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睡美人非彼睡美人, ”紀挽棠這才想起他是個古人,連忙替自己正名,“嬪妾小時有個故事, 說很早之前有一位美麗的公主, 因滿月宴未邀請最強大的巫婆,那巫婆便生氣了, 詛咒她在及笄後倒地死去。”


    誰知隋定衍卻嫌棄道:“晦氣。”


    晦氣?!紀挽棠一噎,連忙又解釋:“受邀參加的仙女覺得巫婆太過分,但她仙力不夠,不能解除詛咒,便下了個仙術,祝願公主倒地後不是死去, 而是沉睡了。百年之後公主被心愛的王子喚醒,後來兩個人便過上了幸福的生活~”


    她期待地看向隋定衍,希望能聽到一句好話,然而不出所料,隋定衍依舊嫌棄臉:“這是何人所寫,無趣至極。”


    紀挽棠不高興了,這可是著名的童話故事,小時候家中有趣的玩意不多,隻有一本格林童話能夠打發時間,陪伴她長大,頓時被子一蓋,誰也不愛。


    誰知不僅沒聽到道歉,隻聽到幾聲忍俊不禁的笑聲。


    “好了好了,朕錯了,趕緊出來吧,悶在被子裏多難受。”見紀挽棠遲遲不動,隋定衍俯身輕輕扯她被子,許久才將人哄出來,見到一張被悶得雙頰微紅的臉蛋。


    “這可是嬪妾小時候非常喜歡的故事,”紀挽棠很是認真,“可能是嬪妾沒有述說故事的天分,但其實可好看了!”


    隋定衍揉揉她腦袋,想起小時候學諸子百家時,他十分崇拜法家,而因父皇喜歡孔學,兩位兄長也更喜愛儒家,對法學嗤之以鼻,叫他難受了許久,這麽想著,他語氣溫柔下來:“嗯,朕明白,朕向你賠罪,你就當朕與你開個玩笑好不好?”


    紀挽棠本來也沒指望一個皇帝能低頭,隻是耍耍小性子罷了,見隋定衍真的道歉了,還有些不適應,不自在地眨眨眼:“嬪妾也有錯,不該這麽斤斤計較,其實,您不喜歡也很正常啦,您又沒讀過。”


    隋定衍見她不好意思的樣子,心軟了軟,俯身給了她一個擁抱:“既然醒了,起身陪朕用頓早膳吧。”


    這頓早膳十分短暫,蘇福安冒死提醒,隋定衍才發覺原來時辰不早了,匆匆用了兩口便要往前朝去,紀挽棠有些自責:“若是嬪妾晚些醒就好了,竟差點耽誤了陛下的時辰。”


    隋定衍捏了捏她的臉,佯裝生氣:“不許胡說,就算誤了,也是朕自己的責任,與你有何幹係?”


    還不等紀挽棠說什麽,他又柔聲道:“好了好了,朕真的要走了,你慢用早膳,不夠就讓禦膳房再上一些,乖乖等朕回來。”


    看著他風風火火離去的背影,紀挽棠狠狠咬了口最愛的大包子,看著桌上十幾樣早膳,鬱悶自語:“這是把我當豬養嗎?”


    **


    一出聖宸宮的門,隋定衍麵上的情緒頓時都被冷麵覆蓋,一路伴隨著“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登上至高無上的龍座,冕冠十二旒清脆作響,觸碰到臉頰,帶來冰冷的觸感:“眾愛卿免禮。”


    “皇上,臣刑部尚書王勉有事啟奏,近來各地獄中人漸滿,不知皇上是要擴建各地牢獄,還是赦免罪證輕者,以空出部分牢獄。”


    這是每隔幾年便會出現的狀況,往常都是二者選一,但今年隋定衍與左右丞相商議多月,最終決定頒布新的政策:“如今北地越發嚴寒荒涼,匈奴逐漸猖狂,雖說衛國將軍幾番擊退匈奴,但戰爭始終勞民傷財,朕決定召集各地兩年以上五年以下刑期者,送到北地開墾荒地,或充軍打仗,待刑滿後可回到原籍,也可繼續留在北地。”


    刑部尚書先是擰眉,召集獄者可不是什麽簡單的是,大越朝地域遼闊,一南一北差距足有三四千裏,花費的人力物力不說,行路中難免有意外,死傷少則上千,多則說不準上萬!


