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清真人打開門,第一眼就看見冷玉背對他搗鼓,氣急敗壞道:“死丫頭,胭脂為什麽洗不掉,本君以後還怎麽出門!”


    冷玉轉身,鯡魚罐頭擰好蓋子藏在背後,笑得不懷好意走近懷清真人。


    男人臉上還帶著濕漉漉的水珠,原本瓷白的皮膚被奮力擦洗得通紅,也有可能是被氣得。


    冷玉伸手在他臉頰一劃,淺紅色胭脂被他洗刷得均勻覆在麵皮,三層緋色疊加,別說還怪好看的。


    冷玉啊了聲:“哎呀,忘了告訴師尊,丹修新出的這款胭脂主打入水不掉色,喝水不沾杯,需要玉他們家的卸脂水配合使用哦。”


    作者有話要說:


    我錯了,不會讓慫兮兮的師尊對小玉兒強取豪奪


    |


    第40章 .前三發紅包(斷更可恥)·


    最後還是冷玉自己破費,又買了一瓶元熙她們峰頭的卸脂水,擰了熱帕子遞給懷清真人洗臉。


    雖然洗漱幹淨後他的臉依舊燃燒晚霞,繃緊的唇角透出幾分不自在,將帕子扔給她:“以後不許再胡鬧。”


    冷玉敷衍地笑著說好,又問:“師尊這幾日還出門嗎?”


    “臉麵丟盡,我有何顏麵再示人。”懷清真人甩下一句氣話,“稱病不出,合你的心意!”


    他口中說著氣憤的話,背對冷玉的臉又開始不自覺發紅,他沒有遮掩退婚的事實,死丫頭怕是早早打聽好要去見前未婚妻,才出此下策故意親他來彰顯受寵。


    死丫頭真含蓄,喜歡他又不說,寧肯偷親也不願表露感情,擰巴的小心思真可愛。


    暫時逃脫被暗處的眼睛懷疑背叛,冷玉這次的笑含了點真實,悄悄鬆了口氣,小聲道:“多謝師尊成全。”


    “成全什麽?”懷清真人沒聽清她的話,轉身看她神情前故意皺起眉,看著庭院石桌上大如蹴鞠的球形物體,外皮粗糙帶刺,被冷玉切開後流出黃色汁液,正散發奇臭無比的刺激氣味。


    “這是什麽東西?”看她將果肉切塊後放進嘴裏,懷清真人捂住口鼻大為震撼,無法理解她的操作,“這放餿的臭玩意能吃?”


    千景崖下售賣榴蓮的弟子挑了一隻最大的給她,聞著奇臭口感卻細膩香甜,留出一半打算給諸葛鷹揚送去,自己的一半仔細分塊後遞給懷清真人:“師尊嚐嚐?”


    懷清真人掩住口鼻,驚恐地連連後退,冷玉笑哈哈地扛著榴蓮追上去:“給我看一眼身子嘛!”


    “你不要過來,姑娘家家也不知廉恥。”他施一道結界擋住冷玉,“你再無理取鬧,為師可真要生氣。”


    猝不及防磕到鼻尖,星星在眼前冒著金光轉圈,冷玉疼到差點掉出眼淚。


    懷清真人毫無道歉之心,一扇柄敲在她腦門:“注定得不到的東西,看去又圖什麽?”


    本就沒奢望過得到啊,冷玉隻是想確認人是否是三年前的人:“師尊能被妖女摸,我怎麽就摸不得,我哪裏比不上妖女,不如她大,不如她說上就敢上?”


    她歪著腦袋做出一副天真懵懂的模樣:“莫不是師尊還惦記上了那口滋味?”


    “你!……簡直不知廉恥!”懷清真人果然勃然大怒,“本君遲早殺了她,你再口出狂言別逼我收拾你!”


    他色厲內荏,冷玉壓根沒被嚇到:“師尊以前不是懷疑過我是妖女嗎?”


    “算是我看走了眼,妖女都沒你狂,三日之內不要出現在我眼前!”


    他狠狠摞下一句沒什麽氣場的威脅,連人帶榴蓮還有鯡魚罐子一並扔了出去。


    冷玉憤憤然咬了一口榴蓮,根本不臭,可好吃了呢。


    真是沒品味的作精男人。


    不過鯡魚的確臭氣熏天,她捂住口鼻,提著因好奇而打開的罐子一路艱難穿過弟子隊伍,所到之處,以她為中心的周圍十米荒無人煙。


    九山,紫竹池館。


    懷了孕後的諸葛鷹揚口味刁鑽,視若珍寶地夾起一筷子鯡魚,滿足地眯起眼睛:“孩子她娘,你來一口不?”


