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檀:你錯了。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才出去,等門“哢嚓”一聲關上了,沈玉檀才長長舒了口氣。


    正門是不敢走了,謝歧帶著她從側窗翻出去,按原路返回。


    蒼耳倚在馬車上,看見遠處一粉一灰兩個小點朝這邊走來,等看清了衣裳眉毛不由一勾,這不是宮裏的裝扮嗎。


    等到人越來越近,那個內侍的身影居然還有些熟悉,蒼耳回想著這人打哪見過,內侍突然抬起頭。


    蒼耳:???怎麽是主子?


    等沈玉檀和謝歧行到跟前,眾人都吃了一驚,不是說去逛街了嗎,怎麽將軍和夫人走了一遭回來,都弄成這樣了?


    蒼耳張了張口,見將軍陰沉著臉也敢問,默不作聲退到一旁去了。


    沈玉檀回到馬車上坐好,謝歧仿佛陷入沉思,她亦是震驚不已。


    李淑不是對趙雲軒一見傾心,非君不嫁嗎?那今天的事怎麽解釋,難道說李淑早在趙雲軒之前就有相好的?


    沈玉檀覺得長久以來對李淑的認知都被顛覆了。


    她不由記起上輩子的一件事,當年李淑剛嫁給趙雲軒的時候,自己身邊有個婆子偷偷去聽李淑的牆角,那個婆子回來驚訝不已,跟她說李淑同野男人有私情被趙雲軒發現了,兩人還大吵了一架。


    可是第二日見到趙雲軒和李淑在院子裏賞花,兩人摟摟抱抱絲毫不見異常,沈玉檀還以為那婆子是自己胡亂編的,也就忘了這事。


    可結合今日之事細想起來,當日那婆子表情極為驚訝,那些話倒很可能是真的。


    若真是這樣,李淑明明白白給趙雲軒戴綠帽子,他卻在外人麵前裝出琴瑟和鳴的樣子……


    沈玉檀甘拜下風,趙雲軒真能忍,烏龜王八都沒他這麽能忍。


    想到這,沈玉檀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


    謝歧怪異地看了她一眼:“你笑什麽?”


    “沒什麽。”沈玉檀忙搖搖頭岔開話題:“對了,你剛才追的是什麽人啊?”


    謝歧把玩著手裏的紗帽道:“南蠻的細作。”猶豫了一下又說:“方才同李淑……也是他。”


    沈玉檀一時沒完全理解他說的話,呆呆地看著他。


    謝歧無奈解釋道:“兩個月之前我的人抓到一個南蠻的細作,嚴刑逼供下卻一無所獲,於是陛下震怒,下令此人五馬分屍。可就在行刑的前一個晚上,此人突然消失不見了。”


    謝歧眯起眼:“他是宮裏的細作,自然和宮裏一些人有牽扯。能從密不透風的詔獄裏劫走人,皇宮裏沒有幾個人能做到,李淑算一個。”


    李淑因是虞貴妃所生,素來得皇上寵愛,此人表麵飛揚跋扈,實則卻工於心計,養了不少暗衛。結合今日種種來看,十有八九是李淑救的人。


    沈玉檀坐在那想了會兒,忽地恍然大悟道:“那李淑這不是坑爹嗎?”


    “……”謝歧一愣,似乎忍了下笑,勾了勾唇角:“不錯。”


    馬車回到將軍府,沈玉檀下車看管家指揮著往下搬東西。謝歧則同蒼耳去了書房,估計是要商量今日之事。


    沈玉檀一個人回到紫明堂,蘭芝見她這一身行頭驚詫萬分,忙問她發生了何事。沈玉檀往身上瞧了瞧才想起來衣服還沒換,忙叫蘭芝拿了身新衣服換上。


    剛安頓好了沈玉檀,房門從外麵打開,  謝歧穿著內侍的衣服渾然不覺地推門而入。


    蘭芝:……我什麽都沒看見。


    第21章


    將軍府的擺設不怎麽講究,飯菜卻很是可口,自然比在沈府好上不少。


    到了用晚飯的時候,下人們端上來一盤盤珍饈依次擺到桌上,沈玉檀在心中感歎,真不愧是將軍府,吃個飯都這麽講究。


    謝歧淡淡掃了她一眼便猜透了她心中所想,實際上他每日用飯不過一兩個菜,今日是因為不了解她的口味,所以就每種都備了一些,一來二去菜就顯得豐盛了。


    兩人相對而坐,謝歧邊吃邊留意著沈玉檀,她倒是不挑食,在每個盤子落筷子的次數都差不多,吃得津津有味。


    謝歧滿意地點點頭,不錯,是個好養活的。


    這麽想著,一抬頭就對上了她的視線,小姑娘的眼睛亮晶晶的,正一眨不眨看著他:“別光夾菜,吃肉啊。”


