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爭鬥的不是單純的兩個陣營對抗,每個陣營底下都有各自的小心思。那邊的底線靈活多變,這邊等著頂位置的人已經內部有爭搶的苗頭了,現在隻是麵子上還有一層紙包著。衍哥兒這次考舉應當能中的,不過不想趟這趟渾水,正好再穩定一下。等到過渡了就請辭,現在情況還沒有完全穩定,辭官會被昭文帝認為是在攜功威脅,等到昭文帝初步掌握局麵,自己這個和朝中沾親帶故的人辭官,幾次推辭下也有名聲去謀一個講學的活,昭文帝也會少兩分忌諱。


    江芃拉著江趙氏的手,讓她坐到自己旁邊:“讓宮裏放心,不需要做什麽。”又輕聲說道:“我總歸不會帶累又晴。”


    “衍兒最近可好?”江芃將話題轉向嫡子,這是江家未來的家主,也是現在情感聯係的核心。


    “衍兒最近心情很好,時不時和同窗出去踏青,鍾先生也對他很是讚賞。”江趙氏答道,柔和了目光,“衍兒在同門中名聲不錯。”


    “同窗、同屆、同門都要好好相處,錢財他需要就自己支,他有分寸。”江芃又問道:“衍兒的親事沒對外放出風聲吧。”


    “還沒有正式對外麵征詢,不過已經有許多家夫人來問詢,我都含混過去了。”江趙氏說道。結親是件大事,任何方麵都要慎重考慮,有許多都是為了搭上自己加這艘船。


    江芃鬆了口氣,囑咐道:“去問問衍兒討不討厭鍾先生的女兒,如果不討厭,你就聯係鍾夫人,看看能不能結兩姓之好。”


    鍾先生作為書院大儒,弟子滿天下,但是隻有一個獨女,也是舉人出身,父母務農,到他才算是脫離了土地。命不好,考上舉人後一直丁憂,索性直接教書,不理俗務。雖然看起來是前途無量的官員之子娶白身教書先生之女,但鍾先生不牽扯朝堂站隊,也能讓江家多兩分清名對江衍的路也好。對鍾先生來說,即便有了清名也沒有什麽實際用處,畢竟沒有官身。獨女嫁人沒有保障,江衍是他看著長大的,他還有層老師的身份,能為自己的女兒撐腰。這樁婚事如果能成就是皆大歡喜。


    “好,我明天去問問衍兒。”江趙氏應道,心裏卻知道江衍會同意的,他心裏還是喜歡溫婉的書香女子,鍾先生的家教自然沒有問題,娶回來做宗婦也操持的開。


    打感情牌是最為有效的方法之一,即使昭文帝對王湘感情複雜,但是在他春風得意的時候,他還是願意將之前的事放一放。富貴不還鄉如錦衣夜行,陪伴他最老的一批除了姚詩就剩下王湘了,姚詩燒的香多了,也就少了說話的欲望,剩下王湘好像一如往常。


    王湘的功夫也不是白費的,小意侍奉下成功由王良媛變成了順嬪,在後宮中引起了軒然大波。不少妃嬪本著修複關係的原則,邀請王湘到各處遊玩,王湘也是來者不拒。


    拖到了七歲,才將李靈兒遷到乾東所。王湘拜會了姚詩,請求她幫忙照看女兒,姚詩自然應允,不過是讓李曠每旬去個兩三次,愛護兄妹罷了。


    江又晴在鍾粹宮內陪樂安解九連環,看著她自己解,遇到不會的就握著她柔軟的小手一步步往下解。


    “這樣,再這樣,就好了。”江又晴將纏繞的玉環理順,收獲了樂安驚奇的眼神。


    到下午昭文帝來的時候,樂安剛好休息好,也有精力做一些昭文帝認為有意義的事,比如念書。


    因為樂安隻快三歲,並不要求背誦理解,從小聽慣了的緣故,樂安並不反感。這在昭文帝的眼中就是此子肖他,更樂意在樂安上花費時間。


    “前天講到哪裏了?”昭文帝拿起一本書翻看。


    “是《論語》中’子貢問曰’那裏。”樂安記得,江又晴在她麵前念叨了許多遍。


    “是,沒錯。”昭文帝知道樂安有些印象,聲音輕快,“來繼續。’子貢問曰:“有一言……”子曰:“其恕乎,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遇到事情要換位思考……”


    江又晴坐在旁邊為父女倆斟茶,樂安還是有些理解不了昭文帝的意思,但昭文帝也不在意,繼續講解自己的理解。樂安是個很好的聽眾,即使不理解,思想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麵上仍然像是在認真聽,道行淺在江又晴和昭文帝眼裏一覽無餘,但兩人都不認為這有什麽不好,這反而成為昭文帝認為樂安和自己相似的又一例證,沉的住氣,可看大才。


