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為了刺激地方的積極性、讓他們共同享受改革的成果,允許地方因地製宜創辦工廠。


    這些官辦的工廠被賦予一個新的名詞:公司。


    但公司怎麽管理、怎麽運營,尤其地方公司利潤如何分配、如何避免腐敗、避免擾民、避免地方腰包鼓了腰杆子硬了以後想搞點割據的勾當,也是一個麻煩事——所以朝廷要做好頂層設計,不僅要考慮怎麽掙錢,還要考慮怎麽花錢;而且這個錢也不能想花就花,朝廷要有一本明帳,並且朝廷拍板了才能花,不能成為某些人的小金庫提款機。


    汪舜華和相關部門的領導一邊緊盯著土地清理,一邊商量這事。


    白花花的銀子要落到私人兜裏,年富心疼的緊。


    汪舜華笑道:「他們若是扒拉著銀子不敢花,你才真應該心疼。」


    年富嘆了口氣:「怕是日後會有不少人要在銀子上栽跟頭。」


    汪舜華也明白:「總不能因噎廢食。」


    與此同時,為了促進工商業的健康發展,防止假冒偽劣充斥,汪舜華下旨戶部起草《商標法》,以後甭管什麽東西,要拿到市場上交易,尤其是要出口賺外匯,都必須有朝廷核定的商標——當然你們私底下或者在菜市場那點交易,朝廷就不管了。


    此外,江南地區的糧食徵收也是個大問題。江南地區是朝廷賦稅重地,這不是虛話,而是事實。「吳民財賦獨甲天下,國用征輸半出江南。」土地清理以後,百姓的負擔減輕了,但稅源減少了,怎麽辦?


    ——買糧!


    朝廷在江南徵收了大量的工商稅尤其鹽稅,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其中有相當部分是要上解的,就要在當地換成糧食,運到北京。


    這就不要交給當地官府,而是朝廷單獨在幾個糧食產地設立糧食局,正七品衙門,專門負責收購糧食。每年壓任務,嚴格考核;當然順便幹點物價局和統計局的活,收集一下當地重要生活物資的價格,隨時上報。


    朝廷現在實在派不出官了。沒事,去年削藩,各王府清理出不少屬官侍衛內宦宮女,侍衛要麽充入衛所,要麽做了民戶種地,宮女也匹配了;大量王府官員到北京,年老的去了十王府伺候新的主人,年輕的派到地方鍛鍊;但是內官紫禁城也用不了太多,這裏就讓他們先頂著。


    不再仰人鼻息唯唯諾諾,諒他們不會不滿;而為了早點回紫禁城,他們會賣力的。


    端午節剛過,一波年輕的宦官聆聽了汪太後的嘮叨,帶著對未來的憧憬和期許出發了。


    與此同時,石璟上報了明年應該前來朝賀的人員名單,汪舜華撥冗審了。考慮到這是第一次,所有宗室都要進京朝見,當然守喪或者重病的就免了。


    安撫宗室是一方麵;更重要的是,土地清理完全鋪開,會有很多人想搞事情。輕則串通胥吏作弊,重者武力抗拒乃至勾結土匪山賊作亂,更有甚者,看到附近有宗室乃至藩王,索性來個豎旗造反,啊不對,叫做「清君側」,「替天行道」!


    估計現在已經有人開始準備學狐狸叫、埋點獨眼石人或者塞點黃帛絹書,或者編讖言、編童謠,搞點黑龍出水、鳳鳴岐山、白虹貫日、甘露降地之類的業務。


    這時候把宗室弄到北京來,除了消除這種可能,也要展現一下大明皇室相親相愛一家人的和諧場景,看你們作妖!


    ——真的,這時候一個宗室尤其是親王郡王起兵,比普通豪富起兵,影響力和破壞力會大得多!


    ——所以歷朝皇帝防範的首要對象,不是外戚權臣,更不是太監,而是自己的同姓宗室,包括親兒子!


    不久接到了蘄州府的訃告,荊王祁鎬端午節前去世,不過他有見潚、見溥兩個嫡子,朝廷也就沒有多想,循例追諡靖王,派人辦理後事罷了。


    隨即傳旨各藩,重陽節後動身,冬月底前抵達北京,臘月初八日覲見,當晚大宴;十五日前考試和結婚報名,明年二月十五日舉行文試、三月初一舉行武試,十五日冊封藩王、世子及其他人員,四月初六日舉行婚禮,然後前往天壽山祭奠列祖列宗;端午佳節,皇帝與宗室、文武大臣共同觀龍舟,然後各自返回。


