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鼻間熾熱的氣息燙得蘇苑娘心口一鬆,她模糊地笑了笑,閉上眼,輕喃道:“大當家的啊,苑娘還是傻了,傻了點。”


    多活一世,她明白的還是不夠多。她就像一朵孱弱無力的花,就是有好心的養花人替她遮擋住頭上的風吹雨打,但養花人一錯眼,沒有自保能力的她就成了被風雨催殘凋謝的那朵逝花。


    不是護花人的錯,是她太弱了。


    “苑娘不傻。”常伯樊被她身上彌漫出來的溫情包圍著,無人知曉他的貪婪,不知她的珍貴之處,而他也無意讓人知道,“是我不想讓外麵的人知道你的善良,不想讓他們知道你有多好。”


    蘇苑娘不禁微笑了起來,她偏偏頭,閉眼蹭了蹭他的臉,微笑著道了一句:“不知道也罷,也隻有你看重而已。”


    隻有他看重,覺得這是好,這才對她好,換個那不稀罕的,她能得的許是踐踏。


    說著,她睡了過去,常伯樊察覺到她的呼吸偏頭看了她一眼,她嘴角還有著笑,略有些甜美,全無此前被驚到嘔吐的模樣。


    他仔細看著她的臉,確認她睡了過去後,他長籲了一口氣,合衣倒在了她身邊,靜靜望了她一陣又閉眼小歇了一會,這才撐著床沿起身,狠心離開了她前去找孫掌櫃忙店鋪之事。


    苑娘不弱,是他弱了,弱到就是分支家的人也能仗著家世強大不顧他的以後來給他這個一族之長安妾室。


    **


    分支家的事過後,下麵幾天蘇苑娘著實過了幾天很是風平浪靜的日子,家裏上門的人都很少,聽常伯樊說他讓找他有事的人都白天去鋪子裏候他了,省得到家來擾了她的安寧對養胎不利。


    說來蘇苑娘現已不煩這些瑣事了,但常伯樊已做了這個決定,她還想著要把庫房裏那些不重要的物什皆清理出來讓常伯樊去賣,太多人上門也擾了她做此事,便沒有與常伯樊就此事多說話,僅在聽後頷了一記首當是知情了。


    也就這幾日,她把他們家帶來京裏的東西物什皆放了出去,庫房都空了,她還狠了狠心,把一些她用不著但又稀奇的精致頭麵全給常伯樊送了過去,讓他幫她賣個好價,把得的銀子拿回來讓她放入她私房錢裏擱著。


    常當家得了當家夫人的這一通吩咐真真哭笑不得,他本來沒如何當真,但她拿來的頭麵將將送到鋪子裏,就被過來采辦的某府管事當場看中了其中的一副,常當家也出了個好價,無奈管事嘴上工夫了得殺下去了不少,一副三百八十兩銀的鑲玉耳環,玉釵,兩個鑲著金花邊的玉鐲愣是被管事的殺到了三百兩,常當家不答應這個價管事就賴著不走,非要三百兩拿走了這副頭麵不可,常當家莫可奈何,還讓丁子回家了一趟問了聲主母,丁子跑回去又跑回來,說主母答應了,他方把這副三百兩的頭麵放了出去。


    等他拿著三百兩回家,才到前後院中間通往後院的大門口,就見後院主屋門口門廊下,三姐扶著他家娘子長聲放話道:“姑爺,銀子您帶回來了?”


    常當家快步走在長廊中,朝廊下站著的主仆三人走去,走得近了,就看到了三雙眼巴巴望著他的眼睛,中間最美的那雙美目在看到他走近後更是眨個不停。


    常伯


    樊頗有些頭疼,走近從丫鬟的手中扶過她,嘴裏輕斥道:“這兩天在融雪,比下雪還冷,你怎地出來了,也不怕冷著了孩子。”


    “我不冷,她也不冷。”蘇苑娘忙搖首,朝他轉過頭去,“銀子重嗎?”


