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管得著嗎。”尹塞將他鬢角落下的一縷白發攏了回去,不滿地白一眼尉遲楓,警告他沒事兒不要把官府查案那一套拿來對付他,他不會配合。“行了,亥時馬上就到了,奉勸大家早點回房休息。”尹塞話畢,就靠在金椅上,翹起二郎腿。大家抱怨不斷,態度各異,不過最終還是決定散了回房。嗖在人群喧囂時,忽有一記飛刀直衝尹塞的眉心。當啷!飛刀在距離尹塞半丈遠的地方,被忽然展開的鐵盾擋了回去。蕭元隨即收了鐵盾,化作一隻鐵筆,夾在食指和中指之間。妙極!想不到這鐵筆竟還能化成薄如蟬翼的鐵盾。“找死。”尹塞仍舊慵懶地靠在金椅上,隻動了下手指。撲哧!一把一尺長且兩端鋒利的飛刀從堂東第二根鐵柱中射出,瞬間紮穿了一名已經走到大堂門外的江湖男子。這男子長得虎背熊腰,腰帶以虎皮裝飾。被飛刀刺穿胸口的那一刻,他還沒反應過來,遲滯了下,才緩緩低頭,吃驚看著刺穿他胸口的白刃。而後,男子身軀直直地栽倒,從石階滾了下去。劇烈的翻滾致使傷口割傷更深,洶湧流下的血自門檻處一直蔓延到石階下,十分駭人。宋祁韞記得這人,猛虎山的趙三虎,是個江湖流氓,靠攔路打劫謀財,秉性貪婪且脾氣火爆,剛才確實是他出刀暗算了尹塞。由此可見,尹塞的觀察能力和計算能力都十分可怕!剛才的場麵那麽混亂,尹塞不僅可以一眼鎖定暗算他的人,還能利用屋內的機關,精準射殺目標。“大家都看到了,是他要先殺我,我為了保命才不得已出手。”尹塞無奈地聳聳肩,提醒大家記住一句話。“聽我勸,吃飽飯。”否則你們就再沒有吃飯的機會,隻能上西天了。沈惟慕本來要走,聽尹塞這話後駐足,目光專注地看向他。白開霽忽然預感不妙,忙要去堵沈惟慕的嘴,卻還是晚了一步。“我聽勸,都有什麽飯?”正勾著嘴角得意笑的尹塞,愣了下,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沈惟慕:“有驢嗎?我想吃驢。”“啊哈哈哈……我這兄弟體虛病弱,吐血後容易腦子迷糊,說些胡話,尹莊主別介意。”白開霽忙擋在沈惟慕前頭,笑著解釋。識時務者為俊傑,懂一些機關術的白開霽很明白,當下絕不能跟這位尹莊主硬拉來。之後,白開霽和宋祁韞幾乎架著沈惟慕離開。在場其餘眾人見趙三虎死得那麽慘,連陰陽雙俠都對尹塞無可奈何,他們也敢再叫囂什麽,都安靜地散了。正堂內,寂靜良久,家仆已經把門外石階上的血漬都清理幹淨了,尹塞還在沉思。這名叫沈二三的少年知悉他們千機山莊很多內部情況,連蕭元的身世都一清二楚,一出手就拿走了他的得意之作千機傘,絕對不簡單。故而他剛才說的話,肯定不會是字麵的意思,必然另有深意。尹塞想了半晌沒琢磨明白,問蕭元:“他那話什麽意思?什麽叫他聽勸,想吃驢?他是不是在挑釁我?又或是在給莊裏的內奸傳什麽暗號?”蕭元也認真想了一番,搖了搖頭,表示他真揣摩不出來。“這沈二三言談行事都很怪誕,琢磨不明白,要不要幹脆把他”“不行,他跟江湖司的人幹係太深,動他會很麻煩。”不知道為什麽,尹塞總覺沈二三的眉眼有幾分眼熟,但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像誰了。近來圖紙畫太多,他總是容易頭昏眼花,記性也不那麽好了。眾人離開正堂以後,就開罵尹塞那廝混賬。“早知道挖出來這麽個玩意兒,還不如不挖。”“白出半天力了,就不該聽那個沈二三的!”“你傻啊,好歹能看到人了,把話講明白了,心裏多少有點底兒。這不比之前人都不見了好啊?”……“啊”一記叫聲從客房方向傳來。聽這聲喊得驚悚,肯定有事兒了,大家都奔過去。季雲慌慌張張地從三十二號客房跑出來,臉上滿是恐懼,“大師兄和二師兄他、他們都死了!”