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


    “當真,”沈琢將扇子遞給戚如翡:“阿翡放心,萬事有我。”


    戚如翡進宮不是膽怯,而是嫌規矩多麻煩,現在聽沈琢這麽說,便全然沒有後顧之憂了。


    吃過早飯後,兩人就往宮裏去了。


    他們剛至宮門口,婉貴妃宮裏的人,已在那裏候著了。


    一見他們下了馬車,來人立刻上前,屈膝行禮道:“奴婢見過公子,夫人。”


    戚如翡轉頭,掃了對方一眼。


    她也不知道對方是什麽身份,是敵是友,便沒接話。


    “姑姑不必多禮,”說著,沈琢又轉頭道:“阿翡,這是貴妃娘娘宮裏的大宮女蘭芩姑姑。”


    大宮女?


    戚如翡不懂,但還是叫了聲:“蘭芩姑姑好。”


    “夫人折煞奴婢了。”蘭芩姑姑立刻又向戚如翡行了一禮,這才道:“娘娘早起就在等公子和夫人了,奴婢引二位過去。”


    戚如翡向來是個心大,既然來了皇宮,眼睛一路上就沒停過。


    看了好一會兒,她又悄咪咪同沈琢咬耳朵:“天下人不都說,這皇宮怎麽怎麽怎麽好麽,可我看著,怎麽像是個華麗的籠子,住在裏麵的人多憋屈的慌啊!”


    這話說的十分大不敬。


    但戚如翡也不傻,知道隔牆有耳這句話,她說的聲音,隻控製在沈琢能聽到的範圍。


    戚如翡在女子裏,算是身形高挑的了,但與沈琢站在一起,還是比沈琢矮了半個頭,以至於沈琢要聽她說話時,還得微微低頭。


    聽清戚如翡的話之後,沈琢一愣,旋即笑開,敢在宮裏說這麽大逆不道話的,估計隻有她了。


    但緊接著,他也壓低聲音附和:“我也這麽覺得,所以我也不愛進宮。”


    戚如翡頓覺找到了同道中人,更加起勁兒吐槽起來,說到激動處,還拉住了沈琢的袖子。


    這副模樣,落在旁人眼裏,卻是小兩口之間的膩歪。


    他們一路走過去,遇見了不少宮人,宮人們心裏如何想,沒人知道,但麵上都眼觀鼻鼻觀心裝作沒瞧見。


    從宮門口到婉貴妃所居的萬華宮,走過去得兩刻鍾。


    以往每次沈琢走的時候,中途都要歇個一兩回的,但今天跟戚如翡一起,兩人一路上說著話,竟是一回也沒歇。


    他們一到萬華宮,蘭芩便立刻命人進去通傳,同時引著戚如翡和沈琢往殿裏走。


    戚如翡和沈琢剛進去,便聽到珠簾碰撞,以及匆促的步履聲。


    有人溫柔歡喜道:“琢兒來了。”


    戚如翡還沒來得及抬頭,便見身側的沈琢已經開始行禮了。


    她也隻得垂眸,跟著行禮。


    “臣參見貴妃娘娘。”


    “臣,臣婦參見貴妃娘娘。”


    話落,一陣清幽的蘭香撲鼻而來。


    有人已行至他們麵前,一手拉住他們一個,嗔怪道:“你這孩子,跟本宮還這麽見外,快起來。”


    沈琢起身:“娘娘,禮不可廢。”


    戚如翡見狀,也跟著起身。


    “現在沒外人在,說什麽禮不禮的,不準叫娘娘,叫……”


    話沒說完,便被戚如翡打斷了。


    戚如翡杏眸撐圓,不可置信看著沈琢麵前的人,叫了聲:“娘!”


    第32章 籌劃  你願意幫我,是因為戚如翡?!


    沈琢和婉貴妃齊齊愣住了。


    “不是!”戚如翡意識到自己這個稱呼有歧義, 立刻指著婉貴妃看向沈琢:“這不是你娘麽?”


    昨晚戚如翡在桌上找和離書時,不小心碰到了一個畫軸。


    她卷畫軸時,不經意瞄了一眼, 畫軸上的女子,跟這個貴妃長得一模一樣。


    雖然這女子保養得宜,但看年齡, 應該在三十七八雖左右了。


    不可能是沈琢喜歡的人,但沈琢又有她的畫像,且那畫像邊緣處已有褶皺,一看就是主人經常拿出來看, 那畫像中的人十有八/九是沈琢他娘。


    可沈琢他娘不是早就去世了麽?


    現在怎麽又活生生站在她麵前了,還成了這勞什子貴妃?!


