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巍然見慣了兩人的德行,等他們貧了一陣子,才問道:“外圍有線索嗎?”


    方宇立馬挺直了身子,說:“這棟樓全部是一梯兩戶,旁邊的家裏沒人,樓下也隻有一戶人家有人,就是剛剛說的那抹香水的小夥子。他倒是在一兩點鍾的時候,聽到樓上有幾聲比較重的響動,不過他也沒太在意。至於樓裏其他住戶和小區保安,都表示沒注意到有什麽可疑人物。小區進出口和電梯中都有監控攝像,我跟物業打好招呼了,讓他們把錄像拷貝一份給我。”


    綜合案件現有線索,警方初步判斷入室搶劫財物為主要作案動機,殺人係局麵失控之下的附加動作。


    凶手在現場沒有留下任何證據,電梯中的監控錄像顯示案發時間段並沒有人出入,估計凶手是走了樓梯。不過在小區東大門的監控錄像中,警方還是發現了一個可疑男子的身影。


    畫麵中該男子戴著長舌運動帽,大半個臉都隱藏在帽簷下,進入小區時有意識地低著頭躲避著監控,讓人無法看清其麵目。他手裏捧著一個紙箱子,隱約能看到箱子上貼著一張快遞單。該男子進入小區的時間為7月26日下午1點35分,出小區的時間為同日下午2點03分——基本吻合凶手作案的時間段。警方懷疑該男子是以送快遞為借口,騙取了張惠的信任,從而入室實施作案。


    另外,出於謹慎辦案原則,警方還須落實報案人李春麗的口供。此外還必須要考慮到,所謂入室搶劫,有可能隻是凶手轉移警方視線的手段,不排除凶手作案的根本目標就是張惠。那麽,凶手必然是與她有利益關係的人,這其中顯然張惠老公的嫌疑最大。兩人才剛剛吵過架,他又動手打了張惠,可見怨念之深。也隻有他知道張惠跑到他姐姐家避風頭。


    以上是需要重點跟進的兩個大方向,程巍然吩咐徐天成和方宇各帶一隊人馬,即刻展開調查。


    3 犯罪心理


    次日一早,戚寧又來到刑警支隊,針對心理輔導想再跟程巍然溝通一下。不過支隊長辦公室空無一人,向走廊裏路過的內勤女警打聽,得知程巍然被局長叫去談話。


    戚寧正猶豫著要不要回“中心”,正好碰到方宇也過來找程巍然。聽說隊長不在,自來熟的方宇非拉著戚寧到大辦公間坐坐。


    甫一進去,放在角落裏的白板便引起戚寧的注意。白板上粘著三張照片:一張是女報案人的,戚寧對她還有些印象;另一張是一個男人的大頭照;還有一張人像比較模糊,看起來應該是某個錄像視頻的截圖照片。


    戚寧走到白板前盯著照片,問道:“這都是案子的嫌疑人?”


    “對。有報案人,還有被害人的丈夫,以及我們從小區門口監控錄像中截取到的一個快遞員模樣的男人。”方宇用手指點點前兩張照片,“案發時報案人的確在她娘家,她弟弟——被害人的丈夫,也一直待在建材商店。兩人都有比較確鑿的人證,已排除作案嫌疑。”


    “快遞員是真的還是假扮的?”戚寧接著問。


    “案發屋主倒是經常網購,但案發當天她並未有快件要收,所以隊裏認為假扮的可能性較大,但也不排除快遞員‘兼職’作案的可能性。”方宇歎了口氣,說,“快遞員進出小區比較頻繁,門崗保安對他們基本不怎麽在意。對視頻中的嫌疑人,幾個保安均表示沒什麽印象,實在不太好查,這會兒老徐也隻能挨個去物流公司先問問看。”


    “法醫和鑒定科那邊有什麽發現嗎?”


