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泉宮是太皇太後的退隱之處,而上林的工廠多得曾在那兒小住的薄太後都寧可回宮,也不要在大清早地聽見窗外唧唧複唧唧。如此一來,太後的法寶隻剩的兩樣。前腳遭到朝臣催生的劉瑞後腳去見母後,在被先帝評為像是沒脾氣的太後罵得臉上勾芡後,他終於是明白朝臣為何沒在下朝後到宣室繼續死纏爛打,合著是有薄太後來亮底牌啊!“陛下今日要麽是從長壽殿這兒帶個良家回去生子,要麽是讓你的母後前往太廟懺悔自己教子無方。”罵口渴的薄太後喝完蜜水便又見兒子露出一副左耳進但右耳出的死抽樣,所以氣得一拍二起三下台,逼著劉瑞直視她的憤怒雙眼:“你還不如逼死我吧!”“逼死您前先逼死朕吧!”劉瑞這個當事人比薄太後更痛苦難堪。長壽殿的宦官見狀,上前扶走大喘氣的薄太後道:“母子間有何事不能好好說道?您快消氣,消氣。”說罷又去安撫劉瑞,盡量不讓對方覺得自己是替太後訓人:“您是知道太後不管前朝之事,可是她既住了漢宮,就要承擔漢宮太後的職責。”說話的宦官是薄太後做太子妃時就跟著她的北宮老人,所以在劉瑞這兒還有點麵子:“您也消氣,消氣。”劉瑞接過對方遞來的溫熱蜜水,讓人從內帑支了補償送走長壽殿的良家子們,然後帶著親信再次不辭而別。隻是在不辭而別的車上,越想越煩的劉瑞點開已經落灰的頁麵商城。然後……“唉!”對著眼前的白色巨蛋,回憶結束的劉瑞發出一聲長歎:“好幾年的積蓄就換了這個。”上次花掉這種程度的“巨款”還是將衛穆兒給兌換出來,也不知這吞金蛋能孵出什麽。“應該是和衛穆兒同等級的人才吧!”因為後嗣選資質就不能定向選擇男女,而且這資質也是隨機抽取金色傳說裏的任意一條,裏頭既有主攻政治的,也有偏向手工大佬的,總之需要天價成本才能抽中劉瑞想要皇儲天賦。當然,你要是預算不設限,也能安排複數天賦且將其設成千古完人。“窮人靠變異,富人靠科技。”沒有錢的劉瑞在拚光積蓄與就此放棄間選了鈍角他決定做未來的賭徒,把金色傳說升級成紅色天命。好處是天賦效果得到增幅,壞處是後嗣會有負麵buff。劉瑞看下了負麵buff的範圍,覺得這是可以接受的沉沒成本。“成敗在此一舉。”收拾心情的劉瑞對著巨蛋磨搓流汗的手掌,終於點下人物天賦的抽取按鈕。紅光過後,劉瑞忍著眼睛被刺的不適感去瞅清到底抽中了什麽好消息是真的抽中政治麵板了,而且在經濟上也略有增幅。壞消息是負麵buff上帶了個“人間之屑”。劉瑞的心裏突然湧現出不好的預感,點開那個“人間之屑”的下劃線並細讀冒出的解釋說明:麵慈心狠,極度的冷酷且自我主義的愉悅犯。啥意思?後嗣捏出個隱性抖s啊!吐槽的劉瑞並不知道他已言中了debuff的真相,並從這個後嗣身上取材寫了風靡全球的《孝仁後宮》。“也不知那紅色天賦裏的愛民buff能不能與debuff裏的自我主義來波對衝。”將巨蛋放回大匣子裏的劉瑞開始惡補先秦的鹹陽話。雖說被始皇派去南越的秦人裏有不少人是趙佗的老鄉,但是在昌平君熊啟幹了那一票後,始皇就算腦子被驢踢了也不會讓鹹陽的楚人、趙人繼續抱團,而是用老秦人來監督並弱化他們的影響力。因此在南越的秦軍裏,秦人與趙人的比例是三比一。高祖當年不僅對著項羽的殘黨輪流播放楚地民謠,更是親自上前領唱,用楚語說服烏江子弟回頭是岸。