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齒用勁剛剛突破果皮，一股極為強勁的酸澀從接觸的地方蔓延，從果子裏麵流出來的汁液先一步順著牙齒流到牙齦，那股酸勁簡直能夠把牙給酸掉，所有開吃的孩子小臉都皺成一團，口水都快要酸出來了。“好酸，好酸。”“這麽酸啊，那我不吃了。”還沒嚐到的孩子看見這幅場景，遲疑地打響了退堂鼓。吃過的孩子將咬了一口的果子拿在手裏，另隻手捂著腮幫子不肯吃了，倒是呆在樹上的孩子咂咂嘴，眼神一亮，伸手繼續摘起果子，還不往朝下麵喊：“誰帶兜了給我們第一個上來？”“這果子這麽算，你還摘它幹嘛，留在樹上等熟點了再過來摘唄？”下麵的孩子嘴裏麵這麽說，身體卻非常誠實地從衣服兜裏翻找出塑料袋遞上去。“等熟到不算的程度了，這些果子早就被那些鳥給啄吃完了。”樹上的孩子撇撇嘴，將剛摘下來的果子放在手心裏上下拋了兩下，仰著臉驕傲地對下麵喊道，“剛剛吃果子的都沒發現嗎？這果子酸歸酸卻不澀啊，就跟那檸檬差不多，泡水或者當調料用說不定不錯呢。”這麽一說，倒還真有點道理，幾個擅長爬樹的孩子瞅著其餘的野果樹，摩拳擦掌地打算往上爬。“扔下來兩個給我嚐嚐。”團團和聞崢坐在樹底下看著他們折騰，這時候團團才開口，立馬就有幾個挑出來的外表好些的果子給送了過來。團團接下來後又遞給聞崢兩個，仔細感受了果子的味道，裏麵的澀味幾乎沒有，酸倒是足夠的酸，看來充足的陽光對這種野果的味道也有些影響。“這種果子可以摘，不過我先說好，隻能爬在平坦位置上的樹，爬之前搖搖樹枝，不穩當的不能上去。摘的果子要比拇指和食指圈起來要大，太小的讓他們留在樹上繼續長。”聞崢拍拍身上粘上的草葉說道，有些不放心地親自去查看了一下。村裏麵的孩子都皮實，在場的孩子估計沒幾個沒爬過樹的，以前最調皮搗蛋的那幾個爬起樹來跟猴似的。孩子們得到聞崢和團團的認可後，變得更加積極，小手摘起來熟讀飛快。這種野果樹的枝幹不會深處太遠，聞崢和團團看著更不會讓他們做出太危險的動作，實在夠不著的就不摘了。將身邊的大小合格的果子都摘得差不多，樹上的孩子左看看右看看，想要找出漏網之果，結果目光轉向村子的方向，目光倒是一時間停下不動了。熟話說站得高看得遠，站在山上的樹上麵，能夠看見村裏那些連雜草都不怎麽生長的田野、成排的房子還有行駛著長串陌生車輛的道路。孩子眨了眨眼睛，確定不是自己看花眼，立馬扭過頭去大喊：“小翎哥，有好多車子來咱們村子裏。”“來咱們村？”“在哪裏？讓我看看？”“什麽車啊？有很多嗎？”樹下的孩子立馬討論開了，你擠我我擠你想要找個合適的地方看，連腳都不由自主地踮起來了，直到聞崢和團團過來才勉強壓製住興奮的情緒。“看起來是官方的車隊，應該是運送太陽能發電設備的隊伍。”聞崢在孩子群裏麵被襯托得格外高大的身影，輕輕鬆鬆在眾多樹枝間，找到了一個不被遮掩的角度。“哇！”孩子們立馬爆發出一陣歡呼，天天聽家長們念叨著，又聽團團在課上給他們講解過，他們對太陽能發電設備到來所代表的含義再清楚不過了。“以後爺爺奶奶不用天天省著用電了，太陽每天都照這麽久，一定能夠產很多電，說不定我們用都用不完，到時候就和聞崢叔一樣，把電提供給電不夠用的人。”“上次小翎哥講課你一定沒有認真聽，這些電除去我們自己用的，多餘的都會由國家安排送走，不過到時候肯定也是送去給需要用電的地方。”“等家裏有點後，白天就能呆在家裏了，那是不是不用來上課了？”有位小孩子估計是不小心把心裏話給說出來了，在發現大家的目光都看過來後，連忙用說捂住自己的嘴，眼神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看團團。還有些小孩的眼神都閃爍了起來，好不容易放假了，要說他們不想玩才是假話。