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甚麽事了?”衛雅抬手,嗓音嬌柔。輕輕撫了撫自己烏黑的發鬢,塗著玫紅色丹蔻的指甲豔豔奪目,就如她生得那迤邐逼人的模樣一般,攝魂奪魄的很。


    “回長公主的話,是混堂司的宮女來給太後娘娘送洗好的衣裳。“


    “是嘛?”衛雅懶洋洋地瞥向了走遠的阿珠,在看見少女的側臉時方才還稍顯懶散的美目驟然怔愣。


    “你說她是混堂司的宮女?”衛雅麵色忽然有些古怪。


    宮女應聲。


    衛雅美目半眯,了無興致地收回了目光,抬手對著身旁的隨身侍女叫了聲“回府。”隨後便嫋嫋娜娜地搖曳著身姿走了。


    ……


    待阿珠和福祿到了司禮監,已是半個時辰後。


    陸慎正在案桌旁批著折子,頭也不抬道:“怎麽這麽晚才來。”


    福祿忙道:“路上雪大,耽擱了些時辰。”說著便將食盒打開,“督主,特地給您帶了雞湯來,您快趁熱喝點暖暖身子。”


    “先放那兒吧。”陸慎淡聲。


    阿珠見雞湯還在冒著熱氣呢,噴香撲鼻的。直接拿出瓷碗,給陸慎盛了幾勺,朝那人脆生生道:“督主,您可別等了,快趁著熱喝吧,再等可就涼了。”


    陸慎聞言抬眼,小姑娘正皺著那被凍得紅紅的鼻尖吸著鼻涕,眼眶一圈紅,杏眼水潤,不知是凍的還是怎的,像是被人欺負哭了似的。烏黑的雙丫髻上還落著一層薄薄的碎雪,整個人剔透的好似個玉團子。


    阿珠也打量著陸慎,不過十幾日未見,阿珠便發覺這人似乎瘦了些,眼下的青黑也更重了些。


    皮膚更白了,沒有血色似的。眼皮微微斂著,眼底黑沉沉的,模樣怵人的很。


    豔麗又可怕。


    不過好皮相就是好皮相,還是比要常人好看的多。


    “端過來吧。”陸慎將朱毫擱在了石硯上,長指微屈,按了按眉心,神態顯然有些疲憊。


    阿珠聽罷忙將雞湯端了過去。


    瓷碗在置在桌案上,發出清脆的磕碰聲。


    “督主,您看。”阿珠捏著兩指揭開青瓷碗蓋,吞了一口口水,烏潤的眼兒盯著那碗裏的濃白的湯,軟著嗓子道,“督主,這可是人參烏雞湯,裏頭還擱了紅棗呢。”


    陸慎端起了那碗,用湯匙舀了一勺送入口中,嫣紅的薄唇微被湯汁微微潤濕,阿珠瞧著又咽了一口口水。


    “好喝嗎?督主。”小姑娘巴巴兒問。


    “想喝?”


    耳邊傳來男子懶懶的嗓音。


    阿珠聞言那雙烏盈盈的杏眼微瞠,連忙擺手道:“不不不,奴才哪能喝您的雞湯呢,您多喝點,多喝點!”


    “是嘛。”陸慎輕哼了一聲,抬眸看向福祿,“再盛一碗。”


    福祿應聲,連忙又另用碗盛了一碗雞湯端了過來。


    “福祿,剩下的你端下去喝吧。”陸慎那雙桃花眼彎彎,模樣很是親切。


    “給、給奴才的?”福祿一驚,端著的雞湯的手都顫了顫。


    “是啊,拿去喝吧。”陸慎點頭。


    “奴才謝督主!”福祿拎著那瓦罐的雞湯屁顛屁顛地兒跑門檻上坐著喝了。


    看著福祿那副美滋滋的模樣,阿珠腸子都悔青了,早知道方才陸慎問時她就不推辭了,嗚嗚…小姑娘心裏更委屈了。


    見陸慎氣定神閑地喝著第一碗雞湯,阿珠在旁邊默默地戳著手指。


    濃鬱的雞湯香氣仿佛長了眼睛似的直直往阿珠的鼻子裏鑽。


    她好冷,她好餓,嗚嗚……


    就在阿珠快被悲傷淹沒時,忽聽陸慎那天籟般的嗓音落入耳中。


    “我喝不下了,李元珠,這一碗,你勉為其難地幫本督喝了吧。”