    她上下打量著當家的,看不出他身上有藏三百兩銀子的地方來,反應過來道:“是三百兩的官票嗎?”


    官票也要得,還更方便一些。


    “是官票,”常伯樊連忙扶了她進屋,無奈道:“你坐下我就給你。”


    蘇苑娘連忙點頭,高興地笑了起來,“還是賣給有錢人家的首飾銀子好掙錢。”


    賣花發帶的話,賣一萬根都得不了三百兩。


    “大當家,往後我就不往別家買首飾了,我往後若是有缺的,你找家裏的師傅給我打好了,若是尋著便宜的好料了就多打幾副,我好拿來賣銀子。”常當家這廂一句未說,當家夫人滔滔不絕,直到坐下方才停嘴,低頭朝他袖籠裏探頭望去。


    常伯樊抽抽嘴角,把銀袋抽了出去放到她手裏,“都在這了,你數數。”


    蘇苑娘美目攸地一亮,抓著銀袋子忙去拆。


    得了意外之財,蘇苑娘第二日也在家呆著就盼著丁子回來問她送過去的首飾作價幾何,可惜這日她沒等來丁子,等來了好幾日都沒過來的兄長,說是他已經得空了,要帶常伯樊去此前給常伯樊幫過忙的宮廷侍衛和應天府幫過大忙的華捕頭家中拜訪。


    蘇苑娘一聽說是要去拜訪,嚇了一大跳,她有些忘了這事了,還好她留夠了謝禮,若不然都要被她搬去鋪子裏賣了。


    “一驚一乍的,怎地了?”蘇居甫見妹妹直拍胸口,很是看不慣她那不穩重的樣子,故意板著臉訓道。


    這些日子下來,蘇苑娘已然習慣了兄長與前世截然不同的惡臉了,聞言回道:“鋪子裏沒貨賣了,我這些日子把帶進京來的東西清理了一遍,把那不甚要緊的東西都送去鋪子裏了,家裏庫房都空了。”


    “這不要緊,”蘇居甫先是愣了一下,爾後不甚在意地搖頭道:“你嫂子那裏有不少,家裏有一些,加之你送過來的那些都給你留著,你缺了什麽隻管張口跟你嫂子要,派個家丁來家裏討就行,她會給你的。”


    兄嫂對她大方這一點還是未變的,蘇苑娘高興地一點頭,道:“苑娘知道了,不過我還留著一些,多的沒有,走七八家親朋戚友的小禮還是有的。”


    眼前這穿金戴銀的瞧著倒像個小富婆,他妹夫別的不說,人還是被他養得堆金積玉、富貴逼人的。他自己在外穿得樸素簡單,家裏麵養的這個不輕易見人的,從穿戴到用度無一不精致,這一點蘇居甫挑不出他的一丁點錯來,聽妹妹一說,探手刮了下她的鼻子,取笑她道:“看出來了,你現在就是個小金豬,肚子裏揣的,屋子裏藏的,都是金子銀子。”


    蘇苑娘一聽,忙朝兄長挨近了點,把她昨日得的意外大財跟兄長很是說道了一番,末了和兄長輕輕聲稟道:“哥哥我現在攢了有三千多兩銀子了,家裏頭娘親那裏我還放著一些,加起來不少呢,往後您若是有用銀子的地方,您一定要記得我。”


    “你就攢著當私房用罷,哪用得著你的。”蘇居甫摸著可愛的小娘子的頭,笑道。


    “往後總歸用得著的,爹爹娘親還想回家來,教仁鵬念書給仁鵬做小食吃呢。”蘇苑娘道。


    蘇居甫這才聽出妹妹的意思來,很是怔忡了片刻,方攬著她的肩頭輕輕搖了搖,道:“那也用不著你的,哥哥會自己想辦法。”