    冷玉忍住臭到嘔吐的想法,拉住起身要走的鷹隼:“你跑什麽,喜歡我就為我吃一口它。”


    自從察覺出諸葛反水,鷹隼就寸步不離守在他床邊,端茶倒水甚至連出恭都跟著,和冷玉交流隻能依靠茅廁紙寫的小紙條,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倆才是一對。


    就像被狼盯住養肥的羊,諸葛鷹揚這幾天臉頰明顯瘦了一圈,看到冷玉就像救命稻草一般扒住不放:“孩子她娘,嗚嗚嗚我好苦。”


    鷹隼皮笑肉不笑地扯開他抓冷玉的手:“我費心伺候你,你還覺得不周到?”


    諸葛鷹揚哪敢說不,求救地看向冷玉,使勁努嘴。


    冷玉拿出早準備好的傳訊玉簡,將要說的話用靈識傳入,比紙條方便的多。


    留給諸葛鷹揚短暫的放風時間,冷玉對鷹隼擠出虛偽的假笑,帶他來到紫竹林邊乘涼散步。


    第一次被心愛的姑娘主動拉住手腕,鷹隼顯得極為開心,毫無血色的臉上飛起紅霞,不放心的看了眼池館,少年小心翼翼的開口:“小魚兒,孕夫一個人可以嗎?”


    冷玉明白他的擔心,但也隻能裝什麽都不知道,陰陽怪氣道:“你這人有毛病嗎,他給我生孩子你嫉妒什麽,難道要你給我生?那可算了,你身上的因不好,我不希望我的孩子變成你那樣的人。”


    鷹隼:“……”


    這樣也好,他不想讓冷玉知道他們之間的癰疽,讓她繼續誤會下去也不錯。


    隻是……少年垂下長長的眼睫:“小玉兒,你的孩子為什麽不能像我?”


    冷玉刷著玉簡裏的圍爐夜話,頭也不抬地嘲諷道:“他給我生孩子而已,諸葛那麽嬌弱沒了我一定不行,你跟他不一樣,被我這麽糟踐都不反抗,有什麽怒氣別衝他發火。”


    鷹隼不敢置信地看著冷玉,收回被尚帶餘溫的手腕:“……小玉兒,你怎麽變成了這樣,你以前不會對我說這些話。”


    剛刷到一條有意思的帖子,冷玉很感興趣的點進去,隨口應付他道:“你不喜歡我這樣?不喜歡怎麽不早說,我被你送給他的時候,有提前詢問過我的意願嗎?”


    鷹隼焦急的解釋:“可我不這樣做,你會被主子處死。”


    “真好笑,我現在這樣跟死有什麽區別。”冷玉漠然打斷他,“在我生氣前你最好閉嘴。”


    帖子裏的嬉笑怒罵可比鷹隼的懺悔有人情味得多,首先標題就很刺激:


    [疑似汙蔑過我清白的人再次意圖汙蔑怎麽辦?]


    一樓大哥:[首先請問你倆性別?]


    帖子主人回複:我男她女。


    二樓:[打回去唄,多簡單的事。]


    樓主回複:可她也受過不小的傷害,還未相熟時很害怕陌生男子動手,這樣報複不好,不忍心她哭。


    三樓:[樓主凡不凡,就你有道侶是吧,今天又不是七夕秀什麽恩愛。]


    貼主的語氣看起來不太高興,憤然描述自己的悲慘遭遇:


    很久之前是身體上的施暴,待我勉強恢複後施行精神和輿論的羞辱,且近日逐漸發展為猥|褻,但還未確定是否為同一人,我正在查。


    四樓:[樓主別灰心,倆姑娘沒錯而你需要男德教導,每天默念二十遍男德經,你道侶一定會受到感化放下屠刀:


    以挨打受罵為榮,以武力壓迫為恥。


    以接納男妾為榮,以獨占妻君為恥。


    以主動服侍為榮,以守身如玉為恥……]


    四樓:[樓上能不能嚴肅點,家暴對象無論男女都是受害者,我們要多多關懷樓主的精神狀況,我乃陽朔道君親傳徒孫,接心理谘詢一時辰五千靈石]


    看完一圈不正經的回複,不知為什麽,冷玉對標題非常敏感。


    什麽叫(疑似)汙蔑自己清白的人,再次意圖汙蔑?