    阿珠抬頭,圓眼濕潤,白嫩的腮邊還掛著一滴淚。


    陸慎一愣,還以為小姑娘怎麽了。


    殊不知,這是阿珠硬生生被饞出來的眼淚珠子啊。


    第20章 陸慎批著答辭,抬眸瞥了……


    陸慎批著答辭,抬眸瞥了一眼大門前的小娘子。


    阿珠端著白瓷碗,坐在門檻上埋頭小口小口地喝著雞湯,熱氣騰騰的白霧撲在小姑娘紅紅的小臉上,顯得別樣鮮活可愛起來。


    喝下了幾口熱湯,身子都開始暖了起來。


    見小娘子喝著正香,福祿用手肘碰了碰阿珠,笑眼彎彎地問:“我就說督主人不壞吧。”


    福祿擠眉弄眼的,阿珠一聲也不搭理,默默瞅了一眼福祿手裏捧著的那整瓷罐的湯,小臉氣歪了。


    哼,你當然覺得他好了,他可是給了你一甕呢。


    夜幕漸黑,雪勢也越來越大,雪花如破開的被子裏的棉絮似的,仿佛被人端著篩子呲落落地往下倒。


    夜裏果真開始冷了。


    阿珠揣著小手,縮著脖子蹲在一旁,小臉搭在桌案上,埋頭打著瞌睡。昏黃的燭火來回跳躍著,晃得人眼睛疼。


    男子手執朱毫,脊背挺直,如玉如鬆。


    潔白的窗紙上映著二人的影子,一坐一立,倒是莫名和諧。


    司禮監不比內宮其他院所,冬日寒涼是常態。屋子確實寒意漸甚,陸慎掀眸看了一眼身旁的小姑娘,隻見其凍得快成縮頭縮腦的小烏龜了。


    “福祿。”陸慎出聲。


    “哎,奴才在。”福祿上前,殷切道,“督主,您有什麽吩咐?”


    “將手爐點著。”


    福祿聞言應聲,立刻拿了火折子將那鎏金手爐的碳火給點著。


    “督主,您拿著。“


    陸慎接過,狹眸微抬,目光落在那打著瞌睡的少女身上,“李元珠。”


    阿珠小腦袋頓然一點,抬手迷迷瞪瞪地揉了揉惺忪的杏眼兒,嗓音黏黏糊糊地軟糯:“督主…您叫我啊……”


    “拿著吧。”


    男子的手白皙而又修長,骨節分明,此刻握著那隻鎏金手爐,手背上的青筋也分明可見。此刻望著她的那雙桃目眼尾微挑,眸色黑壓壓的。


    “督主,這是?”阿珠愣住了,揉著眼睛的小手也停了下來。


    陸慎這意思是要將手爐給她捂?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啊!


