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隼沉鬱地看她,捏緊手中的胭脂盒。


    見他不信,冷玉嗤笑道:“你還不信我?陽朔道君高坐九山之上,連掌門得恭恭敬敬叫他一聲師叔祖的巨擘,怎麽會是我想見就能見的,你以為我有多厲害?”


    鷹隼這才抬起眼:“小玉兒,我有話要對你講。”


    冷玉看了眼鷹隼手中的小盒子,皺起眉問:“送給我東西?”


    鷹隼仔仔細細擦過胭脂盒子:“小玉兒別嫌棄,很幹淨。”


    冷玉很納悶,第一次收到鷹隼不是為了道歉而送的禮物,總有種黃鼠狼給雞拜年的意味。


    勉為其難接過東西,聞到瑩潤如玉的膏體裏魔域花種的香味,冷玉升起警惕:“你上一次送我的禮物是同心簪,第二天我被人強|暴,你今天又來這一套,所以這次的目的是什麽?”


    “沒有目的,想對你好也不可以嗎?”鷹隼緊緊盯著冷玉挑剔的動作,生怕錯過她任何微小的表情,“胭脂很襯你,沒有毒,你可以找元熙試。”


    有沒有毒倒是小事,冷玉隻是不想收他的東西,冷笑一聲將胭脂丟進紫竹林旁的小池塘:“謝謝,但不需要。”


    她徑直就走。


    卻沒想到鷹隼立刻跳進池塘,在滿是小石子夾縫的水底摸到胭脂盒,被清晨冰涼的池水刺激得麵色痛苦扭曲,追上冷玉哀求道:“小玉兒,算我求你收下。”


    冷玉不耐煩地讓他滾:“別用道德綁架我,就算是你的遺物我也不會收,你一個人死別拉上我。”


    “小玉兒,你……”鷹隼驀然瞪大眼。


    大雨下了一夜,清晨才轉為淅淅瀝瀝的細絲小雨,少年的頭發梢還在滴水,從額頭流到下巴,在地麵砸出小小的泥漩,捧著胭脂的雙手不受抑製地顫抖:“不收也好,我隻是想不明白,你能為薛長胤點絳唇,為什麽不能為我點一回?”


    冷玉氣笑了,轉過頭不想看他賣慘,用不算直白的語氣道:“感情隻靠一個人的自以為是支撐,是不會長久的。”


    鷹隼眼眶微紅,像哭過的痕跡,慢慢走近冷玉,想將豔若桃花的口脂抹在她唇上:“我可以……自己再撐一會。”


    冷玉下意識後退幾步,躲開他湊近的衣角,自己拿過胭脂,,敷衍地在唇上點了幾下:“你看好,現在我用過了,以後別再煩我。”


    鷹隼表情又哭又笑:“謝謝。”


    實在是不想見他那張扭曲的臉,冷玉拿著胭脂走回懷清峰。


    山腳下,思索過他的東西拿久了就是禍患,冷玉挖出一指甲蓋大小的膏體嗅了嗅,抓隻竄過的鬆鼠驗毒。


    一刻鍾後,見小東西仍舊活蹦亂跳,冷玉才稍稍放下心。


    鷹隼的胭脂顏色很好看,比桃花多一點紅,又比海棠少一絲豔,唇上薄薄塗一層格外清麗。


    冷玉拿出小鏡子塗勻胭脂,再起身時,看到懷清真人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


    麵容清雋的青年撐把青紙傘,嘴唇微微發白,皺起的眉梢掛著雨絲。


    他一身風塵仆仆,似乎才從外邊回來。


    隻是素來從容看她的眼神,蒙上一層微不可見的愧。


    怔愣過後,冷玉朝他行禮:“弟子見過師尊。”


    “你在此處多久,為何不先去峰上等?”


    第一次臭美被撞見,冷玉有點不自在,眼神飄忽不好意思看他:“弟子來習劍,您才回來,不急。”


    想起她前掌門所說的經曆,懷清真人閉了閉眼,像往常注視她:“一個人太苦,以後再別委屈自己。”


    冷玉對此不很在意:“一個人也很好,日子很自由的,就是下雨的時候有點無處可去而已。”


    怕他多想,冷玉語氣盡量輕鬆平常,懷清真人卻沒笑。


    滿身霜色的人靜靜望她一會兒,忽然大步走近,摸了摸她微微潮濕的頭發,忽然俯下脖頸,輕輕吻在她唇上。


    他從未主動低過頭,動作不甚嫻熟,托冷玉後腦勺的時候,甚至抓疼了她的頭發。


    再清冷的師尊,嘴唇是熾熱的。


    作者有話要說:


    可惜鷹隼給的胭脂有春毒,下章搞個刺激的


    |


    第43章 .評論誇高興了發紅包(2個)·


    青年驀然放大的臉貼在眼前,連睫毛都看得根根分明,懷清真人鼻梁頂在她鼻梁處,周身都被檀香包圍,冷玉晃了下神,險些覺得自己已經登仙。


    被他不熟練的動作咬到嘴唇,冷玉驚嚇地睜大眼:“……師尊,疼!”