    “沒有啥特別的線索。”方宇搖搖頭,說,“屍檢結果跟昨天現場判斷基本一致,不過在屍體上沒發現任何性行為痕跡。”


    “沒有性侵?那脫褲子做什麽?脫完褲子為什麽又用床單罩住下體?”戚寧感到很意外,愣了會兒神,輕聲叨念道,“脫光了下體,沒有性侵行為倒是可以解釋得通,接下來凶手用床單又把下體罩住就不太好理解了。對了,把現場照片給我看看。”


    見戚寧衝他揚手,方宇轉身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前,從抽屜裏拿出一遝照片,遞過去:“給,全在這兒了。”


    戚寧把照片一張張擺到桌上,隨後俯下身子,在照片中間審視起來。須臾,她似乎有所發現,拿起一張被害人屍體的特寫照,喃喃自語道:“睡衣的扣子隻解開兩顆,為什麽沒有繼續?是被什麽事情打斷了,還是突然發現了什麽?”凝了凝神,她再次把視線投向桌上的照片,盯了一會兒,若有所思地搖搖頭,又自言自語道,“不行,照片還是不夠直觀,得去趟現場。”


    說罷,戚寧抬頭用征詢的目光望向方宇。方宇趕緊擺手,一副摸不著頭腦的樣子,說:“你要幹嗎,幫我們破案?這我做不了主,得跟程隊打招呼才行!”


    “去現場看看怕啥啊?又不是沒去過,我也是警察,能犯什麽錯?”戚寧決定激一激方宇,緊跟著嗔怪說,“本來覺得你挺爺們的,沒想到膽兒這麽小。還尋思哪天帶我們‘中心’那些女孩約你聚聚呢!算了,我走了!”


    “走!去現場!現在就去!必須去!”方宇梗著腦袋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隨即一臉諂笑地說,“你們那兒的女孩有單身的沒?”


    “都單身,還特漂亮!”戚寧裝模作樣道,“哎,對了,我還沒問你是不是單身呢。”


    “單,必須單!”方宇臉上樂開了花,“就是不單也可以優勝劣汰嘛!”


    “美死你!”戚寧哼著鼻子說。


    再次踏入案發現場,戚寧站在標記屍體位置的白色標記線前,此時她的視角代表著凶手的視角。


    案發現場的房子是南北向戶型,張惠在南臥室被殺,死狀是頭南腳北,也就是說頭衝著臥室窗戶,腳衝著臥室門的方向。


    凶手掐死張惠,視角肯定衝著窗戶方向,緊接著在同樣的視角方向,他脫光了屍體下體衣物,隨手撇到一邊。如果凶手的本意是想把屍體扒個精光的話,那麽接下來就該脫睡衣了。


    脫睡衣凶手應該有兩個位置選擇。一個與先前的視角方向一樣,跨在屍體上去解睡衣的扣子;另一個選擇,則是可以蹲到屍體的右側去解扣子。相較來說,後一種姿勢應該更舒服些,如此凶手的視角是朝著床頭方向。而當戚寧把自己想象成凶手,重複以上動作的時候,看到了床頭上方的牆上掛著一張屋子主人的全家福照片——丈夫、妻子和兒子,一家三口。視線再往下,戚寧看到靠近窗戶一側的小梳妝櫃上扣著一個相框,她走過去把相框拿到手上翻過來,便看到裏麵鑲著的是屋子女主人李春麗的照片。


    戚寧招呼方宇把現場照片都拿過來。翻看一番之後,首先可以確認梳妝櫃上的相框在警方勘查現場之前就是扣著的,應該是勘查員取完上麵的指紋又原樣放了回去。接著戚寧重點挑出了被害人的特寫照片,與屋子女主人李春麗相對比。


    李春麗大圓臉,非常胖,而張惠小瓜子臉,非常瘦,相貌也大相徑庭。總之,這兩人一眼看上去,無論外形還是相貌,都相差懸殊。


    “凶手是殺錯了人嗎?”戚寧凝神念叨了一句。


    “殺錯人?”方宇錯愕地盯著戚寧手中的相框,指了指,“你的意思是說,原本凶手的目標是那相框中的李春麗?”


