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便消失在大門外。


    “殿下……”她心頭震顫,鬆下一口氣的同時,蘊了許久的眼淚潺潺而下。


    片刻之後,她向著空蕩蕩的清涼台殿門,認認真真起誓:“此刻起,我會盡我所能,勤修苦煉,絕不偷懶分毫!我一定,一定早日成為您需要的棟梁之才!”


    她閉了閉目,讓熱淚順著眼角肆意淌下。


    *


    顏喬喬返回赤雲台,收斂情緒,提筆給顏青回複。


    雖然殿下能比信鷹更快,但她還是要多叮囑一遍。


    “江白忠要對你們下手!萬萬當心!”


    落筆,正要卷起信紙,忽感頭上青絲微微發暖。


    她抿了抿唇,心顫了下,提筆又寫。


    “我的終身大事已有人負責,不勞大哥費心。我喜歡的人便是他那樣的,這世上,再無比他更好的男兒。”


    “若不是他,我終身不嫁。”


    看著青鷹飛過赤霞花雲,顏喬喬笑著收起眼淚,開始凝神修煉。


    第44章 對弈山河


    次日逢六,又是徐夫子的經義課。


    顏喬喬昨夜憂心著阿爹和大哥的安危,無心睡眠,幹脆修煉了整個通宵。


    到了課上,聽著徐夫子用悠悠哉哉的調子念叨天書,不知不覺被催眠,一頭栽倒在雕花黑木案上,連竹葉墊都沒用,腦門抵著實木桌麵就睡死過去。


    入睡之後,身體依著夜間的慣性,本能地開始修煉。


    經脈中的靈氣已然枝繁葉茂,體內充盈著金燦燦的秋日靈光,一片金秋之中,綴著點滴玲瓏剔透的翡翠玉色,金玉流珠,望之令人生迷。


    靈氣已滿,該試著突破先天之境了。


    顏喬喬將神思附著其間,迷迷糊糊地開始回憶十年前學過的道法要義——靈蘊充足之後,該如何運轉周天令其循環往返來著?


    想不起來……


    她隱隱感覺到腦門有點硌得慌,順手便把胳膊墊在了耳朵底下,臉一歪,睡得更加舒適香甜。


    心神繼續沉浸內視。


    漸漸地,耳畔開始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怦怦、怦怦、怦怦。


    金光翡翠凝成的世界中,也回蕩起了與心跳相同的韻律。漸漸,靈光生了波紋。


    純澈的金與玉交織,如漣漪般層層蕩漾,此情此景,令人目眩神迷。


    顏喬喬看得直發癡,她拋開一知半解的書本知識,順應身體自發的本能,感受靈脈的膨脹與收縮。


    漸漸地,靈氣震蕩與心跳貼合,身心融洽,仿佛置身溫暖柔和的大海,隨著波浪輕緩起伏。


    許久許久,靈氣並沒有通流的跡象。


    顏喬喬倒也不失望,她心很大地觀賞著美景,直到被幾聲異常刺耳的鼾聲吵醒。


    那聲音先是高亢尖銳,拔絲拉索直上雲霄,到了高處驟然歇止,仿若斷氣一般,叫人不自覺地吊起半顆心。俄頃,聲線再度顫巍巍拔山而起……


    不知誰第一個笑出了聲,緊接著,黑木樓二層爆發出歡樂的笑聲。


    顏喬喬:“!”


    心下一個激靈,霎時無比清醒。


    她屏住呼吸,鎮定自若地探手在黑木實案上摸了兩下,摸到書本,將它豎立在腦袋前,然後慢吞吞抬頭,從書脊後麵探出一雙謹慎的眼睛。


    環視一圈,發現周遭無人在看自己。


    順著眾人的視線一望,看見了蔣七八的前未婚夫,趙晨風。


    隻見徐夫子甩出手中的書本,“嗖”一下正正砸中趙晨風的腦袋,“我叫你睡!”


    呼……不是自己就好。


    顏喬喬鬆了一口氣,咧開唇角,跟隨眾人一起禮貌地嘲笑這個膽敢當堂打呼嚕的壯士。


    “嘶——哎喲!”趙晨風摸著頭坐正,臉上卻並沒有半點心虛的神色,反倒嗤地笑出聲,昂首挺胸道,“徐夫子,我不服,您憑什麽打我?”


    徐夫子難以置信地仰了仰精瘦的身軀,氣笑道:“你當堂睡覺還有理啦?”


    趙晨風哼笑一聲,反手指向窗邊:“顏喬喬已睡了半個時辰,您怎麽就不管她?身為夫子,對待學生難道不該一視同仁?徐夫子,太過偏心要不得~”


    顏喬喬被殃及池魚,趕緊坐直了身板,表示與他割席。


    孟安晴在身後細聲細氣地說道:“趙晨風這是自損一千,傷你八百呀喬喬,我掐指一算,他就是故意打呼嚕激怒夫子!”


    左右兩旁,絹花姐妹蔣七八與龍靈蘭連連點頭稱是。


    蔣七八鼻歪眼斜地冷笑:“必是秦妙有那個不要臉在夫子那裏受了挫,又跑到趙晨風麵前哭哭啼啼找安慰去了!這不,姓趙的出麵給他姘頭出氣呢!”


