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承德性格冷淡,不喜他人近身,她因為求之不得似乎也給他下過一種藥,但不是什麽烈藥,隻是助興藥而已。


    她想到這裏,腦子裏的東西卻跳出來直嘖嘖,“搶女主的男人,搶不了就給人家下藥,你這做法不是炮灰女配還有誰能擔得起這名頭?”


    清寧聽不懂它的一些詞語,留心聽了記在心裏才對謝叢之說,“我們是女子,怎麽做得出下藥這種事情,你哪聽來的傳言盡給雪瑩抹黑。若要找藥別找我,去找青樓楚館自有人給你獻上。”


    謝叢之揮著扇子道,“拿東西換也不可?”


    清寧斜睨他。


    謝叢之訕訕歎氣。


    告別這位公子哥兒,清寧這才慢吞吞回了瀟湘院。


    院子裏韞娘穿著一身婉約的青綠色衣袍端坐於石桌前,手邊一本經書,看模樣就知道在等著她。


    等清寧進門,韞娘就抬頭蹙眉看她,嗬斥道,“跪下。”


    清寧看了她一眼,又看見站在她身邊低著頭的春鳶。


    春鳶是韞娘的貼身丫鬟,卻常愛去各處打探些八卦。


    清寧走過來坐在她對麵,“娘親,這又是為了何事?”


    韞娘慍怒地問她,“早先我就覺得你脾氣暴戾,現在才發現果真如此,你和玉珠、玉瑛都是姊妹,本該守望相助,沒想到居然為了一點小事把玉珠的馬兒剝皮拆骨,如此殘暴,可是我們世家女所為?”


    清寧看著她,不由想起一些事情來。


    謝玉珠當年剛失去母親,謝思霄又和妻子起了齷齪,就暫時把這個庶女寄養在妹妹膝下。


    韞娘性格軟弱,兼住在謝家想還哥哥情誼,就對謝玉珠十分盡心,處處照料,恨不得把她當真女兒疼,謝玉珠果真與她親近起來。


    謝玉珠和清寧一起生活過幾年,本該有三分情誼,可惜二人性格南轅北轍,反而結下梁子,一直吵鬧到如今。


    而今韞娘因為養過謝玉珠一段時日,可憐她沒娘親,在處理她們的事情上總有些偏頗。


    清寧道,“綠耳莫非不可憐?”


    韞娘怒道,“她行事不端是她的事,我管不著,我卻不能見你如此惡毒。”


    清寧又問,“她可是說了和我打賭的事情,說贏過了我?”


    見韞娘神情,清寧就知道自己猜對了,她笑了笑,“我想告訴你,其實是我贏了,不過你大概是不會信的。”


    韞娘神色很淡,也很深,她看了看她,轉身出去了。


    清寧於是又被罰跪,這一跪就是半夜,依舊是照著韞娘的規矩背《女則》、《女誡》,再站起來時清寧一個踉蹌,幸好有流光扶著。


    但這倒讓清寧想起以前的事情。韞娘是個大家閨秀,教導清寧的方式也格外嚴厲,每每背錯一個字就要罰寫,作業未完成也得加倍做完。


    然而清寧一點都不像韞娘,韞娘柔弱體貼,多愁善感,在詩書上最有天分。而清寧天賦隻是一般,性格裏有反骨,誰要拘著她她一定就要反著來,被如此多罰幾次就越發不想學那些書本,再加上十三歲時發生了被誣陷那件事,她一氣之下便不肯再讀書,隻願意騎馬射箭,最終成了一個遊手好閑的紈絝,離韞娘的期望愈發遠。


    清寧上輩子十幾歲時雖然脾氣暴躁,可是生平最佩服的女人就是金陵才女謝韞娘,也因此愧疚好久。


    不過這也是以前的事情,在韞娘心中的天平傾向另一個人,以至於她遭遇後來種種後,她就已經能夠對她狠下心了。


    流光身為清寧身邊跟她最久的大丫鬟,十分心疼清寧,低聲抱怨道,


    “不過還贈一匹馬的事情,小姐鬧得這麽大,活像您做了什麽天大的壞事似的。”


    清寧揮手讓她住了嘴,到閨房中正要洗漱睡下,卻發現還有一本薄薄的《金剛經》等著她抄寫。


    流光連忙道,“您先睡下,我來替您。”


    清寧揮手笑了笑,“不必,我自己寫。”


    她不想再讓流光用那一手蹩腳的模仿字體使韞娘挑出錯來,反正上輩子她嫁給元崇德之時被罰抄書本的事情也不少見,現在才發現這技能居然這麽好用,於是在硯台上舔了舔筆,用那靜心練過的簪花小楷在紙張上寫起來,不過一會兒就抄完整本。


    於是和衣睡了,次日睡到日上三杆的情況並未出現,辰時時就聽見外間一陣喧嘩,朦朧睜著眼睛問,“外間出了什麽事兒?”