大家衝進去瞧,果然見地上躺兩個人,死狀與青雀派之前身亡的三名弟子有幾分類似。同樣都是嘴巴被劃開,被硬塞了夜壺。但也有區別,這兩具屍體沒有被尖刺捅穿,而是在脖頸處中了一劍。唐明夜號召大家保護現場,交給江湖司來調查,大家也都配合。現在這種時候,除了江湖司外,沒人會有心情去驗屍查案,大家最多隻是好奇凶手是誰,等著江湖司的調查結果就好。尉遲楓經過初步驗屍,再結合目擊者的證詞,確定王鴻的死亡時間就在一個半辰內,大概就是眾人在落梨園挖坑的時候。眾人隨即就開始互相證明。詭異的事發生了,除了王鴻及其二師弟外,所有人在場,都曾參與過挖坑。也就是說,如果凶手在他們中間,要麽在挖坑期間有人返回客房殺人;要麽凶手在殺完人之後,才趕到落梨園參與挖坑。唐明夜靈光一現!他知道宋祁韞記性好,忙問宋祁韞在場這些人在今天晚飯後,可曾有人有換過衣服。宋祁韞掃視一圈後,對唐明夜搖了搖頭。“凶手不在我們當中,肯定是千機山莊的人!傷及頸脈,必會引起大量的血飛濺,那凶手在殺人時身上肯定會濺血,我們大家都沒換過衣服,都幹幹淨淨的,不可能是凶手。”“一般人這樣殺人,確實會如唐大俠所言那樣,身上難免會染血。血在噴濺時所留下的痕跡,皆有跡可循。如遇阻擋,對應地方的痕跡就會空白,但這間屋裏留下的噴濺痕跡很完整。”還要多虧唐明夜及早主張,保護了現場,才得以觀察到如此完整的血液噴濺痕跡。尉遲楓擦拭幹淨兩名死者脖頸上殘餘的血跡,一道細如紅線的傷口呈現在大家麵前。“傷口被薄刃所傷,一劍封口,速度極快,血不及噴濺,便收刀走人”“是麒麟派絕招一線天!”眾人嘩然,恐慌在人群中無聲蔓延。又來了,又一個人死在自己門派的絕招!白開霽問季雲:“你可會一線天?”季雲紅著眼睛連連搖頭,“我不會,師父隻教給了大師兄和二師兄,我資質愚笨,連本派入門功法還沒練熟。”“自是如此,你若能練熟了,豈會那般被他們欺辱。”陸陽不禁接話,譏諷他一句,恨鐵不成鋼罵他。“江湖武林就是如此,慕強欺弱。你若想不被欺負就要努力,讓自己變強大起來。”季雲耷拉著腦袋聽訓,不敢吱聲。沈惟慕遞來一塊印酥給他。圓形的小點心上,印著紅色的“福”字,散發著淡淡的蜜香。“謝謝。”季雲接過印酥,小聲自責嘟囔,“都怪我無用。”沈惟慕拍拍季雲的手臂,聊表安慰後,突然又咳嗽起來。季雲忙攙扶住沈惟慕,沈惟慕靠在季雲身上,擦幹淨嘴角的血後,跟他道了謝。“你很有用。”季雲感動於沈惟慕身體情況如此之差,還安慰自己。他雙眼更紅了,熱淚盈眶。季雲點了點頭,深鞠躬跟沈惟慕道謝。“諸位,亥時馬上就要到了。”蕭元帶著十幾名家仆趕來,看見地上的屍體,他表情沒什麽太大變化,隻提醒大家別忘了違背規矩的下場。眾人都不敢逗留,立刻散了,各回各屋。“你要的名冊。”蕭元將一本名冊遞給宋祁韞,而後就帶人匆匆走了。“老大,咱們?”“先回房,明日再說。”“可咱們有一個問題啊,多了一個人。”白開霽提醒。“我來跟你們湊數。”唐明夜去而複返,告訴他們,同屋的彭咬天另找了個伴兒,他就多出來了。唐明夜點名要跟沈惟慕一屋的原因很簡單,從小到大,他還從沒跟相貌如此出挑的人同屋過,他想要趁機增加人生閱曆。“好。”想到沈惟慕剛才從廚房那邊搬回來的那一袋子吃食,宋祁韞答應得特別爽快。終於,他今晚能睡個好覺了。宋祁韞已然猜到凶手是誰,但苦於證據不足。明日若能保持腦子清醒,必然十分有助於他找到此凶手作案的證據。第32章 次日,天剛亮,幾人就聚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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