    懷清真人一看就不會與弟子插科打諢,首先排除他發帖的可能性,冷玉捏著玉簡的手指輕顫,心底卷起驚濤駭浪。


    鷹隼一直在盯池館進出的弟子,偶然回頭發現冷玉心悸到麵無血色,關切問:“小玉兒怎麽了,突然怕冷?”


    她掩飾眼底的不敢深想的猜測,避過身回複:[薛長胤你上大號說話。]


    等了一盞茶的時間,冷玉看到元熙在裏麵賣胭脂,正想回複一句時發現——


    [對不起,此玉簡靈識空間被鎖定,您已失去發言權限]


    冷玉:……


    作精男人把她號封了!


    所以情況就是這麽個情況,冷玉在懷疑懷清真人的同時,他也在懷疑冷玉,隻是誰都沒敢捅破這層脆弱的窗戶紙。


    誰都不敢麵對身份大白的對方。


    冷玉吐出一口氣,望著九山之上的沉沉烏雲,聽耳旁鷹隼小心找話:“小玉兒,明天夜裏醜時,犬戎還會帶幾個人來,你隻負責引路剩下的交給我,就算事情敗露後我偽裝綁架你,至少可以受害者,讓你一個人全身而退。”


    冷玉默默聽完他的安排,嗤笑幾聲:“好一個舍生赴死,你自己的命還不不上魔尊一句話,鷹隼,注定失敗的劫獄,值得嗎?”


    鷹隼溫和反問:“我的家人死於正道劍下,是大護法給我們這些孤兒一口飯吃,為恩主舍生取義,為什麽不值得?”


    冷玉:“大護法對凡人聚居的混沌之地覬覦已久,其手下邪祟偽裝正道誅殺無辜,欲亡其國,先滅其史,目的就是阻斷我們的傳承改信它的教義,擴大信眾擴張地盤,魔不會對凡人有憐憫之心,對你的恩賜是糖衣炮彈。”


    鷹隼直直盯著她,熾熱的眸光逐漸冷卻:“可主子對我們一直都是好吃好喝的供養。”


    冷玉:“可供養的目的是魔將活,而你去死!”


    “……”


    鷹隼靜靜瞧了會她,霍然起身就走,毫不猶豫地提刀出鞘:“我明白了,是不是諸葛對你說了什麽。”


    冷玉唯恐他打斷計劃:“鷹隼,你要是想要我跟你結契就站住。”


    少年繃緊的脊背一鬆,沉默不語地轉身,不管不顧地抱住冷玉,將腦袋擱在她肩頭歎了口氣:“……你為何總能將我拿捏?”


    冷玉:“因為美人刀,刀刀割愛她的人性命。”


    第二天,鷹隼果然沒再提這事,也不再時刻盯著冷玉,諸葛鷹揚也沒吃臭烘烘的鯡魚故意熏人。


    “小玉兒,他是不是也懷疑你?”瞅了瞅外邊樹欲靜而風不止,他沒來由地心慌,“你


    跟我串通一氣被發現,咱倆都會死嗎?”


    冷玉安慰他好好養胎:“樂觀點,他們的地圖是假的,我前兩日已將部分證據告知陽朔道君。”


    “啊,你怎麽知道!”諸葛鷹揚大吃一驚,慌裏慌張地拉上窗簾設下隔音結界,“那真地圖在哪裏?”


    冷玉取下戴了三年的銀簪,取出看了不下萬遍早已熟記心中的圖紙,有些唏噓地摩挲不再亮麗的表麵:“雖然歸元派對地牢構造盡在掌控,但丟失後流傳到誰手上是不小的變數,這是將功補過的籌碼。”


    *


    “您問冷玉那漂亮小姑娘,我記得可清楚!”


    酒樓包間,中年男人要了最好的女兒紅,滿足灌下一大口,愜意地眯眼打量坐在對麵的年輕男人。


    一身霜白法衣咒文暗浮,銀冠高束,身軀頎長,神情疏離如雪,眉間朱砂痕是周身唯一豔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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