    若月從外間進來道,“回稟姑娘,是施家少爺來了,他過段日子要出門遊學,正巧在家中略住幾日。”


    清寧正撐著臉想這施家少爺是何人,腦子裏那玩意兒又不合時宜地跳出來找存在感,“又是你的桃花劫,大小姐,你要不聽我的話,你得活活困在桃花劫裏一輩子不得翻身。”


    若月以為她沒想起,就小聲說,“是和常常給您寄東西的那位施公子。”


    清寧這才反應過來,這位施家少爺卻是上輩子害慘她的狗男人之一,她的青梅竹馬是也。


    若月一邊替她洗臉一邊說,“施少爺架子可真大,我看見他那車馬架了,謔,六匹馬拉著,足足堵了一條街,連謝少爺也被擠得從後門出去的。”


    這時候隻有天子才六馬拉車,她懶洋洋問,“施家果真要造反了嗎?”


    若月不知道她話裏的深意,一時噤聲。


    她想到施少爺心中就不大愉悅,懶懶散散換上衣服,拿著那份金剛經出門給老太太請安。


    老太太不愛出門瞎逛,就喜歡呆在房門裏和家裏幾個媳婦太太玩葉子牌,看見她們幾個小輩來了,就說起辦宴會的事情。


    “到時候就把崔家、裴家、施家幾個丫頭叫來,這冬天裏怪冷的,也該讓家裏熱鬧熱鬧。”


    大夫人笑著說,“我會讓瑛娘去辦這個事兒,保準辦得漂漂亮亮。”


    老夫人點頭道,“是該如此,她年紀不小,該學這些事情了,你也別忘了其他姑娘們,免得別人說我們家姑娘小家子氣。”


    清寧站在一邊默默思索。謝玉瑛自四歲就上山修行,至今年的十四年間從未間斷,這乃是因為當年惠智大師說她身有大劫,必須在廟中清修至雙十才能免去災禍,但這也不妨礙大姑娘才名和美名傳至天下,讓無數好男兒為之心折。


    不過即便如此,因為她母親大夫人是大家出身,願意讓女兒出風頭。


    老太太看了她一眼就道,“不如讓清寧幫幫忙,她行事曆來利落,能幫瑛娘省下不少時間。”


    大夫人和韞娘關係不好,就不大情願,小聲說,“我就怕韞娘不願意她拋頭露麵。”


    老太太這就歎氣起來,女兒長大了,有自己的主意,她不好管的。


    韞娘是謝老太爺唯一的女兒,備受寵愛,老太爺就把她交給老太太撫養,老太太也算盡心,可惜兩人仍然不親近,她孀居後更是如此。


    她正想著,就聽見外麵突然傳來一聲令人頭皮發麻的哭泣聲,稍後而來的便是大丫鬟寶瓶錯愕的聲音。


    “玉珠小姐,你怎麽了?”


    謝玉珠一聲哀鳴。


    寶瓶不說話了,把一身雪白衣衫的謝玉珠迎進來。


    謝玉珠十分狼狽的樣子,哭哭啼啼進門,行禮請安。


    清寧熟悉她路數,抱著手臂非常淡定看著她。


    老太太忙問,“發生了何事?”


    謝玉珠哭著把話說清楚,其實主要是告狀,說清寧如何搶走她的馬,又如何把馬剝皮削骨,手法殘酷,一點都不顧及她們姐妹間的情誼。


    她那狼狽的神情尤其像一朵雨後沾水的小白蓮,楚楚可憐,可惜清寧不吃她那一套。


    大夫人皺著眉毛問,“可真是如此?”


    第12章


    謝玉珠淒淒慘慘的地把話說清楚,其實主要是告狀,說清寧如何搶走她的馬,又如何把馬剝皮削骨,手法殘酷。


    她那狼狽的神情尤其像一朵雨後沾水的小白蓮,楚楚可憐,可惜清寧不太吃她那一套。


    大夫人皺著眉毛問,“可真是如此?”


    謝玉珠抬頭看了清寧一眼便快速把目光移開,唯恐被她打一般,小聲說,“當然是真的。”


    見眾人把目光移向自己,清寧懶洋洋說,“二姐姐瞎說什麽,我會做這種事情?我做事曆來堂堂正正,看不順眼就打你一頓,怎麽會做陰司事?”


