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一出口,兩個人都愣了一下。


    周雲錦仰頭看他,認真地問:“不行嗎?”


    陳牧雷也看著她,一瞬間好像有很多話想說,最終卻隻是捏了捏她的小下巴:“再過幾年,你或許就不需要別人了,等你不再是個小女孩,想法也會改變的。”


    周雲錦不讚同的搖頭:“我一直都不需要別人,但你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


    “就是不一樣,”周雲錦也說不清對他究竟是一種什麽感情,能確定的一點就是他對自己而言很重要——非常重要,“你答應過我不會丟下我。”


    “但不代表我限製了你的自由。”


    周雲錦垂下頭:“我隻有在你身邊才覺得自己是自由的。”


    陳牧雷的心裏一緊,扣住她的後腦勺就想去吻她,兩人的唇才剛碰到一塊兒,玄關突然傳來一聲門響,然後就聽胡小鈺扯著嗓子喊了起來。


    “哥,我來啦,小春天呢?快讓她看看我給她買了什麽好吃的!”


    陳牧雷:“……”


    周雲錦:“……”


    氣氛全被破壞了,陳牧雷歎氣,輕輕咬了下她的小嘴巴:“去吧。”


    胡小鈺把從超市采購回來的年貨一袋一袋從玄關搬運到廚房,剛打開冰箱就看見周雲錦從陳牧雷的房間裏出來,小臉還紅彤彤的。


    他意味深長地喲了一聲。


    “胡哥。”


    周雲錦幫他提了一袋東西到廚房,不覺吃了一驚:“怎麽買了這麽多東西?”


    “你最近都憔悴了啊,得多吃點好的補補,我可是都挑得進口的食材呢,好不好吃不知道,但是肯定有營養。”胡小鈺一邊說一邊整理了一下冰箱的空間,“我哥冰箱大,放得下,不怕的。”


    胡小鈺是個直腸子,對周雲錦的照顧和關心經常比陳牧雷還要直接。


    周雲錦被他說得有些不好意思:“謝謝胡哥。”


    胡小鈺滿不在乎:“你怎麽還叫我胡哥啊,叫我名字吧,我聽著還舒服點。”


    他本想說早晚是要叫她一聲小嫂子的,怎麽想都覺得不能讓她再叫自己胡哥,但餘光瞥見陳牧雷出來了,怕挨揍,隻好把話又咽了回去。


    陳牧雷看到那些超市購物袋也不免驚訝:“買東西不用自己付賬是不是特別爽?你怎麽不去把超市給收購了呢?”


    “你要是給我那麽多錢,我肯定去收購了。你不知道小學時命題作文‘我的夢想’我寫的就是開個超市,吃的用的隨便拿。”


    周雲錦在旁邊一個沒忍住笑出聲,幫著胡小鈺把食物分門別類地放進冰箱。


    “你真有出息。”


    這麽些天了,陳牧雷還是第一次從她臉上看到點兒笑模樣,便對胡小鈺也和藹了幾分。


    “哥,年夜飯我訂好了,不過今天小年咱們就在家吃吧。”胡小鈺轉頭問周雲錦,“小春天,你都想吃什麽?我給你做啊,雖然肯定沒有外麵做得好吃。”


    周雲錦歪頭思索著,就聽陳牧雷說:“你們兩個吃吧,我今天要出去。”


    胡小鈺一拍腦袋:“對哦,那我東西真買多了。”


    周雲錦跟著陳牧雷來到衣帽間:“你晚上也不回來吃飯嗎?”


    “嗯,有事。”陳牧雷已經穿好了西褲,又從衣櫃裏挑條了件襯衫穿上,一邊係著扣子一邊低頭在她腦門上親了一下以做安撫,“這麽多天了還沒膩歪夠嗎?”


    周雲錦想問,又忍住了,從他的領帶架上拿了一條領帶,還沒打開就被陳牧雷製止了。


    “要旁邊那條,你這審美真是讓人頭疼。”


    “喔。”周雲錦乖乖地聽他指揮,把領帶掛在他頸間。


    陳牧雷挑眉:“還記得怎麽打領帶?”


