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白色的睡衣上一片猩紅。


    醒目又刺眼。


    「暖暖。」林希曄的嗓音帶著他自己沒有發現的輕顫,輕喚的喚道。


    一臉痛苦的秦暖沒有回應。


    林希曄顫著手輕輕的拉開秦暖的睡衣,就看到本該白皙的肌膚一片紅腫,紅腫處還滲著血。


    那樣的畫麵讓林希曄閉上眼不敢再看。


    一顆心翻騰的厲害。


    他是能一臉雲淡風輕的將人逼得在他麵前跳樓,卻還可以麵不改色的人,但對上秦暖,她的血,讓他眼怯。


    拉著睡衣的手輕柔的放下,林希曄輕喚。「暖暖,別睡了。」


    可能是林希曄的嗓音太輕,秦暖並沒有任何反應。


    「暖暖,別睡了。」手,跟著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臉頰。


    臉被拍,秦暖無力的揮了揮。


    「暖暖,我現在心情好,可以答應你一個條件,你要不要?」收回手,林希曄俯下身,輕柔的說道。


    似乎是答應她一個條件起到了作用,秦暖無力的將眼睛睜開一條縫。


    「要不要?」


    「看我受傷你就那麽高興?」啞著嗓子,帶著幾分自嘲的問道。


    「對,看到你受傷我就高興。」咬著牙,回答。


    聽著林洗衣的回答,秦暖不由的扯著嘴角笑了笑。


    那笑,滿是淒涼。


    淒涼的讓林希曄的心被生生撕裂的疼。「所以,你要我答應你什麽?」


    「什麽都可以嗎?」睜開一條縫的眼閉上,輕聲問道。


    「是。」


    「那我想讓你不要再對付沈家了可以嗎?」她想睜開眼看著林希曄,但她不知道為什麽那麽困,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索性就不睜了。


    不看他臉上的冷酷無情,心裏還能好受一點吧。


    因為沒睜眼,所以秦暖並沒有看到林希曄眼裏掩飾不住的擔憂和心疼。


    「好。」


    「真的?」似乎沒料到林希曄會這麽好說話,秦暖語氣中帶著不確信的反問。


    「真的。」林希曄很爽快的回答。


    「那謝謝你。」


    「謝我什麽?」


    「謝你,謝你收手吧。」


    不用謝。


    修長的手指輕柔的撫上蒼白的臉頰,輕柔的撫著。


    那觸感,讓秦暖蒼白的小臉不由得竄上幾分笑,淺淡的笑意。


    能輕輕觸動林希曄心頭的笑。


    「那我下次再受傷是不是還可以提要求?」秦暖天真的問道。


    林希曄沒有回答秦暖的問話。


    但心裏卻給自己回答了。


    不會了,我不會再讓你受傷了。


    因為太疼。


    醫生來的很快,除了陸誠還有一位燙傷科的女醫生。


    可能知道秦暖燙傷的是肚子吧。


    秦暖的燙傷不重,但燙傷的位置卻傷的很重。


    女醫生皺著眉給秦暖上藥處理。


    陸誠隻看了林希曄一眼並沒有出聲。


    現在他已經無力再說了。


    因為不管說什麽,都不能改變秦暖一再受傷的事實,那自然就沒有浪費口舌的必要了。


    將秦暖受傷的地方處理好,女醫生看著林希曄說道。「燙傷加外傷,可能不太容易癒合,所以要多加留心,盡量讓傷處恢復好,要不然……」看著林希曄欲言又止。


    林希曄冷眼一掃,女醫生才接著說道。


    「受傷的位置剛好是肚子,如果恢復不好,將來懷孕初期倒沒有什麽,就怕後期肚子越來越大,受過傷的皮膚承受不起。」雖然承受不起對肚子裏的孩子影響不大,但對母親卻很殘忍。


    女醫生的話讓林希曄的眉深皺。


    見他沒開口,女醫生簡單的交代了幾句注意事項後走出客房。


    陸誠上前拍了拍林希曄的肩膀,一言不發的跟著女醫生離開。


    躺在床上的秦暖雖然不太清醒,但女醫生的話她卻聽得清楚。


    但對她來說,恢復的好不好,都沒有關係。


    反正也沒有人需要她生孩子。


    那好不好又有什麽關係呢?


