走上前去,向他行禮問好。


    “起罷。”


    他的目光在她亂蓬蓬的頭發上、染了灰塵血跡的臉上衣服上打量一圈,又落上她消瘦了些的麵上,“最近都沒回來就寢?”


    時文修細聲解釋:“開戰那會天還冷著,軍需官急召人手去縫製襖子手套,我既能幫上忙自也要搭把手的。後來見府衙軍營來回奔波太麻煩,索性就在軍營臨時搭了個帳篷,省了來回奔波的時間,也能多給前線士兵縫一雙手套。”


    禹王的目光始終牢牢盯在她的麵上,很容易就發現,此番話皆是屬實,並無任何撒謊的痕跡。


    “臉上身上的血是怎麽回事。”


    她下意識的低眸往身上看看,見到了血跡斑斑的衣服,大概是想到了什麽難受的事,麵上浮現出黯然模樣,過了會方解釋了下:“是……傷兵的。大軍回營後,我也幫忙去抬運了傷兵,身上難免就蹭了些血汙。”


    看著她眼底的疲憊與渾身的血汙,再看著她絞著雙手站那,低落的細聲說著話,怕任哪個男子麵對這般赤子之心的女子,都很難不生出些憐惜之情。


    隻可歎,她當不得受他的任何憐愛。


    他眸光裏的些許波動隻一瞬就散了。


    “褪了衣裳,去清洗幹淨了。”


    他沒再看她,轉而端過旁邊高幾上那涼透的半碗湯藥,沉目繼續送服。


    時文修絞著的雙手,微不可查的顫了下。


    見她如紮在原地般遲遲不挪動,他慢慢喝口藥,眼也不抬道:“怎麽了,是本王話說的不清楚?”


    “主子爺,我身子有些不……”


    “若本王記得不差的話,你小日子是在中旬。”


    他徑自打斷她的囁嚅,聲音是不容置疑的強勢:“過去清洗,別讓本王再說第三遍。”


    語罷,又略緩了聲:“知你累了,今個就弄一回。”


    她便不敢再言語,遲緩的移動雙腿往浴桶的方向走去。


    浴桶與床榻間隻隔了層薄薄的細紗,人的視線便能輕易透過那層朦朧細紗,將對麵的光景一覽無餘。


    時文修背了身去,手指一粒一粒解著衣裳的襟扣。


    灰藍色士卒服從肩上滑落的那刹,她能隱約感到來自背後的,那驟然灼人的盯視目光。


    身上衣物褪盡之後,她抬手拔了發間簪子,烏發披散下來蓋住肩背的時候,她也抬腿跨進了浴桶中。


    “本王等你一刻鍾。”


    他壓抑著情緒的低啞嗓音傳來。


    她抿唇應過,自浴桶伸了手臂出來,拿過旁邊擱置的洗漱用具。清洗的時候她始終背對著他,可饒是她沒有回頭,卻依舊能感到那一直落在她身上的,如影隨形的灼燙視線。


    時間在水花濺起聲與愈沉的呼吸中漸漸劃過。


    在房間內的滴漏走過了趨近一刻鍾時,時文修在身後人已然不耐的目光中,終於從浴桶中起了身。


    “過來。”


    她將擦拭完的長巾帕擱置一旁,披著長至腳踝的寬大綢衣,轉身赤足朝床榻的方向步步走來。


    尚未完全近前,就被人攥了手腕一把拉扯了過去,她還沒來得及反應,人就已經被他摟抱到了他的雙膝上坐著。


    “主子爺。”


    手腕上攥的力道生緊,她忍不住疼的低低呼了聲。


    他遂鬆了手,改為探入她微涼的頸後,細細摩挲後稍用力握住,迫她仰身抬頭。


    她的目光不期與他那漆黑鋒銳的眸光相觸,當即下意識的惶然移開。


    禹王眯了眯眸,抬手撫她微顫的眉眼,繼而一路向下撫過臉頰、唇角、頸子……


    感受著那輕薄粗繭的掌腹與她肌膚相貼,她控製不住的緊繃了身體。


    她不行,她怕他,身體壓根軟不下來。


    更別提起反應了。


    她心裏知道這般不行,待會下來不僅自己會受罪,身子也會受傷。可是她身子壓根不聽她使喚,她越是想放鬆,身體卻越發背道而馳的緊繃。


    在感到他掌腹開始覆上她腿側的時候,她終是咬牙睜了眼,對上他沉暗的眸光,細了聲兒請求,“主子爺,您能多給我些準備時間嗎?”


    聞言,他動作一頓,倏地抬眸看她。


    她看不懂他黑眸裏的暗火,隻是繼續軟了聲解釋:“大概是太累了,我今個有些不在狀態。您若能多些耐心的話,屆時您也盡興些不是?”


    說這話的時候,她並不覺得有何不妥,床榻間若一味受著,即便受罪也逆來順受的不吭聲,那簡直如自虐,她不想這樣。上次的不愉快的體驗已經給足了她教訓,所以這回她想試著提前溝通下,至於他聽不聽且另說,可該爭取的她還是想爭取。


    “還有主子爺,我不大耐痛,到時候您能輕些嗎?”


    禹王沉沉的盯著她,漆黑的眸裏襲卷的不知是怒,還是欲。


    他真從未見哪個女子如此鮮廉寡恥,床榻間毫無羞恥感的與男人討價還價。偏她還這般坦然,仿佛再正常不過的事。


    想到了什麽,他唇線譏誚的牽了下,寸寸收回唇邊冷笑的那刹,麵上已罩了層薄霜。


    在見到他那瞬息難看下來的麵色時,她的心就涼了下,因為她意識到談判失敗了。行不通他的路,她隻能逼自己盡量軟了身子,以期能少受點罪。


    可他已不再給她緩和的時機。


    骨骼分明的手掌握住她腰間提起她身子之際,他就強勢的按她靠近,迫她朝他跪坐下來。


    她的脊背刹那僵住。


    她不行,她受不住。


    “止住!”


    他喘著氣,冷喝的製止她的亂動。


    感受著腰間那隻手掌愈發用力的向下按,她終是忍不住的嗚咽出聲,同時自救般的抓起他另外一隻手,幾分急切的讓那手掌覆上她綢衣裏的顫巍中。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女護衛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卿隱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卿隱並收藏女護衛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