    “不要?”陸慎挑眉,說罷就要收回手。


    “哎哎哎,我要我要!”阿珠連忙接了過來,跟個寶貝似的立馬揣在了懷裏。頓時覺得胸口那塊熱烘烘的。


    “謝督主,督主您可真是寬宏大度,胸襟開闊,善解人意的好主子啊,奴才對您真是感激不盡,感激涕零,五體投地……”阿珠抱著手爐,笑眼彎彎的


    身上暖了,這嘴皮子便開始利索了。小娘子的嘴巴就和那粘了蜜似的,甜滋滋地誇著人。白嫩嬌憨的小模樣也甜甜的,望著可人的很。


    “行了,別貧嘴了。”陸慎繼續批改著答辭,麵上仍舊不動聲色,眼底卻漾起一絲隱隱的笑意。


    嗬,還挺會誇。


    懷裏捂著熱爐子,阿珠困得眼皮直打架,望著案上那不斷跳動的火光,阿珠隻覺得腦袋越來越沉,不由自主地就闔上了眼。


    陸慎批完答辭,發覺小姑娘已經抱著爐子窩在案桌旁睡熟了。


    福祿見狀,忙道:“奴才去叫醒她。”


    陸慎擺手,俯身湊到了少女跟前。小娘子似是睡得很香,白嫩的兩腮微微鼓著,殷紅的小嘴還砸吧了好幾下。


    陸慎隻覺好笑,殊不知小娘子做美夢正香著呢。


    阿珠隻覺得自己在軟綿綿的雲上睡著,一隻烤得焦黃又香嫩的烤豬蹄在自己麵前悠悠蕩蕩地晃著。


    陸慎忽然抬手捏住了小娘子挺翹的鼻子,漂亮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惡劣的笑意。


    眼前那香嫩的烤豬蹄忽然變成了一隻發狂並十分凶狠的野豬,它刨著前蹄,飛撲上來一屁’股坐在了阿珠的臉上。


    小娘子霎時就喘不過氣來。


    “唔…唔…”阿珠拚命掙紮著睜開了眼,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一雙瀲灩上挑的桃花眼落入眼簾,漆黑的眼底還帶著幾分戲謔。


    “醒了?“那人鬆手,輕飄飄地問了聲,秀美的麵上,笑容很是詭異。


    阿珠懵然,恍惚間想起自己方才揣著爐子,爐子很熱,很暖和,她捂著捂著直接就進了夢鄉,然後烤豬蹄莫名成了野豬……想到這裏,阿珠麵色有些窘迫,小眼神心虛地飄忽來飄忽去。


    “走了。”陸慎對著阿珠白嫩的額頭彈了個腦瓜崩兒,痛得小姑娘眼淚汪汪。


    “督主,您等等我嘛!”阿珠捂著被彈出了個紅印的腦袋,急忙追著陸慎去。


    ……


    紫漆描金山水紋海棠式香幾上放著一尊累絲鑲紅石熏爐,裏頭的百合香燃著正盛。不一會兒,絲絲嫋娜的幽淡香味便在女子的閨閣間飄散開來。


    衛雅坐在妝奩前,銅鏡映著女子嬌豔的臉,一名看起來氣度文雅的中年男子正拿著眉筆俯身幫女子仔細地描著娥眉。


    “這是在西域商販那裏買來的螺黛,六一居士曾有詩句言,淺螺黛,淡燕脂,閑妝取次宜。如今看來,這螺黛果然極襯雅兒的容貌。”男子放下眉筆,眼底盡是深情。


    衛雅聞言照了照鏡子,美目半彎。


    螺黛向來價格不菲,且一隻難求。縱然她身為公主不缺錢財,但男子能主動為其買來,顯然很是用心。


    “薛郎,你可真好。”衛雅柔聲,素白的柔荑圈住了男子的頸項,紅唇微抿,嬌美的鵝蛋臉上掛著甜蜜的笑意。


    薛臨風也溫柔地笑了笑,伸手覆上了女子的腹部。


    “就是不知道臣與公主何時能有上一個屬於我們共同的孩子。”


    衛雅聞言微愣,繼而故作羞惱,嬌嗔道:“那我若是不生孩子,薛郎便不喜愛我了嗎?”


    “雅兒,你說什麽傻話呢,明知我對你的真心日月可鑒。”薛臨風攬著懷中的嬌美女子歎道,“你若是不信,我便對天發誓,我若對你有半分不真,我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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