    “……當你‘成為’對方,知道對方想要什麽,害怕什麽,底線在哪裏,就可以循序漸進,通過包裝也好,其他也好,達成自己的目的。就好像……”


    這講著講著,昭文帝就從士子所理解的含義偏向了自己是如何使用這些道理的,從“受於人”的臣子理解轉換為“治人”的君主,短短的一句話引申為考察臣子、選任賢能的做法,之中細微處的轉折令人生畏。


    每當這個時候,屋裏的奴婢都退了出去,江又晴做到一邊翻看茶經,好像根本沒有聽到昭文帝說的話,等到兩人告一段落,江又晴再上前端茶,昭文帝和樂安結束學習,一起玩一會。之後或者吃飯或者不吃,就寢在何處,江又晴一概不問。


    對於昭文帝的教學,江又晴樂見其成。這種培養下來的孩子,至少能過得不錯。孩子這麽小講的能記住的不多,但是多少是個共同回憶。昭文帝就更無所顧忌了,樂安是他的女兒,老子教小子天經地義,何況樂安又不會奪嫡和他爭鬥,自然頂頂貼心。


    至於怡昭媛,她不會往外說,這麽多年也沒有在自己的耳邊吹關於朝堂的風,平日也不嫉妒宮妃,每次從她這出來也不會感受到沈含月一般有實質的目光。但是要是在此留宿,永遠有恰到好處的服侍,飯食都有自己喜歡的。可見江又晴是將自己放在心上,也是希望自己留下來的,隻是不想開口強留,以自己的心意為主,這種與其他妃嬪截然不同的需要細細體味的感情,昭文帝十分喜歡。


    “時候不早了,用飯吧。”昭文帝握著江又晴的手說道。


    “也好。”江又晴示意奶娘將樂安帶下去,輔食占比越來越大,奶也替換成了羊奶,江又晴遵循孔禦醫的建議,再晚一點就斷奶。


    握住昭文帝的手,兩人向大廳走去,小廚房時刻備著,現在上也合適。一路走江又晴一邊說道:“今天讓小廚房做了藕筍,脆生生的,吃個新鮮。”


    “這一陣吃這個都是次數少。”昭文帝說道。


    兩個人坐到桌邊,一道道菜上來,不值錢的是江又晴的份例,其餘大件的都是記在昭文帝身上的。王永和曉雲站在兩人身後布菜。吃了個八分飽,江又晴就停了筷子。


    剛吃完飯並不會立刻睡覺,而是隨便拿本書消磨一下時光。經曆的多了,江又晴對於和昭文帝獨處更有心得,輕易不要打擾他,維持一個歲月靜好的氛圍即可。


    這邊歲月靜好,突然一聲淒厲的聲音響起,王永和曉雲都快步走到門外,王永說道:“皇上,順嬪溺水,氣息微弱。在太液池旁邊,奴婢們不敢動,已經請太醫了。”


    第39章 王湘之死


    昭文帝一聽麵色一肅站起了身。江又晴當著昭文帝的麵囑咐曉雲:“你留下來, 照看樂安。”


    曉雲看到昭文帝沒有阻止的意思,立刻退下守在樂安身邊,在江又晴回來前絕不離開。江又晴則帶著夏至冬至跟著昭文帝一起到了太液池邊。


    作為位份之在皇後之下的主位妃嬪, 昭文帝原本要宿在她這裏, 她不去不合適。樂安總是要關照著, 以防有人聲東擊西, 昭文帝明顯也是想到了這一點,所以沒有說什麽。如果有人將王湘的事引到她身上, 這也率先在昭文帝心裏留下辯解的餘地。


    到了太液池,王湘已經出氣多進氣少了, 太醫在旁邊直搖頭, 李靈兒牽著李依嫻站在旁邊哭泣,姚詩到的早,掛著難看的臉色將太液池的總管拉到中間管理局勢,看到昭文帝來了,立刻走到近前, 身體行了個福禮, 嘴上卻快速介紹情況。


    “順嬪今天去孫芳儀那裏聊天, 回來的路上落水,太醫說救不回來了。五皇子年齡太小就沒有帶過來。”姚詩說道,“人已經全部控製住了。順嬪忘了帶帕子, 孫芳儀遣落雁去送, 看見了有人在水邊,開口詢問是誰, 就見那賊人遠去,底下隻剩下順嬪,就趕緊攔人報信。”


    江又晴和姚詩對視一眼, 兩人從對方眼中看出凝重,這次離上回出事也有半年多,比起先皇的後宮頻率還算差不多,但是比起之前的日子,不安寧都不用說出來。江又晴還有另外的心思,這回出事時間和上一次間隔不遠,不知道是不是同一個人。江又晴一直讓曉雲注意著,事前發現端倪不容易,事後諸葛還可以,如果是同一個人應該能摸到她的尾巴。


    王永向前走到太液池總管麵前,質問其中緣由。他是大內總管,嚴格來說所有的太監都歸他負責。


    “啟稟皇上,順嬪娘娘大限將至。”太醫躬身說道,“最好不要移動身體,恐怕心肺中的水會嗆住。”


    昭文帝上前幾步看了眼王湘——水將衣服全部打濕,粘連在身上,慘白的臉,連唇色都退去,發髻散亂成一縷一縷,她確實難以存活。轉身問跪在一旁的落雁:“你來的時候看見凶手了?”


