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樣的!”他身後竄出一道又一道身影,各族人以最凶悍的姿態往前衝去,聞光回頭,給魚安比了個大拇指。然後遠遠一瞥老師在的方向。轟隆遠方地麵隆起無數紫色藤蔓,把那方圓百米的金色防護罩全數攏住。紫藤的聲音在聞光心裏響起:“安心,我是老師的守門藤,不會讓任何壞東西攻擊老師的。”“我也不會讓任何一隻怪物靠近老師沉睡的地方。”沿河岸又多出許多戰死的屍體。即便是死亡。腐爛的骸骨上也仍舊被鮮血雕刻出了一朵名為守護的花。……魚安力量枯竭,被換了下去暫時休息。他魚尾變成雙腿,走到一處幹淨的水源邊,快速抹了下臉。他心裏又響起那道古怪的聲音。‘我又不會傷害你,你跟我是一體的。’‘等我吞噬掉這個世界,就和你共享這個世界的生靈。’‘隻要你靠近那裏,隻要你靠近那裏……’魚安:“閉嘴。”天縫道:‘前段時間,你的恩人把我封印在天上,你以為我是怎麽破除封印的?還不是你的血,你的恩人為什麽後來在你體內種下封印?一定是懷疑你了。等他醒來,第一個會殺掉的就是你。現在,隻有我可以救你。’魚安拳頭攥緊,漂亮的藍眸閉起來,猛地砸了下水麵,聲音悔恨:“我讓你別說了!”‘你被我的本源黑氣感染,不覺得你的恩人很香麽,多澎湃的力量從哪個地方傳來,你不心動嗎,帶我過去,吞掉他……’魚安確實可以聞到從部落中央傳來的難以抵製的致命誘惑,他緩緩吐出一口氣,不再搭理天縫。他一隻耳朵聾了。是被自己戳聾的。最開始意識到他體內竟然有一道怪物意識的時候,他恨不得自殺,但是自殺沒有成功。怪物意識在他心裏不斷的蠱惑他慫恿他,他以為自己聾了就不會聽見,但是戳壞一隻耳朵後發現還是會聽見。魚安迅速平緩了一下情緒。‘怎麽會有你這樣的人!’天縫真的恨,當初情況實在是迫不得已,才讓本源黑氣綁定了這個油鹽不進的臭魚。要把本源黑氣抽離出來,得等到它完全破封才行。現在不可以,而且,它現在留著這臭魚還有用。本源黑氣在他體內遊動,‘你不聽話,他醒來就會殺了你。’‘或者等我徹底破除封印出來,第一個殺的也是你還有那隻鳥!’嘹亮的鳴叫聲把魚安的注意力轉移走。沿河岸燃起漫天赤金色的火焰,姑獲鳥一人之力拉遠戰線數百米!魚安心中稍鬆,嘴角一揚。自從半月前夜鷺姨姨醒來後,沿河岸的壓力就減緩了不少,他也不用仗著赤星不會殺死他而一直衝在前麵。他休息完去沿河岸的時候,正好看見梵澤捂住受傷的腹部下來。聞光翅膀折斷,在地麵廝殺。魚安快速上去幫忙。生靈的力量在域外之災的降臨下何其渺小。沿河岸以一種緩慢但明顯的速度淪陷。-寧刃在這方虛幻空間裏又待了數日。之前跟那道聲音的對話再次浮現在腦海中,從對話裏可以聽出來,他是有家的。什麽是家呢。他沒有任何印象。“我的家在哪裏。”許久,天道的聲音才響起:“最開始的家嗎。”寧刃疑惑。“最開始?”“嗯,羈絆開始的地方。”“那在哪裏呢?”天道沒有說話,金色河流裏飄起一道流光,緩緩落入寧刃的掌心。初生的神垂眸,注視著這道流光,他看見了這樣的場景:那是一片飄著冰冷雪花的北域。是一座如同沉默巨獸般的、滿目瘡痍的城池,城池的夜晚放著元節的煙花。有個抱著孩子的年輕首領停在祭台前,他們身後靜默的跟著許許多多的族人,那個孩子裹著紅鬥篷,奄奄一息。寧刃聽見他們的對話。小孩說:“不走了嗎,到哪裏啦。”年輕首領道:“你之前見過的,上個元節,許多族人圍繞著的祭台。”小孩:“停在這裏做什麽,爸爸又不信。”年輕首領:“可是現在我有一個解決不了的問題。”小孩:“那爸爸向神許願了嗎?”年輕首領:“怎麽會呢,那種虛無縹緲的事情。”小孩:“嗷,那還是爸爸厲害……”雪花落在這位年輕父親身上,卻半點沒有驚擾到小孩。寧刃卻見這位父親的手扶在祭台的木柱上,金色流光裏傳來他輕而虔誠的聲音,“……如果,真的有神明。”“我願死後靈魂無所依,我願永生永世生不得靜、死不得安,我願拿我所有的壽命、軀殼、力量,換我的幼崽安康永年……”“如果可以,請讓我的孩子,記得回家。”他沒有祈求讓幼崽留下。似乎隻要幼崽安康,即便是不認得他,不在他身邊也一樣可以。寧刃眨了下眼睛。他心中被投下了一顆石子,漣漪一層又一層蕩開。猶豫片刻,他抽取了這位年輕首領生命裏幾年的時間,隻是讓他陷入沉睡罷了,毅力強悍的話,可以醒來一段時間。截止到他的幼崽第一次出現在他的世界裏的時候。這個願望沒有完全實現。寧刃不是可以實現所有願望,他隻是給了這個願望一個實現的希望。“我與這裏有關?”“你跟此世界的聯係起源於此。”寧刃想了想,“我想找到這個地方。”“你不止隻有這個家。”“我想都去找一找。”天道依舊沒有攔他,“好。”初生的神神格隻成了一半,就離開了這個能讓他成長的地方,踏入了繁雜塵世之中。沉眠在小院子裏的青年輕輕睜開了眼睛。他靜了許久,緩緩抬手折下一朵清香淡雅的玉蘭花,捏著花,他消失在小院子裏。金色的屏障依舊,好似裏麵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好混亂。血腥、肮髒,是寧刃對這裏的第一印象。天空中的巨眼即將全部掙紮出來,寧刃心裏一時半會並無波瀾,在他眼前死亡的生靈,魚被踩到的花花草草沒有區別。他虛化身影離開廝殺之地,直到落在一處還算幹淨的草地上。寧刃收斂氣息,有些茫然。他不知道該往哪裏走。他站了許久。一道溫柔清麗的聲音問:“你站在這裏幹嘛。”寧刃回頭。一名年輕女子站在他身後五米處,又問了一句:“你站在這裏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