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伯樊心中默了一下便算了出來,“少說也有十四個日子了。”


    聽他一口就道了出來,老大夫不禁回過頭來,奇怪地看了這把夫人的小日子記得這般牢的夫郎一眼,見他一表人材還是難得的英俊長相,看著氣勢還不是普通人家的兒郎,這一看他就不敢再往下細看了,連忙收回眼,又把著小夫人的手沉思了片刻,末了方斟酌著道:“依老朽鄙見,是有了,隻是這日子尚淺,老朽不敢說十成十是有了,但老朽還是有大半的……”


    “果真有了?賞!”不等他說完他那還是有大半把握的自謙之詞,隻見那看起來家中不愁銀子用的郎君當下就站了出來,發出了氣勢磅礴的一聲賞來。


    果然是那等不缺銀子的朱門出來的子弟,他都發出這一聲浩大的“賞”來了,想來銀子不會少,梅大夫馬上站起身來,很是客氣恭敬地笑道:“多謝公子的賞。”


    他這要了銀子,等於說是這事是十成十的妥了,常伯樊轉頭就朝苑娘看去,狂喜道:“苑娘,我們有孩子了,是叫雙安還是叫伯安都隨你。”


    “……”蘇苑娘半晌無言,見他定定看著她不放,方慢慢道:“還是叫雙安罷。”


    她回頭困惑地朝那聽著賞字整個人都變客氣了許多的老大夫看去,心想這老人家莫不是來騙他們家的銀子的罷?


    她看向三姐,問那正傻呼呼笑著的那未來的小女將軍:“可是杏春街杏春堂請來的大夫?”0


    第206章


    “是的,娘子,”三姐歡天喜地,順著蘇苑娘的話往下道:“梅大夫是杏春堂的第五代傳人。”


    是第四代,梅大夫人橫了這丫頭一眼,豎起四根手指頭,“老朽是杏春堂第四代傳人,老朽的大兒子方是第五代。”


    這時候這屋裏的人誰也顧不上他,三姐無視他朝著她們娘子咧著嘴露著白牙接道:“娘子您看,就是杏春堂的大夫,千真萬確一點也作不了假。”


    不管是四代還是四十代他都是大夫,隻要他是杏春堂的大夫就好。


    是真大夫,蘇苑娘朝站在一旁定定看著她,眼眶不知何時紅了的常伯樊看去,見他都快要落下淚來,很是情難自抑的樣子,她頓了頓,隨即扭頭朝三姐道:“你帶他們出去。”


    又看到梅大夫轉頭殷切看向他們家當家,眼睛裏閃著喜悅的光彩,尤勝她家那位快要高興哭了的當家,蘇苑娘的腦子可說是從來沒這般轉得快過:“南和,出去了給梅大夫十兩賞銀。”


    是十兩,不是百兩?梅老大夫不可思議睜大眼,可這時候那管家模樣的人上前來請他了,梅大夫被他請著不得不站起身,站到門口還猶不死心回頭望,隻見那小夫妻倆這時候已抱在了一塊兒。


    非禮勿視,梅老大夫快快收回眼,不死心地朝管家低聲問:“就十兩嗎?你要不再問問你家老爺?”


    管內宅的夫人都摳門,他家的老婆子也是。但當老爺的十個有九個愛麵子,尤其這家老爺喊出了那偌大的一聲“賞”來,就十兩銀子把他打發了,梅大夫覺著自己甚冤——百兩不成,五十兩他也是會收的。


    “老神醫,十兩可以了。”三姐也不斷回頭看,但這時候她已經把丫鬟們都帶出來了,門一開,寒風就攸攸地往裏頭灌,她家娘子可是有小娃娃的人了,三姐把走得最慢的那一個用手一扯快快拉了出來,又速速把門掩上,這才回頭朝皺著眉頭一臉不滿瞪著她的老大夫笑道:“我做事做得好,我們家老爺也不過給一兩銀子,還是我家夫人大方,給您一給就是十兩,您一個月都掙不了十兩罷?”