    其實她打方才就發覺了,謝歧隻挑著素菜吃,根本沒沾著肉。


    沈玉檀記起當年在普渡寺吃齋飯的那段日子,她是不愛吃齋飯的,沒肉也沒油,清湯寡水的。但謝歧還挺喜歡吃的,每次都吃得幹幹淨淨。


    身為習武之人,隻吃菜不吃肉,也不知道他哪來的力氣舞刀弄槍。


    謝歧正觀察沈玉檀愛吃哪道菜,沒想到反而被她識破了自己的口味。訝然之下,倒真按照她說的話夾了一口肉。


    沈玉檀飯量小,吃了幾口就飽了。過了會兒謝歧用完飯,下人們進來收拾桌子,蘭芝立在一旁猶豫開口:“夫人,該就寢了。”


    沈玉檀早忘了這茬事,當即麵色一僵。她抬眸看了看謝歧,他背對著她,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沈玉檀遲疑地點點頭:“去沐浴吧。”


    臥室建造的時候開了個小隔間,是專門用來沐浴的。沈玉檀剛進去不久便傳來了水聲,謝歧頓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沈玉檀心不在焉在木桶裏泡著,蘭芝將花瓣倒進桶裏,見她心事重重的樣子,便討她歡心道:“姑娘皮膚雪白,膚如凝脂,真讓人羨慕不已。”


    沈玉檀笑了笑沒說話,心不在焉沉在水裏。


    她慢悠悠地洗完澡,拖到不能再拖才緩緩起身,蘭芝忙遞過來裏衣給她穿上。


    沈玉檀靜悄悄走出來,蘭芝福了福身退下了,沈玉檀偷偷看了眼謝歧。


    他靠在椅子上,手裏拿著本兵書在看,見她出來後撂下書,淡淡掃了一眼便進去了。


    沈玉檀稍稍鬆了口氣,自己給自己倒了碗熱水,小口抿著喝完。接著散下濕發,用幹布包著擦拭起來。


    她頭發多不容易幹,擦了許久還有些濕。沈玉檀彎腰低著頭,鍥而不舍搓了一遍又一遍。


    謝歧沐浴完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副場麵。沈玉檀背對他坐著,低頭的時候露出一大片白皙的脖頸,像一塊溫潤光潔的白玉。


    謝歧收回目光行到床前,別扭道:“收拾好了便就寢吧。”


    沈玉檀沒注意到他進來,被他突然一句話嚇了一跳,回過神後擦了兩下頭發,尷尬地爬到床裏麵躺好。


    這屋裏要是有個塌,也不至於這樣別扭,沈玉檀想著自己在陳氏木坊定的軟榻,咬咬牙暗道再堅持幾天,等到軟榻來了,她便能和他分床而眠了。


    她這樣想著,謝歧已把蠟燭吹滅走了過來,習武之人耳聰目明,在黑暗中也被別人看得清楚些。沈玉檀則相反,四周忽然陷入黑暗,心裏不由一緊。


    她提著一口氣,感覺身旁的褥子一陷,便知是謝歧上來了。


    夏日一天的燥熱褪去,夜風清涼入水,絲絲縷縷吹進門,撩撥地人心裏發慌。


    今夜跟昨夜是不一樣的,昨夜謝歧喝醉了酒,同枕而眠也沒什麽感覺。現在意識清醒著,無論如何也忽視不了沈玉檀。況且不知道是不是黑暗的原因,他的五感都變得異常靈敏,沈玉檀身上若有似無的清香鑽進鼻子裏,使他聯 想到那日她撲到他懷裏的時候,身上的淺淺香氣。


    更折磨人的是,床上隻有一張被子,沈玉檀蓋著被子,他隻好稍微沾著點邊。


    謝歧煩躁地側了個身,聽沈玉檀道:“李淑和那個細作的事,你想如何處理?”


    謝歧意外道:“你還對皇家的事感興趣?”


