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什麽時候了,還不趕緊將丸子餃子帶回去!”


    小望子腳步頓了頓,開口:“有用。”


    娘娘的身影消失在轉彎角,素冬來不及訓他,隻說了一句:“定要看好他倆。”匆匆跟上去。


    今日風異常凜冽,紀挽棠隨著訊息趕到一處小湖泊,尋了一圈才在意偏僻地方找到孫麗容,沒想到胡妃並不在,孫麗容獨自跪在湖邊,寒水侵衣,凍得瑟瑟發抖,身旁的巧樂也凍得不輕。


    “孫姐姐!”紀挽棠連忙趕過去扶起她,孫麗容甚至說不出什麽話,就暈了過去,一旁的巧樂啪嗒啪嗒掉著淚:“純妃娘娘,您定要為我們小主做主啊,兩日前胡妃邀小主賞月,小主拒絕,被訓斥一番就算了,如今還如此折磨我們小主,小主的身子如何受得住啊!”


    看著孫麗容幾乎凍僵,麵色發青的模樣,紀挽棠深呼吸一口,努力將滿是怒意的情緒壓下,冷靜道:“自然,本宮定會為孫姐姐做主,當務之急是送孫姐姐回宮,本宮已派人去請太醫了。”


    身強體壯的太監將孫麗容背起,一行人頂著寒風前行,可沒走兩步,最前麵之人不知踩到了什麽,腳底一滑,壓到了身後之人,瞬間所有人都跟著摔下。


    幾乎是一秒鍾的事,紀挽棠隻來得及護著肚子,腦袋一時空白,眼看著要被人壓倒,忽的有一人將她拽開,再落下時,隻感覺到身下柔軟的骨肉。


    “哎呦……”勻春完全墊在娘娘身後,小身板發出一聲脆響,痛苦地□□了一聲,紀挽棠連忙撐起自己,小心翼翼挪到一邊。


    “臻臻!”不遠處隋定衍快步趕來,見到她半躺在地上,險些失了呼吸,到了她身旁,想扶她卻又不知能不能扶。


    “我沒事,”紀挽棠拉住他的手,“勻春墊在我身下,她定是受了重傷。”


    隋定衍這才鬆了一口氣,百般小心將她抱起:“你怎麽能不跟朕說一聲就來這裏,你若是出了什麽事,叫朕怎麽辦?”


    紀挽棠也有些後悔,她不該如此魯莽。雖知道後宮可怖,卻沒想到會這般算計,讓人防不勝防,可若是她晚來一步,孫姐姐就不知道會是什麽情況了。


    “噗通、噗通!”幾乎所有人都緩緩站了起來,唯有最前麵幾個人,剛站起來,又摔了兩個,然後帶倒好幾個。


    “蘇福安,去瞧瞧那裏有什麽。”隋定衍立馬注意到了。


    蘇福安連忙上前查看,往地上撚了撚,發現一道油亮的痕跡,慢慢隱入附近的樹下:“回皇上,是鬆油。”


    “好、好、好,好一個鬆油!”隋定衍幾乎是咬牙說出這句話,“去讓慎刑司的人來,若是查不出什麽,那就以死謝罪吧。”


    蘇福安一凜,連忙道:“嗻!”


    湖的這一邊,不少鬆樹上都有明顯的的劃痕,鬆油隨著劃痕漸漸流到四處,簡而言之,隻要進入這片湖畔小林,摔跤的幾率是非常高的。


    隻是這片湖泊又小又荒涼,此時又是冬天,無景可賞,稀少有人,一時竟查不出什麽。


    胡妃很快就被傳召來,她的嫌疑是最大的,但很奇怪的一幕發生了,當巧樂指認胡妃無緣無故罰孫麗容時,胡妃竟表示自己完全不知情。


    “皇上,前兩日嬪妾與孫麗容確實發生過爭吵,但那隻是巧合罷了,嬪妾怎麽會因一小事對她懷恨在心,如此苛待呢,皇上您知曉嬪妾不是這樣的人。”


    巧樂氣憤道:“你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通過害我家小主,來害純妃娘娘。”


    胡妃頓時瞪大雙眼:“你胡說什麽呢,你這般說是要有證據的,你說本宮今日讓孫麗容罰跪,本宮還奇了怪,今日並沒有出過長和宮,怎麽罰你家小主呢?”


    巧樂懵了許久,這才意識到那時候隻來了一個麵生的宮女,她語氣很是篤定,叫她們不敢反駁,然後就被帶著來到了小湖旁罰跪,而胡妃從頭到尾都沒有出現過!