    隋定衍顯然也想到了其間困難,又道:“此事道阻且長,還需從長計議,王愛卿,今日回去便好好鑽研此事,可先從與北地相近的江陵、華北、隴南三省開始,三日後,朕要見到可實行的法子。”


    王尚書答是,躬身後退,心想前些日子剛忙完流放之事,轉眼又有事做了,唉,他這把老骨頭也不知道能挺多久。不過雖然累,王尚書卻不得不承認,在靖元帝手下,可比在先帝手下激情澎湃地多,實事一件接著一件,讓他年過半百還能不斷精進。


    “臣禮部尚書李英有要事啟奏,兩月後便是千秋節,場地初定於中和殿……”


    “臣戶部尚書胡震有事啟奏……”


    待各部門將重要的事稟告且得到指令後,太陽已經高高掛起,隋定衍動了動酸痛的背,想著臻臻正在聖宸宮等他,知曉之後都是些不大重要的瑣碎事,便要叫他們上折啟奏,卻見一言官手持奏折高聲道:“臣吳堅有事啟奏!”


    隋定衍眯了眯眼:“準奏。”


    虛心納諫幾乎是每位明君的必要技能,隋定衍也不例外,依照曆朝設了言官之位,雖說隻有五品,但能訓皇帝而不受責罰,也算是一種另類的牛逼。


    隻是雖設有言官之位,卻甚少會有言官當麵批他,一是隋定衍做事前必會與丞相、各部尚書等相關人員商議,聽取意見,再者隋定衍剛登基時殺雞儆猴,雷霆手段,導致甚少有官員沒有十足把握敢在明麵上與隋定衍嗆聲,畢竟與其他相比,還是命比較重要。


    而這個吳堅,隋定衍依稀記得,他從前上奏過幾本勸他勤去後宮,雨露均沾的折子,隻不過隋定衍向來將前朝後宮分得比較清楚,不喜朝臣過多置喙,隻瞄了一眼便丟於腦後。


    不知這回,這個吳堅要參他些什麽,隋定衍竟有些好奇。


    然而事實表明,好奇心害死貓,這個吳堅甫一張口,隋定衍便覺得心情都變差了,隻聽他嘰嘰歪歪一大堆,核心思想就是:“近日皇上您對純月儀太過寵愛,沒有雨露均沾,還有昨日您退朝得突然,臣後來才知竟是因為純月儀,這事未免太過荒唐,純月儀為虎作倀,不是個好人,皇上您清醒一下……”


    後宮之事被放到朝堂上來講,這是隋定衍最討厭的做法之一;這人消息靈活,什麽侍寢,什麽封妃,這麽隱秘的消息他都知道,可想而知接觸的人有多汙糟;最讓他接受不了的一點,便是平白汙蔑後妃。一個官員,跟個長舌婦一般,前朝之事不見得他知道多少,倒對後宮指指點點,真是可笑至極。


    隋定衍強忍著才沒打斷他的長篇大論,待他說完後,隻一句便叫他啞口無言:“說完了?”


    吳堅看著皇上幾乎沒有表情的麵孔,莫名覺得有些涼颼颼的,結巴道:“臣說、說完了。”


    隋定衍瞥了他一眼,觀他賊眉鼠眼,隻覺得慘不忍睹,嫌棄地挪開眼,對百官道:“若還有事,上折啟奏,退朝。”


    百官彎身恭送,許久才起身,吳堅傻眼了,忙喊了好幾聲皇上,卻被忽略個徹底,他站在原地,納悶急了,都快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是不是根本就沒有啟奏?


    同僚見他實在可憐,其心不忍,拍了拍他肩歎道:“吳兄啊,從前是我小看你了,你上任也有小半年了,竟還如此有衝勁,我佩服你!”


    更好心的同僚提醒一句:“皇上最討厭什麽你知道嗎?”


    吳堅茫然搖搖頭,卻不見同僚下文,隻見他們相攜著,滄桑道:“望皇上開恩,千萬別連累我們啊。”


    吳堅的生平很快便被呈了上去,據旁人評價,此人善於獲取信息,愛捕風捉影,行為不端。隋定衍看過的第二天,吳堅被貶至邊疆。


    **


    下朝後,隋定衍卸了朝服,將前朝的晦氣一掃而空,誰知還未踏入聖宸宮,甘泉宮來人求見,說是嫻妃身體不適,望皇上前去探望。


    這樣的借口甘泉宮屢試不爽,隋定衍雖每回都去,卻也聽膩了,望著不遠處的聖宸宮,歎了口氣道:“朕知道了,片刻就去。”


    甘泉宮如同以往,鬱鬱蔥蔥,宮人有序往來,隋定衍踏入殿內,就見嫻妃躺在床上,看到他很是驚喜:“表哥怎麽來啦。”


    “聽宮人說你身體不適,怎麽回事?”