    還不等落雁回答,朱宛凝就到了。但是氣氛正緊張,也沒有人迎接,隻是墩身行禮,嘴上確是安靜的。朱宛凝快步走到昭文帝身邊,沉默的站在一旁,對於昭文帝不等她就審訊不發一言,她已經感受到了昭文帝的不耐。江又晴看到朱宛凝來了,就往後退和昭文帝拉開距離。


    隨後沈含月、向詩雲也帶著各宮的人到了,都不想因為沒到場而染上一樁禍事。


    “回皇上的話主子遣奴婢去給順嬪娘娘送手帕,因為景陽宮和長春宮中間最短的路經過太液池,奴婢就想從這裏過還能追得上順嬪娘娘。”落雁驚恐的說道:“奴婢走到半道上就看到前麵有個趴著的人,太液池水波蕩漾,映的周圍的燈籠的光恍惚。那塊被竹林掩了一部分,陰森可怖,奴婢害怕就問是誰,誰知道那人一聽到聲響就嚇了一跳,將手往下按了按,看到奴婢過去,趕忙往陰影處跑了。奴婢走近一看就是順嬪娘娘,趕緊叫巡邏的太監幫忙將順嬪娘娘救了上來,總管很快就到了,馬上就去請太醫,奴婢就一直在這等,沒有離開。”


    “你看到了那人的臉嗎?”昭文帝又問道。


    “奴婢沒有,隻是看到了他往竹林那邊走了。”落雁努力回想說道。


    王永立刻指揮人去查看,不一會兒,身後的小太監捧了件半濕的衣服走了過來。


    “皇上,在竹林內找到了件打濕的太液池宮人的衣服。”王永將東西捧到昭文帝麵前,揭開


    外層,露出裏麵的紫色布絲,“應該是跑的急,衣裳在竹林間掛到,留下了痕跡。”


    “來人,把啟祥宮的太監都帶過來,讓一個個認人。”昭文帝發話道。每個宮滾邊都各不相同,深紫色是啟祥宮人的滾邊。


    一聲令下,向詩雲和方樂瑤站了出來,兩人具是一臉驚疑,身後的宮人也有一些騷亂。太監被帶到前麵跪成三排,落雁一個個仔細辨認,說道:“當時燈火昏暗,奴婢確實認不清。”


    江又晴心中一頓,這要是認不出恐怕也就不了了之。


    “阿姨!怎麽了?”李靈兒一聲驚呼,原來是王湘掙紮這挪動身體。


    昭文帝上前,順著王湘的目光讓王永提溜出一個小太監,問道:“是這個人嗎?”


    “嗬……嗬……”王湘說不出話,隻是死死地盯著他,點點頭。


    昭文帝示意將他拿下,王湘這口精氣神好像一下子就沒了,看了兩眼女兒的臉,一下子沒了聲息。


    “先收斂屍首,一起去景仁宮。”昭文帝說道。


    王永上前撥拉開抱著王湘的大皇女和二皇女的手,讓人將王湘的屍首收斂了,正想將兩位皇女抱下去,李靈兒出聲了:“爹,女兒想知道是誰害了阿姨。”


    昭文帝詫異的看了一眼大女兒,淡漠的說道:“你還小,不要摻和。”


    “女兒已經搬到乾東所了。”李靈兒緊緊盯著昭文帝。她對這個父親不熟悉,隻是每年見上幾麵,隻是知道父親並不待見自己。


    昭文帝沉默了一會兒,說道:“跟上。”


    景仁宮富麗堂皇,到處都是名貴之物,雖然還是那座宮殿,但在點滴處已經有了朱宛凝的個人風格。


    大家按照位置坐好了,那太監跪在正中央。


    “你是何人,在哪裏做事?”王永問道。


    “奴婢名叫趙快,在啟祥宮做方良媛宮裏的灑掃。”趙太監哆嗦著說道,“這天氣這樣暗,哪裏看得清人呀!”