    第71章 小餛飩   小餛飩


    (上章大修, 小天使們再重新看一下)


    ——


    胡妃與巧樂各執一詞,隋定衍不耐煩聽這些,直截了當對胡妃道:“此時全權交由慎刑司負責, 若是三日內找不到真凶, 朕就當是你做的事, 你不必在這裏胡攪蠻纏。”


    “皇上!”胡妃不可置信, “可真不是嬪妾做的!”


    “望春閣上下都聽到那宮女是用你的名號傳孫麗容去湖畔,你真以為區區幾句話就能讓自己脫了幹係嗎?”


    胡妃立馬道:“還請皇上搜一搜嬪妾的長和宮, 看看到底有沒有那名宮女!”


    隋定衍瞟了她一眼,胡妃這人, 果然不逼到絕境就不會幹正事。


    慎刑司的人帶著巧樂盤問了一圈, 並沒有在長和宮中找到傳話宮女, 胡妃頓時鬆了一口氣。


    隋定衍摩挲了一下額頭,“從景仁宮開始, 一個一個往下搜, 讓人去請畫師畫像,朕就不信,一個大活人還能消失。”


    “皇上, ”忽的, 一旁站出來一個小個子黑皮太監,“奴才有一計。”


    他腳邊跟著餃子與丸子, 隋定衍伸手招了招,兩隻長大不少的犬先是看了看小太監,才往他這邊跑來。


    “你是永樂宮的?”


    “奴才在永樂宮照顧丸子和餃子,娘娘取名為小望子。”


    隋定衍點點頭:“你說,你有什麽法子。”


    “回皇上,犬類嗅覺靈敏, 最擅長尋找東西,奴才鬥膽,想讓丸子和餃子試著找一下割鬆樹的宮女。”


    “汪汪!”丸子聽到自己的名字,興奮地哈著氣在隋定衍手下跳躍。


    “這麽興奮?”隋定衍拍了拍它腦袋想了想道,“試試也未嚐不可,朕讓人跟著你,你帶著丸子餃子去找一找,若是真找到什麽線索,朕提你為八品首領太監。”


    “嗻!”


    小望子帶著丸子餃子在鬆林裏轉了好幾圈,地上鬆油斷斷續續,量不算少,那宮女動手之餘,定會沾上一些。


    待兩犬熟悉了味道之後,一路嗅嗅停停,先是到了離鬆林最近的鹹福宮,繞了半圈,往東邊走去。


    長和宮、慈寧宮、廣陽宮,一座座宮殿經過身邊,突然,餃子叫了兩聲,往一個方向奔去,小望子和幾個番役趕緊跟上去,跑了許久,終於能停下喘氣,幾人抬頭看——赫然是甘泉宮。


    幾個番役麵麵相覷,甘泉宮啊,這他們可不敢隨意闖入。


    他們拉住還想往前的小望子:“小公公,甘泉宮娘娘前不久剛生了公主,兩隻犬你可得看住,若是驚擾了公主,我們八條命都不夠賠啊。”


    小望子皺眉,看著近在眼前的凶手窩,想了想:“那你們趕緊去稟告皇上,我在這裏守著,免得出現意外。”


    那幾個番役連連點頭,趕緊往永樂宮跑去。


    “汪嗚!”丸子在牆根打轉,偶爾撲到小望子腳邊,似乎在說讓它趕緊進去,小望子低低唔了幾聲,丸子隻能趴下。


    餃子邁著矜貴的步伐在牆根處饒了饒,忽然用潔白的爪子刨起了地,小望子發覺不對勁,撿起兩根粗壯的樹枝跟著挖起來。


    ……


    孫太醫捋了捋胡子:“娘娘並無大礙,若是覺得不適,臣給娘娘開兩貼安胎藥。”


    紀挽棠鬆了口氣:“多謝孫太醫,麻煩孫太醫再往偏殿跑一趟,本宮有個宮女,為了救本宮折了腰。”


    孫太醫自是道:“應該的應該的,娘娘無須多禮。”


    他走後,隋定衍坐到她身邊牽起她的手:“萬幸,日後萬不可如此莽撞,當初讓你遷到永樂宮,不就是因為這裏距離聖宸宮不到半裏,有什麽事說一聲十分方便。”


    紀挽棠也難得嚇到,點頭道 :“是,不會再有下次了。”


    見她臉色發白,隋定衍吞下還要說的話,將她攬進懷中,輕輕拍著,溫聲道:“餓不餓,想吃些什麽,朕叫人去給你做。”


    隋定衍的胸膛寬闊而溫暖,紀挽棠慢慢鎮定下來:“想吃蟹黃小餛飩,一定要用紫菜蝦米做湯,不想要雞湯餛飩。”


    外麵守著的平秋連忙應了聲,下去吩咐了,隋定衍笑了笑:“這幾日你天天吃小餛飩,吃不膩嗎?”


