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男人,說話歸說話,動手動腳算什麽正人君子?”顧颯嗬一句,遠遠地他就看到傅錚湊在心水身旁,此刻竟然還敢摸心水額頂,看得顧颯頓時心生怒氣。


    傅錚扭頭,卻見迎麵之人一身勁裝,一手持劍,正緊蹙著眉頭,滿是不悅地盯著自己,見他回轉身子,也不繞彎子,直接挑眉瞪他。


    “你是?”對於這平地冒出來的,語調尖銳,直接找茬兒的不速之客,傅錚很是疑惑,於是立直了身子正色問道。


    “玉麵將軍,顧颯。”顧颯利落回,同時再次持劍,抵了抵傅錚,將他與心水隔開,挑眉又道:“離遠點兒,保持一臂之距,這是規矩。”


    熟悉的聲音入耳,帶著幾分狂傲,還有幾分霸道,心水一聽便知了是何人,再一扭頭,卻見他已如泰山壓頂般用身影蓋過了她頭頂。


    樹影綽綽,陽光從枝葉間滑下,落在他兩側寬肩膀上,明媚,利落,充滿生機與活力。


    心水承認,顏值上,顧颯要比傅錚還要好看許多,與傅錚的溫和如玉不同,顧颯像是一團火,一接近,稍不留神,便會起燎原之勢,將人團團圍住,不得逃脫。


    就如此刻,撞入他眼眸中的第一眼,她猛然想起前日朦朧月色下,水煙深處裏,靜靜獨立船頭的那個年輕少年郎身影。


    那是前日夜間,她半睡半醒時偶然看到的。那時候,夜色深沉,水波縹緲,她一點都不擔心他將她帶偏,反而在那樣的深夜,竟很是相信他。


    那樣的感覺,朦朦朧朧的,卻是一點都不壞,每每想起,因著這事兒隻有她和他知曉,便又覺著好似守著一個旁人無法窺探的秘密一般,不許別人插足,也不許別人分享。


    心水看到自己的身影落在他眸中,而他又像一張大網般用頎長身影罩著自己,心水頓時麵色一紅,替傅錚反問道:“什麽規矩?我怎麽不知道。”


    顧颯瞧身前的小小女子,竟然不幫自己,隻一心向著她身邊的傅錚,心下頓時不悅,於是將劍收回,一壁擦拭劍身,一壁回道:“我剛剛定下的規矩。”


    “無聊。”心水想起前日自己被他騙得團團轉,更被他牽著鼻子走,心下就起了絲絲憤懣。


    此刻,那球場上,又見他如此霸道無禮,將自己的脾氣淩駕於傅錚之上,心中更是不滿,於是回嗔他道:“你就這點耍嘴皮子的功夫。”


    聞言,顧颯挑眉,揚起下頷,目光上三路下三路打量過傅錚,目中帶著不屑,反諷道:“有沒有真功夫,待會兒上了馬球場才知道。”


    此刻傅錚也琢磨過意思來了,坦然以雙手抱拳,迎著清風,向顧颯接下了挑戰,“錚,願奉陪到底。”


    傅錚說話時,身子挺得筆直,不卑不亢,不驕不躁。


    對於傅錚的從容,心水很是滿意,於是再不理顧颯,更有意以指尖勾過傅錚袖衫,假意親昵道:“哥哥,我陪你去選馬。”


    傅錚會意,與心水齊齊轉身離去,有說有笑。或許是因為陽光太過灼人,傅錚更是抬手至心水額頂,以掌心替她辟出了一方小小的陰涼。


    顧颯吃了懟,心中一時煩躁至極。


    他知道這一世她投身做了公主,他再次重新將她追回可能並非易事,可誰知剛剛認出她,便出師不利,半路被殺出了個程咬金。


    顧颯立在原地,看著她和他離去的背影,隻覺胸口氣鬱至極,可偏偏剛想將那鬱氣吐出,卻見眼前之人突然轉身。


    顧颯微怔,以為她心軟了,想要與他示好,於是忙將臉上不悅收起。


    他臉上神情的轉換,令心水大覺甚爽,那日他一步一步引她上船時可不是今兒這幅吃癟樣的。


    心水想了想,於是對顧颯招了招手。


    顧颯見狀,以為她有所求,忙向前一步。


    心水見時機成熟,強忍心中那舒爽暢達的快.意,對著顧颯突然正色,童心大起,賞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隨後直接轉身,對身後顧颯擺了擺手,示意不用謝。