    這倒是真的,近幾年清寧揍過的貴女可不少,隔三差五就上謝家告狀,好險謝家有名望又有權勢,不然清寧不得被人套麻袋扔金陵河去。


    清寧又道,“我又不是外邦人,怎麽可能吃馬肉。誰知道你的馬跑了,丟了,還是被你送人?若是東西丟了就到我這兒找,那我幹脆做菩薩把東西全捐廟裏算了。”


    她一點也不緊張,謝玉珠乃是謝玉瑛頭號迷妹,一舉一動都要模仿對方,可惜她既沒有大姑娘的容貌,又沒有對方的腦子,學得不倫不類,隻會哭哭啼啼告狀,被人欺負就紅眼圈。所以謝家六位小姐無論嫡庶誰都不想和她玩。


    謝玉珠哭道,“那請母親做主審一審吧。”


    大夫人頷首應了,派了人去兩位姑娘院子拿人帶來當眾審問。


    大清早就鬧這事情,屋內氣氛有些凝滯,二房的三姑娘就翻著白眼說道,“好好的請安就請安,不說些好事反而讓奶奶鬧心,有人可真不長心。”


    其他人沒說話,可也沒反駁她,可見也覺得如此。


    三姑娘謝玉簪又道,“況且我看寧妹性子爽快,不是那樣的人,反倒是二姐,心思可不簡單,我看她還私下給施表姐的未婚夫送過糕點呢。”


    她也是深受謝玉珠告狀之害的可憐人。想當初,謝三姑娘就因為私下說大姑娘壞話被她捅到大夫人麵前,鬧得兩邊關係不大好。


    雖然後來謝玉珠也給她道過歉,但從小沒受過什麽委屈的謝玉簪一直對此耿耿於懷,逮著空就戳她肺管子,哪兒疼就指著哪兒戳。


    謝玉珠頓時漲紅了臉,她一直怕大夫人給自己找的未來夫家不好,偷偷給好幾位少年英才送過信,可惜都沒有回信。


    這下被謝玉簪在眾人麵前拆穿這件事,頓時覺得麵上掛不住。


    幸好這時候大夫人的丫鬟也回來了,麵色十分古怪。


    大夫人見此問,“怎麽回事?”


    丫鬟低聲說,“我已打聽了,二小姐身邊的丫鬟都躲躲閃閃的,說斷無此事,我連番追問之下她們才說被清寧姑娘身邊的老媽子收拾了,不敢說實話,確有此事……可是,可是。”


    大夫人威嚴道,“說。”


    丫鬟就糾結道,“結果我轉頭就看見那匹馬剛從外院跑回來。”


    那匹威風凜凜的馬誰不認識啊,皮毛光亮一點委屈都未受過的樣子,她稍微一想就知道謝玉珠在陷害清寧,隻是手段太差,居然沒藏好這馬,讓它不小心溜出來。


    謝玉珠一怔,猛地轉頭看向清寧,卻見對方含著笑意慢悠悠看她。


    “是你!”她怒聲道。


    清寧卻拉著老太太袖子撒嬌,“哎呀,是她弄錯了,外婆可別怪她,說不定是馬貪玩出去玩了呢。您還是看看這份金剛經,我昨晚上抄了一晚上,特意為您抄的,我沒修過行,隻能這樣替您祈福了。”


    這一本金剛經好歹有那麽多字,老太太一看就大加讚許,她也知道謝玉珠愛告狀,隻是沒想到她還挺有心機,遂道,“你別替她說好話,讓她娘親接回去好好管管。”


    現在說的娘親就是嫡母大夫人了,大夫人告了一禮,把謝玉珠罵了一頓,說要把她關禁閉,眾人這才離去。


    清寧走在最後,欣賞沿路美景。


    謝家院落之大,幾乎占據了整條街道,明明是寸土寸金的位置,還在府內修建了亭台樓閣,不得不讓人感歎其闊氣。


    清寧行路到前院門,就見一個棵十分茂盛的臘梅樹,正生出一點憐惜之心,忽然看見不遠處有個高挑男子走過來,身披一身明紅色披風,烏黑的頭發披散在肩頭,手上還執著一把畫著翠竹的折扇。


    他走路時極有風姿,發尾和披風一蕩一蕩,全然一幅分花拂柳而來的富貴公子模樣。


    若月“呀”了一聲道,“這不是施少爺,怎麽這麽早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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