郕王當天並沒有回府,匆忙進宮麵見孫太後,聽她吩咐;出來又去見吳太妃,她顯然也是驚多於喜,畢竟現在這個情況,一切都很難預料,但是沒辦法,隻能這樣,叮囑兒子注意身體,母子倆匆匆告別。


    郕王出來,再次召集百官商議國事。盡管還沒有登基,但是大局已定,現在發號施令,也就有底氣了。


    首要的還是人事調整:令翰林院修撰商輅、彭時入文淵閣,參預機務,這是學士陳循、高穀的推薦,兩人當然不敢答應——這才入仕多久,怎麽敢答應,何況怎麽說也要推辭一下的。郕王不同意,現在國家正在用人之際,就這樣吧。


    接著還有具體分工調整:調戶部尚書周忱於工部、大理寺掌寺事,都察院右都禦史俞士悅,理本院事;升鎮守大同戶部右侍郎沈固為都察院右都禦史,仍督邊儲;戶部署郎中事主事沈翼、兵部郎中吳寧俱為本部右侍郎;以戶部員外郎盧茂、謝佑,主事汪滸、楊琚、李秉署郎中事,主事史儀、黃琛署員外郎事。


    ——朝廷現在真的很缺人,真的!


    這一天,英宗的車駕到了八寶山,但已經不重要了,至少沒那麽重要。


    八月的最後一天,人事調整還在緊鑼密鼓的進行:鎮守大同廣寧伯劉安仍充總兵官,佩征西前將軍印;都督僉事郭登為都督同知,充副總兵;都督僉事方善、張通充左右參將,大同後衛指揮使姚貴為署;都指揮僉事管行、都司事都指揮僉事張淮為都指揮同知,仍舊管事。


    貴州苗賊滋蔓、官兵進討不力的事情暫時管不上,隻能讓兵部先討論,拿出辦法。


    然後是罷修南北京的各種土木工程,支援軍費。


    琉球國中山王尚思達遣使來貢,還得賞賜!


    裏子要顧,麵子也不能少!


    郕王真的很想掀桌子,但是不行,他的活還很多。


    九月第一天,除了繼續進行人事調整,接到提督居庸關兵部員外郎羅通的奏報,也先欲送車駕回京,恐其假此率眾齊來。雖居庸可守,然永寧、懷來、獨石、馬營俱已空虛,大小關口三十六處,可通人馬者七處,宜各添一千人守備;可通人不可通馬者,二十九處,各宜添一百人守備;仍命大將一員將三萬人分作十營,於關口策應。


    郕王點頭同意,讓兵部辦理。


    然後召都指揮僉事孫鏜赴京師,增給寧夏等處差操哨了等官軍月糧一鬥;運直隸保定等府所屬州縣倉糧,給紫荊關守備官軍。


    又接到巡撫大同宣府副都禦史羅亨信的奏表,守備赤城堡指揮鄭謙、徐福,鵰鶚堡指揮姚瑄,先於七月內,聞賊入境,棄城挈家奔走,以致懷來、永寧等衛亦行仿傚,乞正其罪,以為邊將不忠之戒!


    太坑爹了,當時還沒有土木堡呢,這些孫子就先跑了,然後把皇帝晾了。


    郕王大怒,自然依從。


    九月初二,瓦剌也先遣使臣納哈出前來,介紹英宗的相關情況,確切的說是勒索,郕王真的很想砍人,但是沒辦法,老哥還在人家手裏,更重要的是現在什麽都沒有準備好,隻能賜宴,又賞了一堆東西。