    懷清真人這才送開她,優雅地一揩嘴角:“不是前幾日要親死本君,如你所願後怎麽倒喊起疼?”


    “主動與被動不一樣。”冷玉捂著嘴評價道,“師尊,您好騷,怪不得魅魔都喜歡。”


    “本君此次出山,偶然遇見你家前掌門。”懷清真人不理睬她的話,自在清閑地上山。


    冷玉一聽就知道他有事要對自己講,不過那三年她挺安分,應該沒被他逮著小辮子……吧。


    乖巧跟在懷清真人身後,冷玉附和他的話:“前掌門如今不立門派,在歸元派最近的城鎮開了家武館,弟子去接薛棠華來時路上曾遇到過,尊師在酒樓和弟子買酒吃肉好不自在,便沒去貿然打擾。”


    懷清真人隻是笑笑:“我聽他說起你,說可惜你一身好天賦卻不想平步青雲,修煉後隻是沉思發呆,為什麽不直接來歸元派?”


    今天的他有點怪,好像知道了什麽,又像什麽都不知道,眼神充滿憐憫,麵孔滴水不漏。


    冷玉茫然回想,適才離開壓迫得熱喘不過氣的魔域,她對修真界不算熟悉,隻知道魔是人人喊打的存在,哪敢直接上門找死,在小門派摸魚就是快樂。


    她道:“那時候還小,你得容忍我沒見識。”


    懷清真人回頭看了她一眼,看清他的嘴角,冷玉後知後覺一擦嘴唇,大驚失色:“師尊,你吃了我的胭脂!”


    懷清真人自從回來後像變了個人,毫無廉恥之心道:“是,那又怎樣?”


    冷玉還是那句話:“……您可以給我看身子嗎?”


    “主動與被動不一樣。”他輕飄飄拋下一句話,丟給她一顆溯影石就進門,將冷玉獨自留在庭院裏,“你家前掌門托本君為你帶句話,自己看。”


    冷玉接過小小一顆玉石,莫名其妙想有什麽話不能直接說,非得讓她苦哈哈爬一趟山,結果就為這?


    就這?


    朝裏邊灌輸靈力,一束白光後,前掌門的大臉就出現在麵前:“小玉兒,為師把你送到歸元派就是好主意,看你新師尊多俊呐!”


    “新師尊來問你的身世,為師看他出價一萬上品靈石,當然全都告訴他啦,比如你哭著說夢話讓人不要過來會疼之類,還有你親兄長每月來看你一趟,你每天吃什麽做什麽為師都告訴人家啦,還要走了你的生辰八字,新師尊可真關心你……”


    冷玉捂著耳朵聽他疤瘌說了一堆話,前掌門依舊健談,東一榔頭西一棒子講了許多廢話,終於在她耐心耗盡的前一秒,終於說了句有用的話:“……所以喝喜酒莫忘了給發喜帖,還有為師最近新收了個八歲小弟子,人姓衛,要去南境找家人,順便找個小姑娘報恩。”


    畫麵裏人物一閃,露出背後裝潢奢侈的紅木酒樓,前掌門將小弟子腦袋掰在正中央:“小娃子長得真俊,給你看一眼。”


    冷玉懶洋洋靠在樹下,隨意看了眼樣貌,頓時直起身:“什麽衛?”


    小少年眉眼俊秀,還未長開的臉蛋圓圓,下頜瘦削,瑉起嘴巴不好意思看人時,忽閃忽閃的桃花眼乍一看……居然有點像諸葛鷹揚。


    電光火石間,冷玉忽然想到直接導致她悲劇的衛家滅門案,她偷偷放走的五歲小少爺,告訴他衛氏本家在南境,還有諸葛鷹揚前幾日才提起的真姓。


    冷玉豁然起身,激動地手心出汗拿不穩溯影石,在院裏轉來轉去,隔著虛掩的殿門喊了聲:“謝謝師尊!”


