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還說殿下不過圖個新鮮,一時被腰姬晃了眼,酒迷心亂隨手點了宋歡歡,擱在側院裏,後來門也不上。


    府上的人鬥膽猜測,宋歡歡要被打發走了。


    誰知道這腰姬一盤破雲酥送到主子書房,便得雲雨了。


    莫說無中生有,那腰姬脖子上的紅痕,眼淚花子,可不是貨真價實的。


    何況後教習宮女後腳便來教宋歡歡規矩,宋歡歡想來很得主子的心意。


    被人說飛天,論出花樣的宋歡歡,心裏苦。


    太後派來的教習姑姑那教習勁頭還沒過去呢,這會子又來了一個。


    她看見教習宮女便覺得手腳發麻,頭疼。


    心裏再怎麽不喜,麵上還是要笑眯眯迎人。


    教習宮女位階不算低也不算高。宋歡歡雖然沒有名分,但是正得新寵。


    教習宮女,還是尊尊敬敬喊了一聲,“宋姑娘。”


    宋歡歡回禮。


    教習宮女瞧著她福禮的樣子,端的規整,沒出什麽錯,問了一些常規的,見她沒出錯,便知道這些不必再溫教了。


    隻給她說,做太子的貼身侍婢,需要做何事負何責。


    其實這些宋歡歡調養那段時日,太後派來的人大多數都教過,她原以為沒什麽差別,誰知道完全背道而馳。


    起居倒沒什麽,就是太子的愛好這一塊,和教習姑姑教的完全對不上邊。


    宋歡歡愕然,沒忍住問了句。


    “殿下不是喜歡檀香嗎?怎麽換成沉水香了。”


    她問出來才發現自己好像壞事兒了。


    這麽一問豈不是把她有備而來的事情托出去了,顯得她早有思量。


    “我聽外人說過。”


    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解釋,教習宮女沒多心,隻搖頭又說了一遍,“殿下向來是用沉水香的。”


    宋歡歡有意攀惑太子,朝人提前打聽些太子的狀況愛好,這些都無可厚非。


    外人想要結交太子的也不少,要求送禮送到點子上,攀到太子心間,外頭好多人傳訛賣東宮的消息。


    編造了許多陸矜洲的愛好,想來宋歡歡是誤聽訛傳,信以為真了。


    “多謝您提醒,我記下來了。”


    教習宮女點頭,又接著和她說這些事宜,宋歡歡害怕腦中混淆,找了個冊子用心記下諸多事宜。


    她記得認真,教習宮女見她倍數上心,教了之後,便回去複命。


    小廝來報信,宋歡歡捧著冊子在院內記來記去,“她對太子的事情,異常上心。”


    陸矜洲正看兵論,他聞言挑眉道。


    “明日叫宋歡歡來當差,孤倒要瞧瞧,她到底給孤上了幾分心。”


    第4章 送他女兒來,他就好生上手轉轉……


    太後那邊派了人在暗處盯著,宋歡歡就是不想,也要想辦法往陸矜洲身邊湊。


    若是被太後的眼線知道,她拿錢不做事的話,定要挨頓實實在在的收拾。


    宋歡歡想著下些功夫去,至於陸太子那邊就算迷不住,好歹也能混口飯吃。


    宋歡歡早起到膳房裏給陸矜洲做果茶。


    東宮裏的人有規矩,私底下說她的事,端到明麵上個個對她都恭敬著。


    宋歡歡缺什麽要什麽,不需要支聲,都有人眼巴巴守著神給她拿。


    俗話說伴君如伴虎,隻要能吃飽飯,小心些應付太子和太後,兩邊不得罪,屆時不管最後贏了,她都能保命脫身。


    最主要難的是要兩邊一同周旋,不能挨邊,宋歡歡深深明白太後不好惹,太子更不好惹。


    一邊是豺狼啊,一邊是虎豹。


    如今寄人籬下,她明麵上必須要巴結太子,私底下給太後遞消息。


    磕著瓜子忍不住小聲嘀咕,“宋明嬌真不愧是後娘。”


    送她進來,明擺著是搞死她。


    所謂富貴險中求,她能想得通,在宋府混那麽些年,到了太子府也能混。


    她還留了點小心思,東宮不比宋家,這裏的人防她,但不會怎麽苛待。


    再者說,在太子府的日子要比宋府好多了,不用劈柴睡柴房,還能吃飽穿暖,沒人敢拿棍子打她和她大呼小叫,還少了上頭兩個容不下人的姐姐的刁難。


    宋歡歡腰板都挺直了,小日子過得實在舒服得緊。


    吃飽了飯指不定還能攢些碎錢。


    有了錢,日後命再好些,脫離了東宮和太後,不用回宋家,日後去外邊混著隻要兜裏揣些碎銀過得不會差。


    “殿下,冰涼爽口的果茶,奴親自做的,您喝喝瞧,入味可還行嗎?”


