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你就是敷衍我。”


    顧小蕎:“……”


    所以她是哪根筋搭錯了要和一個醉鬼來賞月的。


    閣樓左邊兩人你一句我一句,雞飛狗跳得差點打起來,閣樓右邊卻是歲月靜好,安然若素。


    迷人的月色下,沈楠靠在顧三郎肩上,兩人依偎著,感受著夏日的涼風。


    少頃,沈楠動了動。


    “怎麽了?”顧三郎低下頭來看她。


    “三郎哥,你之前,究竟是為什麽要躲著我?”


    就如他所言,他喜歡她很久了,那原本水到渠成的事,他為何要屢屢逃避。


    女子容貌昳麗,一雙桃花眼炯炯有神,如一汪秋水一般蕩滌著顧三郎的心。


    沉默半晌,他才緩緩開口道:“算命的說我是天煞孤星的命格,克妻克子,和我有肌膚之親的人,不會有好下場的。”


    怕沈楠誤會顧母,顧三郎又解釋道:“這是我偷偷算的,我娘不知道。”


    “所以你信這個?”沈楠問。


    “我不知道。”顧三郎移開的眼中多了幾分落寞,“我不想信,可我又怕它是真的。”


    “阿楠,如果真有那麽一天……”顧三郎說不下去了,可他顫抖的語氣,卻讓沈楠感受到了他是真的怕。


    抿唇笑了笑,沈楠忽然稍稍起身,在他臉頰上“啵”地親了一口。


    在顧三郎驚愕的眼神中,她笑得更甜了,“我就試試。”


    絕不能承認自己是饞他的身子。


    “三郎哥,這些其實不可信,而我也不信這個。”沈楠挽著他的手臂,再次靠回他的懷裏,“在我們那個世界裏,隻有敢不敢,沒有能不能。鬼神之說,隻是弱者為自己無法做到之事的一種開脫與屈服。”


    “況且我可是大家公認的福星啊,還能壓不過你一個煞星,到時候你隻要乖乖聽我的,我保證你我都能長命百歲。”


    “嗬。”顧三郎被她這句話逗笑,轉過頭看她,“你這是想趁機拿下掌家之權?”


    “不可以嗎?”沈楠歪頭看他,頑皮嬌憨且理直氣壯的模樣讓顧三郎無奈地搖了搖頭。


    “當然可以。”他摸索著沈楠的發頂,“傻丫頭。”


    兩人又靜默了許久,顧三郎忽然開口道:“阿楠,如果真有那麽一天,就算傷筋動骨,我也一定要送你離開。”


    等了好久沒有答複,顧三郎低頭,才發現沈楠不知何時靠著她睡著了。俏麗的容顏舒展著,嘴角微翹,像是做了什麽美夢。


    起身抱她回房間,在路過江停風的房間時,顧三郎見他房裏還亮著燈,房門半掩著,裏頭的人卻不見蹤影。


    今日宴席,江停風是喝得最多的,他分明和顧雲郎將他給扶進屋了。


    別的也就罷了,問題是他若是大半夜的隻著裏衣在街上亂跑,指不定會被人當做流氓打一頓。


    將沈楠抱緊她房間,顧三郎給她脫了鞋蓋好了被子,想了想又叫來小二要了水給她擦臉。


    在店小二曖昧的眼神中,顧三郎問了江停風的去向。


    “客官,咱們客棧亥時便打烊了,沒見人出去啊!”


    “那許是在哪裏睡著了,我脫不開身,還麻煩你錢去找找。”


    “好嘞。”


