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深剛剛和裴征對視以後,就垂首無意識翻著手裏的菜單,耳朵卻是聽著他們的對話。


    “嗯,運氣比較好。”裴征回答。


    柔欣姐的笑容僵滯了一瞬,才有些沮喪地說:“這算是什麽運氣好,要是運氣好,你也…”


    “柔欣姐。”裴征出聲打斷她。


    柔欣姐反應過來,笑了笑說:“不說那些,你現在回來,是高考了?”


    裴征點頭,“是。”


    “挺好,你這麽聰明,祝你考個狀元。”柔欣姐站起身,衝兩人道:“這頓飯姐請你們吃,這是你的朋友嗎?帥哥果然是跟帥哥一起玩。”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翟深也清楚這個女人和裴征以前關係挺不錯,他便也衝年輕女人笑了笑,“姐姐好,飯錢我們自己付。”


    翟深這種帥得鋒芒畢露的男生裝乖巧格外讓人喜歡,會給人一種凶猛動物變大貓的即視感,柔欣姐當即笑得更開心,“瞎說什麽,我當了小裴征這麽多年姐姐,請你們吃頓飯是應該的。”


    柔欣姐被別桌客人叫了幾聲,揉了揉裴征的腦袋,就走開了。


    翟深笑看裴征,裴征低聲說:“我也是擔心不收我們錢,才準備付了錢再認人的,誰知道她眼神太好。”


    翟深笑說:“大概是我男朋友太出眾,看個頭頂就能被認出吧?”


    裴征無言,翟深這種硬誇,真是讓人難以招架。


    明明擔心被認出來,還是想要來吃這一家,大概除了本身味道好,對裴征來說,也是一種情懷。


    翟深看向四周,雖然說是家傳了三代的店,可依然幹淨明亮,牆壁粉刷修繕過的痕跡還在,給人一種古樸中帶著溫馨的感覺。


    應該是被柔欣姐偏愛,沒等幾分鍾翟深這桌的麵就被端了上來,滿滿一碗,上麵澆的鹵牛肉分量很足,搭配新鮮的綠葉菜,看起來就很有滋味。


    翟深迫不及待吃了一口,然後眼前就亮了亮,比想象中還要美味。


    大快朵頤後,翟深撐著手臂看裴征細嚼慢咽地吃著,看他碗裏剩的半碗,和自己空蕩蕩的麵碗,翟深隻覺自己這速度,實力碾壓了裴征。


    背書背不過他,寫題也寫不過他,也就能在吃這事兒上強他一些。


    等兩人吃完走出麵館,翟深摸了摸有點凸起的肚子,問裴征道:“柔欣姐麵館的麵的確好吃,但開在這麽個偏僻的地方,難不成真是酒香不怕巷子深?”


    裴征搖頭,“沒,等明天你就知道了。”


    翟深不明所以。


    兩人往巷子外走去,裴征卻突然在某一瞬停下了腳步,看向一個方向。


    夜裏巷子有些黑,並不能看清裴征在看什麽,不過也就是那麽一會兒,裴征又抬腳繼續走,若不是知道裴征的體力狀況,翟深都要以為裴征隻是累了想歇腳而已。


    回到酒店,翟深吃飽了一時半會兒懶得動彈,開著電視趴在床上玩手機。


    裴征坐了一會兒後,就聽翟深問:“你不洗澡嗎?”


    裴征看了看浴室的方向,知道躲不過,便也不磨蹭,“洗。”


    聽裴征這麽回答,翟深興奮了,原因無他,浴室的牆麵是玻璃的,要是別的情侶直接也沒什麽,主要是…翟深垂涎裴征太久了。


    那灼熱的視線,實在讓人難以忽視。


    裴征進去後,在翟深火熱的目光中,按下開關,普通玻璃變霧化玻璃,翟深一瞬間的失落十分明顯。


    可惜,裴征也看不到他的失落。


    “裴征,你這樣藏著掖著就不對了。”翟深有話直說。


    能在剛戀愛就隔三差五主動索吻,在逛完論壇就主動要用五指姑娘幫裴征解決生理問題的人,哪有什麽羞澀可言。


    浴室裏,裴征聞言笑了聲,沒說什麽,開始脫起了衣服。


    水聲傳來,翟深側躺在床上,也不看手機了,就盯著那整麵牆的霧化玻璃,模糊的身影在其中若影若現,隱約能看出身體輪廓,伴隨著水聲,看著他的動作,翟深眼睛不眨,真刺激啊!


