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開霽驟然打個激靈,做了更大膽的推測:“難道說陳婉的情郎是蘇世子?”陸陽恍然大悟:“所以說那劫匪其實是劫持了蘇世子與陳婉兩個人。二人是在私奔的路上,被劫匪給……不對啊,女婿若是蘇世子,陳員外會不樂意?倆人幹嘛要私奔啊?”“沒想到你這回比我還笨。”白開霽笑話陸陽道,“有沒有可能是蘇世子家世太好,逍遙王府那邊不同意呢?”陸陽拍了下腦門,感慨自己一定是這兩天日夜忙活,累得腦子不會轉了。陳家雖然家境殷實,卻非達官顯貴,遠遠攀不得王府那等高門,更不要說這逍遙王還是眾王爺中最得寵的那位。“真是一對苦命鴛鴦,可惜運氣不太好。”尉遲楓皺眉:“不太對,若說這二人準備的替身是為了私奔時聲東擊西,那為何蘇世子的替身之前不曾出現過?匪徒劫持二人,針對他們二人就罷了,為何要這樣弄死他們的替身?而且替身身上有特點的部位都被特意遮掩了,似乎有意讓世人認為死的就是他們本人。”“啊,好複雜,想的我頭疼。”白開霽雙手揉著太陽穴。陸陽看向一直沉思的宋祁韞,求問他的想法,請他做一個決斷,示意大家接下來該怎麽做。“乖乖孩兒,受命不殆,椿萱桃花不兼愛,世事再無奈,不會被打敗。”宋祁韞在他們分析案情的時候,心裏一直反複念著沈惟慕給他的這句話。椿萱和桃花不兼愛,那就隻能二擇其一。這答案呼之欲出,顯而易見了。見宋祁韞沒回應,白開霽推一把陸陽。“別催老大了,發生了這麽多樁案子,錯綜複雜的,一時間誰能那麽容易想明白?那個逍遙王也真是的,竟然逼老大簽什麽軍令狀。搞笑呢,大理寺又不是軍營,立什麽軍令狀,要立也該叫生死狀。”“眼下緊要的是叫生死狀還是軍令狀嗎?是抓凶手啊!”“你以為我不想抓?怎麽抓?凶手在哪兒呢?你告訴我在哪兒,我立刻去抓!”白開霽白一眼陸陽,怪他就隻會說廢話。陸陽嗤笑反問:“你難道說的不是廢話?”“你們倆都消停些吧。”尉遲楓溫言製止二人,令二人耐心靜等宋祁韞的吩咐。陸陽和白開霽或許不了解,尉遲楓卻明白,此時宋祁韞必然已經有頭緒了,甚至很可能已經想到了抓凶手的辦法。因為真遇到複雜難解的問題時,他會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狀態中,完全無視外界的聲音。而剛剛他隻是思考片刻之後,便收回思緒,眼神清明,還旁觀了陸陽和白開霽的鬥嘴。若非心中有了主意,他豈會有這等閑情逸致?“宋少卿,屬下等已將二十萬兩的銀子安全運回。”餘歲將銀子安全運送到大理寺後,就立刻前來複命“我的囑咐你都照辦了?人錢一個不少?”餘歲恭敬行禮,點頭應是。“讓人夜裏出力幹活,總該備些吃食,犒勞大家。”“小人明白,這就去安排。”餘歲應承後匆匆離開。宋祁韞淨手後落座飲茶,也讓白開霽、陸陽等人歇息片刻,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才好有力氣和精神繼續辦案。白開霽吃到第六塊點心的時候,宋祁韞突然起身。“走吧,去抓凶手。”話畢,宋祁韞就率先大步流星地走了。抓凶手?陸陽和白開霽雙雙愣住,倆人互看一眼後,都激動地去追宋祁韞。“老大,我們現在去抓凶手?您知道凶手是誰?”“去哪兒抓?要不要備馬和出城令牌?”“知道,不用馬,就在這抓。”宋祁韞一一回應了問題後,就領他們到了大理寺庫房。二十萬兩白銀數量巨大,也比較沉重,此時差役們和碼頭的腳夫們正一起努力,將一箱箱白銀搬運進庫房。“還剩十箱,大家加把勁兒,幹完了有宵夜吃,羊肉包子羊雜湯!”眾人一聽有肉吃,鉚足勁兒將最後幾箱銀子搬完。腳夫們都累壞了,也不在乎地上髒不髒,反正他們平常都習慣了幹髒活兒累活兒,幹脆就坐在地上擦汗歇息。廚子端來羊湯和熱騰騰的包子分給大家吃,腳夫們十分積極地過來排隊取吃食。拿到肉包子和羊湯後,便就近找地方席地而坐,大口大口地吃喝起來。宋祁韞帶著白開霽和陸陽等人,隻站在院邊的角落裏,靜看著這些腳夫們領飯吃飯。“這羊肉包子看起來真香,一咬冒汁兒呢,我想吃一個,你要不要?”白開霽問陸陽。剛才那些腳夫們舉著髒手爭先恐後地去搶包子,哪怕蒸裏還有包子剩下,肯定也被碰髒了。陸陽一臉嫌棄,“你也不嫌髒!”“江湖兒女不拘小節,不幹不淨吃了沒病。你這人就是矯情!”白開霽可不計較這些,便要去拿個包子來。他剛邁出一步,肩膀就被宋祁韞按住了。“給那個人也送一個包子去。”白開霽順著宋祁韞目光所指的那名腳夫看過去。這腳夫沒有像其他腳夫那樣拿包子和羊湯吃,也沒有席地而坐,有些局促地站在被眾人忽視的角落裏,呆呆地發愣,不知道在想什麽。白開霽笑著應承,拿著包子就送到那腳夫跟前。“吃吧。”腳夫看到包子一愣,笑著道謝接過,就將包子托在掌心,沒有送到嘴裏。“怎麽?