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吸了一口氣,壓著胸腔的怒氣,閉了閉眼又睜開。被少女拍過的白皙的臉頰上顯出了一道紅印,狹眸微微地眯著。


    “李元珠。”陸慎咬牙,一把掐住了小娘子軟嫩的小臉,語調陰惻惻的,“你敢打我是不是?”陸慎低頭,俊臉逼近了阿珠。


    阿珠雖然暈著,依稀也知道自己辦錯了事,望著男子近在咫尺的臉,秀白的臉頰上海清晰地印著幾道紅指印。


    而自己就是這些紅指印的罪魁禍首。


    “吹吹就不痛了……”小娘子嘟著嘴,攬住了男子的胳膊,軟聲軟氣道,“我給仙女姐姐吹吹……”霎時絲絲縷縷的還帶著幾分酒香的熱氣呼到了陸慎的臉頰上。


    陸慎別過了臉,耳尖微紅,“你……”剛想說些什麽,忽然臉頰一記溫熱,男子的眸子瞬時驚愕地瞠大。


    小娘子溫軟的唇貼在男子冷白的側臉上,小手拽著他的衣裳,呼吸之間還帶著幾分葡萄甜的酒氣。


    陸慎僵著身子,臉頰如火燒火燎似的燙得驚人。


    夜色漆黑,寂靜地連窗外的雪落地的聲響似乎都能聽見。


    待陸慎反映過來,阿珠已經抱著他的胳膊睡熟了。試探性地將小娘子的手往外扯了扯,還沒扯動,小娘子又開始癟起嘴來。


    陸慎隻好作罷。


    ……


    天色漸明。


    昨兒後半夜雪勢漸大,零零碎碎地飄著雪粒子,院子裏才清掃完的青石板上又厚厚落了一層。


    屋裏地龍連著床榻,一陣陣熱燙的暖意煨著身子熱烘烘的,阿珠翻了個身,覺得四周都暖洋洋的,就是枕頭有些太硬,腦袋有些咯得慌,鼻息之間似乎還能嗅到一陣熟悉的冷藥香。


    冷藥香……阿珠猛然睜開了眼,正對上了督主那張近在咫尺的精致濃豔的臉。


    狹長的桃花眼微微挑著,一動不動地望著她。


    阿珠的大腦宕機了片刻,發覺自己不僅躺在陸慎的床榻之上,而且還竟然以一種十分怪異的姿勢撲在了陸慎的懷裏,雙臂正死死地鎖著他的胳膊。


    而方才她嫌咯得慌的枕頭也是陸慎的胸膛。


    她、她竟然把督主給睡了!


    “李元珠,你還要躺到什麽時候?”陸慎那張紅唇微啟,嗓音涼浸浸的。


    阿珠嚇得連忙爬起了身,望著衣衫不整,露出一片白玉似的精瘦胸膛的陸慎,心虛地別過了小臉。


    這、這不會也是她幹的吧?她、她有這麽勇猛的嗎。


    陸慎坐起身,抬起手將衣襟懶散地拉了拉,捋著那綢緞似的青絲,眼神似笑非笑。


    “李元珠,你可得負責啊。”


    阿珠聽罷轉頭,瞪大了眼,嗓音顫抖:“負責?負什麽責?”


    男子聞言嗬了一聲,烏墨的眉微挑,目露凶光,睨著麵前神色呆愣的少女,語帶威脅:“睡都讓你睡了,怎麽的,你還想不負責?”


    望著麵前那人陰惻惻的模樣,阿珠嚇得連忙點著小腦袋,顫著那把小嗓子:“我我我、我負責!”


    見小娘子模樣還算誠懇,陸慎收回那壓迫性的目光,語調輕飄飄的:“那好,你發誓。”


    “我、我發誓!”阿珠結結巴巴。


    “從今以後,你要永遠陪著我,永不欺騙我,永不背叛我。”陸慎定定地望著阿珠,眸色黑得深不見底,“你就這樣發誓。”


    “我、我發誓永遠陪著督主,永遠不欺騙督主,永遠不背叛督主。”阿珠心虛地念,說完就在心裏連呸了好幾聲。


    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老天有眼,我這可都是被逼的,絕不是真心發誓。


    “若是違背誓言,就讓你以後都沒肉可吃。”陸慎說罷惡狠狠地掐了一把小娘子軟嫩的臉頰,眼神也是惡狠狠的。


    好,這可真夠狠的。阿珠咬了咬牙,圓嫩的包子臉擠出了一絲笑意,“若是違背,就讓我……就讓、就讓我以後都沒有肉吃!”阿珠伸出四指,狠著心說出了誓言。


    陸慎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讓阿珠伺候他梳洗。


    ……


    到了初八,晉文帝又派遣陸慎去雍州查案。


    雍州可是鎮北王的地界,阿珠想到這裏,怕晉文帝已是對鎮北王起了疑心,隻能抓緊時間在東廠尋找布防圖。


    陸慎去了七八日,阿珠也找了七八日,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尋到。


    而宮中最近也出了一樁不大不小的事兒。


    隻道是那日長公主攜子蘭安進宮與皇帝太後二人一同祭了祖。同聖上與太後話家常時,裏裏外外暗示自己府上還缺伺候的人手。


    且言辭之間又頗為嫌棄府外招的奴才不如宮裏的人細心周道。


    晉文帝聽此言,便在宮中撥了約莫兩百宮人去了長公主府,去的同時自然也連帶著些布匹金銀器物之類的,據說那場麵是浩浩蕩蕩,氣派得很。


    阿珠也未見到,隻聽那日去內宮送衣服的竹磬兒說的。


    竹磬兒還說就光她們混堂司便挑了好幾十名宮人過去。


    ……


    “啪嚓!”