    “嗯。”他太高,周雲錦得踮著腳才行。不出片刻,周雲錦打好了一個幹淨利落的領帶結。“之前你把我趕走了,我每天也有在練習。”


    也不知道她究竟戳到陳牧雷心裏的哪一處柔軟,陳牧雷的思想竟然不受控製起來,仿佛看到多年以後,長大的周雲錦也會如今天這般認真地給他打領帶。


    那情景還……挺讓他期待的。


    周雲錦去拿衣櫃裏的西裝外套給他,剛一回身就被他攬住了腰一把架了起來:“你這小東西,怎麽那麽會拿捏我,早就知道我會把你接回來?”


    周雲錦抿著小嘴笑:“我也不敢確定,隻是心裏是這麽希望的。我們剛被人跟蹤,你就把我趕出來了,事後想想,我寧願相信你是為了我好,而不是真的因為討厭我。”


    陳牧雷覺得自己的心又被她戳了一下,再也忍不住,也不管胡小鈺是否會突然闖進來,把周雲錦壓在櫃門上用力親下去。


    色令智昏,就是他現在這樣。


    感情,女人,一旦碰了,好像就再也逃不開了——不,並不是所有女人,隻有周雲錦,隻有她,能夠無條件地相信他,甚至能看穿他層層偽裝下的那顆熾熱的心。


    虧他還曾以為一個小姑娘能掀起多大風浪,卻不料,她已經攪亂了他整個生活。


    第67章 利用    你是迄今為止我哥人生裏唯一的……


    ……


    綿長的深吻結束, 周雲錦紅著臉放開陳牧雷:“我好像把你襯衫抓皺了。”


    陳牧雷啞著嗓子口是心非地嫌棄:“搗亂。”


    其實他心裏並不饜足兩人之間隻有這樣的親吻,他舍不得更深入,卻總想逗一逗她, 於是一邊啄吻著她的小臉蛋, 一邊抓著她的小手給自己解開襯衫扣子。“我看你是故意的。”


    周雲錦不適應這樣過於赤、裸地接觸,彎腰從他身邊逃了出去, 順手拿了件新的襯衫給他:“才沒有,你快穿上。”


    成年人的時間到此結束, 陳牧雷收了收心, 搖身一變又正經了起來,換了套衣服又重新打了條領帶。


    周雲錦抱著他那件剛剛替換下來的襯衫,小臉藏在後麵偷偷發燙, 這個男人的每一個舉止都讓她越來越著迷……他真好。


    “陳牧雷,你以前有過女朋友嗎?”


    陳牧雷扣好袖扣:“怎麽?已經想打聽我的過去了?”


    “就是不知道什麽樣的女孩子才會被你看上。”這麽挑剔的一個人, 被他看上的女孩子得多完美, 周雲錦真是這麽想的。


    但是她不知道,陳牧雷氣得好半天沒說出話來。


    敢情兩個人親也親了, 睡也睡了——雖然沒有發生實質關係, 但他承諾也給過了, 原來在她眼裏他們還壓根不算什麽!


    相比之下,他是剃頭挑子一頭熱?


    陳牧雷,你丟人啊!


    “人不大,好奇的事情不少,我看是這幾天我太慣著你了。”他默默撿起掉了一地的麵子, 穿上西裝外套走出衣帽間。


    胡小鈺還在擺弄買來的食材,見他出來就知會了一句:“哥,我今晚不走了哦。”


    陳牧雷沒理他, 穿了鞋推門走了。


    胡小鈺眨眨眼,問隨後出來的周雲錦:“我哥怎麽了?”


    周雲錦並不覺得有什麽:“不知道,他不是一直這樣陰晴不定嗎?”


    “你們倆剛剛在裏麵聊什麽了?”


    “沒聊什麽,”周雲錦忽略了親吻那段,“我就問他有沒有過女朋友,好奇他喜歡什麽樣的女孩子。”


    “……”胡小鈺一臉看傻子的表情:“小春天,我問你,你覺得我哥對你好不?”


    周雲錦點頭,胡小鈺又問:“那你想沒想過他為什麽對你這麽好?”