同理,劉瑞想在南越搞點麵子工程,拉攏那些秦國後裔就得學些鹹陽老話表示自己絕不是搞麵子工程,而是真心想讓他們回歸中原的鹹陽舊地。李三在車程的後半段才回到劉瑞的身邊服侍,然後看著皇帝從鹹陽話的菜鳥變成本地的口音,甚至還會唱些秦時的鹹陽歌謠與鹹陽話的《無衣》。臨時充當秦語老師的士子見狀,不僅歎道:“上心到這個程度的君王何愁天下不平。”與此同時,遠在閩中的衛穆兒正抱怨閩中無處遛馬,聽到劉瑞要來此地,她還以是為終於有仗可以打了,結果趕到迎接地時,發現對方一邊衝著黔首點頭,一麵用漢話和越語向迎接他的黔首問話。是的,你沒聽錯。劉瑞在惡補完先秦時的鹹陽方言後又開始惡補閩中的土話。烏傷翁主作為本地的一把手是一定要來迎接皇帝的。聽到對方沒有口音的閩中話,她都懷疑劉瑞不是土生土長的長安人,而是在閩中長大的越人。“這可真是奇了怪了。”烏傷翁主是真的佩服這個堂弟可以拚到這種程度。所謂幹一行愛一行,難怪人家能做皇帝:“和我同行的漢軍說起本地的土話都不免幹巴,結果陛下反倒是比在此生活了好幾年的漢軍更能說口流利的本地方言。”同樣服氣的還有作為閩中大商的許錢。劉瑞這資質不去行商真是浪費他的語言天賦。第446章 “你讓我來閩中的目的不是為了拿下南越嗎?怎麽現在成了我在閩中當個巡邏小妹啊!”衛穆兒有一肚子的抱怨要向劉瑞傾訴,但是當著外人的麵,她也不能落了劉瑞的君主顏麵,所以憋到恭迎皇帝的晚宴結束才向他問道:“我不會成跑這兒吃空餉的民族罪人吧!”雖說本地留有軍田,但巴掌大的地方還是無法承擔駐軍的吃喝拉撒,所以關中少不得給閩中安排各類補給。“也就是你去年拿下了河套地與烏桓地,靠著南北的胡人越人彌補這群脫產軍人的勞動空缺。”衛穆兒見劉瑞還在榻上哼唧,氣得上前奪過他已經放到唇邊的陶杯:“喝喝喝!宴上的酒水還沒喝夠,你這是要化身水塔,把閩中郡的水都一飲而盡啊?”劉瑞接住撒漏的溫水,有氣無力地解釋道:“第一,我不愛酒,所以在宴上沒喝幾口,現在渴得嗓子冒煙 ;第二,河套地與烏桓不是我打下的,我在裏頭撐死也就拿個調配的小尾功。”說罷便從衛穆兒的手裏奪回陶杯,把水位喝到一半以下才喘著氣道:“能不懂兵地拿下南越肯定是比打來打去的強。我讓你來是做姑母的壓艙石,避免某些見人……”劉瑞的眉頭微微一皺,決定給“見人下菜”換個後置:“見兵下菜的把姑母的話當耳旁風。”“所以我是昌平大長公主的保安?”衛穆兒也理解劉瑞的良苦用心,但她就是難以接受自己此行毫無成果:“這肯真是公主身份,皇帝的排場。”“南軍也沒十萬人吧!”“南軍是沒十萬人,但京畿之地的門口駐軍不止十萬。”劉瑞盯著衛穆兒的眼睛,承認這話很有道理。“曆史上的西域都護府也就兩萬。”而且看得不止西域,還有在那兒左右搖擺的烏孫。“也是有那兩萬駐軍,所以狂王沒能弄死給他下毒的解憂公主。”劉瑞回道:“西域多少人?南越多少人?我要是把閩中的駐軍撤了一半,你看姑母說話還好使不?估計不等回城的部隊抵達汝南,姑母就會掛在城上。”“……陛下,趙佗的子孫隻是蠢,還不至於把大腦和大腸的位子進行互換。”你說劉瑞前腳撤軍,後腳就有趙佗的子孫讓漢朝來贖昌平大長公主是有可能的。但要是把昌平大長公主掛上城牆……隻能說找死也別這個找法。