    明明裴征有的他都有,可到了這個時候,翟深依然沒辦法阻擋來自裴征的誘惑。


    對翟深來說,裴征就像個磁鐵,緊緊吸引著來自翟深的所有關注。


    作者有話要說:  那群醉鬼沒有女朋友,實錘了。qaq


    第90章 汲取溫暖


    翟深過了眼癮,  內心激蕩,論壇裏的戀愛帖子果然不假,說雙人遊是最好的催化感情神器,  誠不欺他。


    不過這夜翟深除了看看,並沒有做什麽其他的舉動,  他能感覺到裴征回到這個城市心理的變化。


    有這個城市給他的放鬆,  也有這個城市給他的沉重。


    一夜過去,  翟深再醒來時是上午八點多,他身側的裴征已經離開酒店了,  昨天裴征跟他說過,  今天會先去給他爸爸媽媽掃墓。


    裴征也問過翟深想不想去,翟深當然想去,  但思索以後,  又搖了搖頭,“今年先不去,你給他們掃墓時,  稍微提一下我吧,  我怕我突然去,會嚇著叔叔阿姨。”


    裴征也沒說什麽,他已然是猜到翟深的回答,  “好,我會跟他們說的。”


    “嗯,  跟叔叔阿姨說,  明年我去看他們。”翟深說。


    他倒不是今年不能去,一方麵也是因為跟裴征說的原因,而另一方麵,他私心裏還是想要在自己父母祝福的前提下,  再去祭拜裴征的父母。


    裴征的生活很苦,想必若是裴征的爸爸媽媽在天有靈,也會十分心疼裴征。


    翟深想讓自己的父母,以他伴侶的身份接納裴征,這樣他也能安心告訴叔叔阿姨,讓他們放心,裴征以後的日子,有自己相陪,也有自己父母的愛護。


    想到這,翟深覺得,這次回去,該跟翟爸翟媽說清楚什麽了。


    翟深一人待在酒店無趣,下樓在餐廳逛了一圈沒找到想吃得早餐,就這麽空著肚子出了酒店。


    他昨天才來這裏,對附近並不熟悉,但翟深方向感很好,不擔心有迷路的風險,他看著四周的建築,相比昨天搭車過來的一路,這邊稍微陳舊一些。


    走出酒店的這條街,就到了市民的生活區,翟深一路走走逛逛,看到許多拎著菜籃買菜歸來的市民,周圍有好幾個小區,不知不覺中,翟深走到了昨天裴征帶他過來的那個巷子。


    說是巷子,其實並不窄,而讓裴征有些錯愕的是,昨夜還空空蕩蕩的巷子,今天叫嚷聲不斷,十分熱鬧。


    翟深走進去,才發現這邊店鋪都開門了,早餐店一長排,叫賣什麽都都有,而那些店鋪前麵,還有兩排賣菜的爺爺奶奶們,占據了一半的道路麵積。


    好在這巷子也沒車會進來,來來往往的行人穿梭其中,和昨夜形成鮮明的對比。


    這,大概就是某種形式的早市吧?


    翟深還從未見過。


    他走了進去,耳邊聽見零零碎碎的砍價還價的聲音,很有煙火氣,翟深走到一家包子鋪前,點了籠灌湯包,就坐在了店內。


    這巷子裏每個早餐店裏幾乎都放了兩三張桌椅,空間不大所以顯得有些擁擠,翟深等了一會兒,門口排隊的一波人散去,才等來自己的包子,此時的他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翟深咬破一個湯包,湯汁溢出,燙得翟深“嘶”了一聲,若是裴征在,估計早就阻止他了,可今天身邊沒有裴征,翟深這吃飯如吞虎的架勢就讓他吃到了苦頭。


    正好這時老板早餐攤兒前沒人了,他回頭看來,見翟深齜牙咧嘴的樣子笑了起來。


    老板是個中年大叔,身材略圓滾,笑起來就是一副招財的模樣。


    大叔舀了碗豆漿放在翟深桌上,笑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先喝碗豆漿。”


    翟深也沒推辭,擱下筷子,一邊慢慢喝著豆漿一邊和老板聊天。


    說到這巷子,翟深問道:“這門前賣菜的大爺大媽擋了您這店裏的生意,您也不介意?”


    大叔擺手笑道:“這算什麽擋生意,我這早點攤兒也不用在門口支桌子,讓老人家們賣些小菜,還能熱鬧些。”


    翟深點頭,大叔看一時半會兒也沒人再來買包子了,就坐在蒸籠邊的凳子上跟翟深說:“你小孩子不懂,這條巷子能熱鬧這麽多年,跟擺攤賣菜的大爺大媽們關係大著呢!”