    懷清真人捏著另外一顆溯影石:“有事進來說。”


    冷玉激動了一會兒,將石頭放進衣袖時摸到了鷹隼的胭脂,她忽然冷靜下來:“師尊,你出去可有感覺身體不適?”


    懷清真人閑適地擦幹淨嘴角殘留的胭脂,眼神脈脈道:“我最不適的是你要看我身子。”


    “……胭脂是阿隼給的。”冷玉覷了眼他明顯一變的臉,老實本分道,“可能加了魔域的花瓣,您別吃下去,萬一中毒實在得不償失。”


    親吻時舔去大半,還有一小半掛在嘴角的懷清真人:“……!”


    *


    見冷玉飛也似地跑來紫竹池館,曬太陽的諸葛鷹揚睜開眼:“發生了什麽事,你看起來好急?”


    冷玉拍著胸膛給自己順氣,將溯影石丟給諸葛鷹揚:“你小心看別動了胎氣,我還有事先走。”


    還好今日醫館當值的弟子李疏鴻,冷玉見到人後開門見山問:“有沒有驗毒的小白鼠?”


    李疏鴻問道:“什麽毒?”


    冷玉也不知道什麽毒,但潛意識告訴她懷清真人總是被魅魔看上,魅魔用毒的範圍隻有那麽大:“春毒,類似三年前懷清真人中過的那種。”


    李疏鴻表示了解,帶她去後院取兩隻小白鼠。


    後院滿當當都是兔子青蛙小鼠之類的小動物,但凡有醫修弟子對自己熬製的湯藥藥性存疑,都回來此多次實驗。


    李疏鴻對此習以為常:“小鼠驗毒死後,冷道友記得將它們的屍體歸還,隨意埋葬的話,它們的屍身的毒會汙染土地。”


    但春毒如果隻對男子有效的話,冷玉又問:“如何區分小鼠雌雄?”


    李疏鴻帶上手套,與她挑選了兩隻成年白鼠,邊挑邊道:“幼年小鼠的話,母鼠腹部兩側各有一列黑點,這是未發育的ru頭,gang門與生殖器之間有一無毛小溝。”


    他又拿起另外一隻看了看,指著生殖器官道:“有兩顆蛋蛋都是雄鼠,體型也較大。”


    冷玉拿過被醫修培育得十分溫順的小鼠,一本正經看了看雄鼠:“諸葛鷹揚能懷孕,它能嗎?”


    李疏鴻:“……”


    正在此時,病房傳來一聲淒厲的尖叫,冷玉嚇了一跳提起籠子就走:“諸葛動了胎氣!”


    少年抱著肚子痛苦地床上滾來滾去,鷹隼抱臂站在對麵冷眼相望,出言譏諷道:“我才進門,你急著瞎吼給誰聽!”


    冷玉隻聽到鷹隼站著說話不腰疼,正事不幹恥笑諸葛鷹揚,煩不勝煩道:“你給我出去!”


    諸葛鷹揚麵色如豬肝,太陽穴青筋暴漲,痛得全身冒汗:“玉兒救我,我不想死,孩子還沒生下來我不想死嗚嗚嗚……”


    鷹隼驚嚇地回頭,語無倫次地解釋:“小玉兒,我真沒對他動手,都是他陷害!”


    “滾出去!”冷玉提劍指向鷹隼,放出一道劍光擦破他的臉,“我今天不想看見你。”


    少年張著嘴忘記說話,血落在地上才想起擦,滿眼不敢置信:“小玉兒,你竟然為了他傷害我?”


    冷玉去扶諸葛鷹揚,發現他手裏捏著溯影石,朝她微微一眨眼。


    她會意,麵上依舊冷漠,掏出胭脂盒子扔在鷹隼臉上:“拿著你的東西滾。”


    然後當著他的麵,嘭地一聲關上門。


    鷹隼被推出門外,險些被房簷滴落的積雨滑倒,就好像連胭脂都在嘲諷他。


    少年攥緊拳頭,手背青筋暴起,眸子暗得能滴出墨,狠狠咬住唇角,臉頰和嘴角一齊流下殷紅的液體。


    原地站了片刻,鷹隼提起彎刀抬腳便要踹門,背後忽然想起一道少年的呼喊:“阿隼道友,你在這裏幹什麽?”


    薑慕白手裏提了一籠小鼠,好奇地望著鷹隼:“你有見到冷玉師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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