    顧颯先是一懵,隨即領悟過來心水的意思,是在向他明晃晃挑釁呢。


    顧颯無奈笑笑,雖難受,卻又覺得欣慰無比。


    起碼這一世,她要活得比上一世輕鬆自在得許多,而且因為她公主的身份,前世裏因著身份而帶來的傷痛與羞辱,這一世她都不用再經曆了。


    如此,甚好。


    隻要她活得好,其他皆不重要,他早晚會重新將她追回。


    可是怎麽追?顧颯想了想,擒賊先擒王。


    既然傅錚占盡天時地利人和,那麽他便隻要做一件事,那就是將傅錚比下去。


    第20章 挑釁   傅錚配不上你。能配你,唯有我。……


    “公主,待會兒他們賽球,你可有想幫的一隊?”馬球場邊,阿顏問道。


    陽光明媚,心水以手及眉,擋住了一絲灼人光線,隨後閉眼,認真思考這個嚴肅的問題,可不待她想好答案,那令人難以抉擇的選擇題,就被傅錚和顧颯二人擺到了眼前。


    “妹妹,我們一隊吧?”陽光下,傅錚向心水伸出了手,以作邀請。


    “公主,前兒你喝了我一壺醉春煙,你說過可滿足我一個願望,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公主切不可反悔。”另一側,顧颯抬手,直接將劍柄擱在了傅錚手心。


    傅錚是一文人,哪裏吃得住顧颯的劍,胳膊瞬間一沉,險險歪了半壁身子,臂上青筋頓現,但在顧颯的挑釁之下,卻是緊咬牙關,默默堅持著。


    心水隻瞧一眼,心下便頓時生了絲絲不悅,心裏的度量尺一邊倒,直接偏向了傅錚,她向來是個果斷的性子,腳步毫不猶豫地向他邁了過去。


    “公主,你怎可說話不算數?”陽光下,顧颯以手拉住了心水的馬韁。


    “玉麵鐵將軍。”心水腳踩馬鐙,在傅錚的攙扶下一躍上馬,迎著明豔豔的陽光微笑著回他,可說出來的話,卻故意帶了嘲諷,“將軍莫忘,我不是君子,我隻是一個小小的女子,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的女子。”


    心水說罷,猛勒馬轡,高揚馬鞭,從顧颯麵前揚長而去,並回頭對他道:“玉麵鐵將軍,來比試啊,看你能不能贏我的珠釵。”


    佳人邀對戰,豈有不應的道理?


    顧颯緊跟著上馬,心裏卻想著,這一世的她,果然與上一世有著太大的差別。


    上一世裏心水是嬌滴滴的女子,每逢他從戰場歸來,騎馬帶她出遊,她總是會偎依在他懷裏,手指緊拽他衣襟,完完全全靠著他。


    他能聞到她發絲上的清香,隻要低頭垂首,亦可很輕鬆地親吻上她那誘人的雙唇。


    那時候,他見她著實嬌羞可愛,便存心逗弄她,明知道她害怕,但總喜歡在她不經意間勒緊馬轡,使馬兒瞬間加速,每每這樣總能換來她的嬌.喘連連,而後更加緊緊地趴在他懷裏,以指掐他,嗔他一句,“將軍,你太壞了。”


    她的聲音,宛如鶯雀,婉轉低吟,每一句嬌嗔都令他歡喜和欲罷不能,更像燎原之火,點燃了他渾身上下每一根情絲。


    那時候,他正春風得意馬蹄急,紅袖添香,佳人在懷,更讓他心曠神怡,他於是會在她因害怕嗔怪他時,輕吻過她耳垂,埋首至她暗藏香韻的美人骨間,貪求她所有的溫香軟玉。


    天空高遠,綠野茫茫,她見到了他所有的放肆和不羈,以及他所有的年少輕狂,並給與了他熾.熱的回應。


    他思念她,思念她因他而起的每一絲情動,思念與她的綣繾癡纏,渴望與她抵死纏綿。


    一陣風從耳邊拂過,揚起了他的衣袍,緊接著一聲輕快悅耳如銀鈴般的聲音,由遠及近掃過顧颯耳邊。


    “玉麵鐵將軍,你莫不是怕了吧?像隻呆鵝般杵在這裏,莫不是不敢應戰?”