    昭文帝沒有管他的哀嚎,看向方樂瑤。


    方樂瑤心中一怒,沒想到自己還沒出手就有人把火往這裏引了,自己手裏沒有證據證明清白,隻能率先將鍋甩出去,開口說道:“妾才進宮一個年頭,自己的事都理不順,哪有功夫能讓他給我賣命,他雖然分到我這裏,但聽命於誰還不好說。”


    “妾問心無愧,皇上隻管派人去搜。”向詩雲表態道。方樂瑤將問題擊鼓傳花到她手上,她屬於呆的時間久,也有資本讓人替他賣命的那些人,還是啟祥宮主位,分人的時候就更加容易安插眼線。


    既然向詩雲如此說,昭文帝也不客氣,讓王永安排一隊人將趙塊的屋子抄了。一回生二回熟,經過貞嬪的事,李平安對抄屋子有了經驗,這一次快了許多。


    “啟稟皇上,奴婢在趙塊屋裏發現了大量錢財。”平安帶著贓物到了景仁宮。


    昭文帝看著趙塊看著那盤贓物哆嗦著,閉嘴不在再喊冤,知道這事就是他做的,也不多說:“有異議嗎?”


    趙塊不吭聲,仍就是害怕得哆嗦。昭文帝也失去了耐心:“拖到外麵打,什麽時候想說了,什麽時候停。”


    外麵一陣劈裏啪啦的聲響,平安回來說道:“啟稟皇上,那奴婢願意招了。”


    “帶進來。”昭文帝疲乏的說道。


    拖進來的趙塊血肉模糊,空氣中飄散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江又晴拿著帕子將口鼻掩住,暗道這幕後之人花錢不菲,光是這買命錢就是一大筆,更遑論一係列流程走下來的打點。


    “是誰指使你這麽幹的。”昭文帝再次問道。


    “是慎順常。是慎順常指使奴婢這麽做的。”趙塊趕忙將呂姣供認出來。當時收錢的時候已經有了死亡的覺悟,但臨到頭了,還是忍不住對生的渴求,即便知道供出來也不會讓自己活下去,但還是抱有僥幸心理。


    “放屁!”呂姣情急之下爆了粗口,“你為何無故攀咬到我身上。”


    轉身對昭文帝說道:“這等不老實的奴婢打死就是,哪裏聽得到她胡咧咧!”


    趙塊一聽呂姣要他死,生怕昭文帝以為他不老實,讓他生不如死,想著既然招了,就招徹底一點:“奴婢沒有胡說,奴婢留有證據!”


    “什麽證據?”昭文帝無視了花容失色的呂姣,問道。


    趙塊這會兒也顧不得,直接說到:“奴婢擔心慎順常用完就扔,將奴婢殺人滅口,奴婢便留了個心眼,將交易的時候來的奴婢留下了一條手帕。”


    “那手帕就是包著銀子的那條,上麵繡著一個珊瑚。那帕子就是慎順常的貼身宮女憐珊的。宮裏的手藝與眾不同,像這種貼身宮女的小東西都是底下二等宮女做,所出於誰,一看便知!”


    第40章 可憐


    看到王永使的眼色, 底下的小太監走到憐珊身邊,一邊說著“得罪了”,一邊上手將她貼身的手帕搜出來, 拿給在旁邊等候的尚衣局尚衣。聽她小聲嘀咕一陣, 那小太監就走到中央稟報:


    “啟稟皇上, 這帕子確實與憐珊所用的同出一源。”


    呂姣驚疑不定, 她沒有指使憐珊做事,那必然是有人陷害。有人打上了她的主意, 她卻不知道,當即怒斥道:“這裏哪裏容得下奴婢胡言亂語!不知道哪裏來的帕子就能將人的性命勘誤, 這裏豈容的下你放肆!”


    帕子已經證明是真的, 那就隻能從來源入手。呂姣死死咬住來源問題,憐珊是她的貼身宮女,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要是她出了事,那真的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憐珊不止一次過來, 路上肯定有人看見!”趙塊也急了, 像這種事大多都有備選方案, 他現在理智重新占據了上風,對於自己出賣慎順常的後怕湧上心頭,為了身後事也必須將呂姣拖下水, 直接說道:“她威脅奴婢說是不做就要對奴婢家人動手!”


    “很好。”昭文帝摩挲手中的楠木珠串, 眼睛一瞟看到一個在後麵哆嗦的太監,說道, “後麵那個,你知道什麽,說出來。”


    後麵那個小太監仍然是僵著身子, 低著頭不知道昭文帝叫自己。


    太液池總管上前踹了一腳,說道:“宋仁,皇上問你話呢。”


    宋仁被踹咧了身子,趕忙跪規矩了,聲音顫抖的說道:“回皇上的話,奴婢是負責掃灑的,當時不在順嬪娘娘身邊,什麽都不知道。奴婢沒有見過什麽世麵,因此害怕。”


    昭文帝不置可否,轉身又問道:“順嬪的貼身宮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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