    沈玉檀一頓,忙掩飾道:“我就是隨便問問。”


    “先暗中觀察一段時間,或許能釣到更大的魚。”謝歧想到什麽似的,忽然轉頭:“對了,今日之事,不要對任何人提起。”


    沈玉檀正偏頭看他,謝歧轉過頭來兩人猝不及防麵對麵,也不過隔著一掌的距離。


    她甚至能感受到,謝歧的氣息近在咫尺。還好一片混沌中什麽也看不見,她往後挪了挪,在黑暗中點頭:“好。”


    謝歧也倉促轉過身,不自然道:“睡吧。”


    他背過身不再說話,心裏卻久久不能平靜。過了好一會兒,身後的人呼吸從紊亂漸漸趨於平靜。


    應當是睡著了,謝歧微微鬆了口氣,身體漸漸放鬆快要進入夢鄉的時候,一隻手搭上了肩膀。


    謝歧渾身一僵,就感覺身後的人慢慢靠近,貼到了他身上。


    沈玉檀發育得很好,尤其身段豐盈曼妙,肌膚相接的時候,謝歧能清晰地感覺到一些軟綿溫熱的東西。


    好不容易平息的躁火又熊熊燃燒起來,謝歧隻覺得氣血翻湧,身體緊緊繃成一條直線,啞著聲叫她的名字。


    半響過後,沈玉檀並未回應。


    謝歧借著灑進來的月光看了一眼,她睡顏安詳,幾縷發絲纏在臉上,更顯得麵容嬌俏、媚態橫生。


    謝歧鬆懈下來的同時居然隱隱有些失望。


    他壓著火把沈玉檀推到裏麵去,剛剛躺下,她的手腳再次纏到他身上。


    謝歧:……


    他神經警覺,睡眠也一向很淺,有點動靜便醒了。這一晚上沒幹別的,沈玉檀貼近一次他醒一次,然後把人推到裏麵。


    如此往複了幾次,謝歧終於忍不了了,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點了她的穴道扔到裏麵。


    窗外夜色已深,月光灑滿了枝頭。謝歧閉眼眼躺著,卻全然沒有了睡意。


    ——


    六月天氣變化莫測,昨日明明還豔陽高照,此刻屋外卻下著細雨蒙蒙,輕紗般籠罩著遠處的景色。


    沈玉檀從睡夢中醒來,首先感覺到的便是酸痛,渾身上下每一處都叫囂著疲憊。她費力抬了抬手指,驚惶發現一動也不能動。


    沈玉檀腦子一陣恍惚,有種陷入噩夢未醒的錯覺,這種感覺就像上輩子瀕死的時候,發簪深深刺入脖子裏,鮮血汩汩流到地上,  身體漸漸虛脫直到失去知覺。


    這種刻骨銘心的無能為力,隻有慢慢死去的人才體會得到。


    沈玉檀拚命掙脫著桎梏,到最後憋地眼眶都紅了,也沒能動半點,甚至連一絲聲音也發不出來。


    謝歧推門進來的時候,就看見沈玉檀死死盯著房頂,十分難受的樣子。他才想起來忘了給她解開穴道。


    他大步走過去往她穴位上點了兩下,沈玉檀解開束縛,猛地劇烈咳嗽起來。


    她弓身扶著床沿,恨不得把五髒六腑咳出來,等她好不容易咳完了,強撐著身子坐起來,臉上淚水簌簌滑落到床上。


    謝歧目瞪口呆看著眼前的一切。


    他有晨起練武的習慣,區區細雨還足以阻撓他的恒心。昨夜睡得晚今日又起了大早,他腦子也不太清醒,早就把封穴道的事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結果回來就成了現在這副狀況。謝歧心中疑惑,他也不是沒被封過穴道,哪至於如此難受。


    本來沈玉檀昨夜擾他安眠,謝歧憋了火氣無處排泄,此刻看到沈玉檀滿臉淚痕,不但火氣瞬間煙消雲散,心中還十分愧疚。


    偏偏他在雨下呆了半個時辰,身上都是水漬,也不敢靠得她太近了,怕又讓她受了寒。


    於是他趕緊叫蘭芝進來,蘭芝見狀也嚇了一跳,憂心忡忡幫她掖好被角,又倒了杯溫水遞到她手裏。


    沈玉檀剛從陰影裏走出來,整個人不住顫抖,抱著水喝了幾口才逐漸平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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