    “被我黏的沒有辦法了吧。”周雲錦斂下眉目,回想當初韓刑曾問過她,她拿什麽來保證陳牧雷肯對她另眼相待,甚至施加援手。


    “我保證不了什麽,”周雲錦坦然地回答,“但是我觀察他很久了,有時候覺得其實他和我是同一種人。”


    人前再冷靜自持,再滿不在乎,心底深處也有著一個深深地大窟窿,多少熱鬧都填不滿,那是個深不見底的深淵,也是自縛的枷鎖。他們看起來強大到無堅不摧,仿佛任何困難都不足為懼,但是一旦找到了同類,那種牽絆便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越發加深,甚至會把對方當做自己的另一個投影,另一朵開在心裏的花,並用最大的努力去嗬護它。


    是的,她在利用陳牧雷身上那一點兒不被外人所知的善。


    大多數人本就善惡同體,她隻要精準地抓住那一點就夠了,而這樣做也並不會太難,日久即情深。


    隻是……她在一開始並沒有意識到羈絆是相互的——她是在用自己的真心靠近他,借此換取他對她的不忍不舍。


    有點可笑,一切是她起的頭,也是她最先沉溺於互相陪伴的溫暖。


    “你覺得他對你日行一善呢?你以為自己是流浪狗還是流浪貓啊?”胡小鈺故作老成地歎氣,“他真沒這個必要,我哥他——算了,他不讓我在你麵前亂說話,你喜歡怎麽認為就怎麽認為吧,至於他喜歡什麽樣的女孩,你遲早會知道的。”


    陳牧雷會喜歡的女孩……他們又會怎麽相處呢?


    周雲錦捂著胃,突然覺得有些不舒服。


    “餓了吧?”廚房裏蒸蛋器叮了一聲,胡小鈺跑進去端了一個碗出來,往她麵前一放,“看你倆這樣兒估計還沒吃早飯,午飯還要等一下,你先吃這個墊一下。”


    碗裏用冷水泡了兩個雞蛋,周雲錦認為自己的不舒服就是餓的,就沒和他客氣。“謝謝胡哥。”


    胡小鈺是個話多的人,嘴閑不住,幹著活也要拉著周雲錦閑聊,兩人甚至聊到她住在外麵那個簡陋的快捷酒店的事。


    “雖然老板娘不太喜歡說話,但她教會我做好多菜。”周雲錦像發現什麽新大陸一樣,“我還知道了原來兩個男孩子也會一起來開房。”


    單純地胡小鈺反應了片刻,然後兩個人一起心照不宣地笑了起來。


    “那環境的確不行,不過以後就好了,我哥這裏你想住多久都行,就把這兒當自己家。”其實胡小鈺再清楚不過她那段時間住在什麽樣的環境裏,陳牧雷是把她掃地出門了,但根本就放心不下這個小姑娘,特意讓他暗中跟著——他不小心把人跟丟了的時候急得差點哭了,如果小春天出了什麽事,他覺得自己得提頭來見陳牧雷了。


    可是陳牧雷這個人,有時候還特別的別扭,胡小鈺每每想和他匯報周雲錦的動態他都不想聽。在陳牧雷眼裏,隻要不是遇到危險,她吃什麽穿什麽住什麽地方那都不值得他在意。


    但胡小鈺不這麽想,他當時就是不肯承認周雲錦的存在已經能影響他罷了。這麽扛著有什麽用,到頭來還不是自己打了自己的臉。


    吃過午飯,胡小鈺教周雲錦打遊戲,兩個人玩了大半個下午。周雲錦是個純新手,但是天賦還蠻高的,胡小鈺建了個小號陪她從初級練起,一開始還嫌棄她菜,後來已經忍不住誇她了。


    臨近黃昏,周雲錦放下手機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我看陳琰玩過,他好厲害的。”


    “聽起來你和陳琰關係還不錯呢?”胡小鈺替他哥酸了一把,但周雲錦沒聽出來。


    “他是我學長呀,我們經常一起訓練,他在學校也蠻照顧我的。”周雲錦想了想,“陳琰過年也不回家裏來嗎?”


    胡小鈺搖頭,並不想多說。


    周雲錦其實有些掛念陳琰——韓刑回了父母家,就連原本無處可去的她此刻都被陳牧雷帶了回來,陳琰的腿傷了,他一個人要怎麽過年?


    ……


    周雲錦幫胡小鈺處理買回來的食材,開始準備小年夜的大餐。


    “你以前也和陳牧雷一起過年嗎?”


    “啊,基本上是吧,不過以前人多,比現在熱鬧,老陳做紅燒肉的手藝一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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