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眶紅紅地看了周圍一圈,看見謝歧站在一旁,身上濕漉漉的,正滿眼擔憂地看著她。


    因為著急,房門剛才打開忘了關,有冷風吹進來,謝歧正對著門卻渾然不覺,目不轉睛盯著她看。


    她還不知道是謝歧封了她的穴位,並且緩過勁來後也沒有覺得不適的地方,倒是謝歧穿了半天濕衣服肯定很難受。


    沈玉檀衝他笑了笑道:“趕緊把濕衣裳換下來吧。”


    她不說還好,一說謝歧更過意不去了。悶頭“嗯”了聲,灰溜溜進浴室更衣去了。


    成婚三日當歸寧,今日是要回沈府的日子。車輛馬匹早早就準備好了,隻等沈玉檀和謝歧差遣。


    因著早上鬧了這麽一通,沈玉檀沒什麽胃口,早飯也沒吃多少。


    謝歧叫人準備了些精致可口點心帶在路上,又吩咐蘭芝多帶了件外衣。畢竟她身體這樣嬌弱,僅僅是點了穴道反應便如此強烈,是該好好將養著身子。


    沈玉檀不明所以,看到謝歧做的這些心裏暖暖的,羞赧道:“早上的事,謝謝你。”


    謝歧:“?”這是諷刺的意思嗎?


    沈玉檀輕聲道:“我從來沒出現過早上這種情況,還好你及時出現,否則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謝歧:……看來是不知道真相啊。


    他淡淡道:“沒什麽。”


    沈玉檀喃喃道:“這算是病嗎,不然回來請大夫來看看吧。”


    謝歧麵色一僵,愣了會兒指著一盤碟子道:“我看這碟點心不錯。”


    沈玉檀:……


    馬車很快到了沈府,沈府此刻正門大開著,見人來了後趕緊帶路去了老夫人院子裏。


    沈玉檀進去後粗略一瞧,這回人來的還挺齊全。往日不見蹤影的沈宗誠和沈宗義也在場。


    今時不同往日,沈玉檀風風光光嫁進了謝家,誰也想從中撈取點好處。


    除了老夫人眼裏的掛念和擔心外,這些人都各自心懷鬼胎,沒一個真正盼著她好。


    沈玉檀坐在賓客的位置上,悠悠喝著茶,淡淡瞥了鄭氏一眼。


    她也不過離開了三天,鄭氏整個人都憔悴了不少,看她的目光帶著憤恨,不過很快又換上笑臉。


    鄭氏道:“檀兒已今非昔比,眼下有出息了,可不要忘了幫襯著點清兒。”


    趙宗誠扯了扯她的袖口,示意她提著謝歧不要亂說話。


    沈玉檀笑著點了點頭:“那是自然。”


    鄭氏隻覺得她這一笑刺得人眼疼,咬牙切齒背過臉。忽地又想起什麽似的,招來丫鬟在她耳邊悄悄囑咐了什麽話。


    丫鬟領命,急匆匆地退下了。


    第22章


    小丫鬟匆忙跑進來的時候,沈玉清正對著鏡子梳妝。


    她在唇上點了抹口脂,正色道:“他們來了?”


    小丫鬟道:“是,夫人讓我來告訴姑娘,姑娘一定要抓住這次機會。”


    “我知曉了,你下去吧。”沈玉清點點頭,起身理了理衣袖。


    自從沈玉檀和謝家定下親事,鄭氏打了她一巴掌之後,沈玉清一直萎靡不振,躲在屋裏不出來。不光愁思鬱結,人也跟著消瘦了不少。然而此刻穿戴梳妝後,越發凸顯出少女的清麗婉約之美。


    直到前幾日沈玉檀跟謝歧成婚她才想清楚,與其躲在屋裏自怨自艾,不如主動出擊。她沈玉檀能辦到的事,她怎麽就做不到?