    嫻妃哎呀一聲,怪罪地看向身邊雨竹:“定是這個丫頭,總是擅自做主。”之後又不好意思道:“表哥別聽她的,我隻是晨起時稍稍有些惡心罷了,不是什麽大事,雖還有些難受,但一見到表哥,便全好了。”


    隋定衍點點頭,其中幾分真假他不知道,或許是真的,但次數太多,他真的有些累了,念著她懷有身孕,盡量柔下語氣:“雖說她是一片忠心,但常年滿口胡言,怎能伺候你,若是還有下次,便充入浣衣局吧。”


    嫻妃見他竟如此說,臉色一白,用眼神暗示雨竹趕緊出去,連忙轉移話題:“表哥,你快摸摸我們的孩子,他已有五月了,據太醫說,小胳膊小腿都長出來了呢,你說,我們的孩子會是男孩,還是女孩呢?”


    講到孩子,隋定衍有了些興趣,隻是見她小心翼翼的模樣,隻隔著衣服碰了一下便收回手,笑了笑:“無論是男孩還是女孩,都是朕的孩子,朕都喜歡。”


    嫻妃卻低頭道:“我倒是希望是個男孩呢,齊太醫也說他可能是男孩,要不然不會這麽活潑好動。”見隋定衍神色淡淡,她又道,“若是男孩,表哥就能教他騎馬射箭,處處帶著他,一想到他跟表哥一般英勇神武,我就滿足了。”


    其實說起來,隋定衍也更想要男孩多一些,畢竟他已二十八,膝下卻無皇子,朝中難免人心不穩,隻是從前皇後生子時,便一直認為自己懷的是嫡子,結果生下來是公主,便十分鬱鬱,一度傷心自責,他不想再給她人壓力,重蹈覆轍。


    於是他道:“若是公主,朕也可以帶她騎馬射箭,都是朕的孩子,並無差別。”


    嫻妃撫著肚子的手停了停,眼中劃過一絲不喜,她肚子裏的一定是皇子,絕不能是公主,就算表哥嘴上說皇子公主都一樣,但怎麽可能一樣,都是哄人的罷了。隻有生下皇子,她的地位,才徹底穩固。


    她心思百轉千回,想著想著忽然道:“我聽說……表哥要立純月儀為妃?”


    此事隋定衍隻對皇後說過,沒想到嫻妃也知曉了,雖說早晚得知曉,但非他口中傳出,讓他有些不舒服,吐出兩字:“正是。”


    嫻妃得到了確切的答案,瞳孔一縮,許久才找回自己聲音:“表哥,純月儀伺候你不過兩個月,那時隻是個小小才人,如今卻又要晉妃位,此事是不是不妥?”


    原來叫他來是為這事,隋定衍抿了抿唇,不想多言此事:“六宮之權皆在皇後手中,此時由皇後處理即可,你如今懷有身孕,便安心在甘泉宮養胎,不要為此費心。”


    嫻妃暗暗抓緊被子,什麽叫不要為此費心?這是她能決定的嗎,好似是她錯了,如若真的想為她好,為何偏要在她懷孕之時晉純月儀之位?


    嫻妃勉力止住委屈,裝作不在意地笑笑:“表哥才不要多心,我隻是隨意問問罷了,隻是想到了從前時候,表哥也是如此待我,卻遭了許多非議,如今眼看要重蹈覆轍,我心疼表哥罷了。”


    “你無須為此擔憂朕,”隋定衍安撫道,“從前是從前,朕不會讓那些事再發生,難道你不相信朕嗎?”


    剛登基那年,他確實不太好過,因先帝明確說過不喜他這個兒子,訓斥他不忠不義,故即便有聖旨在手,不少官員都覺得那聖旨是他偽造的,致力於尋他錯處。


    而如今,一晃已五年,早已變了天下,有幾人敢在他麵前作威作福?說他專政獨斷也好,心狠手辣也罷,總歸這個大越朝是他的,輪不到別人說三道四,更何況是後宮之事。


    “我當然相信表哥……”嫻妃麵上笑著,嘴裏卻咬牙切齒,她想聽的並不是這個答案。


    她知道如果再說,表哥或許會起疑,或許會不喜,可是隻要一想到在她懷孕期間,旁人卻出盡了風頭,她就難受不已。


    她肚子裏的孩子才應該是最重要的,萬眾矚目的小皇子,一個妃子算什麽?


    於是她咬著唇,又道:“表哥很喜歡純月儀嗎,從前還沒有人讓表哥如此破例過,如若純月儀缺什麽,賞賜些東西不就成了,為何要打破祖製徒惹非議呢,想必純月儀也會覺得有負擔吧。”


    隋定衍不是什麽都不懂,在一個妃子麵前談論另一個妃子,他都覺得如坐針氈,難不成嫻妃絲毫感覺都沒有嗎?


