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小姑娘神情驚恐,蘇福安有些不寒而栗。近日皇上真像是瘋了一般,一旦涉及純妃……嗨,當真心狠手辣呀,他都盼著別再有不長眼的上趕著來了。


    夜深,紀挽棠受不住困意,早早躺在床上,眼睛閉著,似乎已經入睡。


    隋定衍抽空處理了幾封奏折,輕手輕腳上床,見臻臻無暇恬靜的臉龐,眼中滿是柔意,心中充斥著酸脹的感覺,叫他怎麽都看不夠。


    她在,他們的孩子也在,這就夠了。


    他的手撫上她平坦的腹部,不敢動彈,卻也不願挪開,一想到會有個與臻臻相似的人兒叫他父皇,隋定衍就覺得心都要化了。從前雖喜愛兩個女兒,卻從來沒有這種,讓他想要把心全捧出來的衝動。


    不知會是個皇子還是公主,雖然他都喜歡,但如若是皇子的話,他往後便不會為那些瑣事發愁,能一心一意陪著她們娘倆,如果是公主,他要將她寵到天上,什麽都能給她。


    隻要臻臻在他身邊。


    ……


    第二日紀挽棠醒來時,就被告知琪花意圖勾引皇上,昨晚就被帶到慎刑司去了。


    “……”紀挽棠哭笑不得,還以為琪花是在籌謀什麽大事呢,結果隻是對隋定衍心存幻想,想上位罷了。


    琪花之事一出,永樂宮氣氛沉悶了好一陣。宮裏都是花樣年紀的女孩,頗有姿色的不止一二,她們每日見到皇上對純妃細心嗬護,溫柔萬千,誰能不動心,誰不憧憬著成為純妃,被帝王如此柔情對待。


    可那第一個踏出的人直接就音訊杳無,疑似沒了,嚇得她們瞬間收了心,哪還敢對皇上有綺念啊。


    如今她們隻知道一件事——用心伺候純妃,得純妃看重,例如那幾個春夏秋冬,誰不是有頭有麵的宮人,那才是唯一的出路。


    **


    這日,紀挽棠正看著食譜,概因這幾日沒什麽食欲,隋定衍給她搜羅來許多美食傳記,就盼著她能開胃。


    她看到一則畫著螃蟹,蟹膏蟹黃溢出的書頁,忽然口水盈滿了嘴巴。


    十一月初,正是螃蟹最肥美的日子呢。


    她忽想起什麽,問素冬:“宮裏每到這時候便會舉行菊花宴吧?”


    素冬點點頭:“是的,往年都是十一月初,應該就在這兩日。娘娘,您想參宴嗎?”


    她本有些疑慮,可一想,皇上護著娘娘呢,娘娘不可能出事,便不在意了。


    紀挽棠搖搖頭,芍藥宴上嫻妃的遭遇還曆曆在目呢,她又不蠢,不會自找麻煩,隻是饞螃蟹罷了。可她懷孕,根本不能吃螃蟹啊。


    紀挽棠有些難受,蟹黃鮮美,蟹膏濃鬱,還有蟹黃小餛飩,都是她最愛吃的,從前奶奶總會做給她吃,可如今,卻不能想吃就吃,活受罪啊。


    瞧著娘娘情緒忽然低落,素冬有些茫然。她慣會看眼色,但懷孕後的娘娘實在太過喜怒無常,她常常不知娘娘在憂傷些什麽。


    這次倒像是容易猜,是因為不能去菊花宴所以難過嗎?


    素冬將此事放在了心上,沒過多久,這消息就傳到了隋定衍耳中。


    “她想去菊花宴?”隋定衍不解,臻臻對孩子可重視了,怎麽會想去那種烏煙瘴氣的場合呢?


    或許是平日太冷清,沒熱鬧可瞧?


    去也不是不行,就是陣仗不會小,首先侍衛定要將宴會牢牢圍住,孫太醫等人必須提前檢查過每一道餐點,每一處地方,且要時刻守在臻臻身邊,甚至他都不想離開臻臻半步,不這麽做,他絕不放心。


    為了避免產生誤會,他處理完部分政務,趕緊往永樂宮去了。


    “臻臻,你想去菊花宴嗎?”