    於是母女二人又商議一番,趁著沈玉檀跟謝歧歸寧的日子,設下了一計。鄭氏和沈玉清向來心高氣傲,哪怕是嫁去謝府做妾,也比走下坡路的趙家好。


    反正已是窮途末路,還不如借此機會奮力一搏。


    沈玉清這麽想著,人已經下了台階,撐著一把油紙傘越走越遠。


    ……


    客堂。


    老夫人正拉著沈玉檀的手說話,沈宗誠和沈宗義二兄弟主動跟謝歧攀談著


    謝歧則有一搭沒一搭聽著,眼睛來回往沈玉檀身上瞟。


    沈宗誠和沈宗義見謝歧心不在焉,心中未免怏怏,但也不敢多說什麽。


    沈玉檀狀若無意看了鄭氏一眼,她不斷低頭喝茶,仿佛在掩飾心中不安。過了會兒,有小丫鬟進來在她耳邊說了什麽話,鄭氏才微微笑了笑,吩咐小丫鬟給謝歧倒茶。


    小丫鬟領命執了茶壺進來,福了福身給謝歧倒茶,結果手一哆嗦,茶水悉數倒在了謝歧身上。小丫鬟直接腿一軟,嚇得跪倒在地上。


    沈宗誠罵道:“不長眼的東西,你是怎麽做事的?”


    小丫鬟嚇得連連磕頭:“將軍恕罪,老爺恕罪。”


    謝歧皺眉道:“不過是件衣裳,你起來吧。”


    小丫鬟慌忙謝恩,沈宗誠對待謝歧立馬換了臉色,吩咐下人引路帶著他去更衣。


    謝歧走之前看了沈玉檀一眼,見她點點頭,這才跟著小廝出門。


    外麵雨比來時下得大了些,烏雲遮掩了日光陽,豆大的雨滴落在樹葉上,順著枝幹流進泥窪裏。小廝替謝歧撐著傘,幾乎跟不上他的腳步。


    小廝指了指前麵一扇門:“將軍,就是這了。”


    謝歧嗯了聲,抬腳步入屋裏。小廝給他搬了座椅,偷偷看了眼謝歧的表情,弓身道:“將軍且等一會兒,小的這就拿衣服來。”


    謝歧不甚耐煩點了點頭,小廝眼珠轉了轉,帶上門走了出去。


    這間屋離客房有一段距離,屋子挺大,但擺設都老舊了,仔細看的話,桌椅上都蒙著一層灰。離他不遠的地方,層層輕紗幔帳攏著張架子床。


    謝歧慢慢悠悠看了一圈下來,也不見小廝的影子,他站起來剛要走,便察覺了端倪。


    短短兩步路,他走得腳步虛浮,腦袋也有些沉重。


    他直覺不好,顯然是被暗算了。隻是還未出皇城,誰敢如此大膽?


    謝歧踉蹌著快步走到門前,手還沒碰到門栓,就被一雙胳膊從後麵抱住。


    沈玉清頭靠在他背上,嬌滴滴道:“將軍別走。”


    謝歧頭皮發麻,隻是一瞬間,便明白發生了何事。


    此處院落雖不偏僻,卻勝在不起眼。方才小廝已經從外麵鎖好了門,屋裏點的香沒有味道,所以謝歧方才沒有察覺。


    沈玉清露出得逞的笑容,如今萬事具備,隻要過了今日,所有人都會知道沈玉檀歸寧這天,謝歧卻占有了她的妹妹。到時候傳的滿城風雨,謝歧不得不允她進門,沈玉檀的臉指定都丟盡了。


    沈玉清想象著沈玉檀氣急敗壞的表情,笑容愈加嬌俏,貼緊了謝歧道:“清兒今日在此等將軍,是想向將軍表明心意。”


    “我十四歲得見將軍英姿,自此念念不忘。年年乞巧節時月老廟前求上天成全。卻不料那日見二姐落水,將軍不由分說跳下去相救,清兒一時懷了嫉恨之心才頂撞將軍,確實是我的不對。如今將軍已經和姐姐成婚,清兒萬念俱灰,每日食不下咽。好不容易等到將軍來沈府,才能向將軍坦白心意。”沈玉清哭的梨花帶雨:“清兒不求名分,隻要能常伴將軍身邊,也算心滿意足了。”


    沈玉清也算是明白了,什麽身份臉麵都是不重要的,沈玉檀既然投懷送抱得了謝歧的青睞,說明謝歧還是喜歡主動一點的美人。她自認不如沈玉檀貌美,但容貌也是盛京數得上名號的。更何況手段才情,是沈玉檀萬萬比不上的。


