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種熟悉感浮上心頭,紀因從床上坐了起來,試探著,小心翼翼伸手去摸了摸它的腦袋。


    小薩摩耶衝著她一咧嘴。


    紀因臉上緩慢地露出了一個笑容。


    站在一旁的陳嘉言見到她久違的笑,唇角也跟著勾了下。他拿出一個小球交到她手裏:“因因,你可以用這個和它玩。”


    紀因和薩摩耶玩了半個多小時就開始打哈欠了。


    她其實下午睡了午覺的,但因為被注射了藥物的緣故,她現在精神狀況很不好,總是容易困。


    陳嘉言把那隻薩摩耶牽了出去。


    過了幾分鍾,他回到房間,紀因手扯著被子正要睡覺,就見他又拉開了那個放了好多針管的抽屜。


    昨天尖銳冰涼的針頭刺進肌膚裏的痛感她還記得一清二楚。而且打完針之後,她的頭還很不舒服。


    紀因緊緊抓著被子角,滿眼害怕,小聲地哀求:“我不打針,別給我打針。”


    陳嘉言不願意昨天劃傷她的事再次發生,他坐到床邊,望著她,聲音柔和道:“因因不打針,那隻薩摩耶就隻能被送走了。”


    “它在外麵可能會被壞人欺負,被餓死,甚至被人宰了吃,你想它被送走嗎?”


    久遠得有些模糊的印象裏,似乎有個小女孩眼淚婆娑地哭著求爸爸別送走她的小狗。


    紀因使勁搖頭:“不要,不要送走它。”


    “那你乖乖打一針,它就不會送走了。”他誘哄的語氣說道。


    紀因猶豫了半天,藏在被子下的胳膊一點點,慢慢地伸了出來。


    陳嘉言笑了笑,這次小姑娘沒有反抗,紮得很順利,他用棉簽按了按,沁出的一點血很快止住。


    -


    晚上十一點,段昂從警局出來。


    最新調查出的結果是那男人當天夜裏就已經坐飛機出了國。要在國外去找到這個人無異於大海撈針,還需要很漫長的一段時間。


    段昂坐上車,“砰”的一聲悶響,手握成拳狠狠地砸向方向盤。


    手機震了震,明知希望極其渺茫,他仍然懷著希望地去點開。


    【趙昱】:老大,咱們和陸氏的合同簽好了,這幾天我都聯係不上你,那啥,你那邊還好吧?


    段昂連一個字都沒有心情回。


    就如他曾經說的那樣,他好好讀書,拚了命的想要賺錢,都是因為她。


    可現在他賺到了錢,馬上就能讓她過上好日子了,卻怎麽都找不到她了。


    他體會到了從未有過的絕望。


    那種感覺,大概就是有人告訴他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他心裏也掀不起一絲波瀾,甚至還盼著末日怎麽不能下一秒就來臨。


    被扔在一邊的手機又響了起來,聒噪的鈴聲劃破了車裏死一樣的寂靜。


    段昂撈起手機,剛準備直接掛斷,垂眼見到來電號碼時,他指尖頓住。


    “喂。”他接通了電話,聲音因幾天沒睡啞得厲害。


    “阿昂,你托我找的人有了點眉目,我一個小弟在城南的一個酒吧裏看見了你照片裏的那個小姑娘,她的名字好像就是叫因因。”


    段昂按照他發來的地址趕到了那家酒吧。


    一個三十多歲,體格健碩的男人已經等在了門口,他是段昂從前高中時認識的,有過一些交情。


    “我已經讓人把那小姑娘帶到了單獨的包間,你過去看看是不是。”


    段昂道了聲謝,跟著他一路穿過各種金屬樂器敲得震耳欲聾的大堂,終於到了包間的門口。


    他心髒猛烈跳動迫不及待推開門,然而進去之後,隻瞧了坐在沙發上的人一眼,他就知道不是。


    他轉身要走,背後的人叫住了他:“隻要你出夠錢,我也能學著那個叫紀因的女生一樣打扮,給她當你床上的替身。”


    段昂猛地回過頭,臉色陰沉沉的:“你說什麽?”


    許茵被他這副樣子嚇了一跳,結巴著組織語言道:“你、你應該也是把我認錯成了那個叫因因的女生吧,我知道自己和她長得挺像的。就……你要是喜歡,我可以扮成她的樣子陪你睡,你……”


    她跟著陳嘉言過了大半年的好日子,再淪落到給人陪酒賺提成,真的很受不了。


    段昂被這話惡心得不行,冷聲打斷她:“你閉嘴,你他媽哪一點配和她比!”


    少年雙眼赤紅,五官本就生得冷峻,臉色沉下來時就更凶了,看上去就是特別不好惹的。


    許茵嚇得不敢再說一句話。


    段昂很敏銳地捕捉到她兩句話裏的關鍵詞,緊擰著眉問:“你剛剛說的也是什麽意思?之前誰讓你這麽做過?”