    店小二應聲走了,顧三郎也端著水盆進門,然後就看見方才還安靜如兔的人,此時已經睡成了四仰八叉,不由得失笑出聲。


    輕手輕腳地給沈楠擦完臉,他出去倒水,就看見四個店小二抬著江停風從左邊的閣樓下來。


    “江公子在閣樓上睡著了。”店小二言簡意賅。


    顧三郎點頭,倒了水上來卻看見顧小蕎在廊裏站著,扭著胳膊。


    “胳膊怎麽了?”顧三郎問她。


    “沒,沒什麽。”顧小蕎急忙鬆開自己被壓麻的胳膊,稍顯慌亂地搖了搖頭。


    第43章 筒車


    次日清晨, 顧小蕎率先起床,借了客棧的廚房熬了醒酒湯,端了一碗給顧母後, 餘下一碗她拿熱水溫著,囑咐店小二如果看見江停風醒了,就端去給他。


    早飯是顧雲郎帶來的,飯桌上,顧三郎聊起了他要去府衙上任的事。


    顧雲郎忙著他的炸串店沒法常回家, 顧母年級大了, 顧大嫂又懷著孕,光靠沈楠和顧小蕎兩個女人,著實是讓人放心不下。


    如今最好的辦法就是讓楚暮待在家裏, 新房子正是收尾階段, 總得有個人在旁邊看顧著。


    “那我走了, 大哥的炸串店怎麽辦?”楚暮倒是無所謂, 他就是塊磚,哪裏需要往哪搬。隻要顧三郎不折磨他,他待在家裏還能吃上沈楠做的美食,何樂而不為呢。


    可問題是,顧雲郎現在的炸串店生意很是火爆, 若是沒個幫忙的,怕是忙不過來。


    “這還不簡單, 讓康安他爹去幫忙不就行了。”杜鵑提議道:“如今是農閑時候, 他在家裏待著也是待著,還不如出來幫幫姐夫忙呢。”


    杜鵑話音剛落,孫山便點了點頭,表示同意杜鵑的說法。


    沈楠其實之前給顧雲郎和顧大嫂提過開分店的事, 如今菜籽油在白虎縣的火爆程度依舊,至少中等家庭家家戶戶都吃上了菜籽油。


    油炸食品的做法不難,要不了多久,炸串店肯定是遍地開,所以沈楠想著讓他們趁著這個時機先開個分店,搶占市場。


    關於分店的掌櫃,他們也有過考量,那就是孫山。


    孫山為人老實好學,她媳婦又比較精明能幹,兩口子心眼好,幫了他們不少忙,卻從沒打過秋風。


    但做掌櫃自身得現有本事,否則日後很難服眾,顧雲郎就因為要孫山幫他打雜這事躊躇了好久,畢竟親戚裏道的,這樣做,被有心之人看了難免覺得他侮辱人,所以這事也就先擱置下了。


    如今可好,人家主動提了,倒省去了他們的麻煩。


    “若是阿山能來幫我,我自然求之不得。”顧雲郎笑著道。


    江停風醒來已經是中午了。


    宿醉的後果便是頭痛欲裂,按壓了下太陽穴似乎沒什麽用,他找了店小二叫了水,才知道沈楠她們都回去了,還給他留了封信。


    信不長,但總結起來就八個字,叫不醒他,他們走了。


    就這點小事還需要特意留信。


    江停風笑著將信折好塞進懷裏,剛說要洗臉,又一個店小二敲門,給他端來了一碗醒酒湯。


    “是顧姑娘留給你的。”店小二解釋道:“用水溫著,還熱呢。”


    江停風接過湯碗,果然還有一絲溫度,就猶如昨日夢裏,他靠在顧小蕎身上的感覺,溫暖且熨帖。


    仰頭將醒酒湯喝盡,他將碗遞給店小二,狀似無意的問了句,“昨日我醉酒後,可有外出。”


    “外出倒是不曾,隻是公子去閣樓看了月亮。”店小二如實告知。


    江停風心中一驚,不由得手心冒汗,難道他那個夢是真的?


    “那我是怎麽回來的?”


    “是顧公子發現您不見了讓我們去找,我們才在閣樓找到您的。”


    “就我一個人?”


