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一點的接應人被這話雷得外焦裏嫩,在那兒張著嘴巴消化新的消息。“就……”就難很評啊!接應的人在回過神後提出質疑:“你也清楚大家為何承認糖引的兌換價值。”so……“發明金券的人是什麽來頭?他憑什麽讓眾人相信金券的價值等於糖引?”就是讓現代人給古人點曲梁靜茹的《勇氣》也不能離譜到這個地步。第494章 勉強算是走南闖北的西域人生平第一次為自家……啊不!是樓蘭國的行徑感到羞恥。是啊!到底是多自戀的西域君主才會把自己帶入大漢皇帝,覺得包括安息在內的外地商人都會承認金券的流通價值。“樓蘭的國君……是不是在匈奴呆過?”年老的匈奴人:“……”不是,好端端的,怎麽扯到匈奴頭上。西域人的臉色一僵,隨即又舒展開來。是啊!不然也沒法解釋離譜他媽給離譜開門離譜到家的魔幻操作。眼看二人又要討論“匈奴人沒經濟頭腦”的經典課題,年老的匈奴人趕緊問道:“金券不能填補糖引的需求空缺,更不能如糖引般在錢莊裏是一個價,在錢莊外是另一個價……”年長的匈奴人壓低腦袋,血液也隨這一舉動充盈大腦:“樓蘭王的想法很美,但是樓蘭沒有糖塊,多的又是皮襖這類西域不缺的尋常貨物。”別說是腦子正常的商人,就連不懂經濟為何的匈奴人都可以搞懂背後的邏輯。一沒國力,二沒信用,三沒可以增強信心的錨定物。除非眾人被下降頭,否則金券就是廢紙。“樓蘭王的腦子糊塗並不代表樓蘭國的其他人也跟著糊塗。”好歹都是西域的一員,總不能讓一顆狗屎壞了西域的普遍風評。最重要的是別讓樓蘭的坑貨君主代表西域的權貴水平,否則誰還願意過來共商大事。“所以樓蘭的正常人用金券兌換糖引以補充糖引的需求空缺?”接應的人在略略思索後眉頭一皺,總覺得有哪裏不對,但又說不出哪裏不對:“這麽做也……”“沒差吧!”結果都是補上糖引的需求空缺。so……“折騰了一通還是以大漢的拳頭為準。”年老的匈奴人不懂經濟,但他懂得萬事都以強者為尊。現代的民主社會講政治正確與保護弱者……應該說是國家發展到一定程度都會出現偏向弱者的社會製度。但是匈奴很顯然沒發展到有條例保護的那刻,所以用最簡單的邏輯推理反而能正中眉心。“虧得樓蘭的貴族還沒跟著一起不自量力,否則樓蘭……唉!”西域人的嘴上埋怨著樓蘭王的胸大無腦,實際卻為西域的名聲……尤其是其它國的名聲鬆了口氣。但……“金券真能替代糖引嗎?”就在氣氛逐漸轉好之際,接應的人將西域人的心髒再次揪起:“說到底是糖引的伴生物,一旦大漢撤離西域,或是不在西域兌換大漢糖引,那西域的金券還不隻是廢紙一張?”“那時買了金券的人又找誰兌現?”“總不能……”接應的人眼睛微眯,似逼迫又似調侃地道出金券的持有者們最不想聽的話:“總不會用55個金幣買金券做壓箱石後還得想著用30金幣將破爛清空。”“那樣……”可真是捅了馬蜂窩嘍!…………自打成為西域外交的第一人後,安歸亞已許久未如今日這般走路帶風,麵色陰沉的好似要把屋頂掀翻。王宮裏的仆婢因這可怕的臉色吃了一驚,還沒來得及裝出一副“我沒看到,我不清楚”的保命姿態,後者的衣角就卷著風沙從眼前閃過,一路衝到笑不攏嘴的樓蘭王那兒。“啪!”進門後的安歸亞二話不說地往主君麵前拍上一堆搜集而來的金券,聲音比臉色還要低沉:“我想您該給我個解釋。”“解釋?”樓蘭王的笑容從臉上褪去,之後更是起身做出退位讓賢的舉動:“要不你來當這國君?你來當這樓蘭之王。”“……我沒有想取代您的意思,隻是……”“隻是什麽?”明明是被問責的那方,但樓蘭王就是有底氣倒打一耙:“反正是給大漢當牛做馬,怎麽?當牛馬的還不許借主家的勢撈上一筆?”說到這兒,樓蘭王的表情越發的不屑,幹脆衝著怒氣衝衝的安歸亞指桑罵槐:“當娼妓的還立牌坊?嗬!世上就沒強國還有好名聲的例子。即使是有,那也是對一部分的國家較好,然後踩著其它國家的屍骨而上。”樓蘭王的右掌在雕花的桌上砍了三下,目光也隨這一舉動逼了上去:“想要好名聲又舍不得買名聲的錢?天底下哪有這麽好事。”他很清楚樓蘭已非從前的樓蘭。最重要的是,樓蘭已非王族的樓蘭,更不是他苦心追求的一言堂。安歸亞的心不在樓蘭的王族那兒,更不會做普通的貴族,單純的臣子。而以這個心髒向漢的叛徒為中心,樓蘭的貴族、子民,都發生了傾向的偏移。這對一個國君而言,無疑是相當恐怖的事。但這不是恐怖的終點。真正的終點是樓蘭的宗主國是大漢,而樓蘭王是其父送給匈奴的質子,他還有個入漢為質的同母弟弟。“射勿盤陀真是好福氣。如果不是漢匈的關係急轉直下,樓蘭又是大漢進入西域的第一道卡,他一奴婢的兒子也不可能入漢為質,留的性命在那兒過著錦衣玉食的日子。”