    “沒有這樣的道理呢,你現在幫我和常伯樊,往後我和常伯樊就幫你,”如若不是如此,她何苦如此強逼自己容入這俗世洪流,“就是一家人,有來有往方才長久,哪有隻往一邊倒的事。”


    “還讓你說起我來了?”這大白天屋裏屋外丫鬟下人多,人多雜嘴,怕她再說那多的,蘇居甫連忙又故意板起臉道:“是我懂的比你多還是你懂得比我多?別說了,伯樊呢?還不快叫他回來和我去辦正事。”


    “曉得了。”蘇苑娘聞言乖乖點頭,叫來三姐,“三姐……”


    “欸,娘子,我來了。”


    蘇


    苑娘吩咐了三姐去叫人,吩咐了通秋把謝禮拿過來的事,又挨著兄長親親近近地和兄長說了一些書的事,還親手把她看完了,還寫了釋解的那本常伯樊給她買的小書找來,獻寶一樣地呈給了兄長:“這是我最近的功課,哥哥你先幫我批一批,我不知道要待到何時才回去,等你抽空幫我批完了我再想一想,另作一釋解給爹爹去過目去。”


    怕耽誤了兄長時間,蘇苑娘連忙又補道:“你若是不得閑就莫看了,不過若得閑了還是要給苑娘看一看,我要拿回家去的。”


    是給爹爹看的東西,蘇苑娘還是很看重的。


    她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蘇居甫不得不有那時間,他接過來翻了翻,搖頭道:“你文章,字啊都好,做文章不在我之下,也虧爹爹一直管著你。”


    他就沒人管了,不過就是有人管,他也不得閑就是,不過就是就此作想,蘇居甫心下還是有些酸楚。


    “是呢,爹爹一直管著我,不過就算有爹爹看著我,爹爹說我也有許多這一輩子都無法改正過來的硬傷,像我無法像哥哥那樣入世經事,一輩子能做的也隻能是紙上文章,無法像哥哥一樣一旦碰到百姓當中發生的事,一下就能就事論事作出那一針見血的見解來,我能寫的好看的無非就是些華麗的字眼詞藻罷了。”


    聞言,蘇居甫心中五味雜陳,垂下眼看著手中記著妹妹小字的書本,翻過了幾頁,半晌後方漫不經心道:“爹爹這般說的?”


    蘇苑娘正探頭隨哥哥一道看他手上那本由她寫了釋解的書,聞言先是沒反應過來,想了一下才想起哥哥問的是什麽,便道:“是呢,爹爹這般說的,爹爹說我有我的長處,可我也有我的短處,還說我靈氣不夠,看事情能看出一個表麵來,那還是他以往強行硬塞給我的結果……”


    說到這,蘇苑娘一頓,方才領悟到上一輩子,爹爹不是看不懂他至親至愛的女兒的命運,隻是他看得懂也沒辦法,她不爭氣。


    蘇苑娘悠悠地歎了一口氣,眼裏含著絲淺淡的滄桑朝兄長望去,“哥哥,爹爹拿我沒辦法,隻能寄望於在他和娘親百年之後,讓會成事的您能管管我。”


    而她這個自幼離家,孤身一人去京為父母家人拚博的兄長後來是做到了。


    “什麽話?”蘇居甫沒看懂妹妹的眼,但因她的話笑了起來,他父親就是在千裏之外還是時刻掛記著他,知道他的長處來的,蘇兄心裏喜滋滋的,這時候看妹妹也尤為順眼,哪怕嘴裏說著訓斥她的話,臉上卻沒有一點說她的意思,還笑著輕柔地捏了捏妹妹的臉,嘴上笑道:“什麽成事,八字都沒一撇呢。”


    “不過,就是沒成事,現在哥哥也是能護你一護的,像現在常伯樊若是對你不好,我就能幫你收拾他。”蘇兄喜滋滋道。


    “伯樊見過大哥,”被下人叫回來的常當家一推開門踩進門來就聽到了這話,甚是無可奈何地朝妻兄拱了拱手,“伯樊不會的。”