    “是,我們上去時就您一個人。”


    店小二神情認真,江停風也不疑有他,擺了擺手讓他先下去。


    在夢裏他好像還跟顧小蕎撒嬌來著,也好在隻是是個夢,不然以後看見她,他顏麵何存。


    不過好端端的,怎麽會夢見那個小丫頭。


    這問題自己也回答不了,江停風無奈的搖搖頭,洗漱完畢後出了客棧。


    丁仁被抓後,段玉娟的日子顯然就不好過了。


    雖然有一個兒子傍身,但由於她之前仗著有丁仁的寵愛在丁府過於囂張跋扈,惹了不少人,所以如今丁仁入獄,整個丁府的妻妾便一致對外,對她諸多為難。主母蘇氏更是拿出自己正室的架子,將她兒子給搶到她名下撫養,還以家裏要減少開支為由,將她身邊伺候的侍女都給遣散了。


    一朝失了兒子,沒了侍女,自己還要接受來自族老的訓斥和責難,這也就罷了,可段玉娟還發現,蘇氏買通了她手下的丫鬟,居然連丁仁給她的店鋪的房契都給偷了。


    被她人排擠,手裏還沒了銀子,段玉娟在丁府的日子過得都不如一個下人,她最終受不了,去投奔了段母。


    然而段母此時也是一個頭兩個大,昨日蘇氏前來,說這房子乃是她們丁家的產業,如今丁府不如從前,他們要整合家產,要她們母子搬出去。


    她原本還想著今日去丁府問問段玉娟呢,誰知她竟然自己跑回來了。


    “娟啊,你慢點吃。”段母見段玉娟吃的狼吞虎咽的,隻覺得心裏噎得慌,“我還想著找你去借些銀子,再去外頭租一間房呢,如今你也回來了,咱們可怎麽辦啊!”


    段母說著,“嗚嗚”地啜泣了起來。可段玉娟哪裏還顧得上理她,自丁仁入獄後,她就沒吃過一頓飽飯,那些狗仗人勢的東西給她的飯不是剩的就是餿的,哪裏是人吃的東西。


    丁府的人明日就要來收房子,段母也知道段玉娟是指不上了,思慮再三,決定先回坑原村去。


    好在這件事將段財生摘了個幹淨,他還能繼續在玉銘書院上學。


    如今在縣裏的房子沒了,段財生也就隻能吃住在書院裏,也幸虧她之前偷偷攢了些銀子,不然可能連他的宿費都交不起。


    段母挨了三十板子傷口本就沒好,如今天氣又熱,一來二去傷口便發了炎,坐在回村的騾車上,她隻覺得屁股和腰那一塊兒火燒火燎得快要裂開了。


    如今她沒錢買金瘡藥,她隻盼著早些回家刮些鍋底灰敷上。


    段父這幾日也聽村裏去縣裏作證的人說了自家娘們兒做得糊塗事,他也氣這老娘們不省心,將他的人都丟盡了。


    可當他看見段母回來時慘白的臉色和身上血絲呼啦的傷,所有的憤怒和謾罵也就都咽進了肚子裏,甚至還厚著臉皮去楚暮跟前要了棒瘡藥。


    “既然回來了,那就安安分分的,這次的事本來就是咱家的錯,你以後也改改性子,到底是一個村的,沒有過不去的坎。”段父語重心長道。


    “我性子咋了?”一聽段父念叨她,段母頓時急了,掙紮要爬起來,結果卻挨到了段玉娟給她上藥的手,頓時疼得臉頰扭曲,吱哇亂叫。


    動不了,段母就隻能趴在床上,瞪著段父怒吼道:“你個窩囊廢,你婆姨和女兒都被人欺負成這樣了,你卻連個屁都不敢放。我告訴你,你怕他老顧家,老娘可不怕,這筆賬我遲早要算,想讓我忍,除非我死了。”


    段父本就怕段母,更何況還是生氣的段母,如今麵對著段母的辱罵,他隻能歎口氣,轉身出了房間。


    見他又跟個悶葫蘆似的三棒子打不出來個屁,段母氣得又往地上啐了一口,“呸,窩囊廢。”


    她趴在穿上撒潑打滾,“哎呦我命咋這麽苦啊,嫁了個窩囊廢。”


    段家人回村的消息傳到沈楠耳朵裏時,她正指揮著村裏人安裝筒車。


    顧家村多山地,夏日裏雖然雨水多,但還是不足以維持作物的生長。以往村裏人都是用木桶挑水前去灌溉,可杯水車薪,根本就頂不了多大用。


    如今山上種的都是玉米,雖然耐寒,但這幾日日日暴曬,原本還綠得發黑的葉子如今也變黃了,有些甚至都幹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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