    但她還是很感謝這傷,如果沒有這傷,她還不知道要怎麽讓林希曄答應放過沈家。


    不過……


    迷迷糊糊的,秦暖努力讓自己清醒。


    「林希曄,你答應我會收手不再對付沈家了。」喃喃的說道。


    站在床邊,林希曄看著秦暖沒出聲。


    沒得到林希曄的回答,秦暖努力的想要睜開眼睛,但努力了很久,隻睜開了一條縫隙,已經可以模模糊糊的看到林希曄的身影。


    「如果,你嫌傷的不夠重,你可以再動手燙一次,沒關係。」


    秦暖的話讓林希曄放在身側的手用力的握緊。


    她可以為了那些無關緊要的人把自己弄得傷痕累累,為什麽就不能為了他好好地珍惜她的身體?


    但對上這樣的秦暖,林希曄縱使有再多的怒氣,也沒辦法宣洩。


    「如果你懶得動手,那等我睡醒之後,自己動手。」林希曄沒回答,秦暖就以為他不滿意,所以接著說道。


    「秦暖,你再多說一個字,條件就作廢。」話從齒縫中擠出來的提醒。


    秦暖乖乖的閉上了嘴。


    很快,熟睡了過去。


    女醫生隻給秦暖處理了傷口,所以秦暖還穿著帶血的睡衣。


    林希曄知道這個時候不應該移動她,應該讓她好好地睡一覺,但帶血的睡衣對他來說太過刺眼,所以抱著人回到臥室,之後動作格外輕柔的親自動手給秦暖換上幹淨的睡衣。


    整個過程,秦暖都睡得十分安穩的沒有醒過來。


    林希曄不知道是秦暖睡得太沉,還是女醫生讓秦暖吃的藥起到了作用。


    換好睡衣,林希曄沒有上床,也沒有離開,而是站在床邊沉默的看著秦暖。


    深邃的一雙眼晦暗不明的看著。


    他從不知道,一個人的傷可以讓他無條件妥協到這種地步。


    現在知道了,卻無能為力。


    那種蒼白的無力感,讓他煩躁,卻清楚地知道,煩躁的最大原因,不過是她的傷。


    太陽西下,明媚的陽光變成金黃色,那淡淡的金黃色揮灑在床上的小女人身上,增添了幾分暖意。


    林希曄收回眼,轉身出了臥室。


    走到一樓,對著傭人吩咐幾句後又回到二樓,但沒回臥室,而是進了書房。


    走進書房後,林希曄拿起手機直接撥了一串號碼。


    「暫時先別動沈氏了。」


    掛斷電話,林希曄看了眼窗外的夕陽後坐在辦公椅上開始處理未處理好的工作,隻是眼睛盯著電腦屏幕看了十幾分鍾,卻一個字都沒看進去。


    煩躁的收回眼抓起煙盒,煙叼在嘴裏,要點燃的那一刻,又用力的將金屬打火機扔回辦公桌上。


    叼在嘴裏的香菸也按在菸灰缸裏。


    很快,修長的手指又從煙盒裏拿出一個香菸,最後,沒點燃的香菸又出現在了菸灰缸裏。


    反反覆覆,直到菸灰缸已經按不下香菸,傭人端著餐盤敲響書房的門林希曄才算停手。


    眸光深沉的看了傭人一眼。


    傭人在林希曄的目光下,小心翼翼的放下餐盤後見他沒有出聲才走了出去。


    書房的門一關上,傭人忍不住拍著心髒的位置。


    深沉的眼看向餐盤裏還冒著熱氣的粥碗。


    瘦肉粥。


    因為秦暖不喜歡吃皮蛋。


    林希曄隻是看著卻沒動。


    但最後,當粥碗上麵的熱氣變少,他的身還是不聽使喚的站了起來,端著粥碗出了書房。


    看著睡得安穩的一張臉。


    林希曄黑著臉上床,黑著臉抱起秦暖,舀了一勺瘦肉粥送到她的嘴邊。


    被吵,秦暖不耐煩的揮著手,但手一動,扯到傷口,就疼的皺眉,之後發出低低的痛呼聲。


    「疼。」


    林希曄的臉黑的已經不能再黑了。


    「林希曄,我疼。」發出不太清醒夢話般的話語。


    「吃了東西就不疼了。」生硬中帶著輕柔的語氣。


    「你騙人,我不吃。」突然揮著的手差一點揮到嘴邊的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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