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昂走到她身前,蹲了下來。


    “幹嘛呀?”她不解問。


    “我背你回去。”


    她不想他辛苦,也覺得被人看見有點羞,忙說:“就很小的一點破皮,不用背,我可以自己走的。”


    段昂直起了身,漆黑的眸子含著笑意望她:“不要背,那我直接上手抱了。”


    紀因:“……”


    比起背,抱還是更羞一點。


    她兩隻胳膊勾著他脖子,腿窩被他幹燥寬大的掌心托著,夏夜的晚風微涼,空氣裏浮動著清甜的花香。


    從晚會的館廳到校門口,再到他們租住的小區,這一路上難免碰到人。


    看到別人朝他們投來的目光,紀因就將紅紅的小臉埋在他脖子那兒。


    大半個月不見,她好久都沒有聞到他身上清冽的雪鬆香味道,鼻尖微微聳動,多嗅了幾口。


    段昂感覺少女小動物似的細小動作,心裏被撩得酥酥癢癢的,她溫熱的呼吸撲在他頸間,燒得他那寸皮膚火燒火燎的燙。


    好不容易背著人回到家,他找了創口貼,小心翼翼貼在她腳後跟上,然後就忍不住了,直接在沙發上開始親她。


    這麽久不見,他要想死她了,滿腔的思念都化作了綿長炙燙的吻。


    今晚的小姑娘乖得要命,臉仰著,雙手勾著他脖子,要多配合有多配合。


    於是他本來隻是想親親的,到後來就有點沒收住。


    紀因被按到了沙發上,呼吸略急,腦子暈飄飄的,好在還有最後一點清醒,小手沒什麽力氣,軟綿綿地推著他。


    聲音也軟的不行:“你馬上要坐飛機回去了。”


    他特地打飛的回來一趟,就是為了看她上台四分多鍾的表演。


    “不想走了。”他沙啞的嗓音自她身前悶悶地傳來。


    紀因一下子急了,更用力地推他:“你別胡鬧。”


    哪有為這個耽誤正事的呀。


    段昂抓著她推自己的小手,又狠親了幾口,才從她身上起來。


    紀因趕緊坐起來,手從上衣後麵伸進去,把扣子扣上。


    她臉頰上一片緋紅,去看段昂,他果然又眉皺了起來,一臉鬱結又帶著點兒不爽的表情。


    和之前每次他強忍著沒繼續下去時一模一樣。


    紀因有些好笑,心裏又軟軟的。


    她很早很早的時候就說過願意把自己交給他,那時好像是大一的寒假吧,可他當時覺得她太小了,又怕她沒有考慮清楚。


    再後來又擔心小雨傘也不保險,要是有個萬一,她沒法繼續學業,還會引來周圍人的議論。


    所以每次他都很克製地沒到最後一步,可臉上不高興的表情又明明白白擺著,像是和自己較勁的小孩子,那副樣子還有點可愛。


    紀因朝著他挪了挪,身子坐過去,雙手軟軟地環著他腰:“時間不早啦,你別耽誤了航班呀。”


    又紅著臉補充一句:“等你回來,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


    段昂垂眸,看著杏眼水汪汪,一臉乖巧望向自己的小姑娘,鬱躁地吐出一口氣。


    媽的,更不想走了。


    -


    紀因站在陽台,望著他走遠的背影,才分開不到一分鍾,心裏就已經漫上許許多多不舍的情緒。


    回想起他走之前咬著她耳朵說的那句話,她耳尖又是一熱。


    什麽準備好下不來床的,真是的,沒羞沒臊!


    紀因為了轉移注意力,開始收拾整理東西,這房子租到了七月底,等他再回來,她也要一起和段昂去看新房子了。


    正把冬天的衣服往大紙箱裏裝,一陣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來。


    “喂你好。你點的外賣到了,我已經到了你家門口,麻煩開一下門。”


    紀因疑惑,她並沒有點外賣,隨即又想到是不是段昂給她買了什麽。


    她走到門口,踮腳透過貓眼看去,一個穿著外賣服的男人站在外麵。


    她拉開了門,男人將拎著的塑料袋遞給她,紀因低頭去拿的時候,留意到他手上戴著一雙膠製的手套。


    紀因有些奇怪,想了想,可能是他手受了傷吧。


    說了聲謝謝,轉身要進房,一隻胳膊伸了進來,阻止了她即將要關上的門。


    紀因嚇了一大跳,剛要大喊著叫人,一張毛巾死死地捂在了她臉上。


    嗚嗚咽咽的掙紮持續了一分多鍾。


    男人走進客廳,脫下身上的外賣服,裝到袋子裏拎上,又重新戴上那雙膠製手套。


    這玩意戴著真不方便,然而是雇主要求的,說是避免讓他的手碰到那小姑娘,嘖,這變態的占有欲。


    男人抱起紀因,坐電梯下去,走到小區外一個小巷子裏,他拉開後座的車門,將人送了進去。


    這筆生意就算是做成了。


    一張支票遞到他麵前,男人忙伸手接了,低頭看向上麵的數字,嘴角滿意地咧開。


    “您放心,我已經買好了出國的飛機票,今晚就離開這兒。”