    他隱隱感覺紀因這次出事和用這種惡心方式肖想著她的人有關聯。


    不然不可能一切都安排的那麽湊巧。


    許茵搖頭:“按照規矩我不能說。”


    “你不是想要錢嗎。”他冷嗤一聲:“隻要你告訴我,你隻管開價。”


    許茵在心底糾結地權衡,報了個價格。


    “行。”


    “那……那我可以和你說,但你得答應我,絕對不能告訴那人是我說的,不然我就要惹上麻煩了。”


    段昂不置可否地嗯聲。


    許茵迎著少年銳利冰冷的目光,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那人叫、叫陳嘉言,不知道你認不認識。”


    -


    王嬸第二天八點鍾不到就到了雇主家。


    這時,客廳裏的兩人正坐在餐桌前吃早餐,她親眼見著陳嘉言又是給紀因的麵包抹果醬,是替她擦嘴角的牛奶。


    看得王嬸心裏好一陣感動。


    等陳嘉言去上班了,她像昨天一樣,先把碗筷收拾了,然後坐在紀因身邊陪著她。


    幹坐著雖然比做家務輕鬆,但時間也難打發,昨天坐了十幾個小時差點把王嬸無聊死。


    今天她就學聰明了,帶了針和毛線過來織。


    照顧這個小姑娘很容易,她腦子受了刺激,卻和其他那些精神病人不一樣。


    她不吵也不鬧,就安靜地自己坐著。


    剛把毛衣織了開頭,王嬸聽見門鈴聲響起,她在鄉下生活慣了,沒去看貓眼直接開了門。


    這小區的安保那麽好,她不怕有什麽壞人。


    “小夥子你找誰啊?誒誒——你這人怎麽回事?!我都沒讓你進來了呢你怎麽能私闖民宅,小心我叫物業的保安過來了!”


    段昂充耳不聞,大步走了進去。


    坐在沙發上,正和薩摩耶玩著球的紀因抬起了頭。


    小姑娘的眼神空洞,甚至是有些呆滯,他立刻察覺到不對,剛落下沒兩秒的心又緊緊揪了起來。


    “因因,你怎麽了?”他在她麵前蹲下身,聲音溫柔,卻帶著止不住的顫。


    紀因不說話,仍然看著他,好半天,眼前少年的五官輪廓和記憶深處的那個人對應上。


    她眼睛眨了眨,小聲又有點不確定地問:“你是段昂嗎?”


    段昂震驚,他不敢想象在她身上發生了什麽,才讓她連他都忘記了。


    那一定是很不好的事。


    段昂心髒像被剜了一塊,呼吸都牽扯著劇烈疼痛


    他輕輕摸上她的臉:“是,因因,我是段昂。”


    紀因眼眶紅了紅,這幾天的委屈和害怕齊齊湧上心頭。


    像是受盡了欺負的小孩子終於見到了可以撐腰的人,她雙手緊緊摟住他脖子,滾燙的眼淚大滴打滴地砸下。


    她抽噎著,可憐巴巴地嗚咽——


    “段昂,你終於來了。你不在,壞人總欺負我。”


    第62章 晉江文學城獨發   我們回家了


    段昂脖子後側一片濕潤, 啪嗒啪嗒的,滾燙的眼淚從小姑娘眼眶裏滾落。


    一滴一滴的,仿佛錘子狠狠地砸在他心上, 將他的心髒砸得血肉模糊。


    “因因,是我不好, 都怪我來晚了。”他自責的要命,輕拍著她的後背:“因因不怕啊。”


    他嗓音溫柔裏又帶著決絕的狠厲:“現在我在這兒, 沒人再能欺負因因了。”


    紀因聽到他的話,吸了吸鼻子,好不容易終於止住了抽噎。


    小姑娘纖濃的睫毛全被淚水打濕, 幾根粘在了一塊兒, 眼睛都哭紅了, 泛著濕漉漉的水光。鼻尖也紅, 像隻被欺負慘了的小兔子。


    “我沒有生病, 他總是給我打針,打針好疼。”她小臉皺起來,委屈巴巴地和他告狀。


    段昂擰緊了眉, 一時沒聽懂:“打什麽針?”


    他以為小姑娘變成現在這樣, 是受到了驚嚇,或者是反抗時撞到了頭。稍微有點人性的,都無法猜到出她其實是因為被注射了藥物, 才導致的神誌不清。


    “他說我不乖,就要給我紮針。”紀因把兩隻胳膊伸到他麵前。


    她想起尖銳冰冷的針頭在皮膚上劃出一道口子時的痛感, 手指了指貼著一塊紗布的地方,語氣又軟又可憐:“這裏最疼。”


    段昂低眸,瞧見她纖瘦伶仃的手腕上好幾個針孔,還有一隻上麵貼了白色紗布, 光看一眼便能想象她當時流了多少血。


    “操!”


    他胸腔裏怒火燃燒,恨不得立刻就把那個畜生千刀萬剮。


    一旁的王嬸好半天還一頭問號,茫然地處於狀況之外。


    不是……這突然冒出的男的是誰啊??之前對著自己老公愛答不理的小姑娘,怎麽現在哭著撲向這個少年的懷裏???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甜癮(作者:卻呀)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卻呀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卻呀並收藏甜癮(作者:卻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