    紀挽棠被他問的一懵,搖搖頭:“怎麽會,菊花宴人多口雜,我如今懷著孕,還是不去為好。”


    “真的?”他看她看的很認真,似乎擔心漏掉任何一絲訊息。


    紀挽棠推開他放大的臉,忍不住被逗笑:“當然是真的,怎麽突然想起問這個。”


    隋定衍道:“沒什麽事,就是怕你在宮裏無聊,要不朕去給你安排個戲班子,想看什麽戲隨意點。”


    這個好像很有意思,跟看電視劇差不多,紀挽棠點頭:“好呀,那你去安排吧。”


    她麵色如常,但隋定衍卻還是發覺了那一抹不易讓人知曉的怔然,靠近她,聲音低沉下來:“真沒什麽事嗎,你之前答應過朕,不會隱瞞任何不開心的情緒。”


    紀挽棠沒想到他觀察的如此細致,愣了愣,思考片刻,放任了自己的委屈:“不是什麽大事,就是我想吃螃蟹了。”


    “那就吃啊。”隋定衍下意識道。


    “可是螃蟹性寒,有孕之人是不能吃螃蟹的。”紀挽棠垂下睫羽,聲音帶著些委屈,可在隋定衍聽來,仿佛是在朝他撒嬌,頓時心癢癢的。


    他帶著歉意看著她,為自己的無知,但突然想到什麽,嘴角禁不住揚起笑意:“想吃螃蟹是嗎,那你等著,朕讓人去做!”


    紀挽棠震驚:“啊?”


    ……


    “皇上有旨,禦膳房所有人,必須在一個時辰內製作出一桌全螃蟹宴,但是不準用任何螃蟹!”


    禦膳房被這個消息驚的失聲半刻,半刻後,所有人都火急火燎地忙了起來。


    “豬肉不成,雞肉來!”


    “麵粉加多了,再少些。”


    “蛋黃呢蛋黃呢,怎麽不夠了,趕緊去運幾百個蛋過來!”


    “膏、膏、膏,膏可怎麽做呀!”


    整個禦膳房仿佛被按了加速鍵,正是午膳時刻,期間有小主前來取膳,卻被告知:“等著吧,如今禦膳房可沒時間做你們的。”


    連皇上的禦膳都要往後排,更何況是你們的。


    終於,一個時辰後,在所有人的努力下,一桌十八碟形態各異的螃蟹宴就做成了,被小心翼翼送往永樂宮,這時候大家才歇了口氣,開始做旁人的膳食。


    但生死未定,他們都還提著另一口氣呢。回想方才這陣仗,他們不由感慨,真是活見鬼了,還真從來沒有這麽刺激過,純妃娘娘,托您的福啊,見了大場麵。


    第70章 胡妃   胡妃


    清蒸蟹絲、清炒蟹粉、煎蟹餅、蟹黃餛飩、蟹膏豆腐、牡丹蝦球扒蟹粉、橫行縱八方蟹腳、海膽蟹粉凍、仙貝蟹粉燕窩羹等等等等, 十幾道菜擺滿了桌,紀挽棠一時說不出話:“這是?”


    隋定衍叫孫太醫一一檢驗過:“這些都是朕讓禦膳房做的螃蟹宴,味道形狀與螃蟹差不離, 其實裏麵並沒有蟹肉, 你可以隨便吃。”


    還可以這樣嗎?


    紀挽棠聞所未聞, 在隋定衍的示意下嚐了一口——唔, 果真與真蟹肉沒什麽區別,鮮美細嫩, 美味至極。


    她抿著勺子,看了眼隋定衍:“陛下費心了。”


    隋定衍聲音柔下來:“這算什麽, 隻要你能開心, 他們才有存在的必要。”


    ……


    菊花宴純妃不來一事後妃心中都有數, 可是誰想皇上為了純妃小小的口腹之欲,竟能做出如此縱容荒唐之事。


    自年後, 關於純妃的事一件接一件, 皇後到如今已然麻木,從前她還會心有不忿,現在瞧的多了, 也算是明白了, 寵妃年年有,從前那麽得寵的嫻妃如今還不是被純妃壓一頭, 而她才是皇後,永遠的皇後。


    菊花宴上沒幾個後妃真正享受宴席,大家都心懷鬼胎,做做表麵功夫。皇後舉杯,衝嫻妃笑了笑:“妹妹出了月子,能飲酒了吧, 何不讓我們共飲一杯。”


    如果是從前的嫻妃,不想喝就不會喝,可如今,她斟酌片刻,隻能僵著臉飲下一杯。


    皇後似是不在意道:“如今純妃妹妹有孕在身,不得來宴,真是可惜,不知純妃妹妹何時能為大越朝誕下皇子呢?”