    這倒是,這麽一說,梅大夫也沒那麽不滿了,不過還是朝三姐瞪了一眼:“剛才老夫差點跑斷氣,還好老夫身子骨壯實,經得住你這折騰,若不然咱今個兒那可不是十兩的事。”


    “是是是,是小丫頭的不是,我這就讓家裏準備轎子,我親自當轎夫抬您回去可成?您今兒可是我家的大恩人。”三姐這嘴自咧開就沒合攏過,莫說被請來的大夫說幾句,就是大夫抽她幾下她都能忍,這廂笑著請大夫去前麵,還讓明夏趕緊著去廚房切兩包早上娘子吩咐她們用臨蘇運過來的醬油鹵的大肉,給老大夫帶回去。


    “我去拿上一些雞蛋給大夫。”這廂跟著出來的通秋也機靈了起來,一說罷就先明夏一步往廚房那邊去了。


    “我這就去。”明夏趕緊跟上。


    這家人還是有些識趣的,老大夫沒要到大頭,但這家人的感謝他是看到眼裏了,便也沒有此前那般斤斤計較,管家這廂開口請他到前麵坐一會兒喝杯茶歇歇腳後,他便撫須答應了。


    這


    廂下人們擁著老大夫師徒往前麵去,那廂後院的正屋裏,常家當家正抱著蘇苑娘,把臉埋在她的肩頭,竭力忍住不掉眼淚。


    蘇苑娘懵懵懂懂的,尚還未在自己有孕的消息當中回過神來,常伯樊這個長年看著泰山崩於前都麵不改色之人卻是抱著她,靠在她的肩頭似是難過萬分的樣子,她心裏有些慌然,腦子也是一片空白,直到常伯樊語著哽咽叫了她一聲:“苑娘。”


    這一聲,叫回了蘇苑娘的不知所措,她把手慢慢搭上了常伯樊的腰,輕輕抱著他,輕聲問了他一句:“怎地哭了?”


    她還沒哭,他為何哭了?


    “我……”常伯樊也不知自己為何想哭,他是一直期望著她能為他生兒育女,可自打她嫁給他以來,她的肚子沒有消息,他卻是一點也不著急的,反而因著因此沉迷於與她夜夜沉於被帳閨房之樂而暫且鬆了一口氣,又因他自認他尚未扛起家計,這當口也不是她懷孕的好時候,是以他早把她懷孕之事已擱置在了腦後,從未認真想過他們何時才有孩子。但突然之間,她有了他的孩子,常伯樊卻是萬分欣喜至極,同時不知是從何而來的悲愴和委屈也填滿堵塞住了他的心口,他心口這悲愴來得莫名其妙,可也讓他難以自持,他想不出個所以然來,隻好當自己是樂極生悲,高興到了極致反而覺得悲傷了起來,他哽咽著道:“我有孩子了。”


    他有孩子了,苑娘總算是要給他生孩子了,從今往後她就會帶著孩子長長久久在他身邊不會輕易離開他,這些眼淚興許皆是他有了以後的喜極而泣。


    也許不一定,也許是大夫看錯了,尚未放下懷疑的蘇苑娘想跟他把話道明白了,但話到嘴邊她又咽了下來,心道就是錯了也無妨,等到她以後有了孩子她一定會好好的讓他們的小娘子生下來,讓他能見到她。


    這世他會有孩子的,不像上世一樣,她走了,隻餘他孤苦一人。


    “我知道了。”他哭了,這廂蘇苑娘想著前塵舊事慢慢也紅了眼眶。


    世道可能沒有錯,他也許也沒有錯,她也未曾想過去對不住這世間任何一個人,也許錯的隻是她到底拖累了自己,也拖累了孩子,也把她和她的親人們的日子都拖累了。


    也許她也曾對他不住。


    “苑娘……”常伯樊卻是不停喃喃,“我有孩子了,你有我的孩子了。”