    男人走前還忍不住往昏迷的少女臉上看了一眼,長得真他媽漂亮啊。他要這麽有錢,也想睡個這樣的,多爽啊。


    陳嘉言關上車門,懷裏的少女眼睛闔著,睡顏安靜,模樣和小時候一樣乖。


    他唇角扯上一抹笑,手輕輕扶在她臉上。


    目光下移,等他看到她鎖骨那兒幾處斑駁的吻痕時,笑意便凝上了冷霜。


    沒事,以後不會再有了,從今天開始,以後她都是他的了。


    陳嘉言自欺欺人地把她衣服往上扯了扯,遮住那刺眼的痕跡,仿佛看不見就不會存在一樣。


    又伸手放進口袋,一根細長的針管被他按著,對著她的手腕紮進去。


    一滴鮮紅的血滲了出來,昏睡中的少女蹙起眉。


    陳嘉言心疼地拿手帕替她輕輕擦去。


    從此往後,她會和小時候一樣乖,一樣聽話,一樣對自己笑。


    第59章 晉江文學城獨發   她最重要


    身處豪門的圈子, 陳嘉言的父母沒有各玩各的,他爸沒有在外麵養情人,沒有鬧出私生子的風波, 每天按時回家,還會在他媽媽工作加班的時候親自開車去接她。


    陳嘉言從小就聽身邊的朋友用各種羨慕的語氣說他真幸福, 父母感情好,不用和不知哪一天突然冒出來的私生子爭家產。


    他自己一度也這麽認為。


    直到他初三時, 向來溫柔嫻靜的媽媽突然變了個性格,極少笑了,對著自己的丈夫總是一副冰冷冷的神色。


    父母臥室裏第一次摔東西的聲音, 他不放心地走過去, 擰開門把手, 小心翼翼地將門推開一條縫隙。


    正好看見他媽媽一臉淚痕, 拿起一本雜誌朝著他爸扔去, 銅版紙在空中嘩啦啦翻動,重重地砸在了他爸的臉上。


    陳嘉言擔心地去看他爸,隻見男人雋意斯文的臉上被畫冊的紙張劃出了一條口子。


    鮮血沁了出來。


    他爸臉上卻仍是溫和的神色, 沒見半分動怒, 反而走過去將他媽媽抱住。


    女人在他懷裏掙紮反抗,手激烈地拍打,帶著哭腔裏的聲音溢滿了悲傷和怨恨:“是你害死了他, 你鬆手,我要和你離婚!”


    才十二歲的陳嘉言站在門外, 透過那條窄細的門縫,看見他爸爸摸出一根細長的針管。


    對著他媽媽脖子一側的肌膚紮了進去。


    剛才還情緒激烈的人不到一分鍾就平靜下來,他爸爸抱著媽媽躺下,給她蓋好被子, 像以前一樣溫柔地摸著她的臉:“歆歆睡吧,睡一覺起來你就不會再說這樣的話了。”


    陳嘉言驚疑地睜大眼,整個人僵在了原地動彈不得。


    等他回過神,他爸已經走到了他的麵前,神色沒有絲毫異常,嗓音平和地和他解釋:“你媽媽最近創作壓力大,精神狀況出了些問題。”


    陳嘉言沒有完全相信,那句“是你害死了他”深深地印在了他腦海裏。


    那個“他”是誰,他不得而知。


    之後的一整個星期,他媽媽都沒有出過房門,他白天去看她,她大多數情況都在睡覺。哪怕醒著,也是像夢遊一般,整個人渾渾噩噩的,連他都不太認識了。


    兩隻細瘦的手腕上都布滿了針眼。


    陳嘉言忍無可忍地跑到他爸麵前:“你不能這樣對媽媽!如果媽媽真的病了,你應該把她送去醫院,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對她!”


    男人眸子幽深,摸了摸他的頭,表情慈愛溫和道:“阿言,大人之間的事你不懂。”


    陳嘉言來不及懂,有天他上著學,家裏一通電話打到學校,告訴他他的媽媽割腕自殺了。


    他爸爸一直再未娶妻,每到了他媽媽的忌日,都會舉辦一次畫展紀念亡妻。


    到現在,陳嘉言偶爾還能聽到有人說他的父母當真是情深意篤,這樣的言論讓他覺得厭惡又諷刺。


    可當他也遇到了求而不得的東西時,陳嘉言才發現血緣真是神奇。


    那種偏執,得不到便誓不罷休的情感原來一脈相承,他也在所難逃。


    -


    早晨七點 ,柔和的陽光陽光從落地窗灑進來,鋪在少女白皙幹淨的臉頰,仿佛初初出水的芙蓉。


    陳嘉言坐在床邊,掌心把玩著她的小手,仿佛終於得到了心愛已久的洋娃娃,他神情滿足又愉悅。


    又過了半個多小時,迷藥的藥效終於完全過去,紀因眼睫動了動,緩慢地睜開眼睛。


    那一針藥劑能麻痹人的神經中樞,使其意識處於混沌不清的狀態,思維和智力也變得有些遲緩。


    換而言之,就是整個人會有點癡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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