愛玩本來就是孩子的天性，聞崢和團團每天照看這些孩子實際也有些心累，他們要是幾天不來也能夠好好休息：“等你們家裏有點不熱了，就給你們放假，不用天天過來上課了。”聞崢笑著說完，就帶著迫不及待的孩子們下山，剛到山腳就接到村長打來的電話，來到這些車輛就是專門運送發電設備過來安裝的，讓他有空就過來。黃昏的氣溫已經降低到人體能夠接受的程度，但是腳下道路殘留的溫度能夠證明白日的陽光有多麽強烈，孩子們的腳上都必須要穿著耐熱的鞋，才能夠防止鞋底在路上融化。走著走著，在路上就遇到聽見消息急忙跑出來看情況的家長們，孩子們看見自己的家長後，和聞崢、團團還有小夥伴們禮貌道別，然後快速跑到家長的身邊。圍在身邊的孩子漸漸都回到自己的家人身邊，聞崢和團團並肩走在路上，四周都是三三兩兩走在一起的人群，中間有些間隔，卻是為了相同的目標在這個路上行走。隻是想要活下來，活得更好而已。第135章 極度高溫-13好幾輛大卡車停留在路邊被曬一整天葉片有些蔫巴的行道樹下，村長帶著村委成員站在辦公樓前熱情招呼著來人，看見村民們都圍過來看熱鬧後對來人說了一聲，然後找到屋裏放置的喇叭，當場跟大家說了。“鄉親們先安靜，就和大家夥現在想得一樣，這些老師們過來就是為了幫咱們村裏麵安裝太陽能發電設備。”村長話音剛落，村民們都忍不住發出歡呼聲，一個個看向老師們的目光都分外熱情，搞得這些年齡並不大的年輕人都有些不太好意思了。村長伸出手示意大家不要喧鬧，這段日子增加的威信讓場麵很快就得到控製，村民們都目光炯炯地盯著前方，村長主動省略了那些無用的話語，將他們最關心的內容說出來。“老師們需要先看看咱們村裏的情況，等選擇好合適的地方就指導我們大家夥安裝，所以咱們村裏聰明的、年輕力壯的都好好準備著，誰先學會誰就能最先在自己家裏安裝上。”除去安裝事項的安排，村長還將國家的政策都給說明清楚。國家提供設備和老師來幫助他們安裝還有改造線路，目前倒是不收錢，但是太陽能發電機轉換的電能，最多有五成供應給他們使用，剩下的電力全部運輸出去由國家進行分配，直到總量達到國家製定的電力，之後要是還需要電力，將會帶價進行收購。作為費用支付的電力總量是個不低的數字，隻是按照現在每日的太陽能說，這個數字絕對不會十年八年才會得到。聞崢以自家設備的發電設備來說，以現在的照射程度，估計要不了三年就能達到。針對村民的疑問都講解完畢後，村長本來打算安排過來的老師們先休息一晚，吃頓晚飯，結果開車趕過來的老師們阻止了：“我們這會兒也沒有什麽吃飯的胃口，要不趁著現在氣溫不高天色也不暗，先帶我們去村裏麵看看情況，沒問題的話，明天早上就能夠指導大家進行安裝了。”一來就讓人幹活，說起來不是他們這裏的待客之道，可現在的時節講究不了這麽多，誰都希望村裏早點有足夠的電力可用，思考了幾秒，村長就點頭同意了。這下原本要出去的村裏人也不走了，成群的人簇擁著老師們走在路上，黃昏的氣溫雖說有所降低，但走了十幾分鍾大夥的額頭上都出了一層薄汗。遠道而來的老師們勸說著跟在後麵的村民們回家休息，不用這麽多人陪著。村民們回家是回家了，但是每當村長帶著老師走到門前，總是會有人熱情地招呼著他們進去洗把臉，端上幾倍涼白開，亦或者將洗幹淨的水靈靈的西紅柿、黃瓜往他們手裏麵曬。這些新鮮蔬菜基本都是在樹蔭下，或者是在擺放在屋內的花盆中精心照料，好不容易才收獲的。農村的自建房基本都是兩層以上，一層基本上都熱得不能夠住人，不夠房頂都挺適合放置太陽能發電板的，即便是種在自家屋旁邊的樹，基本沒有會將整個房頂都遮住的情況發生。邊轉邊統計著東溪村裏適合安裝的數量，等遠遠望見聞崢家的房屋時，放置在房頂上麵的太陽能發電板分外顯眼，老師們都難免好奇地問了一句：“你們村裏都有人已經裝上了？”“這家孩子特別聰明，去年夏天氣候就詭異得很，這孩子特別有遠見，他爸也由著他折騰，提前就給家裏裝上了太陽能發電機，自己家用不了，還願意給村裏其餘人家提供，有幾次停電的時候，村裏的老人孩子都靠著他家才沒出什麽大問題，最近幾天，這孩子還天天給村裏的孩子補課呢。”