    顧颯揚眉,從回憶裏收回思緒,卻見是心水高騎在馬背上,手握馬韁,她已經換好了衣服,正居高臨下俯視著他。


    明媚嬌俏,又帶著點高傲和自信,再不是前一世裏對他百依百順的小小女子。


    顧颯聞言一笑,迅速飛身上馬,牽動馬頭,以他的雪白高頭大馬直頂心水的小棕馬。


    心水本以為他是怯戰,所以想著來嘲笑他一番,沒想到他的動作竟然這樣快,她的小棕馬是配合她身量選的,當然沒有他的馬兒魁梧,被他這猛地一嚇,小棕馬敵不過,微微揚起了前蹄,連帶著她的身子也跟著往後仰去。


    也就在這時,他從馬背上一躍而起,僅在眨眼之間,便落在了她身後。


    他的衣袂落在了她的袖衫上,而後他的那雙大手,也隨之蓋在了她的手指上。


    她隻覺手背一熱,下意識抬頭去看他,卻不期額頂掃過他雙唇,那樣的灼人氣息,瞬間令她紅了耳廓。


    她似乎聽到他輕輕笑了一聲,隨後他那蓬勃的男子氣息又一次掃過她耳際。


    他一提手,幫她理了理略微有些鬆散的衣襟,並於她耳邊說道:“不可以與那傅錚同乘一騎,若如此,他很容易看到這裏。”


    顧颯說罷,視線下移,心水低頭,順著她的目光瞧向自己衣襟深處,知不該看的已被他看到,瞬間紅了臉頰。


    她抬手去打他,可誰知又被他握住了手腕,使她動彈不得。


    他霸道的氣息充盈著她的耳廓,“我說的話,可記住了?”


    “你無恥。”手不能動,心水便以腳踢他。


    可她哪裏是他的對手,就在她恨得牙癢癢之時,他已經重回到了他自己的馬背上,輕快而去,卻留一句,“那傅錚配不上你,我會證明給你看。”


    他以何資格證明?


    且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傅錚好不好,她自己會判斷,哪裏需要他?


    他又有什麽資格管她?


    心水重新將衣衫理好,可不知為何,卻是亂了一絲心緒。


    他貼近她時的聲音猶在耳邊,他身上那種與傅錚的溫潤完全不同的氣息,似乎也留在了她衣衫上。


    傅錚如玉,顧颯似火。


    心水想,她要離顧颯遠遠地,星火可以燎原,而她喜歡細水長流,不喜歡那樣的大悲大喜和撕心裂肺。


    “公主妹妹,快來。”身側,傅錚騎馬而至。


    心水回他以燦爛笑容,揚起馬鞭,與他一道踏進了球場。


    遠遠地,心水忍不住回顧,卻見顧颯騎在馬上,被眾人圍住,而他似作主心骨一般,正與他那一隊人商量著計策。


    他身側之人大概是瞧見了她,以肘推了推他,他聞言側首轉身向她望來,心水連忙扭頭裝作看天看地看風景。


    等再回頭時,他卻已經轉身,繼續與他人說著話。


    比賽開始得很順利,傅錚連勝兩局,打得顧颯毫無還擊之力。


    “五局三勝,哥哥,我們再進一球,今兒便是贏定了。”心水想起初時顧颯的叫囂,心中感覺暢快至極。


    心水話畢,傅錚臉上亦是浮出了絲絲矜色,向她言道:“妹妹之物,我定不會讓其他男子沾手。”


    心水聞言,默默微笑,以手撫了撫傅錚的馬兒。


    傅錚含笑看她,麵上盡是柔情。


    球場邊,顧颯微微揚了揚下頷,將少女和俊朗男子溫情脈脈的場景盡數看在了眼底,滿不在意地抿了抿唇,勾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壞笑,而後將球杆在手中打了個圈,以靴夾馬腹,投身進了球場。


    心水正和傅錚說著話,忽覺耳邊呼呼風響,待她定睛去看,卻是傅錚從她與傅錚身邊疾馳而過。


    “宵小之輩不用在意。”傅錚安撫心水道,“待會兒我們直接一局定勝負。”


    大概是贏了球,傅錚語調微揚,話語裏也多了幾分得意。


    “嗯。”心水與他相視而笑,雖覺那句“宵小之輩”不甚中聽,但那不適之感隻是極快地從心底閃過,瞬間又被連勝兩球的喜悅壓過。


    可是,心水忘了,驕兵必敗。


    第三場比試的結果,像是狠狠一擊,著實令她再笑不出來。


    她和傅錚的球杆甚至還沒能觸到馬球,顧颯便一杆進球,直擊銅鑼,響聲震天,驚動了所有人。


    一切隻在眨眼間,出人意料。


    而顧颯眉間的得意,卻又似乎在昭告所有人,他理當得勝,前麵兩球隻不過都是他給的幌子。


    心水懵,竟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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