    沈玉清算計得很好,她原以為唾手可得的美人,謝歧沒理由拒絕,正沾沾自喜著,手猛地被他扯下來。


    謝歧狠勁推了她一下,眉目間滿是戾氣:“滾。”


    沈玉清後倒撞在桌子上,謝歧頭一陣眩暈,撐著身子走過去,發現門不知何時已經上了鎖。


    沈玉清直起身,心中忿恨之餘,又多了絲竊喜。


    還好這種香是她花了不少功夫弄來的,焚燒時無任何味道,悄無聲息鑽進身體裏。不但會使人手腳綿軟,還會令人心生邪火,勾動情.潮。若不是沈玉清提前服用了解藥,斷然不能好端端站在這。


    謝歧轉過身,滿臉染上不正常的紅暈,陰鷙的眸子死死盯住沈玉清,一字一頓道:“把門打開。”


    沈玉清非但沒惱,而是嬌哼一聲湊上來,抬手解開身上的衣扣道:“將軍都辦不到的事,清兒能怎麽辦。”


    事到如今,沈玉清雖看出謝歧對她滿眼厭惡,也隻能硬著頭皮上。畢竟趙家已有人來提親,若是錯過了這次機會,恐怕她就真的要嫁給趙雲軒了。


    隻是剛剛挨著謝歧,就被他一掌拍開,身體重重砸到地上。


    沈玉清瞪大眼睛,不可思議看著謝歧。不是說聞此香者會脫失力氣嗎,怎麽對謝歧好像完全沒用?


    沈玉清想從地上爬起來,可全身沒有一處不疼,好像骨頭都稀碎了一般。於是她眼睜睜看著謝歧一腳踢開房門,搖搖晃晃走出去了。


    沈玉檀驟然覺得天塌地陷,歪頭昏死了過去。


    ——


    自從謝歧出去之後,沈玉檀心裏就一直焦躁不安,直覺要發生什麽不好的事。


    可謝歧位高權重,本以為鄭氏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在謝歧身上做手腳。但看鄭氏似乎焦急地等待著什麽似的,沈玉檀便覺得其中有鬼。


    她邊跟老夫人說著話邊悄摸盯著鄭氏,沒過多久,給謝歧引路的小廝居然回來了,屋裏沒人注意到他,鄭氏默不作聲看過去,小廝衝她微微笑著點頭,接著轉身邁出門去。


    沈玉檀頓時覺察不妙,借著屋內煩悶的由頭,告訴老夫人想出去走走。


    老夫人自然由著她,鄭氏也沒多做懷疑,沈玉檀在眾人注視下慢悠悠走出去,剛一出屋子立刻點了幾個小廝,緊跟在給鄭氏送信的那個下人後麵。


    那人走了會兒似乎有所察覺,回頭看見沈玉檀大吃一驚,作勢要跑。還好她早有準備,忙讓幾個小廝跑過去抓住他。


    那下人被小廝們扣住,臉貼著地,一味裝傻求饒。


    沈玉檀懶得跟他廢話,直接問:“將軍在哪?”


    下人磕頭:“小的不明白夫人的意思。”


    這種人不吃點苦頭是不會說的,沈玉檀想也沒想吩咐道:“既然不說,就打折他的腿。”


    小廝們得令,立馬對他拳打腳踢起來,疼得他滿地打滾,連連求饒。


    沈玉檀威脅他:“你既然敢幫著鄭氏算計我夫君,就應該想到不光是斷腿這麽簡單,等將軍回來,你恐怕連命都保不住。”


    下人嚇得渾身發抖,他也隻是想替鄭氏做事撈點賞錢,可掙錢要把自己命搭上,那是萬萬不能幹的。


    當即腿一軟,就把鄭氏交代的事和盤托出。


    沈玉檀怒不可遏,甚至比鄭氏和沈玉清算計自己還要氣得慌,暗中掐著手心才得以維持鎮靜,冷聲道:“帶路。”


    下人忙不迭地從地上爬起來,戰戰兢兢往前走。


    雨下得越來越大,沈玉檀跟著他走了一段路,就看到前麵那抹玄色的身影。


    瓢潑大雨連成雨簾,玄色的身影行在雨中,腳步踉蹌虛浮。


    沈玉檀心中咯噔一下,連傘也顧不得打了,  淋著雨跑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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