    就不勞他動手了。


    聞言,蘇居甫若無其事地擱下書,揚眉笑道:“這麽快就回來了?也別坐了,東西也準備好了,你拿上跟我走一趟。”


    “是。”下人已把門帶上,但常伯樊身上還帶著寒氣,就沒過去,他站在門口朝蘇苑娘看了過去,眉眼間瞬間柔和了下來,“苑娘,我先和兄長去一趟,晚些時候不知道來不來得及回來和你吃飯,到點我若是沒回,你先吃,莫餓著了孩子。”


    蘇苑娘忙點頭,“好。”


    蘇居甫看了妹妹一眼,等和常伯樊出了門去,他問了妹夫一句,“你們家這是你說什麽,我那傻妹妹就應什麽啊?”


    若不然?常伯樊想了想,看向妻兄,“苑娘不傻,她那是大智若愚,就拿用膳這一事來說,我若是在鋪子裏忙不過來,她絕不會一趟一趟派人過來叫我回去吃飯,隻會把飯送來讓我安心吃飯,她也一樣,我若是不能及時回來,她就會自行安心用飯,用她的話說,她隻有吃飽吃好了,才有力氣想我何時回來。”


    蘇居甫呆了一下,方道:“她說的?吃飽吃好了,才有力氣想你何時回來?”


    這話簡直不像是出自他那傻妹妹之口。0


    第257章


    常伯樊含笑頷首,被蘇居甫沒好眼瞪了一記。


    “怪模怪樣。”蘇兄沒好氣道。


    這小夫妻倆沒個好好的相敬如賓的樣子,但瞧他們還算恩愛,他不多說也罷。


    “我們先去那侍衛家。我跟我衙門裏的同僚兄弟打聽過了,這家子的父親以前也是宮裏當過差……”蘇居甫轉過話,跟妹夫說起了他們這次前去拜訪的人家的詳情來。


    這夜常伯樊趕在宵禁前擦著邊回了家,身上還略有些酒氣,回來與蘇苑妨道:“兄長在同衙門的華捕頭有裏喝的有點多,我讓丁子幫他家的下人背他回去了。”


    “哥哥喝多了?”等到人回來了,蘇苑娘安生倚坐在椅子上看他更換衣裳,一聽兄長喝多了,直起了身子問道。


    “他難得去華捕頭家,我們一去,家裏的老少爺們都來了輪著給他敬酒,且還給我擋了幾杯,就喝多了,借著他喝多了,我們才得已退身。”要不都走不了。


    “那哥哥得多難受啊。”蘇苑娘扶著椅臂站起,往他那邊走去,蹙著眉頭,與換好衣裳的他一道走去漱洗之處。


    “他那也是沒辦法,不得不為之。”見她欲要探手進水盆為他擠洗臉帕子,常伯樊擋了她一下,先她下水搓著帕子道:“我現在打交道的都是同為掌櫃的人,不想喝借故還能推拒兩番,兄長則不可了,都城這邊比我們南邊還尚烈酒,像兄長這種上有上官要侍候,身邊還有同僚朋友要顧及的人哪可能躲得過。”


    她懂得,蘇苑娘黯然地頷了頷首,等常伯樊擦過臉,又讓丫鬟端來醒酒湯,等常伯樊分作兩口喝下長舒了一口氣,她也不禁吐了口氣,“嫂嫂好辛苦。”


    “嗯。”她自有她的難處,但她於常伯樊來說,最為要緊的身份無非就是她是他妻子兄長的妻子,常伯樊不甚在意她難在何處,也無意與蘇苑娘多說,應罷就招來丫鬟把青鹽拿過來漱口,打算趕緊帶她歇下,省得她休息不好,他也好早點歇下明早早早去碼頭走一趟。