由於村長沒說年齡，老師們完全沒把這個孩子和團團劃上等號，腦子裏自己勾勒出一個十幾一十多歲的孩子形象。直到隔天指導的時候，他們才發現自己錯的離譜。第一天，天剛蒙蒙亮時，年輕聰明的村民接到通知在幾戶人家裏等著。運輸著發電設備的車輛慢慢聽在門前，每輛車都有兩位老師指揮並教導著村民自己安裝。派往各地的安裝人員並不多，教會更多人才能夠盡可能加快安裝的效率。“小心點腳下，位置再往右手邊挪一點。”“安裝的時候就按照這個順序來……”“張老師，我昨天給你提過的聞崢和聞翎父子兩家裏安裝了發電機，兩人在旁邊看著自己學會了，要不這裏的安裝交給他們，咱們再去另一家安裝，這樣今天早上還能多安裝一家。”村長看見聞崢帶著團團過來了，向著張老師提議道。“自學的啊？”張老師不太放心，想到村長還有那些村幹部嘴裏麵的誇獎，打算先考考年輕人是不是真的學會了，就順著村長的目光方向望去，結果在那個方向，之後一個看起來三十多歲的憨厚村民，和最多上高中年齡的稚嫩小孩。腦海裏模擬出來的聰明年輕人形象啪得一下破碎了。“你說的聰明孩子就是他？”旁邊更年輕點的老師擁有同樣的想法，當即脫口而出，透露出他的驚訝情緒。團團並不會因為對方的不敢相信而不高興，畢竟自己看起來年齡小是事實，牽著爸爸的手走到他們麵前，對著已經從車上搬運到地麵上的發電設備，口齒清晰地一點點說出現。不管是整個設備的安裝順序，還有每個部位的作用，如果出現問題會導致什麽結果，應該這麽維修，說得都分外清楚，老師們都不得不承認他們小看了這個孩子了。聞崢站在旁邊沒有開過幾次口，整個過程完全看著團團發揮，滿臉都是驕傲的表情。其他人看見隻會覺得聞崢是因為孩子表現出來的聰明而自豪，但其實聞崢驕傲的是團團表現出來的處理方式，換做從前，團團絕對不會說這麽多。現在團團已經成長到足以獨立的地步了。這麽一想，怎麽突然有些傷感。“這些我爸爸也都會，我們兩個一起學的。”團團的聲音拉回了聞崢逐漸跑偏的思緒。一低頭就看見兒子滿眼的關心，聞崢伸手拍了拍團團的腦袋，衝著對麵的老師們笑了笑：“我不像我兒子能說這麽多，但這些我也都會。”團團剛剛的表現已經足以讓這些老師相信，但是在沒親眼看見前，還是不夠放心。所以這天早上這兩位老師沒去其他地方，注視著聞崢和團團順利帶著村民們安裝好第一台發電設備，才正式決定將一小部分工作交給這對父子。每支隊伍基本在快要安裝完第一家的時候，明晃晃的太陽便已經催促著人體分泌出汗水來減少熱度，汗水順著臉龐流淌帶來絲絲癢意，安裝的人卻沒空伸手擦拭掉汗水，滿心隻想著盡快安裝完畢，趕緊從房頂上下去躲避陽光的照射。“安裝好了！”在下麵關注著安裝進度的人們發出一聲歡呼，低下因為時不時揚起而有些酸疼的脖子，一部分趕緊進屋裏給他們準備需要的東西。留在外麵的人繼續仰著頭看著上麵的情況，嘴裏麵是止不住的關心：“都別著急，慢點下來，腳步一定要踩穩，不差一時半會兒的。”等負責安裝的人下到一樓的客廳中，明顯對比的溫度讓他們長舒一口氣。接過幹淨的毛巾擦幹淨額頭和脖子裏冒出來的汗水，喝幾口溫水，吃下村民們端過來溫度適宜的早飯，整個人都舒坦下來後，再回家找出幹淨的衣服，在擁有太陽能熱水器的浴室裏麵，好好一個澡去除滿身的汗水。太陽能發電設備剛安裝上，就立即走馬上任，村民們的生活難題立即被解決了不少，還沒裝上的開始日思夜想。要不是晚上工作害怕出現安全事故，他們寧願夜晚加班。唯有在早晚能夠進行的工作進度不會那麽快速，即便分成了幾隊，還是忙忙碌碌了好幾天才完成。整個村子的房頂上幾乎都裝上了太陽能發電板，遠遠望去這些成排的發電設備，看起來還有幾分壯觀，光看著就足以讓人新生歡喜。這段時間裏麵，附近幾個村莊陸續迎來了國家安裝的工作人員，東溪村卻要準備送這些老師去往其他地方，短短幾天的相處就積累了不少感情。