    “順走財物隻是障眼法,凶手真正的目標是李春麗,隻是沒承想讓張惠陰差陽錯做了替死鬼?”戚寧沒太理會方宇,仍陷在自己的思索當中。


    “你到底怎麽想的?”方宇揚了揚聲,急切地問。


    “這樣吧,咱們重現一下凶手作案時的心理變化,再試著做判斷。”戚寧回過神,把手中的相框按正常方式擺到梳妝櫃上,然後拉著方宇來到客廳,邊比畫著邊說,“凶手先巧言騙張惠打開房門,隨之露出凶相。張惠慌不擇路逃到臥室中,被緊隨而至的凶手撲倒在地。”


    戚寧走進臥室,蹲在屍體標記線前,接著說:“凶手在這裏掐死了張惠,也許是擔心張惠沒有死去,又或者覺得對張惠傷害得還不夠,便抱著張惠的腦袋往地板上猛摔,直至頭破血流為止。然而,凶手仍然覺得憤恨難平,於是他決定扒光張惠身上的衣服來‘羞辱’她。”


    戚寧比畫了個脫褲子的動作,然後移動到“屍體”的側方:“他脫光張惠下體衣物後,蹲在這個位置準備再脫掉上身的睡衣,但當他解開第二枚睡衣扣子時不經意地抬了下頭,床頭上的這張全家福照片便映入他的眼簾。在那一瞬間,他赫然發現照片上的女主人與他身下的死者似乎並不是一個人。”


    戚寧起身走到梳妝櫃前:“他趕忙走到這裏,拿起擺在這兒的女主人照片進一步對照,於是便完全確認了自己殺錯人的事實。而這一刻他除了埋怨自己的粗心大意,心裏更是湧起一股對張惠的‘內疚’,於是他扯下床單罩住張惠赤裸的下體。”


    4 波瀾再起


    程巍然坐在辦公桌前,耐心聽完方宇和戚寧對“風林小區案”一番煞有介事的分析,冷著臉狠狠瞪了方宇一眼,便陷入了沉思。


    方宇明白程巍然這是對他私自帶戚寧到案發現場表示不滿,趕緊低下頭,老老實實站著,大氣也不敢出。


    戚寧看他這副 [image file=image00002.jpg]  樣,心裏不明白他怎麽就這麽怕程巍然,便頗有些為方宇鳴不平的意思,小聲嘟噥道:“哼,真搞笑,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也不知道是誰昨天把我放進現場的。”


    “你回去吧,我跟你們領導打好招呼了。”程巍然還在思索中,眼睛盯著桌角,揚了揚手。


    戚寧簡直煩透他這副仿佛除了他自己對誰都不屑一顧的姿態,更煩他總是說些半截話讓人家去揣測。她心裏有些摟不住火,不禁提高音量,吼聲說:“打好招呼是什麽意思?是說您要另約個時間,還是說您的心理輔導就沒必要做了?”


    戚寧這麽一嗓子,倒是先把方宇嚇了一跳,他還真沒見過誰敢和程巍然這麽較勁,趕緊連拉帶拽把戚寧弄出辦公室,嘴裏一連串地求饒道:“姑奶奶,求你了,你趕緊走吧,回去問你們領導不就知道怎麽回事了嗎?”


    其實,戚寧剛剛吼過了也不知道該怎麽下台,正好被方宇推出來,便就勢跺了跺腳,氣鼓鼓地走了。


    方宇回頭又進了辦公室,唯唯諾諾地說:“程隊,我錯了,我不應該招惹那丫頭。”


    “去看看老徐回來沒,把他叫過來。”程巍然說。


    聽程巍然這語氣,估計剛剛的事已經翻篇了,方宇長舒一口氣:“好嘞。”


    戚寧回到心理服務中心,直接去了主任陸文惠的辦公室。陸文惠見她一副氣鼓鼓的模樣,猜到她肯定被程巍然刺激到了,便和聲安撫說:“行了,別賭氣了。程隊給我來電話了,他這陣子確實挺忙,心理輔導的事兒先暫緩吧。”


    “主任,他是不是有很深的背景?”戚寧撇撇嘴,說,“好像咱公安係統像他這麽年輕當上刑偵一把手的不多見。整天橫行霸道的,他們隊裏人都怕他怕得要命,據說局裏領導也不敢招惹他,是不是?”