    “欸,是,你有了。”他那滾燙的熱淚流了出來,滲進了蘇苑娘的肩膀,也燙得她的心絲絲地疼。至此,她方感覺到,原來孩子予他,其實予她的份量是一樣的。


    他原來也是如此期待他們的孩兒,並不是隻有她一個人在喜歡著她。


    真好,可能歲月一直都沒有辜負她,隻是她曾辜負了這命運本想好好給予她的那一生。


    這夜常伯樊的心情久久沒有平複,蘇苑娘半夜因累極倦睡之前,還能感覺到他停留在她腹間的手在微微顫抖。


    小娘子啊,她可真好。她還沒出生,就讓她的父母因她而狂喜落淚,真不知等她出生後,會給他們帶來什麽——蘇苑娘如此這般真心地期待著。


    **


    次


    日,蘇苑娘用著早膳的間隙,其間孫掌櫃求見兩次不成。其後三姐磨磨蹭蹭地到了她跟前吞吞吐吐道:“娘子欸,孫掌櫃說,孫掌櫃托我來說……”


    三姐閉著眼睛道:“姑爺再不去戶部就晚了,我們家的銀子就要飛了。”


    事關銀子,三姐痛心疾首。


    蘇苑娘忙向陪著她用早膳的常伯樊看去。


    常伯樊神色如常,溫和淡然如於世無爭風流盡顯的貴公子,便連說話都是:“無事,戶部點卯點的晚。”


    蘇苑娘若是無事都是辰時起床,可她起的晚,並不是說她對戶部點卯的時辰一無所知,她父親不止當過狀元,還曾因著狀元郎的身份當過一陣東宮的侍從官,跟當時還是東宮的當今陛下去六部輪過值,這六部裏的門門道道她不敢說悉然知曉,但在父親身邊長年的耳濡目染之下,各部這點卯的時辰她還是知曉一二的。


    六部長官卯時上朝,俗稱點卯,長官們都卯時到朝上了,六部就是那上不了朝廷小朝的小官小吏也是卯時都要到衙的。


    她可是辰時起的,與卯時裏外裏多了一個時辰,且這都辰時中了,再晚一點,這上午都要過去了,常伯樊說戶部點卯點的晚那真真是再是睜眼說瞎話不過。


    前頭常伯樊若是有事在身,就是想和她再多說幾句也還是說兩句就走了,蘇苑娘未想這次他居然走都不走了,幹脆留了下來,是以一聽三姐說他還要事在身,她這廂也是呆住了。


    這可是跟戶部的銀子,臨蘇那邊還在虎視眈眈在等著挑他們的刺呢,他們的孩子上輩子說是他們家的族人害的,但說是他們一起群起而攻之合謀害死的也不冤枉他們,蘇苑娘一心想這個神台瞬間一片清明,抬眼就朝常伯樊看了過去嘴間快快道:“常伯樊,你快去要銀子,等要到了臨蘇那邊沒話說你我的不是,我才能好生養胎,若不然沒了銀子安撫,他們隻會一樁接一樁地生事,到時候你我孩子都不得安寧。”


    若是可能,蘇苑娘一分一角的銀子都不願意給他們。但常氏鹽伯自接管臨蘇所有的井鹽以來,整個有關鹽井的進銀皆是全族每家皆分,這是常家立家成勢封侯的根本,就是沒了戶部的銀子,常伯樊就是自己去尋摸銀子也得分給他們維持住這名聲,把家當起來,這是她與常伯樊改變不了的事實,現眼下戶部有銀子,那還是趕緊要到手,安撫住了眼前才有尋思下一步棋該怎麽走的可能。