    一陣清脆的裂瓷聲從屋子裏傳來。衛雅那雙美目淩厲地瞪著,吐著豔紅丹蔻的玉手指著那跪在地下的一排侍女和侍監。


    “讓你們找個人比登天還難嗎?!”


    “兩百多號人,竟然一個都不是!”衛雅捂著胸口氣得踹了身旁的侍監一腳,怒聲,“廢物!統統都是廢物!”


    “公主饒命,公主饒命!”所有人都跪趴在地上磕著頭。


    衛雅氣得坐回了軟榻上。


    就在此刻,碧袖匆匆地邁進了屋子,掀開珠簾,喜氣洋洋道:“公主,有消息了。”


    說罷便上前對著衛雅耳語了幾句。


    衛雅聞言抿唇輕笑:“東廠是吧,這次務必把人給本宮找到。”


    ……


    阿珠今兒打算換個地方去找布防圖,剛一出門便遇上了神色匆匆的曹良喜。


    “曹公公?你怎麽過來了。”


    “出大事了啊!”曹良喜麵色焦急,尖著嗓子喊,“咱們東廠出大事了啊,長公主的人來了。”


    “長公主的人?”阿珠皺眉,疑聲道,“長公主的人來東廠幹嘛?”


    “還不是來撥調咱們的人的,上次聖上可是撥了兩百號人起了長公主府,獨獨漏了咱們東廠,這現下不就是來要人來了。”


    阿珠聞言愣了半晌,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曹良喜給推進了屋。


    “你在裏頭藏好,待長公主的人走了,你再出來。”


    “哎,為什麽啊?”阿珠疑聲。


    “如今你可是督主的人,若是被長公主瞧上了,撥調走了,督主回來還不得扒了雜家的皮啊。”曹良喜望著小娘子又道,“你可得乖乖地待這兒別動啊,雜家先去找人了。”說罷曹良喜便又匆匆走了。


    ……


    見著麵前站成一排的宮女,碧袖左右打量了一圈,娥眉微蹙。


    “曹公公,東廠的侍女都在這兒了?”


    “是是,都在這兒了,碧袖姑姑您隨意挑吧。”


    碧袖聞言笑了笑,“曹公公,長公主來東廠挑人可是得了聖上的準許的,你今日在這欺上瞞下怕是不好吧。”


    “姑姑這是什麽話,雜家哪敢欺上瞞下啊。”曹良喜陪笑。


    聖上敬重長公主,宮裏是個人都知道,一般人可是萬萬不敢得罪她的。


    “是嘛?”碧袖抿唇笑,“我可是聽說你們這裏有個叫什麽李元珠的宮人。”


    “上回她來太後宮裏送衣裳,模樣瞧著勤快得很,長公主看上她了。”


    曹良喜聞言麵色微白,繼而又笑,“李元珠如今是督主的貼身侍女,怕是不能輕易撥走,督主回來若是知曉,必然……”


    還未等曹良喜說完,碧袖便匆匆打斷了他的話,“今日可是長公主要她,那便是她的福氣,曹公公作出這幅百般不願的樣子是要忤逆長公主的意思嗎?”


    “更何況陸秉筆一向大度,調一個小小宮女想必也不會多有介懷。”


    見碧袖這般誌在必得的模樣,曹良喜也知此事並無回旋的餘地。且陸慎如今不在東廠,他一個奴才,又如何能違逆得了長公主。


    “曹公公,帶路吧。”碧袖輕笑。


    曹良喜隻能歎了一口氣,帶著碧袖進了陸慎的院落。


    正在乖乖待在屋裏百無聊賴的阿珠,聽到院裏的幾道匆匆腳步聲頓時豎起了耳朵。


    “李姑娘快出來吧。”


    女子的嗓音嬌柔,但很是陌生,阿珠皺了皺眉。


    那方曹良喜也是苦著臉推開了屋門,“李元珠,你出來吧。”


    阿珠頓時有些迷惑了,隻好跟著曹良喜出了屋子,見院落裏正站在一名亭亭玉立的清秀女子。


    “長公主瞧上你了,要把你調去長公主府。”曹良喜壓著嗓子,“雜家可都把督主給搬出來了,實在沒法子了,你自求多福吧。”


    阿珠抬眼,望向院落裏的女子。


    而碧袖瞧清阿珠相貌的那一刻也驚了半晌,怨不得長公主日夜念著這件事,這小娘子和那人屬實是太過相像了。


    碧袖的麵色很快恢複如常,朝阿珠微微一笑道:“元珠姑娘想必也聽聞了宮中這幾日撥調宮人的事吧。”


    阿珠點頭。


    “那元珠姑娘快些去收拾吧,待會兒就隨我去長公主府。”


    阿珠目前自然是不想去的,畢竟她還沒找到鎮北王要的布防,若是就這麽被調到長公主府,她日後可就沒機會接近陸慎了。可她也知道,陸慎如今不在東廠,她一個小宮女更不可能能左右得了長公主的意見。


    更重要的是,長公主如今指名道姓地要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察覺到什麽事了。


    在陸慎回東廠之前,她還得謹慎行事。


    思罷,阿珠便拍了拍曹良喜的肩膀,語重心長道:“等我回來。”


    說罷便去屋子裏收拾東西。


    瞧小娘子這般淡定的模樣,曹良喜也很是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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