衛穆兒在閩中郡的這幾天裏也不是在當個怨婦,相反,她比劉瑞更快學會閩中的土話並跟當地人打成一片。按理說越人都會下意識地排斥剛來的漢人領導,覺得他們與己不是同一類人。可衛穆兒是誰?她的模板裏有憑一己之力拉出個造反部隊的平陽昭公主。哪怕宣稱平陽昭公主的成功是有李家的聲望加成,可是隋末的世家子弟多如繁星,怎麽不是別人出頭,而是深閨裏的平陽昭公主爆發出這等能量?足以見得衛穆兒的模板在人際交往上的確是有過人之處。有人有才又有錢,衛穆兒對南越的一切即便做不到了如指掌也不會在聊起時就兩眼空空:“我瞧那位昌平姑母的操作也不像是閩中的駐軍一走就束手無策的。”“何以見得?”“你知道上個月的番禹城發生了什麽?”這邊一有風吹草動,沿路的驛站就要加班。可番禺到長安的距離擺在這兒,再快的馬也沒法縮短消息的滯後性:“挾持趙佗子孫的叛軍被保皇派的禁軍偷襲,一下死了五個王子王孫。”“效率這麽高?”劉瑞打賭裏頭是有昌平大長公主的手筆:“剩下的還有幾個選擇繼續鬧騰?”“五個。”衛穆兒給心情不錯的劉瑞潑了涼水:“這是還沒丟失自治的南越,哪可能被小事嚇退。”諷刺的是,死的五個趙佗子孫反倒是讓混亂不堪的南越政壇冷靜下來,不再使用暴力解決當下矛盾。聯想為避趙家之爭而縮在城外受苦受累的番禺黔首,真是用事實證明了“你的性命我的性命好像不一樣,小小腦袋大大影響上呀上朝堂”。“不過在忠君愛國的皮子被掀開一角後,他們也不好做得太過分。”衛穆兒用攤手表示她對此事的幸災樂禍:“畢竟要是人都沒了,可不就得外孫過來主持公道。”而西南裏的趙氏外孫也得考慮自己是否有命抵達番禺繼位。北邊的匈奴左部連續幾次想查清內部的走私問題都遭到下層的“頑強抵禦”,無論是讓於單的親信還是王庭的當戶負責這個問題,都無法在死亡和放棄間找出一條破局之路。和大漢有著長城間隔的匈奴都是這副德行,更別提與大漢沒有太多間隙的西南夷國。靠著那條蜀身毒道才鳥槍換炮的西南土司怎麽可能想以前的窮日子?而且有著趙家血統的西南王子就有十人,任何一個成功接手外王父家的王位都會導致老家遭到孤立。或許用“孤立”來形容贏家的後續遭遇還是顯得太溫和了。作為連接蜀身毒道的中部環節,西南夷國本就存在競爭關係。大漢的氣量還不至於強到會對此事擺出無動於衷的態度,所以在上遊感到被打量,同行感到不舒服的情況下,成功繼南越王的西南王子的老家待遇可想而知?應該能用“強行封鎖”,“緩慢消亡”形容其所付出的代價。如此一來,昌平大長公主的目標就是減少趙家的成員數量。而想借趙家重掌大權的本土氏族也清楚這點,所以在趙家的子孫被非戰鬥減員後才會選擇坐下和談。不然按照昌平大長公主的計劃,趙家人被本土的氏族消滅完前就會跑到大漢避難。“我就知道昌平姑母不是凡人。”畢竟當年如日中天的中尉周勃都沒能在其手上討好,更別提已失去軸心的南越政局。“不過比起南越的事,我們更該聊聊大漢的繼承問題。”劉瑞翻下硬邦邦的床榻,將裝著巨蛋的匣子搬到二人中間。第447章 “你從係統那兒兌後嗣?”衛穆兒是懂係統且懂劉瑞的,所以看到大白蛋的第一眼就明白對方相幹啥:“咋地?讓我孵化啊!”雖然她是一米八幾的大老娘們,但是這個巨蛋的體積還是超越了“膈屁股”的程度:“係統沒給說明書?”“沒給。但是這顆巨蛋的詳細介紹上寫了能定孵化時間。”