    “嗯?”翟深好奇。


    大叔笑說:“以前這片城區沒有菜市場,生活買菜不方便,附近小區的居民一早就得趕很遠去買菜,後來城郊的大爺大媽們閑著沒事兒,就聚過來擺個小攤,賣一些自家種的蔬果,來這邊的人就多了,我們這些早點鋪子開起來就容易多了。”


    翟深了然,大爺大媽們挑個地兒賣菜,同時也給這條巷子帶來了生機。


    “後來菜市場建起來了,離這兒也不遠,不過很多人還是喜歡來這邊買蔬菜,便宜,也沒什麽農藥。”大叔繼續說著。


    翟深看向門口的那個攤兒,就是在地上簡單鋪了層塑料布,上麵擺著些蔬菜,品種不多,好些還帶著泥,像是才從地裏被拔起來的。


    又來了波人買包子,老板沒空和翟深閑聊,翟深吃完後付了錢離開,繼續在這條巷子裏走。


    過了九點,賣菜的大爺大媽們有一部分離去,來往的人也沒之前多,翟深看見昨天進的那家麵館,此時依然客滿,生意興隆。


    他繼續走,走到某一處時,翟深停下腳步,看向一個方向。


    那是昨天裴征看到的方向。


    白天視線很清晰,翟深看見了一座三層小別墅,別墅周圍都是新建的居民小區,它獨獨一棟立在其中,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帥哥,吃餅嗎,新鮮出爐的肉餡兒餅。”


    大概是翟深站在這太久,旁邊餅鋪的老板娘喊道。


    翟深看了過去,見那餅的確很好吃的樣子,也不介意吃第二頓早飯,於是,他便走了過去,買了餅坐在店裏就著老板配的湯邊吃邊喝。


    “嬸子,那邊都是新小區,怎麽還有棟老別墅啊?”翟深問道。


    老板娘看向別墅的方向,“那周圍的別墅前些年建小區的時候就拆了,留著的那棟以前是裴家人住的,所以建周圍小區的時候,把它保留了下來。”


    “裴家?”翟深眼皮一跳,追問道。


    老板娘看翟深這迷茫的模樣,才反應過來他是外地來的,解釋道:“裴家人啊,他們家三四代都是軍人,老輩的都是上過戰場殺敵的,軍銜還不低,年輕輩的也爭氣,可惜那輩就他一個獨苗,救人的時候就沒了,去的時候還沒有三十歲。”


    翟深又看向那棟別墅的方向,看起來沒那麽破舊,應該是被修繕過。


    “可惜了。”翟深說,“那現在,那房子裏還有誰住著嗎?”


    老板娘搖頭,“空著了,年輕輩的沒了,老輩的從槍炮裏走出來,身體損傷多,早些年就過世了,倒是有個小男孩,他媽媽改嫁的時候跟著搬走了,聽說嫁錯了人,跳進火坑。”


    “那小男孩我也見過,長得跟個瓷娃娃似的,特別可愛,這麽多年了過去了我都還記得。那會兒他也就兩三歲吧,附近的人他都記得,逢人就喊,嘴可甜了,大家有什麽好吃的好玩的都想留給他。”


    翟深心裏把那個記性好又活潑的小男孩和裴征如今的形象對應上,就覺得心裏不是滋味。


    其實,裴征也曾有個挺好的家世,若是裴征的父親還在世,想必他也能安穩幸福地長大,可世事弄人,裴征對曾擁有的那個家庭的記憶,都是十分模糊的。


    “裴家人個個都好,早些時候治安不好,要不是有裴家在這邊,那真是亂得不能看了。”老板娘說完,又尷尬笑了笑,補充道,“我也是聽我上輩說的,那房子都空在那十幾年了,這塊的人能記得的也不多了吧!”


    翟深和老板娘又聊了一會兒,吃完手裏的餅,重新買了兩張餅帶回酒店,味道確實很好,香鹹酥脆,裴征晚些也能嚐嚐。


    翟深就這麽拿著幾張油紙寶包起來的餅走到酒店門口,才想起裴征既然能帶他到那條巷子,還和麵館的老板娘關係那麽熟稔,估計也是常去的,怎麽會沒有嚐過這餅的味道。


    他正想著,肩膀就被人搭上,這動作對翟深來說太過熟悉,他幾乎下意識就知道來人是誰。


    “回來了?”


    裴征走在他身邊,低低“嗯”了一聲,繼而看向他手裏的餅,問道:“你自己又摸索到那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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