    鋪子裏無貨可賣,南邊那邊暫時也不會過來船,他打算去大碼頭那邊看看停靠的船運的是都是些什麽貨,許有可能他還能撿點貨回來供自家鋪子。


    常當家不是那等等著天上掉餡餅之人,他更不擅的就是坐以待斃,在自家的貨沒運到京城之前,他已經盤算好了去什麽地方找貨,絕不讓鋪子空著,或是賣那等都城到處都是的尋常之物濫竽充數,毀了此前他們鋪子好不容易打出去的口碑。


    都城運河停靠的貨運碼頭離都城主城皇城有點遠,是以這一早寅時常伯樊就起來了,小心翼翼地出了門去,叫來丫鬟隻點了一盞油燈。


    饒是他手腳放得甚輕,不知怎地還是把側廂房裏的人鬧醒來了,聽到門口帶著睡意迷糊喊他的聲音,在炕上盤著腿就著油燈數錢的常當家轉過了頭去。


    “我把你鬧醒了?”常伯樊見值夜的通秋已經過去扶她們家娘子了,便收住了欲要下炕的腿,抽出一角放著的毛披肩,等她過來一坐下就把披肩擱到了她身上,“也不知道冷。”


    “不冷,我穿了襖子才出來的。”屋子裏暖烘烘的,蘇苑娘更是想睡,睜不開眼皮子,不過聽到常伯樊這話一出,還是睜開眼為自己辯駁了一句,這一睜開,她就看到了滿桌的錢,放在一堆看著整理好了的有官票,一根金條,碎銀子,還有一串銅板,更多的是散在了桌上和炕上的各處。


    “呀?”蘇苑娘往炕上爬,她爬得極快,一下子就越過了常伯樊往裏炕邊放著的屜子看,“常伯樊,你把你的銀子都拿出來了?”


    蘇苑娘在都城的這個家裏管著三份銀子,她的私房錢,常伯樊的私房錢,還有公中的那一份。所謂常伯樊的私房錢就是常伯樊掙的那一份銀子撇開公中之後,就歸常伯樊所有,當然這不是由著常伯樊隨意花的,這是他的買貨錢。


    常家在都城的人手少,也就沒有帳房,主母充當帳房的結果就是所有銀子都要過她的手,當家的手裏銀子幾何,銀子長何樣,她比當家的還眼熟。


    怕她難受,常伯樊忙扶著她的腰,“今天可能去碼頭會尋到些貨,以防萬一我先備著些銀子。”


    蘇苑娘被他扶著在身邊坐下,好奇地看著那堆整理好了的銀錢,“還要帶銅板?”


    “那是給扛貨的力工的,我等會兒交給孫掌櫃一串讓他發,我則留著半串放身上,防著些要打賞的或是我先結工錢的情況。”常伯樊耐心地與好奇的嬌妻解釋。


    “娘子,喝口熱水。”通秋這廂端來了熱水。


    “欸。”


    “娘子,沒什麽要緊事,我先去廚房了。”通秋小小地打了個哈欠,這夜在右側邊的小耳房裏睡的還行,就是姑爺起的太早了,她睡的時候不足,屋裏又太暖和,還稍稍有點困。


    “去罷。”讓通秋走,將將坐穩的蘇苑娘又往對麵爬去。


    “作甚?”常姑爺急喊。


    “我拿帳本子。”蘇苑娘心急地先爬過去了,坐到放在了對頭擱著的箱籠前打開箱子把她能用到的兩本帳冊拿了出來。


    這廂她睡意全無,找好帳冊就轉過身來拿筆墨,兩三下就摸搜好了要用之物,回過身來坐在了常當家的對麵,兩眼在燈光中晶晶亮,和家中當家道:“當家,你今天要帶多少銀子出去呀?我幫你記帳罷。”


    “你睡著就好,這帳我會替你記好的。”常當家直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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