    接著就是人事調整,升翰林院侍講杜寧為南京禮部右侍郎,侍讀江淵為刑部右侍郎,習嘉言為太常寺少卿,大理寺左寺丞蕭維禎為本寺左少卿,修撰許彬為大理寺右少卿。


    沈王府臨晉縣主死了,要致祭營葬。


    京城堞口要維修。


    要防止瓦剌出兵偷襲,令山西今年起運大同、宣府糧價銀布,暫時先放在布政司官庫裏。


    各地軍民,尤其邊境百姓受驚,要去安撫。


    琉球國使臣蔡寧想拿著賞賜的東西去蘇州府交易,去吧去吧,懶得管。


    臨清四閘被黃河衝垮了,要趕緊準備修繕,這是絕不能開玩笑的。


    深夜,郕王落下了最後一個字,甩甩髮酸的手,覺得自己前二十多年加起來,都沒有這半個月做的事情多。


    但是沒辦法休息,靠在椅子上眯了一會兒,匆匆洗漱,接著幹活。


    守備居庸關地方都督僉事孫安能力不錯,調往山西鎮守。


    錦衣衛指揮同知嶽謙、千戶梁貴出使瓦剌艱苦,要升官,要賞賜。


    給在京各營官軍馬五千匹。


    直隸、定邊等衛北通邊境,現在調其軍餘及運糧官軍赴京操備,缺人守備,於是下令軍餘免,調運糧官軍調三分之二。


    接下來又是訴苦,為被王振殺害的翰林侍講劉球喊冤,下令禮部商量諡號;被王振排斥的致仕副都禦史吳訥學行醇正,著書立言,練達老成,深識治體,召回京城任用。


    九月初五,迤北瓦剌使臣納哈動身,帶去了郕王的親筆書信:往者,朝廷遣使通好,可汗以保太平之福於悠久;近者因下人之言,彼此動兵。大抵天道人心,莫不好生惡殺,好逸惡勞,好治惡亂。我與可汗當順天道、合人心,和好如舊。當然還帶走了金銀珍珠絲綢等各類貴重物品——其實也說不上多貴重,還比不過當年納妃的聘禮。


    跟著瓦剌使者一起出使的,是昨天才升官的嶽謙等人。


    郕王也快沒耐心了,要談就談,要送就送,別瞎折騰了,老子沒空!


    送走了不速之客,又開始討論人事、軍備問題,言官又彈劾僧錄司右覺義龔然等和王振來往親密,嚴重的砍了,一般的就降職,言官還不答應,郕王也很想給個痛快,但還是要講政治,趨振門求進者不少,若盡加窮究,不可勝誅,暫時就這樣吧。


    然後就是大同總兵官廣寧伯劉安下獄。這傢夥現在還拎不清,跑到北京來解釋,說被皇帝升為侯。


    這下子滿朝文武都炸了,一起彈劾他:擅離信地,徑赴闕庭,素無智謀,莫救邦家之難;不由朝命,自加侯爵之榮。宜正典刑,以為眾戒!


    ——他媽的知不知道當時多危險?好在有驚無險,本來事情多沒工夫理你,過了也就罷了;居然還敢跑到北京要官,敵人還沒退呢!


    郕王也恨透了這人,大家都說該殺,隻是現在用人之際,下令先下獄,別的事情以後再說。


    又接到巡撫山西右副都禦史朱鑒奏:也先詭詐百端,其所獲盔甲、器械、金銀、錦叚、牛羊、騾馬等物,動數十萬;到處搜山,殺擄軍民男婦,亦數十萬。今尚在關外劄營,假以結親為由,遣使來京,覘我虛實,以報彼酋;通我達軍,以圖內應,假以送駕為名,覬得開關迎接。我欲出兵拒抗,彼則指駕為辭,其謀既深,我慮宜遠。為今之計,宜暫停中貴監軍之製,假總兵以生殺賞罰之權,使為將者誌無所撓,計有所施。重整漫散之兵,復募壯勇之士。


    郕王允了。


    ——這個哥哥就是個禍害!


    ——居然就跟著去叫門,你不會打仗,還不會死嗎!


    又接到南京翰林院侍講學士周敘的奏疏,指出:君父之仇不共戴天,殿下宜臥薪嚐膽,如越之報吳。使智者獻謀,勇者效力,務掃北庭,雪國恥。先遣辯士卑詞重幣,乞還鑾輿,暫為君父屈。然後恭維郕王如同周公輔佐幼主一般,最後提了八條意見:一曰勵剛明,二曰觀經史,三曰修軍政,四曰選賢才,五曰安民心,六曰廣言路,七曰謹微漸,八曰修庶政。


    郕王看了,現在說這些,有的已經不合時宜了,大抵很實在,於是交給群臣,還誇了一番,群臣也很給力,稱讚殿下英明。


    這天晚上,天鳴聲如瀉水,息而復鳴。


    郕王抬頭看天,明天,就是新的時代了,是福是禍,他不知道。


    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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