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你愛朕。”


    “公主,你愛朕。”


    他緊緊地握住了容鳳笙的手,他過於灼熱的呼吸,灑在她的指尖,熱得幾乎能夠讓皮膚融化。


    容鳳笙覺得他可能是生病太久了,腦子壞掉了。


    她不動聲色地看著他。


    “陛下的女人有那麽多,何必非要我?”


    “你不一樣。”謝絮斬釘截鐵地說。


    “那些女人,都隻是你的替代品……”


    容鳳笙大吃一驚。他的真愛不應該是俞靜婉嗎?妙妃是俞靜婉的替代品才是,他……


    “陛下你別開玩笑了。”


    她用力將手抽出。


    謝絮的臉色陰沉下來。


    容鳳笙皺眉,難道他說的是真的?但那也太不可思議了。或許,其實他心裏念念不忘的,其實是那個江氏?傷他最深,也是害他變成如今這樣的,罪魁禍首。


    “陛下或許你的心結不需要我來解開,而是那位。”


    “你的前妻。”


    謝絮的頭又開始隱隱作痛。


    “朕已經放她走了。”


    “朕不會再做那樣的事情,”他目光含著恨意。


    他不會再原諒第二個,背叛他的女子。


    容鳳笙皺眉,


    “陛下可不要想,用對待江氏的那些手段來對待我。”


    得知背叛之後,謝絮將江氏給□□了起來,容鳳笙嫁進侯府後不久得知,江氏受到了一些十分可怖的折磨,直到後來謝絮娶了別人,才放走了她。


    “我是死過一次的人,那些,與我無用。”


    她說的,可不是假話。


    謝絮忽然將一把匕首給她手上,道,“若是你覺得那一簪子不解氣,可以再來,我給你一條命。”


    “殺了陛下,我不是也走不了嗎。”


    容鳳笙推開道,“你還不值得我賠上我的命。”


    謝絮卻是握緊了她的手,將刀刃對著自己的胸口,眼眸陰鷙又疼痛,


    “你果然夠狠心。說的話夠狠,下手也狠。”


    他前襟微開,露出堅硬的胸膛,傷口崩裂,緩緩地流出血來,洇濕了布料,聞著那股血氣,她開始覺得有些反胃。


    她抽出手,指甲在他的傷口上一按,便聽見男人低沉地輕嘶了一口氣,帶著微微粗.喘。


    她帶著厭惡味道輕皺眉,想要將手拿開,卻被緊緊地握住了,按在那塊皮膚之上。


    女子秀眉微挑,眼底劃過一絲惱怒。


    卻仍舊是讓他看得著迷。


    “陛下果真願意為了我,連命,都舍得送給我麽?”就像枝頭顫顫巍巍的白薔薇,依舊那般纖弱明淨,可染上一點鮮血,便變得嬌媚惑人。


    如皎月似嬋娟,但行處嫋嫋玉生煙,可望而不可置於眉前。


    像一個誘人沉淪的陷阱,甜蜜而險惡。


    卻難以自拔。


    “公主殿下,朕……朕愛你。”


    他低聲喃喃。


    按理說,他這樣的人,是不會對她有半分真情的。


    他們遇見的時候,謝絮已經是權柄在握的權臣了,如日中天,隻要他想,這大興隨時都能改姓。


    他是什麽時候開始的呢?


    容鳳笙覺得倘若自己是謝絮,是絕對不會,對籠子裏的兔子動心的。


    一個獵手,怎麽可以對獵物動心呢?