最後一台發電機安裝完畢，老師們打算連夜開車趕路去下一個地點，盡快讓需要的地方安裝上發電設備。村裏原本還想留他們再休息完一夜，不過他們能夠理解那些還沒有安裝人家的心情，最後隻留下他們在這裏再吃一頓晚飯。最新鮮的食材被村民們主動提供上來，今年隻種下一點點麥子收獲的白麵，做成筋道的圓麵條，煮熟後放到在井裏冰鎮過的涼白開中過幾道，再澆上調配好的料汁，絕對能夠大開胃口。坐上麵的小菜全都考慮到天氣炎熱的影響，大部分都做了酸辣開胃，就是擔心吃太多容易上火，還有一道清涼去火的涼拌苦瓜，苦味輕微到難以察覺，搭配著其餘菜式還挺合適。吃完這頓飯就該離開了，其實這些老師之前去過了好幾個地方，不過東溪村是給他們感覺最好的。村民們之間感情深厚，沒有因為太陽能設備的安裝順序鬧出過矛盾，每個人都盡量幫忙，對他們尊重不說，還老是想給他們塞吃的，這點倒是讓他們多了點煩惱。最後不同的就是聞崢和聞翎父子兩個的表現，這幾天的接觸下來倒真有點驚訝了他們，聞翎這孩子聰明不說，聞崢這個在地裏麵勞作幾十年的農民，卻展露出不低的機械天賦，或許他不能清楚解說出其中的原理，但在接觸後卻能夠迅速以自己的方式理解並上手。可惜以前沒有機會接受相應的教育，把這點天賦給浪費了，不過倒是在他家孩子身上表現了出來。特地給聞家父子留下了聯係方式，老師們讓他們有什麽問題可以聯係，希望這家孩子不要因為這幾年的天災浪費了學習的時光和難得的天賦。老師們在這天夜裏離開了東溪村，載滿發電設備而來的車輛，後車廂裏換成了村民們硬是塞在裏麵的，能夠保存不少時間的罐裝醃菜。伴隨著越發降低的轟隆隆聲響，車輛慢慢消失在大家眼前，村民們這才轉身回家，望著增添了獨特裝飾的房屋，臉上綻放著止不住的笑容。第136章 極度高溫-14太陽能設備開始使用後，村民們生活質量提升了不少，縱然長時間使用空調可能會使極端氣候進一步惡化，但在麵臨不使用降溫措施會導致人受到高溫帶來的生命威脅情況時，人們隻能選擇現在，然後努力想出辦法來挽救不遠的未來。自己家裏能夠使用空調，這些家長們就不太好意思再讓自家孩子再去麻煩聞崢父子兩，並且為了表達對他們的感激，村民們經常會喊著聞崢和團團過去吃飯。以前沒電用的時候，喊人過去吃飯那完全是讓人遭罪的，這會兒問題解決了，全村幾乎都在喊聞崢和團團過去。他們兩每天去一家都能去一個多月。聞崢和團團想要自己呆在家裏的時候就直言拒絕，偶爾想出去轉轉了，就先問問手藝好的那幾家今天做什麽，選擇好了就說一聲，等到太陽下山後晃悠著去蹭晚飯。路上看見他們父子兩個的村民全都熱情地打招呼，住在吃飯人家附近的村民，自家做的菜都趕緊分一點送過去，或者關係好的，幹脆端著炒好的飯菜過去湊個桌。現如今，聞崢和團團在村裏麵是地位獨一份的超然。天熱吃飯晚，吃完天色黑透了，但也沒有多少想要睡覺的心思，夏日裏天熱就容易少眠，回家也沒事還不如就聚在一起，看看電視裏播報的最新新聞，再順便和鄉親們亂七八糟著聊著天。聊著聊著話題就繞到團團給孩子教課上麵去了。大人們總是容易出現這樣的毛病，在誇獎完團團後，突然有人向屋裏其餘的孩子拋出了各種問題，又關心最近不去上課後在家的學習進度，本來玩得開心的孩子們露出了尷尬的笑容，擺明不想提起這個掃興的話題。就連樂意學習這幾天來老是用手機向團團問問題的孩子，都太願意回答這些問題，偏偏還有家長不以為然，在旁邊起哄催促著自家孩子趕緊回答。聞崢在心裏麵輕輕歎了一口氣，剛想開口改換個新的話題，電視上麵出現的新聞引走了大家的注意力。無可奈何的遷徙開始了。國內部分高熱地區已經到達以往熱帶才會出現的溫度，空調等一切製冷設備都變得沒那麽重要了，高溫帶來的是水源的極度缺乏。電視上那成片幹裂出深深縫隙的土地，對於以往經常遭遇水災的東溪村村民們來說，還真的是在電視上才會看見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