    “你這都聽誰說的?不是那麽回事。”陸文惠“噗”地笑了聲,說,“咱們‘中心’成立得晚,但我在政治處工作了很多年,跟小程打過不少交道,對他還是有些了解的。他出身高知家庭,父母都是大學教授,他媳婦柳純算是高幹家庭,不過父母基本都退居二線了,他有今天真的是憑著自己的真才實幹得來的。”


    陸文惠抬手指了下對麵的椅子,示意戚寧坐下,又繼續說:“小程這人的確強勢了些,骨子裏剛正不阿,眼睛裏不揉沙子。按說,這種個性容易得罪人,他又不願意逢迎領導,最初誰也沒想到他會有今天。當然,他得感謝支隊老領導尹正山。


    “尹正山這人出了名地愛才,尤其喜歡小程這種踏實肯幹、沒有功利心的年輕人。加上尹正山跟大局長丁峻峰關係特別密切,在他倆的支持下,尹正山升任主管刑偵的副局長之後,空下的支隊長的職務便交到小程手裏。也確實是屬於火箭式提拔。當然,這其中還有個很重要的因素,小程曾經被省廳征調過……”


    “他還在省廳工作過?什麽職位?”戚寧打斷主任的話,追問道。


    “關於他那一段經曆咱們局裏沒人能說得清。”陸文惠進一步解釋道,“那時小程剛到隊裏不久,突然就被省廳有關部門抽調走了。隨後整整一年沒有音信,再回來便被納入辦案骨幹力量。要說他那一年到底去執行什麽任務,省廳和局裏從未有過相關說明,他本人也隻字不提,大家都明白這是紀律所限,所以沒人敢問。”


    “這人果然城府很深,怪不得感覺他們隊裏人人都怕他!”


    “不,不是怕,準確點說是‘敬’。”陸文惠一臉崇敬之色道,“工作能力方麵自不必說,支隊破案率連年在全省都是前三名。更讓人心服口服的是,但凡局裏搞什麽立功受獎、嘉獎、年底評獎等類似的活動,他都躲得遠遠的,一概不參與。把榮譽和獎勵全部讓給下麵的人,尤其是一線的偵察員。還有,你別看他說話硬邦邦的,下屬要真遇上點難事了,甭管公事私事,但凡求到他那兒,他肯定盡全力幫著解決好。”


    “他有您說的這麽會做人?我怎麽沒覺得?”戚寧不大相信地說。


    “當然了,人不可能沒有缺點。確實像你說的,我也有感覺,他現在越來越霸道。可能人強勢慣了,總是沒人敢忤逆他的意思,再加上成就感滿格,肯定會有一點點膨脹和自負。”陸文惠自嘲地笑笑,說,“給你交個底吧。我就知道這小子不會痛痛快快地到咱這兒做輔導,所以我才把這個任務交給你。我尋思一個你年輕漂亮,再一個你剛來不長時間,他不至於為難你一個新人。現在看,我這算盤是打錯了。”


    “嗬嗬,原來是這樣啊!”戚寧也被主任逗笑了,邊笑邊繼續吐槽道,“還有,我可煩他說話的方式了,就像他那嘴比別人金貴多少似的。”


    “是,他不大愛說話,工作上也那樣,號稱全局開會發言最短的領導。”陸文惠又笑笑,但笑容一閃即過,換上感傷的表情,說,“他媳婦柳純出事後,我感覺他話更少了。像他這種硬氣的男人,都願意把事情憋在心裏,表麵上沉穩灑脫,其實是滿肚子內傷。”