    “可不就是。”龍靈蘭掩唇嬌笑。


    顏喬喬:“……”突然感覺被絹花姐妹內涵到了。


    她不也哭著找過殿下兩回麽。


    “咳,”顏喬喬淡定道,“是因為茅廬論法那事兒嗎?”


    龍靈蘭又笑:“可不就是。”


    因為韓崢破了相,龍靈蘭不再做攻擊秦妙有的先鋒軍,而是退居二線劃水摸魚,連附和的話都懶得換一換。


    茅廬論法原定了秦妙有去,結果在秦執事的不懈努力之下,成功將人選換成了顏喬喬。


    顏喬喬大搖其頭。


    她確實學術不精,但好與壞還是分得清楚的。


    那個珠華先生雖然有些故弄玄虛,卻有真材實料,論學術造詣絕不會輸給大儒司空白。


    若是秦妙有去了茅廬,結果可不要太慘烈——昆山院招牌還要不要了?


    顏喬喬眯了眯眼,回憶起數日前自己對答如流的場景,頓時覺得為學院爭了光,說話也硬氣起來:“秦妙有是自取其辱。那場麵,也就我能應付。”


    絹花姐妹虛偽捧場,齊齊悄聲鼓掌道:“可不就是。”


    那一邊,趙晨風正在下死勁兒將戰火拽向顏喬喬:“徐夫子您睜眼瞧瞧,就她臉上那睡痕,跟給車軲轆軋了似的,就這,您還要裝沒看見?”


    顏喬喬:“……”


    徐夫子瞄過一眼,與顏喬喬對上視線。


    “我修煉呢夫子。”顏喬喬態度端正,笑容討好。


    先是三日築基入道門,後又交出優異的經義答卷,麵對這麽優秀的學生,徐夫子實在是提不起火氣。


    捋了捋須,徐夫子挑眉看向趙晨風:“她睡覺修煉,你也睡覺修煉?”


    “不錯,”趙晨風毫無廉恥道,“我在夢中下山河棋。”


    一聽這話,顏喬喬心中立刻有了些許預感。


    果不其然,趙晨風下一句便是:“大家都是在課堂睡覺嘛。徐夫子既然不承認對待學生厚此薄彼,不若這樣,當堂設一場山河博弈,哪邊輸了,便扣光日常分數,算作德業不合格如何?”


    “這個嘛……”徐夫子拂須沉吟。


    絹花姐妹當場拍桌:“不要臉!山河棋得有一正三副四個棋手——顏喬喬根本不可能找得到三個隊友!別看我,我和顏喬喬其實不太熟。”


    撩發的撩發,補妝的補妝,孟安晴也裝模作樣看起了書。


    顏喬喬:“……???”


    她難以置信地望著自家小姐妹。


    至於麽。


    山河棋,全稱靈蘊山河棋,棋盤覆有靈陣,將靈棋落入棋盤,便會化為風雨雷電、山河湖海。雙方拚殺的是天地大勢,考驗的是對天、地、人、靈的領悟,以及對經義道法的融會貫通。


    當然,對於在座這些楞頭青來說,下山河棋差不多便是拚個蠻力,掄著山川互毆罷了。


    人被打,就會痛。


    贏的一方靈蘊激蕩,一路橫衝直撞掃蕩敵方棋局,那叫一個熱血沸騰。輸的一方可就慘了,風雨雷電山河湖海都朝著身上招呼,雖然不至於受傷,但被陣中靈力猛烈衝擊的滋味委實是不好受。


    “其實我可以的……”顏喬喬弱弱地開口。


    “不!你不可以!”三姐妹斬釘截鐵,異口同聲。


    顏喬喬:“……”


    “啪!”一記驚堂木落在講桌上。


    徐夫子拍了板,一錘定音:“那便如此——布棋!趙晨風、顏喬喬,各自選人,入陣!”


    說罷,徐夫子將雙手往袖中一抄,樂嗬嗬地準備看好戲。


    隻見趙晨風湊到正襟危坐的秦妙有麵前,裝模作樣半躬著身,抬起一隻手:“秦師姐,請助我一臂之力,入主位執棋!”


    “算了吧。”秦妙有假意推脫,“這是你們自己的事情,與我無關。”


    “當然與你無關!”趙晨風趕緊替她撇清幹係,“隻是難得有機會下一場靈墨山河棋,都很想念你的棋藝罷了。秦師姐你可不要再推脫,大夥都等你上場呢!”


    被趙晨風隨手點出的另外兩個副棋手也不住地勸說。


    “秦師姐你就下一局吧。”“三缺一啊。”


    “好吧。”秦妙有無奈道,“勝負隻在其次,棋的本質在於陶冶情操。”


    聽著這假惺惺的對話,絹花姐妹團不禁拍桌咋舌。


    “這能忍?”蔣七八怒而起身,“顏喬喬,我給你推薦個副棋手——他!”


    被她指中的瘦小男同窗嚇得一個激靈滑到了黑木案桌底下。


    顏喬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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