劉瑞將衛穆兒上下打量番,最後落到對方的小腹上。“……你就非要讓我生嗎?”衛穆兒沒好氣地瞪著對方。“不然呢?找個不知情的女人在宮裏守活寡?還是讓不同母的後嗣為皇位爭得不可開交。”西漢算是比較遵循“嫡庶神教”的,但都做到這個份了,還是有戚夫人、劉榮、殺母立子的破事。“說得好像同母的兄弟姐妹就沒齷齪。”“但至少比不同母的搞派係鬥爭要來的無害。”劉瑞歎道:“自家人打自家人的結果是肉爛在自家的鍋裏,而且日後也不便於傷筋動骨式的清算。”“朱棣對朱允,朱高煦對朱瞻基。”“……那是叔叔對侄子,兄弟相對時可沒鬧得兵戈相見。”“李建成對李世民。”“嘿!你是非要拿特例拆我的台啊!”這次輪到劉瑞在那兒沒好氣了:“就這麽定了。”也隻有在說不過對方的情況下,他才會擺皇帝的架子。衛穆兒也不是反對有個孩子,畢竟在係統的強大功能下,她也不必承受生育之苦和子不類父的教育難題。隻是……“為什麽是現在?就不能再等一年嗎?”衛穆兒掰著手指道:“南越的事兒還結清,西域與匈奴也是大事沒有,小事不斷。”“說到匈奴……”衛穆兒的臉上流露出一絲古怪:“您真不放於單回去?”匈奴在馬邑那兒除了損失兩萬精兵與年輕的貴種當戶,便是讓左賢王於單被漢軍活捉。後續的雙王談判上,劉瑞也是同意放回活捉的當戶、都尉,但不放回左賢王於單,一副要學秦昭襄王把楚懷王囚禁到死的模樣。“放回他的好處少於放回他的壞處。”雖然簽訂了停戰條約,但劉瑞可沒放鬆對匈奴的監視:“軍臣老了,又是在明顯感受到機能衰退時遭遇了政治與軍事上的滑鐵盧,所以在很多事上無法做到當斷即斷,斬草除根,而是像對待一件破衣服般縫縫補補又三年,直至一些親近人都看不下去了。“呼扶羅那小子離親政還有十二年,這裏頭有太多的空間挑起呼衍氏、夏日圖、於屠日禪這三方攝政的齷齪。”更別提在王庭之外還有“不聽話”的烏孫與另立門戶的伊稚斜在虎視眈眈。“一鯨落而萬物生。”“我又不是養不起個匈奴王子,所以讓他在這兒呆到壽終正寢吧!”劉瑞把空空如也的陶杯放到一旁的矮桌上,然後倚著榻上的靠墊繼續說道:“我還準備給他安排個閼氏把小匈奴的黨錮之禍延長十年呢!”“小閼氏?咋的,嫌漢家的女人還沒吃夠遠嫁的苦?也不怕關中的勳貴把你噴的臉上勾芡。”漢匈簽下和平協議後,匈奴送回的可不隻有被擄走的漢人和他們的子女,還有幾位遠嫁公主的骨骸與陪嫁者的遺骨。對此,軍臣還以不能打擾祖先安寧為由讓劉瑞放棄,但劉瑞的說法是關中與邊境的黔首想去龍城問問冒頓的亡靈能否放回被殉葬的漢人骨骸,所以在“你不給我送回我就親自去拿”的大威脅下,漢人的骨骸總算是回到故土。劉瑞甚至力排眾議地將遠嫁的公主、翁主、以及被殺的使臣宮婢都葬於長陵、霸陵。他們既為漢家而死,那麽包括劉瑞在內的生者便沒有資格質疑他們的忠烈的身份。“我是想看匈奴內亂,不是想把自己變成內亂的一員。”劉瑞也是很無語道:“我也舍不得自家的閨女嫁給於單!所以把這等‘好事’送給別人。”“比如……”“比如國內的烏桓人與西域人。”匈奴傳至呼扶羅後,羅姑比這隔了三代的叔祖分支就不如異母的弟弟好使。當然,禮法上是這麽說的,實際以手上兵力為主。至於烏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