    “所以,我覺得他還是應該適當地做一下心理疏導活動。”戚寧說。


    “慢慢來吧,不僅僅是他,可能大多數一線民警對心理輔導和幹預治療都抱有一定的抗拒心理。別說他們,有幾個大男人能承認自己心理有問題?這需要一定的過程,逐步地等咱們把相應的規範化的製度建立起來,讓大家都能接受,就容易多了。”陸文惠語重心長地說,頓了下,又說,“眼前小程的事兒還是等等再說吧。”


    聽了主任這一番話,戚寧對程巍然更加好奇了。外表帥氣硬朗,年紀輕輕當上刑偵一把手,還執行過省廳的隱秘任務,妻子又莫名遇害,這人生經曆簡直太戲劇化了。沉吟了一會兒,戚寧抬頭說:“主任,要不我再跟他溝通溝通?”


    “那也好,反正咱們這近期的工作也不多,你試著再做做他的思想工作也行。”陸文惠緊跟著叮囑道,“你也要注意自己的方式,一定不能影響程隊的正常工作,懂嗎?”


    “明白。”戚寧心滿意足地說。


    與此同時,程巍然、徐天成和方宇,三個人開了個小會。


    程巍然不得不承認,戚寧重返風林小區案發現場,通過一係列行為證據分析,最終得出了“凶手殺錯人”的結論,是具有一定邏輯性的,值得認真探討,乃至形成一個偵查方向。


    如果凶手確實殺錯了人,而他真正的目標是屋子女主人李春麗,這說明凶手並不認識李春麗,表明案件係雇傭殺人。可是雇傭殺人動機會是什麽?李春麗這麽一個專職家庭主婦,會與什麽人有如此深重的仇怨呢?真的是很讓人摸不著頭腦。不過目前還未有實質性證據支持凶手殺錯人的結論,三個人商量了一下,都覺得還是兩條腿走路比較穩妥。“入室搶劫殺人”和“雇傭殺人”這兩個迥然不同的偵查方向,要同時著手推進。


    幾家物流公司均否認風林小區監控拍到的快遞員模樣的嫌疑人是自家員工,實際訊問到負責派送風林小區快件的相關快遞員,也確實有的外形差得太多,有的具有確鑿的不在場證據。所以,視頻中的快遞員應該是凶手假扮的。那麽,關於入室搶劫殺人這一偵破方向接下來的工作重點,要傾向於對流竄作案和前科犯作案的大規模排查。程巍然把這一任務交給重案一大隊老資格偵察員馬成功去負責,好讓徐天成騰出手和方宇合力抓一下雇傭殺人那條線。


    午後,頂著大太陽,徐天成和方宇將車停在匯文小區的大門口。


    李春麗夫妻倆在這個小區裏也有一套房子,由於風林小區的房子發生命案,她和丈夫當晚便搬至這裏住下。


    徐天成給李春麗打手機時她正在醫院辦事,徐天成說有重要事情需要和她見一麵,她便讓徐天成先到小區門口等著,說她隨後就到。果然,兩人剛把車停下不到5分鍾,李春麗便從街邊一輛出租車裏鑽出來。為節省時間,徐天成表示就不進屋了,讓李春麗坐到他們車上說話。


    李春麗現年45歲,本科學曆,早年在本市一家叫作“天成房地產有限公司”的財務部門工作。後來因公出差遭遇車禍,導致腰椎嚴重損傷,雖經過一係列妥善治療,但久站和久坐都會覺得乏累,無法長時間工作,便幹脆辭職安心做家庭主婦。她丈夫叫鄭源,現年46歲,也在天成公司工作,目前任該公司營銷部總監。夫妻二人有一個獨子,叫鄭闖,現於北京一所高校讀大一。