    宋歡歡跪到陸矜洲旁邊,手裏的果茶盞越過頭頂舉到他麵前。


    看模樣瞧姿態,很是卑謙恭順,是個聽話的好婢子。


    看起來叫人挑不出錯,乖得很。


    陸矜洲沒動,然,眼睛分了神,不得不說太後的確是個上歲數了的,挑人用人這方麵很會下手,知道塞什麽人進來,他不會丟出去。


    不過,就這麽個玩意,他還能栽了不成?


    江南一連幾日沒雨,天漸漸悶熱起來,屋內不放冰,還真躁得慌,冰涼爽口的果茶喝了確實能解些鬧騰的熱氣。


    “嗯。”


    陸矜洲應聲,宋歡歡把果茶端放到案上,特地往陸矜洲身邊挪了挪。


    這次她學聰明了,生怕陸矜洲會錯意,給她扣個迕逆的高帽子,再敢弄些小動作,不說話。


    “.........”


    她手還沒收回去,才縮了一點,陸矜洲出手迅速,攥住宋歡歡的手腕子。


    饒是小心翼翼的,也沒防住小姑娘被嚇了一大跳,嘴巴都沒藏住聲音,“殿、殿下做什麽?”


    眸子睜大了圓了骨碌碌地看著他,慌亂,局促,害怕,緊張,手爪子蜷起來,看她的嘴上動作,還咽上了。


    陸矜洲另一隻手執著書,僅用一隻手抓她腕子就把她治住。


    宋歡歡下意識往後退了一小步,在旁人看,就是個爭執的架勢。


    “殿下,您拉奴做什麽?”


    陸矜洲忽展顏一笑,背靠著椅,兩腳往後一撐,讓出個容人的間隙。


    拉著宋歡歡的手腕子往這邊拽,天旋地轉措不及防,宋歡歡已經擱男人懷裏,坐他腿上。


    “宋、歡、歡。”陸矜洲喊她的名字,喊完接著問她。“你的名字,誰給你起的。”


    “...奴的生父。”


    陸矜洲哦了一聲,念出她爹的名字,“宋畚。”


    “宋畚因何給你起這麽一個名。”


    天底下敢這麽直呼宋畚大名的,除了撒潑喧鬧的宋夫人,也隻有手裏握重權的人了。


    “奴的爹說了,起這個名,是為了叫奴時時刻刻記得,殿下的歡愉是第一位的。”


    睜著眼睛哄人,騙人的話真是張口就能來,須溜拍馬,攀龍附鳳,都是跟誰學的。


    狹長的眼眸子眯了眯,陸矜洲顯然不信她的話,反問她道,“是嗎?宋畚真這樣說了?”


    “宋歡歡,送歡。”


    陸矜洲拉長了兩個音的調,慢悠悠,聽起來能讓人知道他說的是個什麽。


    “趕明兒孤見了宋畚,定要好好問問,他給你起的名是不是尋著孤的歡愉來的,若不是......”


    宋歡歡如何糊弄不來,不管宋畚怎麽說她都能把死的說成活的。


    “殿下自管去問好了,奴句句屬實,決計不會誆騙您。”


    她的名字怎麽來的,也真想聽聽宋畚會怎麽說。


    上頭兩個姐姐的名字都不疊,大的姐姐叫清瑜,二姐姐叫清音。


    唯獨她是個疊字歡。


    早些時候宋夫人還疼她,宋家的都說她是宋家夫婦的掌心寶,她來了,宋夫人高興宋家主開心。


    所以是雙倍的,故而取名歡歡。


    直到她的長相抹開了塵灰的往事,歡歡兩個字就變了味道,宋家的下人換了種說法,說宋家主舍不得她娘。


    說舍不得是好聽了,是貪戀她那個早死的外室娘,貪戀外室給的歡。


    所以叫她歡歡。


    宋夫人因著這個名字恨她,宋家主理虧怕宋夫人鬧,從來不叫她的名字,再也不理她。


    她在柴房過了兩年,宋家主從來沒有看過她,自然沒她這個女兒,她缺心眼沒心沒肺無所謂,也當沒了這個爹。


    “你爹什麽時候給你起的名字?”


    宋歡歡眼珠子轉了轉,“幼時。”


    “幼時。”


    陸矜洲眉頭一挑,“你爹在你幼年牙都沒長全,身腰也沒養開的時候,便想著要將你送到孤的府上。”


    “供孤差遣,給孤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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