不舍得吃?那還有呢,我再給你拿幾個。”白開霽十分熱情。“不用不用。”腳夫推辭。“你就吃吧,別客氣。”陸陽湊了過來,眼睛直勾勾盯著腳夫。腳夫應承後,低著頭將包子送進嘴邊,咬了一小口。“我記得你,會編草蝴蝶,叫式子藏?”宋祁韞問。腳夫愣了下,忙行禮應是,有幾分唯唯諾諾的樣子。宋祁韞對他笑:“你這名字可是‘世子藏’之意?”第78章 式子藏疑惑地對宋祁韞行禮,“草民愚笨,不太懂宋少卿的意思。”“蘇錦多,到這種時候還裝就沒意思了。”宋祁韞命人控製住式子藏,令尉遲楓檢查其麵部是否易容過。“不必。”式子藏聲音冷淡下來,他挺直腰板矗立,平視著宋祁韞,整個人的氣質驟然改變,從唯唯諾諾轉變成了矜貴桀驁。式子藏抬手撕掉臉上的麵皮,露出真容來。宋祁韞身後的隨行人員中有不少王府的侍從,當他們看到麵皮下露出一張世子爺的臉,都震驚得說不出話來,有的甚至嘴巴張得很大,足夠塞下一顆梨。“世、世子爺?”“真是世子爺?”王府眾人圍上前去,紛紛問候蘇錦多,並查看他身體的情況,同時不忘向他回稟王爺王妃多麽擔心他。蘇錦多都淡漠置之,隻是看著宋祁韞:“你如何知道是我?”“世子爺矜貴,與他們終歸是不同。”宋祁韞這話聽起來有幾分耐人尋味,既像是誇讚,又像是嘲諷。蘇錦多看了眼那些坐在地上吃飯的腳夫們,立馬明白過來宋祁韞意指的“不同”在哪裏。他做不到跟那些腳夫們一樣,隨便席地而坐,張口就吃不幹淨的食物。他說得對,終歸是不同,雖然他一點都不想要這種不同。“但我還是不明白,你為何忽然來了這裏?”如果一開始宋祁韞沒有懷疑他,如果沒有跑到這來觀察他,即便他露出這點破綻,也不會被宋祁韞發現。“這兩日雖案子發生得多,卻沒什麽有用的線索留下,尤其是那躲在幕後的主使,叫人摸不到一點頭緒。想必蘇世子也是這樣認為,才會狂妄到親臨現場,主動送上門來。倒便宜了我們,給我們省下不少力氣。”蘇錦多臉色陰沉下來,“宋祁韞,少說廢話。”越來越多的官兵被調遣過來,將四周圍得水泄不通。宋祁韞自然不說廢話,他說的每一句話,都在確保這次的緝拿萬無一失。畢竟蘇錦多的身後還有防不勝防的蘑菇教,那自當該一防再防,以防萬一。“‘風過留痕,雁過留聲’,這世上從不存在完美犯案,凶案隻要發生,就必有破綻。”又是一句在蘇錦多聽來是廢話的廢話。“宋少卿這些話是什麽意思啊?我怎麽有點聽不明白了。”張莽十分不解地走到二人中間,阻隔了宋祁韞與蘇錦多之間的對峙。“你難道在懷疑我們世子爺是那些凶案的幕後黑手?這怎麽可能!”“你這腦袋,嘖嘖!”陸陽將張莽拽到自己身邊來,“行,那就由你來解釋解釋,你們本該被綁架的世子爺,如今為何會易容了,混在這些腳夫中?”張莽噎住:“這……”張莽轉過頭去,焦急地請蘇錦多跟大家解釋,世子爺必有苦衷,一定是大家誤會世子爺了。蘇錦多沒說話,甚至沒看張莽一眼。張莽這才動搖了,不敢相信地望著蘇錦多。這怎麽可能?世子爺向來克己複禮、溫潤如玉,對上恭謹孝順,對下寬厚仁慈,從小到大一直是謙謙君子,從無一絲失德失儀之處。這樣完美的世子爺怎可能做出如此弑殺之事,犯下如此之多的殘忍命案?蘇錦多勾起嘴角,目無波瀾地看著宋祁韞:“我做事無須向別人解釋,也不接受別人無證據的指責與懷疑。倒不如當著眾人的麵說清楚,你所窺見的破綻是什麽,如何能牽扯到我身上。”蘇錦多這番話簡單總結三個字就是:滾刀肉。他不解釋他為何會易容假扮成腳夫,也不解釋自己失蹤這些天在哪兒,是否真的被綁架,為何會以這樣的方式露麵……隻讓對方拿證據。非常聰明的以靜製動之法,先看對方掌握了多少證據,是否能把自己定罪,再伺機想法子找理由逃脫。宋祁韞倒無所謂先說,在絕對的證據麵前,所有的狡辯都會是一場空。“自蘇世子失蹤後,接連發生數起凶案,都或多或少與逍遙王府有關聯。明月樓、四喜茶鋪、會靈觀、豐水巷、永安街、回春堂、白鶴書院,這些案發地都有一個共同點,便都是由逍遙王負責的星月暗探組織成員據點,而鄭府是逍遙王妃的娘家,沈府的沈玉章大人則與逍遙王關係十分要好。星月組織十分神秘,普通人甚至連許多朝中大臣、皇親貴胄都不知曉其存在,其組織據點更非外人可輕易得知,所以泄密的源頭最有可能的就是逍遙王府,且能探知如此高等級消息的人身份必然貴重。”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在凶案現場說點八卦有錯嗎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魚七彩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魚七彩並收藏在凶案現場說點八卦有錯嗎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