    藩王隨行侍衛不得超過三百人;其餘郡王、將軍、中尉隨行人員有差;當然也通知了勛貴們,沒結婚的和子弟都是要考試的。


    隨同這份旨意傳往各地的,是明年的考試大綱:像科舉考試那樣考八股文和策論不是不行,但是太後和大臣都希望藉機刷一批人下去,用主觀題刷人實在吃相不好看,那麽就用客觀題,對照標準答案,讓人家死得心服口服。——這是汪舜華提的,選擇、填空、判斷等題型以前沒有出現過,但她是穿越貨,見的多了。


    接著是出題範圍,如果局限四書五經,那真出不了多少題目,那麽時政、歷史、地理、哲學、律法、數學等等,都要在考察範圍之內。時政、歷史、文學、典章製度由翰林院來準備,地理交給戶部,哲學主要是儒家聖賢經典,也是翰林院的鍋,律法扔給刑部,數學交給戶部,他們整天都在算帳——現在主要是為明年出題做準備,還沒想到編教材,整理好以後由詹事府和翰林院一起審核。


    騎射很簡單,就考固定靶和移動靶,弓箭馬匹自己準備,當然兵部也可以友情提供,不過專業人士馬比較高大,弓也比較重,基本都是一石以上,欺負十歲的小孩子,這種事情做不出來;不需要百步,固定靶四十步,移動靶就是你自己騎馬射,二十步就成,射中六環就算合格。很簡單、很粗暴,汪舜華同意了,你們現在就開始練習。明年文試完,拉到內校場統一考試,這是禁軍操練的地方,麵積足夠使用;考官嘛,兵部和禁軍、錦衣衛、五軍都督府幾個衙門的長官參加,當然還可以請點言官過來監督,免得人家說暗箱操作。


    因為時間緊迫,現編書肯定來不及了,因此這份考試大綱其實是個書目。汪舜華看了,四書五經之類的不說,文史地但凡叫得出名字的都寫上去了,估計宗室們會極其抓狂。


    為了展現誠意,到時候還是弄個輔導班,免得真讓人戳脊梁骨。


    時間拖得太久,禮部肯定不爽,甚至提出太祖太宗時代都是一個親王覲見結束回到封地以後下一個才能來;這是廢話——要考試呢,總不能一人弄套題。


    沒辦法,胳膊擰不過大腿,就這樣吧。


    現在,一忙完武舉大事,朝廷馬上進入藩王覲見時間。這麽些年沒有宗藩大規模入見,光是各種禮儀就吵了幾天,然後是食宿安排——11個藩王,郡王七八十,住哪兒?——旅館建起來沒錯,但要塞下這麽多人也夠嗆。


    汪舜華下旨住在十王府的隱帝一家暫時搬回南宮,還親自帶著人到十王府、諸王館現場查看裝修布置尤其防火等情況,然後是宴饗音樂、賞賜物品、安全保衛以及新冊封人員的冠服等等——雖然大宴都有固定的格式,但其中肯定還有很多氛圍輕鬆的小型宴會,盡量營造溫馨和睦的家族氛圍,除了選幾段時興的北方雜劇、蘇州崑曲,還特別交代選了幾首名曲。隻是她點的《漁舟唱晚》《春江花月夜》樂工沒有聽說過,這才想起來《春江花月夜》原名《夕陽簫鼓》,一問,還是沒聽過,她不知道這名字是清朝才有的;汪舜華囧了,好在她雖然不通音律,到底聽得多了,還跟景帝學過一段時間,有點樂感,會打拍子,當時哼哼唧唧的學了幾句,下麵的皺著眉頭——太後這是跟誰學的?調子還是不錯的。


    汪舜華本來還想說《荒城之月》《王都炎上》《故宮的記憶》《故鄉的原風景》之類的也很不錯,一看下麵的苦瓜臉,算了,你們先把這兩首曲子補充完整吧。


    考試地點還好說,放到貢院就行;考試大綱也定下來,隨同聖旨一同發到各地;但要命的是將近這麽多申請結婚,包括好幾位藩王或準藩王,還有二十多位郡王和世子,這是不能怠慢的!禮部騰不出手,內宮同樣人仰馬翻!


    選妃很麻煩,現在本來地方事情就多,汪舜華也就沒有再折騰他們,何況宮裏有的是妙齡少女需要安頓——先帝的嬪妃早就安置了,皇帝還小,不存在有小老婆嫌疑,何況這幾年加強了對宮女的教育,基本上都是能讀書的。年初開始又把人攏了一下,選了百十位特別出色的交給尚宮局專門教育培養,大家心裏也就有數了。


    隻是儀賓之類的還是要選一下,負責人是司禮監的黃竑。


    事情太多,汪舜華親自主持專題會、推進會、部署會,然後組織製定方案、列出清單,定任務、定時間、定人頭,確保壓力傳導到位、責任落實到位、整改銷號到位。


    下麵的聽著汪舜華戳著手指頭嘮叨著一串亂七八糟的名詞,覺得實在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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