    沈琢一看戚如翡這表情,就知道她誤會了。


    他道:“阿翡,這不是我娘, 是我姨母。”


    姨母個屁!


    哪有外甥存著姨母畫像的!


    戚如翡不信, 並且腦補了一出狗血的強取豪奪戲碼!


    難不成是皇帝看上了沈琢他娘, 將她納進宮裏來了?!畢竟她曾聽人說過,還有皇帝強納兒媳婦為妃的事。


    戚如翡看沈琢的目光, 頓時充滿同情。


    沈琢:“……”


    薑婉也是哭笑不得。


    她拉住戚如翡的手,溫聲細語解釋:“琢兒的母親是我姐姐, 我們是雙生女,所以容貌很像。”


    雙生女?!


    戚如翡似信非信, 盯著薑婉。


    三人正說著話, 外麵突然響起請安聲。


    緊接著,匆促的腳步聲和男聲同時響起:“母妃昨個兒說,今天沈琢會攜夫人進宮,他們來了沒有?”


    “回殿下, 已經來了。”


    戚如翡聞聲轉頭。


    來人正從外麵進來,一身玄衣,頭戴金冠,麵容不似沈琢這般穠麗,但細看,戚如翡卻發現了個了得的秘密——


    這人五官,與沈琢有幾分相似。


    傅嵐清邊往裏走邊笑道:“我都說好幾次要見表嫂了,你每次都推三阻四的,今日還不是……”


    話說到一半,傅嵐清看到戚如翡的臉時,猛地一驚:“是你?!”


    這不是上次,跟在沈琢身邊的小廝麽?怎麽……


    “我就說麽?”傅嵐清愣了兩息,這才反應過來,揶揄道:“你向來不參加那些宴會的,上次怎麽好端端的,會去參加馬球會,原來是為了博美人一笑啊!”


    沈琢行了一禮:“參見殿下。”


    “你這孩子,都說了,今日不講這些虛禮,”傅嵐清還沒說話,婉貴妃已經嗔怒道:“你若再這樣,姨母可要生氣了。”


    傅嵐清立在旁邊,看熱鬧不嫌事大:“母妃生氣了,你自己哄啊!”


    戚如翡瞧著他們其樂融融的場景,表情瞬間變得意味深長起來。


    然後,她手就被握住了。


    是薑婉。


    她真人與畫上有些不同。


    畫上的人羅裙豔麗,但薑婉卻不是,她穿的很清雅,頭上隻戴了隻玉簪,整個人仿若是開在這深宮中的一枝蘭花,清雅溫婉。


    她望著戚如翡,柔柔一笑:“上次見你的時候,你還是個小姑娘,如今竟長這麽大了。”


    “娘娘從前見過我?”


    “見過的,”薑婉拉住戚如翡,往裏走:“你娘曾是宮中醫女,醫術了得,後來即便嫁給了戚將軍,後宮女眷身上不爽利時,還會請她進宮幫忙來看診,那時候你正是粘人的年紀,她去哪兒你都要跟著。”


    說到這裏,薑婉又笑著指向傅嵐清:“剛好嵐清與你同歲,你娘便把你留在我這裏,時候,你同嵐清玩的很好,我本屬於你做我的兒媳婦兒,結果卻被姐姐搶了先。”


    “我們竟然就這麽錯過了,真是遺憾啊!”


    說到這裏,傅嵐清瞥了沈琢一眼,見他極快的蹙了蹙眉,便故意眨著眼睛道:“阿翡妹妹,你還記不記得嵐清哥哥,這些年,嵐清哥哥可是一直惦記著你呢!”


    薑婉嗬斥正欲嗬斥聲,戚如翡卻先一步開口了。


    她說:“你算哪根蔥?也配我記得你?”


    傅嵐清:“……”


    還有,如果她沒聽錯的話,剛才這個人說,要見表嫂。


    戚如翡看向傅嵐清的眼神裏,頓時充滿了厭惡:“天天惦記著自己的表嫂,你也是夠惡心的!”


    有那麽一瞬間,傅嵐清覺得自己耳朵壞了。


    他身為一個皇子,自幼是被人吹捧奉承長大的,即便有的人是麵和心不和,但從來沒人敢當麵這麽說他算哪根蔥,以及罵他惡心的。


    傅嵐清驚呆了。


    沈琢也是一愣,但緊接著,桃花眼迅速彎了彎。


    傅嵐清瞧見了,他刻衝婉貴妃道:“母妃,你看,沈琢他竟然還笑?!”


    薑婉:“……”


    戚如翡白眼都快翻到天上了。


    要不礙著這人勞什子皇子的身份,她拳頭早就揮過去了。


    一個牛高馬大的大男人,被別人笑話了,竟然還找他娘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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