之前就說了,曆史上入大漢為質的樓蘭王子在其兄被物理解決後是有機會成為樓蘭的新任國君,但不知道大漢的日子太舒服了,還是在樓蘭有他避之不及的事物,總之那位樓蘭王子死活不願離漢就任。無奈之下,漢武帝允樓蘭內部自推新王。有一說一,前任的樓蘭王還是挺能生的,不然也沒兒子到處批發人質。“……”安歸亞也清楚這位樓蘭王的色厲內荏眼看大漢掌控西域,麵前有個與漢交好的權臣到處亂晃,千裏之外還有個在大漢做人質的異母弟弟逐漸懂事。任誰看了不都得說“哥們,你就是個占位的炮灰,隨時都會一死讓賢”。翻爛《漢書》,估計隻有還未出生的烏孫狂王能理解他的痛苦處境。後者是老爹死得早,老媽和老爹的另一個老婆解憂公主一起嫁給自己的堂叔。堂叔是個親漢的肥王,和解憂公主有了親生子女後把答應堂兄的事兒(也有自己的私心)忘得一幹二淨,在老婆的勸說下決定讓便宜侄子退位讓賢。得虧肥王翁歸靡死得早,不然以解憂敢設宴會殺夫的大膽性子,元貴靡當岑陬(烏孫太子)的第二天,狂王就得去見親爹。西域人的史料記載僅比匈奴強上一點,但是見過匈奴鬥爭的樓蘭王對西域的牆頭草性格非常清楚,更清楚在其父的布局下,樓蘭人……亦或是說西域人早就做好了換國君的準備。反正在大漢介入西域局勢前,烏孫、大月氏、匈奴已在此地鬥法了一百年。匈奴內部都還有幾個派係要求西域站隊。為此,原本給一個質子的樓蘭王得向匈奴上交兩個親生兒子。同在匈奴為質,但卻是在右賢王的眼皮子底下長大的二王子無比慶幸自己沒當樓蘭國君,不然眼下如鯁在喉,如芒刺背的倒黴蛋就是他。“……因為對我不滿,對大漢的皇帝不滿,所以您就借我的名義撈錢?發行這種等於廢紙的騙人玩意?”同情歸同情,但在關乎樓蘭未來的大是大非,安歸亞的腦子還算清醒。至少在這一刻是清醒的。“你有想過樓蘭的金券兌不出大漢的糖引會發生?你有想過樓蘭占著兌糖錢莊有多惹眼嗎?”安歸亞在極度的憤怒下頭重腳輕,但還是以強大的意誌穩住心神,滿滿勸著走入歧途的樓蘭國王:“聽我的,趁著眼下還沒造成無法收拾的殘局,趕緊讓人買回市麵的所有金券,不然……”“不然怎樣?”事已至此,樓蘭王竟沒有一絲膽怯:“不然大漢放棄樓蘭?還是你會束手旁觀。”“你……”本就頭疼的安歸亞在此刻氣得踉蹌了下。他就知道!!他就知道這個自私自利的家夥不會顧全大局。亦或是說,他要有點為王的資質就不會做出這種蠢事。他敢這麽做就是篤定了自己不會看著樓蘭越陷越深,最後被虧錢的商人聯合商人們的後台一起滅掉。還有大漢!大漢……安歸亞的視線開始模糊,冥冥中已嗅到屬於陰謀的氣息,但卻無法做出判斷。不對勁。很不對勁。正常的商人看到市麵上充斥著自家產品的仿製品肯定不會無動於衷。除非……安歸亞的瞳孔驟然發冷,後背更因自己的猜測泛出冷汗。除非大漢知道樓蘭的所作所為,甚至還願推波助瀾。而這裏頭一定藏著未知的好處。…………“你做的很好。”安歸亞前腳剛進樓蘭王宮,後腳就有仆人將此事告知鄭謹安插在樓蘭國的西域密探:“陛下會記得你的忠心與付出。”對方從衣服袖子裏掏出幾張樓蘭金券,後者見了眉開眼笑:“應該的,應該的。”他將東西收好後便匆匆離去。不出一月,此事就以書麵的形式呈給劉瑞。“人心不足蛇吞象。”劉瑞看後冷笑道:“也就是安歸亞那傻子還想著勸一瘋魔的人。”劉瑞之所以留著在匈奴為質的樓蘭王子一是因為樓蘭送給大漢的質子太年幼,回去定會莫名其妙的死掉,二是因為匈奴裏頭不盡是蠢人。他們崇尚武力為王,但也清楚沒有好處是無法招攬可靠的人才。尤其是在軍臣與羅姑比的權勢之爭進入到白熱化後,撒給西域的招降費也絕不是個小數目。幾十年如一日的售賣下來,西域內雖不盡全是匈奴的馬仔,但也肯定留著心向匈奴的貴族。“內部的事情還是內部解決。”“如果不是……”“哼!”鄭謹打量著皇帝的臉色,明白他是生氣有個死腦筋在護著西域。“樓蘭王沒三兩骨氣與為王之心,但安歸亞大使是個好的。”鄭謹勸道:“若是沒有這份固執,您也看不上他。”劉瑞沒有立刻回應鄭謹的安撫,過了許久才臉色陰沉地點點頭:“是的,這也是他最可氣又最可敬的地方。”其實在樓蘭投放臣服的善意時,劉瑞的打算是挑起樓蘭的內部鬥爭,趁機扶持安歸亞這有點王血的貴族上位。畢竟樓蘭送給大漢為質的小王子過於年幼,說得好聽點是年紀小還養的熟,說得難聽點是樓蘭王他爹老奸巨猾,摸不準這新大腿能風光多久,所以送個小不點來磨洋功。劉瑞是等不了入漢為質的王子長大,所以看中懂漢語又腦子不錯的安歸亞。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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