    應徐天成要求,李春麗簡單介紹了自己一家人的情況,但對於風林小區案有可能是針對她的說法則頗不以為然,說他們一家人素來不與人結怨,尤其她一天到晚圍著鍋碗瓢盆和油鹽醬醋轉,根本沒機會招惹別人。還特別強調她和丈夫感情融洽,而且丈夫為人正派,在單位也一貫低調、不張揚,不太可能給家裏乃至她帶來什麽麻煩。總之,她認為肯定是警方弄錯了。


    看她是這種姿態,徐天成也不好再多說什麽,囑咐她平日多加小心,一旦身邊出現可疑的人和事,要及時與警方聯係。


    據不完全統計,謀殺案中配偶作案的比例高達70%,所以通常警方會將配偶作為第一嫌疑人。也即是說,如果李春麗是謀殺對象,幕後主使者嫌疑最大的非她丈夫鄭源莫屬。


    與李春麗分別不久,方宇和徐天成便在天成公司見到了鄭源。對於警察的突然來訪,鄭源顯得相當意外,愣了好一會兒,才想起招呼二人落座。


    一番客套之後,談話直奔主題,方宇試探著問:“你對發生在你們家的案子怎麽看?”


    “不是說搶劫殺人嗎?”鄭源一副摸不著頭腦的樣子,回答。


    “7月26號,也就是昨天,下午一點到兩點之間你在哪兒?在做什麽?”方宇繼續問。


    鄭源看了一眼方宇,表情有些不快:“你們這是在懷疑我?”


    “鄭先生,你別介意,這是我們正常的辦案程序,麻煩你配合一下。”徐天成接下話說。


    “噢,沒問題,我肯定配合。”聽了徐天成的話,鄭源立馬緩和了語氣,一邊做出一副極力回憶的樣子,一邊說道,“昨天下午那個時候,我應該待在經典咖啡店裏。”


    “上班時間出去喝咖啡?”方宇質疑道。


    “我本來是想去見一個客戶,不過把時間記錯了。反正去都去了,索性點杯咖啡多坐了會兒。”鄭源笑著解釋說,“這陣子公司事情太多了,我有點忙暈了,其實應該是今天跟那個客戶見麵。不過他剛剛來電話,說臨時有事,會麵又改到明天了。”


    “把客戶的聯係方式說一下。”方宇說。


    鄭源從名片夾中取出一張名片遞過來:“喏,這是他的名片。”


    “你仔細想想,最近有沒有與人結怨?”徐天成收起名片問。


    “沒有啊!”鄭源不假思索地說,皺了皺眉,反問道,“我家裏被搶劫,還有我小舅子媳婦被殺,怎麽會跟我有幹係?”


    “我們懷疑凶手其實是衝著你愛人去的。”徐天成和方宇對了下眼,然後扭頭盯著鄭源說。


    “不可能,絕不可能!”鄭源猛搖著頭斬釘截鐵道,可是隨即,他猶疑了一下,才接著說,“我實在想象不出有什麽人會想要殺春麗。對了,你們懷疑我吧?太荒謬了!”


    “剛剛已經解釋過了,我們辦案必須要考慮到每一種可能性。”方宇接下話說,“李春麗最近有沒有什麽異常表現,有沒有認識新的朋友什麽的?”


    “挺正常的啊!她的朋友我都認識,沒什麽特別。”鄭源跟著解釋說,“除了跟兒子和她幾個特別要好的閨密,她從來不在網上聊天,更別說交朋友了。”


    “那好,今天就到這裏,如果再想起什麽線索可以給我們打電話。”徐天成站起身來和鄭源握了握手。方宇也合上記事本,從包裏拿出一張名片遞到他手上。


    出了天成公司,剛鑽進車裏,方宇便說:“這鄭源怎麽給我的感覺怪怪的,咱們問他昨天下午的事,他用得著那麽一通想嗎?尤其給咱的不在場證據,說了等於沒說。咖啡店是公共場所,他又是一個人獨坐,所以即使沒人注意到他,咱們也不能完全否定他在那兒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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