    那豈不是太悲哀了嗎。


    不是兔子的悲哀,是那兩個人的悲哀。


    謝絮不知,她將自己比喻做籠中的兔子。


    她分明,是心上嬋娟。


    愛她的清醒與真性。


    愛她的絕情與深情。


    愛她愛著旁人的模樣。


    她說起繁衣,甚至說起謝玉京的時候的眼神,都是謝絮從來都沒有得到過的。


    他渴望著終有一日,會得到這樣的目光,她的垂憐。


    可以說,他深深地陷入了,這種她不愛他的模樣。


    他根本就不會愛人,他愛人的能力,早就被前頭那位夫人,用血與背叛耗盡了。


    容鳳笙歎氣道,“男女之愛,不過是你騙騙我,我騙騙你罷了,陛下何必那樣認真呢? ”


    謝絮權勢相貌都不缺,甚至遠勝一般男子,還極擅長調情,若她不是這個身份可能早就已經動心。


    容鳳笙看著他的眼睛,知道自己說的每一句話,足以牽動這個男子的心神。


    “到底要朕怎麽做,你才肯接受朕?”


    謝絮變得有些煩躁起來。他雙手交叉在膝蓋上,身子微微前傾,明顯是談判的姿勢,


    “陛下,我要你,賜死謝清鶯。”


    她一字一句道。


    既然她當初給了繁衣一刀,那就要付出代價。


    其他人都死了,她憑什麽不死。或許,謝玉京是礙於謝清鶯的身份,礙於其他的什麽,沒有動她。


    但是,容鳳笙知道她與容繁衣的死脫不了幹係。


    她就是謝絮埋在宮中的暗線,原本他們有逃離這裏的機會,隻要季無赦能夠護住他們,她與繁衣,未必不能得到保全。


    容鳳笙實在是不甘心,“繁衣死了,沒有人殉葬,我想,總該有一個人下去陪陪他,不然黃泉路上該有多孤單啊,是不是陛下。”她眸底閃著幽光,莫名有種魅惑的氣息,


    “陛下,賜死謝清鶯。”


    “我就相信你。”


    “朕以為你時時誦念佛經,心懷慈悲,不會傷人的性命。”


    容鳳笙的麵色冷了下來。


    “她該死。”


    謝絮眸底暗沉,濃眉緊鎖。


    謝清鶯,如今冊為追意公主,乃是宮變的首要功臣,他用的最好的一把刀。


    此外,她還幫助自己收攏了許多朝臣的心,即便用的是一些十分不入流、為人不齒的手段。


    謝清鶯,他用的很是順手,雖然她出身卑賤,但不可否認的是,她的確很適合他給她的身份。所謂溫柔刀,不是沒有道理的。要他一下子舍去這把刀,怕是不行。


    “容朕再考慮考慮。”


    容鳳笙冷笑,“陛下什麽都不願意為我做,有什麽資格說愛我?”


    “或者,退而求其次,陛下可以選擇複我的封號。”


    謝絮輕嗬了一聲,笑道


    “恐怕這才是你的目的吧,溫儀長公主。”


    他驀地嗤笑,“你這樣有什麽好處呢?一個沒有實權的公主,朕想要怎麽,還不就是一封聖旨的事麽?”


    “陛下,總要給我一個選擇的機會,不是麽。”


    容鳳笙淡淡道。


    謝絮沉默了許久。


    “這一生,朕隻會為你破例這一次。”


    “溫儀,你最好別耍什麽花樣,朕說過,你死都別想離開朕,百年之後,亦是合棺同葬。”


    生同衾,死同穴。


    容鳳笙不明白,他怎麽會對自己有這樣的執念。


    謝絮眼底偏執,他忽然道,“你覺得儲君如何?”


    這是在藏經樓曾經問過顧澤芳的,現在竟是要從她這裏得到答案。


    容鳳笙垂眸道,“陛下問這個做什麽。”


    “你隻需回答朕就是。”


    “太子殿下……他溫良純善、至純至孝。”


    “孝順?”謝絮忽地嗤笑,這一聲,像是徒然敲在她心上的警鍾,謝絮難道已經知道……


    一陣難忍的沉默。


    “你知道,朕問的不是這個。”


    容鳳笙渾身一凜,不是這個,那他問的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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