    嫻妃嘴角僵硬:“皇後娘娘怎能確定純妃生的定是皇子。”


    “本宮倒是不確定,”皇後一笑,“隻是皇上盼了許久,若是純妃真生下皇子,定會十分歡喜吧。”


    嫻妃暗中攥緊拳頭,回擊:“隻是可惜,皇子不能從娘娘肚子裏出來了,要不然可是光明長大的嫡長子。”


    皇後臉色微變,不久又恢複神色:“這有什麽可惜的,本宮是皇後,是皇上的妻子,皇上的孩子,就是本宮的孩子,並無區別。”


    “皇後娘娘好氣度。”嫻妃冷嘲一句,不再接話。


    胡妃在一旁看著,忽歎氣:“皇後娘娘,純妃既然有孕,是該好好養胎,可這麽整日霸著皇上算是什麽事。今年數來,已有三位後妃懷孕,這說明什麽,說明今年福星高照,易有孕啊,皇上就該雨露均沾,為後宮多添幾位皇子。”


    楊妃不說話,可望向皇後的眼中也滿是期待。


    寵愛之事她能看淡,她如今隻想有個孩子,如同皇後惠妃一般,就算沒有皇上的寵愛,依舊能過得有滋有味。


    她如今已是妃位,僅僅因為無寵無子,就有人敢在她麵前放肆,若是後麵新人一個接一個升,她這個區區妃位,哪還有立足之地。


    皇後捧著酒杯,看了胡妃一眼:“皇上向來隨心所欲,從前去嫻妃宮中時難不成本宮沒有提過此事嗎,皇上不還是想怎麽做就怎麽做。比起那些個不知道什麽時候會有的皇嗣,自然是純妃腹中那個比較重要。”


    嫻妃冷笑一聲:“嬪妾有孕時,也不見皇後這般體諒。”


    “嫻妃說笑了,”皇後毫不客氣,“嫻妃也從來沒讓本宮這個當皇後的管過啊,你說是不是?”


    胡妃對皇後的不作為很是失望,若她是皇後,絕不會像皇後一樣懦弱無能,這麽多年,皇上如此厚待皇後,放權好幾分,可皇後還是這幅爛泥扶不上牆的樣子,真叫人糟心。


    待那些位分低的人好有什麽用,風一吹,不就早早散了。


    她視線往下,徐修容事不關己,吳月媛表情木然,王麗儀金貴人嘰嘰喳喳,袁貴人努力插話卻被無形之中排除在外。


    視線頓了頓,她往回看了眼,王麗儀對麵,還坐著個孫麗容。


    孫麗容啊……


    她與純妃關係最要好,但自純妃懷孕的消息傳出後,連她都沒能與純妃見麵。


    胡妃讓人給孫麗容送去一碟蟹黃糕,見孫麗容茫然看過來,笑道:“忽然想到,孫麗容的老家,也在處河省吧,與本宮是同一祖籍呢。”


    **


    “娘娘,不好了!”


    院子裏戲台子剛搭好,紀挽棠攜丸子餃子剛坐下欣賞了一會,忽見小川子火急火燎地過來。


    “不是讓你去請孫姐姐嗎,怎麽這幅樣子?”


    小川子喘了兩口氣:“孫、孫麗容被胡妃帶走了,說是去賞湖景,可是她閣中的小卓子說前兩日孫麗容就與胡妃發生過爭吵,怕不是什麽好事。”


    “胡妃?”紀挽棠皺眉,“小卓子沒說她們曾因為什麽發生口角嗎?”


    小川子搖搖頭。


    見紀挽棠站起來要走,素冬連忙攔道:“小主,這外麵天寒地凍的,危險得很,要不讓十一十二去看看。”


    “不成,”紀挽棠披上披風,“十一十二再厲害,也得守宮規,他們品級不夠,若是胡妃真有心使壞,恐怕做不了什麽。你放心,他們都在本宮身邊,本宮會護好自己的。”


    素冬有些急:“可是,胡妃這忽如其來的刁難,怎麽看都不對勁啊。”


    “再不對勁本宮也必須去,”紀挽棠皺眉,“這事十有八九是與本宮有關,不然胡妃怎麽突然會為難孫姐姐,如今孫姐姐受罪,本宮不可能袖手旁觀。”


    她話說到這份上,素冬也不好再攔,看著娘娘被人簇擁著的背影,跺了跺腳,吩咐小祿子:“趕緊去跟皇上稟報此事,定要快。”


    小祿子剛點了個頭便一溜煙跑了,素冬跟上去幾步,卻發覺身後還有兩隻犬,和那個從沒開過口的小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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