    常伯樊本想上午好好呆在家中,下午才去戶部,他都想好了跟戶部的官吏告罪的措辭,他不是沒做那打算,一聽她急了,他皺眉看了那多嘴的丫鬟一眼,轉頭朝她溫聲道:“苑娘莫急,我下午就去,若是去晚了,我會跟戶部的人賠禮道歉,你且放心,這礙不了什麽事,這年關關頭,他們自己也忙得緊。”


    蘇苑娘更是急了,“可我們現在不是那能讓人等的身份,你晚了去道歉,憑白的讓人對你心生芥蒂,憑白讓人說你,這又何必?你不要去做那讓人生生侮辱你的事情,你在外已受了許多的委屈了,你莫要去晚了,你趕緊的吃吃飯,去替我和孩兒要銀子罷。”0


    第207章


    常伯樊一愣,隨即有些慢條斯理地端起了手中的碗喝起了粥來。


    蘇苑娘看他吃的甚慢,看了他好幾眼,見他還是不為所動,撇頭就對丫鬟們道:“給姑爺準備外出的衣鞋。”


    她說著就沒吃了,站起來準備去拿常伯樊的衣物,可沒想還沒站起,就被常伯樊一手按了下去。


    “我這就去,你快吃,莫餓著孩兒了。”常伯樊加快了喝粥的速度,隻見他連著灌了好幾大口,碗裏很快就下去了一大半,隨即瞬間他手中的一碗粥就見底了。


    見他快了,蘇苑娘安下心來,拿起粥來喝了一口卻發現她已沒了食欲,咽下去後就隻看著他用粥了,等到他喝完要站起,她忙道:“再吃一塊肉餅。”


    常伯樊點點頭,又放下了剛抬起來的身子,拿了塊肉餅過來。


    蘇苑娘已不想吃了,便幹脆放下手中的碗來拿起桌上的茶杯,掀開茶蓋朝裏麵吹了吹,把茶杯放到了他手邊。


    “快吃。”常伯樊見她不動,催促了她一聲,說著時他的手甚至比嘴快,已拿起勺羹盛了一勺的粥往她嘴裏送。


    都送到了嘴邊,蘇苑娘張了張口把粥含了進去,隨即又撇頭去看丫鬟們,見她們都動了起來,端熱水的端熱水,進去睡房拿衣物的已也然進去了,她這才回過頭來,看著常伯樊吃他的餅子。


    “苑娘,別看了,你吃著,我這就快了,我自己去換外出的,這就出來。”見她心神頗有些不安,常伯樊把最後半塊一股腦地塞進嘴裏,站起來往裏走。


    蘇苑娘目送他進去了,不一會兒通秋出了睡房來,和她道:“娘子,姑爺說不用我,說他自己能好,讓您帶著小娘子好生趁熱吃飯,不用擔心他。”


    蘇苑娘頷首,便壓下了那股想尾隨進去的猶豫,坐在桌邊用著早膳等著他出來。


    常伯樊很快就出來了,蘇苑娘擱下筷子準備送他,卻見他不像往常那般還到她跟前來說說話才走,隻見他一陣風向門邊走去,邊走邊回頭:“你別送我了,外麵太冷了,你也別過來了,你一過來我就出不了門了。”


    常伯樊說著,雙手用力拉開門出了門去,剛跨出門就把門緊緊帶上,朝那廊下挨著凍站著等他的孫掌櫃和丁子道:“走了,快點。”


    他大步流星走在了前麵,這下比誰都急了,年輕力壯腿腳本就勝常人一等的丁子尚且跟得上,孫掌櫃就苦了,走了幾步要小步跑著方才跟得上前麵的當家的。


    “快點,別磨磨蹭蹭的。”出了門,當家見他落在後麵,回頭還朝他冷冷地喊了一句。


    這一段小跑,孫掌櫃身上已不冷了,被當家這一說,臉上更是熱了,紅著臉過來,還被丁子同情看了一眼。


    **


    這明日就是小年,蘇居甫上官與吏部交鋒的事情已把他壓得夜不能寐,但妹妹那邊的事他也沒放下。妹夫帶著妹妹來京,他是沒有時間好生做東陪他這妹夫在京城裏逛逛,但這要緊事當頭,他也不能什麽都不管看著妹夫為著銀錢的事一個人在這京裏橫衝直撞,是以他舅舅一暗中給他遞了個辦法,蘇居甫連夜就搭上了


