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如翡啐道:“呸,也不嫌臊得慌!”


    傅嵐清:“……”


    有被內涵到。


    “你住嘴!”薑婉瞪著傅嵐清:“阿翡如是你嫂子,不得對她無禮!”


    “母妃,你這偏心也太明顯了,”傅嵐清不高興:“明明是他們夫妻倆對我無禮,好不好!”


    沈琢聞言,便道:“殿下恕罪,阿翡性子爛漫,說話不知輕重,臣代她向殿下賠不是。”


    說著,便要衝傅嵐清行禮。


    “哥,我叫你哥行了吧!”傅嵐清一把扶住沈琢:“權當我求你了,別再搞這一套了,你這禮要是行了,母妃能立刻讓我滾蛋。”


    沈琢聞言,這才起身道:“既然殿下如此說,那臣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薑婉拉著戚如翡落座,宮娥們魚貫而入,奉上瓜果茶點。


    四人閑聊片刻,薑婉側頭同傅嵐清道:“今日天熱,本宮待會兒下廚親自做道荷葉羹,你去後殿的小荷塘裏,給母妃摘幾朵荷葉來。”


    傅嵐清不樂意了:“母妃,兒臣一來,您奴役我,不行,沈琢,你得跟我一起去,我跟你們準備了新婚賀禮,你剛好一道取了。”


    沈琢並未直接答話,而是看向戚如翡。


    戚如翡正忙著吃果子呢,壓根沒瞧見沈琢看她。


    傅嵐清看不下去了,直接道:“放心吧,有我母妃在,沒人敢動她,趕緊跟我摘荷葉去。”


    這話倒是真的。


    皇後仙逝多年,昭和帝並未再立繼後,宮中位分最高的便是兩位貴妃。


    雖說暫理六宮的是蘇貴妃,但薑婉卻是有實打實的恩寵傍身,每月昭和帝但凡來後宮,都會來她宮裏幾次,這是在其他嬪妃那裏沒有的。


    且宮中還有傳言說,皇後仙逝之後,昭和帝本欲立薑婉為後,奈何薑婉母族凋零,並無可用之人,昭和帝怕強扶薑婉上位,反倒讓她成為眾矢之的。


    兼之薑婉不喜弄權,昭和帝便暫歇了這個心思,但卻給了她無上榮寵,再加上先皇後無所出,東宮之位空懸已久,不少人揣測,昭和帝有意讓傅嵐清入主東宮。


    而此時,傅嵐清也正在為此事煩心。


    萬華宮後殿的小池塘邊,傅嵐清坐在廊椅上,一改先前在殿中吊兒郎當的模樣,神色認真看著沈琢:“你當真想好了要幫我?”


    不知是不是昭和帝當年登基時,造的殺孽太重,遭了報應。


    昭和帝膝下本有十子一女,但其中有四子,一生下來便分別為聾啞殘盲,剩餘六子倒是正常,但大皇子早年戰死沙場,四皇子滿腹經綸,卻在與大師談論佛法時,突然棄了塵緣去廟裏當和尚了,如今僅剩四位皇子角逐太子之位。


    其他三位皇子,皆有母族可倚。


    唯獨傅嵐清,被人推至高位,卻是處境尷尬。


    他滿臉愁苦道:“雖然我一再表示,我對太子之位無意,但他們壓根不信我。”


    夏風拂過荷塘,荷花香四溢。


    沈琢收回目光,淡淡道:“殿下自出生起,便已置於風雨之中,即便有心避之,亦躲不過風雨的摧殘。”


    傅嵐清明白沈琢的意思。


    他母妃寵冠六宮多年,不少人將他們母子視作眼中釘,日後無論是他哪位皇兄登基,他同他母妃的日子都不會好過。


    所以,為了薑婉,他也得去爭,好在如今沈琢肯幫他,他也算是有了個幫手。


    傅嵐清道:“我已經按照你說的,在去歲新中的這批士子裏,挑了幾個可用之人培養著,可他們如今剛入仕,官職太低,根本無法皇兄他們的人抗衡。”


    “現在不能抗衡,不代表以後也無法抗衡,”沈琢道:“更何況,如今朝中還有人沒被其他三位殿下拉攏,但殿下有把握將他們拉攏過來麽?”


    傅嵐清沒把握。


    剩餘私下沒投誠的大臣,要麽是純臣,隻效忠於昭和帝,要麽便是想再觀望一陣子,而這其中,沒有站隊的人,還有沈相。


    傅嵐清問:“你幫我,那沈相?”