    “柔沅,”他歎口氣,“朕說過了,此事不需你擔憂,與你完全無關,你何必要自找麻煩,自討苦吃呢?此次朕就當你什麽都沒說過,下不為例。”


    說著,他站起身:“朕還有事,先走一步,望你真的能知曉朕話中之意,朕過兩天再來。”


    第37章 膽小   膽小


    前朝之事紀挽棠毫不知情, 既然隋定衍讓她乖乖等著,她便沒回瑤華宮,在聖宸宮裏轉了轉。但聖宸宮著實無趣, 隋定衍不在身邊, 她不敢進禦書房, 叫住一聖宸宮小太監, 吩咐他跑腿帶幾本消遣的書來。


    小半個時辰後,小太監氣喘籲籲而來, 隻是除了幾本書外,還將勻春絡夏給帶來了。


    小太監這般道:“這是孫公公吩咐的, 怕小主在此處沒有幾個可心人伺候, 便讓奴才再將服侍小主的宮女帶來。”


    這就是寵妃的待遇嗎?紀挽棠笑眯眯道了聲謝, 待小太監走後,勻春飛一般地跑了過來, 小臉蛋紅撲撲的十分喜人, 激動道:“小主,您要封妃啦!”


    紀挽棠被她喜得一懵:“我要封妃了,你聽誰說的, 我怎麽不知道?”


    勻春就像是被一桶冷水當頭澆灌而下, 結巴道:“沒、沒有嗎?可是這個消息整個後宮都傳遍了。”


    紀挽棠第一反應是有人在作怪,可又想起方才小太監所說, 聖宸宮第二把手孫齊忠對她依舊十分客氣,全然不像是要出事的樣子。


    她喚來絡夏:“給我說說,你們是從誰那裏得來的消息,又是如何得來的。”


    絡夏比起勻春要鎮定許多:“小主,您別怪勻春咋咋呼呼,她是情有可原。這事是小順子打聽來的, 據說一開始是景仁宮兩個宮女在討論,不小心別人聽到了,後來哪個宮都有人碎嘴,這消息一夜之間便人盡皆知。”


    “景仁宮傳來的消息?”怪不得勻春這麽激動,如果是從景仁宮傳出的是假消息,那便是皇後管教不嚴,這責任她也有一半,按理說皇後不會允許此種情況發生。


    可若是真消息,陛下昨日怎麽沒對她說呢?


    紀挽棠擰眉思索,忽對絡夏道:“去將孫公公請過來,就說我有事要問他。”


    不過半柱香,孫齊忠便快步而來:“不知小主有何吩咐?”


    “勞煩公公了,”紀挽棠先客氣一句,“聽宮裏兩個小丫頭說,昨晚外麵忽然傳起了關於瑤華宮的流言,不知道公公可否知道?不是我小題大做,隻是這流言實在太過誇大,若是被陛下聽到了,恐怕誰都討不了好果子。”


    聞言,孫齊忠噗嗤一笑,一甩拂塵:“小主多心了,外麵那些流言呀,都是皇上親口所說,小主不必擔憂。”


    紀挽棠裝作驚訝的樣子:“孫公公所言可是真的,可陛下昨夜並未對我說起此事呀,孫公公莫不是聽錯了?”


    孫齊忠剛想說不會聽錯,突然打了個顫,昨日在場也就皇上皇後與身邊貼身三兩宮女太監,怎麽隻幾個時辰便鬧得沸反盈天,再說皇上又為何不與純月儀說起封妃之事,難不成是要給純月儀一個驚喜?


    哎呀,如今這般模樣,無論皇上想做些什麽都晚了,準備的驚喜泡了湯,要是怪罪起來,他的屁股可不得開花了?


    孫齊忠立馬就急了起來,如今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都知道了,他現在得趁著皇上來之前把事情處理幹淨,能少受一些罪是一些。


    他隻對純月儀道:“小主放心,總歸不會是壞事,皇上如何對您,奴才們都看在眼裏呢。”


    紀挽棠點點頭,在他告退前問了一嘴:“陛下還未退朝嗎,快到用午膳的時辰了,可別忙忘了用膳。”


    孫齊忠這才想起來,方才有師父遣回來的太監稟報,說皇上往甘泉宮去了,一時半刻回不來。


    他頓覺得頭皮發麻,麵對純月儀關懷的目光,天平在隱瞞與坦白兩邊擺動,但仔細想了想,隱瞞顯然不現實,純月儀身邊有小順子,那家夥,消息可靈通了,瞞不住,若是之後被戳穿,還不是怪在他頭上?


    於是他鼻尖冒汗,微微躬身道:“方才甘泉宮抱病,皇上剛下朝就被叫去了,恐怕午膳來不及回聖宸宮用。”


    甘泉宮抱病?紀挽棠有些疑惑,卻沒為難孫齊忠,揮揮手讓他下去了,見一旁勻春麵色沮喪,忽問她:“勻春,甘泉宮這一月抱病幾回了?”


    勻春一激靈,連忙答:“回小主,加上今日,一共四回了。”


    平秋機靈道:“小主,嫻妃抱病如此之多,這胎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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