    他外祖弟子的線,由他先開口給妹夫那邊求了個情麵。


    以前他也不是沒幫過忙,但去年他妹妹還未與常伯樊成親,這親成還是不成還沒定數,且常伯樊也沒親自上京來,蘇居甫自然不會多管閑事把事情攬到身上來,他們的情份還沒到那個份上。但現在這親成了,常伯樊的身份就是自家人,是他唯一的一個妹妹的丈夫,蘇居甫這動起來也是舍得下力氣,不僅是用上了外祖那邊的人和親戚,他自己這邊也暗中朝自己的同窗同僚和與他父親交情甚深的一位在朝的叔伯遞了話,有他出麵作保,戶部那邊就開始有人為他妹夫這事開口說話了,眼看就在戶部最後封帳的日子,戶部就開始鬆動了。


    常伯樊這日出現在戶部衙門前時,蘇居甫早在衙門前麵的一條街上的酒樓等候他良久了。


    隨平把好不容易尋到的姑爺帶過來,就見主人一臉怒氣,皺眉朝姑爺道:“怎的這個時辰才過來?”


    “兄長找我有事?”常伯樊忙拱手,恭敬回道。


    “坐罷,我就幾句話,先跟你提醒一下,說完我就要走了,我衙門還有事。”蘇居甫一揮袖子,不耐道。


    “公子是領了公事過來辦差的,辦完本來就要走了,就是有話要跟您說,這才等了許久,您和公子慢說,小的帶著您的人去喝杯小茶,就在樓下等著,您到時候下來一眼就能看到我們了。”隨平躬身說罷,很快就退步到了門口把門帶上了。


    “是伯樊的不是,請問兄長是何事,您說,我聽著,我不坐了,我站著聽是一樣的。”常伯樊見那隨從話說得很快,隨從都急了的事,想必舅兄的時間也是萬般緊急,便掐了那請罪的話,站到蘇居甫正麵對著蘇居甫道。


    從這處倒是能看出他的不些擔當來,想來也是有事耽擱了,蘇居甫也能理解,便放下了那等人等久了的不痛快,甚是幹脆道:“我是來跟你說你的事的,你要銀子的事,我托了幾個人,你心裏要有數,你過來……”


    他朝常伯樊招手,讓常伯樊俯身下來,在他耳邊說了幾個人名,語罷,他又在常伯樊耳側追道了一句:“事後你不用打點他們,這次隻是給你鬆個嘴而已,這人情是我出的麵,記在我頭上了,你就不用過問了,省得到時候惹出別的事情來,還有,我問你一句,周大人那邊你已經打點過了?”


    “打點過了,”常伯樊彎著腰,點頭道:“東西前後都送了,我沒來京前送過,來京後也是第一天就去了他府上,但人從來沒見過。”


    “今日你可能會見到,不過為了避嫌可能也見不到,不過沒事,銀子要到手是要緊的。”


    “明天就休衙,那銀子能支出來嗎?”


    “你想得美,”蘇居甫白了他一眼,“年前批給你就是好事了。等正月過了拿著條子再去要罷,有那門道比你還厲害兩分的人都要不到條子,這次如若不是幾方人馬剛剛好,還有人幫你向尚書說了話,你當一個隻負責一方的鹽運使就能張口把銀子給你?”


    “那敢問兄長,過了正月就能有了,不用等到二月?”


    “拿了條子,


    正月就能有了。”


    常伯樊略鬆了一口氣,“有個準信就好,那我也能向老家那邊鬆點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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