    “小餛飩怎麽會吃膩?蟹黃、蝦仁、芥菜等等,這麽多口味,各有特點,加上鮮美的紫菜湯,我才不會覺得膩。”


    “倒是陛下,”紀挽棠垂下的睫羽顫了顫,“陛下身邊少說上百道珍饈,怎麽會看上一碗小餛飩呢?就算偶爾心血來潮嚐一嚐,不過是換換口味罷了,很快便又會回到正途。”


    “嗤……”隋定衍不僅不怒,反而笑的很是開心,見臻臻迷惑的眼神,清咳一聲道,“小餛飩還沒端上來,怎麽醋味這麽大?”


    “……”紀挽棠無語地看了他一眼,很是不爽,她是這個意思嗎?


    隋定衍將她推拒的手拉到身後,緊緊抱著她:“從前的你從來都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也不會跟朕說這些,朕很開心,你能說出來。”


    “究竟是不是小餛飩,你如何定義,每個人都會有最喜愛的菜,你怎麽就知道自己不是那道最令人戀戀不舍的佳肴呢?”


    “從小朕就知道,話說的再好聽,沒有行動,就沒有意義。你喜歡吃餛飩,朕就陪你吃,你喜歡看戲,朕就陪你看,你喜歡朕在你身邊,朕就不會離開你,朕是個怎麽樣的人,對你如何,你應當比朕清楚。”


    紀挽棠閉上了眼,頗有些苦惱:“我不知道……”


    隋定衍拍著她的背,輕聲道:“沒事,餘生還長,朕會慢慢證明,不需要你去想。”


    外間忽然傳來通報聲:“皇上,慎刑司的番役說,永樂宮的兩隻小犬停在了甘泉宮外。”


    隋定衍皺眉,將臻臻放開,幫她掖了掖被子後往外走去:“那讓人進去搜不就行了?”


    “他們說,怕驚擾三公主,不敢隨意動作。”


    三公主……


    隋定衍想起這個女兒的半麵斑紋,深深歎了口氣:“他們想的周到,既然如此,那朕與他們一起去。”


    蟹黃小餛飩上來了,紀挽棠利索地坐起,平秋搬來床上小桌,穩穩放下。


    “娘娘,方才您聽到了沒有,說不定罪魁禍首是嫻妃而不是胡妃呢。”平秋忍不住多嘴道。


    紀挽棠吹了吹熱氣,呲溜一聲將鮮美的小餛飩送入口中:“聽到了,怎麽?”


    平秋睜大眼睛:“嫻妃可是赫赫有名的寵妃,她還剛生了三公主,若是皇上憐惜她,對她從輕處罰怎麽辦呀?”


    “操心這些做什麽。”紀挽棠寵辱不驚,繼續吞下美味的小餛飩,“若是皇上不想罰她,我們再怎麽做都沒用。那也正好,她若有這個本事,我還鬆了口氣呢。”


    “啊?”平秋蚊香眼。


    紀挽棠喝了口湯,頓時覺得整個人都活了過來。


    她真這麽覺得。


    她再怎麽樣也是個人,隋定衍對她越好,她就會越想回報,越陷進去,越難□□,這麽下去,總有一天她會變得不像自己。


    可若是隋定衍對她沒那麽好,她就有了一大把理由繼續沒心沒肺地對待他,誰都不用對誰負責。


    她最怕的,莫過於隋定衍要她的愛。而這種東西,她不可能演一輩子,一旦有了,覆水難收。


    ……


    嫻妃坐在殿內,她方才就得知了純妃無礙的消息,此時撐著腦袋,胸口起伏,十分痛恨純妃的好運。


    都這般了,竟然還沒把那個孩子摔掉,當初就應該多割點鬆油,叫純妃好好嚐嚐苦頭,她有什麽資格孕育表哥的孩子?


    嫻妃摸了摸剛恢複得差不多的肚子,這裏才是孕育皇嗣的好地方。


    忽的,側殿傳來嘈雜聲,烏央烏央,十分煩人。


    嫻妃緊擰眉頭,抬眼瞪雨竹:“那邊又怎麽回事,那些個奶娘不是都生了三四胎嗎,怎麽還如此沒用!”


    然而還沒等雨竹前去查看,就見偏殿跑過來一小宮女,白著臉支支吾吾道:“娘娘,您快去看看小公主吧,出事了。”


    “小公主生病了?”嫻妃站起身問道。


    小宮女搖頭:“不是,您去看看就知道了。”


    這什麽亂七八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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