    “我是我,我父親是我父親。”


    言下之意,他們父子各為其主。


    傅嵐清懂了。


    其實沈琢願意幫他,傅嵐清已覺得實屬不易了,畢竟他現在的處境很不樂觀。


    傅嵐清道:“三哥,六哥,八哥,他們似乎已經結盟想要對付我了。”


    相比較傅嵐清的不安,沈琢很是淡定。


    他抬手慢悠悠折著荷葉:“結盟又如何?逐個擊破便是了。”


    人都是趨利而聚。


    可偏生皇位這種東西,是沒法平分的,最後坐上那個位置的人,注定是要踩著其他人的屍骨上去的。


    這一點,這些皇子比他更清楚。


    傅嵐清這才想起來。


    沈琢回華京之後,雖然一直稱病極少出門,但該做的事,他也一件沒落。


    一念至此,傅嵐清問:“那件事,你查的如何了?”


    “七七八八了,”沈琢將折好的荷葉攏起來,站起來:“但還缺個契機。”


    傅嵐清一聽這話,立刻問:“用不用我……”


    “此事殿下不必插手,我自有打算。”


    傅嵐清聽他這麽說,便也沒再強求,隻是有件事,讓他覺得不解——


    “你願意幫我,是因為戚如翡?!”


    之前,傅嵐清曾同沈琢說過此事,但卻被沈琢拒了,他說他無意卷入其中,但這次卻突然改了主意。


    沈琢沒回頭,隻模棱兩可,扔了句,“是,也不是”,便抱著荷葉往前走了。


    “什麽叫是也不是?”傅嵐清追了上去,叭叭追問:“你回華京之後,你那個後娘,就沒少給你張羅說親,一直都被你拒了,難不成你是一直在等戚如翡?!可是我記得,小時候,你們見得不多啊!”


    若真的細算起來,沈琢和戚如翡見的,確實不如傅嵐清見的多。


    那時候,戚將軍常年在外征戰,戚母因有一手頂好的醫術,便一直隨軍充當軍醫,是以戚如翡也甚少在華京。


    雖然每次戚平山夫婦回京,戚母都會和薑離約著見麵,沈琢也會去。


    但那時,薑離眼盲,沈琢即便和戚如翡在一起玩兒,注意力大半也在薑離身上。


    所以,雖然他們見過數次麵,但沈琢對戚如翡的印象並不深。


    依稀隻記得,那時候的戚如翡長得圓滾滾的,小手伸出來時,手背上全是小窩點。


    而他們這場親事,也是戚將軍去邊鎮前,薑離和戚母匆匆定下的。


    結果沒過多久,戚將軍戰死,戚如翡被拐,薑離也病逝了,沈琢以為,這場親事便作罷了,卻沒想到,有朝一日,他竟還是和戚如翡成親了。


    “想什麽呢?你該不會真的……”


    傅嵐清話沒說完,外麵突然響起唱和聲:“皇上駕到。”


    “這大中午的,父皇怎麽過來了?!”


    傅嵐清滿頭霧水,但還是和沈琢迅速往前殿去了。


    第33章 往事  阿翡,以前過得很辛苦麽?


    他們過去時, 昭和帝剛到。


    薑婉攜著戚如翡從殿裏出來,正準備接駕。


    “臣妾參見皇上。”


    “兒臣參見父皇。”


    “臣參見皇上。”


    一行人紛紛下跪行禮。


    戚如翡站在後麵,正欲不情不願跟著行禮時, 昭和帝已牽住薑婉的手,衝他們道:“都起來吧,今日是貴妃設的家宴, 不必多禮。”


    戚如翡聞言,立刻站起來,想去看昭和帝。


    畢竟來都來了,不瞧瞧皇帝老兒長什麽樣子, 多不劃算啊!


    可她剛抬眸,袖子便被人拽了拽。


    沈琢衝她搖了搖頭。


    傅嵐清也被她這大膽的動作嚇了一跳,要知道,直視聖顏可是大罪, 他當即快步走到前麵, 隔開了戚如翡的視線。


    昭和帝進了殿內, 在主座上落座後,才衝薑婉道:“天氣悶熱, 朕記得,你宮裏做的烏梅湯, 最是消暑。”


    薑婉聞言,立刻讓人去端酸梅湯。


    昭和帝見他們都還站著, 擺擺手:“都坐吧, 今日既是家宴,就不必講這些虛禮了。”


    幾人謝恩後,才相繼落座。


    戚如翡被隔到了最後,百無聊賴甩著裙帶玩兒時, 便聽到昭和帝又開口了。


    昭和帝的聲音偏沉,但卻很溫和。


    他問:“聽說你前幾日病了,如今可大好了?”


    目光卻是落在沈琢身上。


    沈琢立刻起身行禮:“多謝陛下關心,臣已無礙。”


    話雖是這麽說,但沈琢麵色蒼白,一看便是餘病未消。


    恰好有宮人奉上烏梅湯來,薑婉親自接過來,遞給昭和帝時,柔柔笑道:“琢兒自小身子弱,剛才臣妾還在說,改日太醫過去給他瞧瞧呢!”


    “朕記得,太醫院的李全意於滋補養生一道上,頗有幾分本事,回頭讓他去瞧瞧。”


    薑婉柔柔應了。


    昭和帝喝了口烏梅湯,又問:“朕聽說,你娶的是平山之女,站出來讓朕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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