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羽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她以力壓人,咒語就像是鎖鏈一樣纏繞住僵屍,將其直接攔腰勒成了幾段。白毛僵屍的眼珠徹底暗淡下去,再也不動了。黎羽檢查過後,這才稟告:“陛下,還需用荔枝柴搭起架子,將此屍燒掉,如此才能徹底避免屍亂。”看著被常靜安砍斷的其他行屍,黎羽接著說:“為了以防萬一,其餘屍變者,也需要照此處理。”裴鈺自然沒有意見,而眾臣今晚剛剛經曆了行屍奪命,哪裏還敢再讓這些屍體繼續躺著,忙不迭的說:“黎真人所言極是,為了避免草原人再玷汙先帝,還需早早舉行超度儀式。”荔枝柴並不難尋,皇宮中就有儲備,常靜安命人搬來許多,然後搭成火堆,將一地碎屍小心扔進去,隨著火焰升起,嫋嫋青煙盤旋而起。“天地自然,穢氣分散,洞中玄虛,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靈寶符命,普告九天;幹羅達那,洞罡太玄;斬妖縛邪,度鬼萬千。中山神咒,元始玉文,持誦一遍,卻病延年;按行五嶽,八海知聞;魔王束手,侍衛我軒;凶穢消散,道常存。急急如處令。”*3黎羽念誦著超度咒語,隨著她的聲音響起,荔枝柴的火焰越發大了,火舌舔舐著殘骸,瞬間就將其吞沒。殘存的怨氣被消解,今日的動亂總算落下帷幕。親眼所見這一切,眾人的麵色總算好看了一點:不論如何,都燒成灰了。這總不能再爬起來了吧。這時候,不知道人群後的誰,突然弱弱的說了一句:“魯王如今如何了?”魯王躺在地上,他最開始時為了表現自己,因為離棺木太近,所以首當其衝。因為身體不錯,所以在被咬後,魯王還能保持些許意識。他在心頭咒罵著一切,包括那陰險狠毒的侄子,還有自己不肯乖乖去死的父親。但是隨著獠牙離開傷口,魯王隻覺得自己的一身血氣似乎也隨之流失,一股陰冷襲擊了魯王,讓他無暇再去痛罵一切。他哆哆嗦嗦的期盼有人來去救助他,自己身為皇叔,更是有不小的呼聲,前麵那些人還有自己的忠實簇擁,朝中眾臣總會冒死前來救自己吧?剛開始邢敏沒有反應過來,試圖去救下魯王,卻直接被抓傷,之後個別臣子也有營救之舉,但此時他們不是被咬死,就是變成了新的行屍。魯王心中越發絕望,他開始怨恨自己手下怎麽都是這些廢物,連主子都救不了。他已經不再憎恨裴鈺,反倒是希望他能趕快帶人過來收拾殘局。這時候,謝靈妙的麵孔從他心裏一閃而過。魯王手下的門客在之前都是一力攛掇,隻有謝靈妙極力阻止魯王的替代哭靈。沒想到這次居然被她料中,魯王心中無限悔恨。他怎麽也沒有想到,這報應來的也太快了吧。隻是大殿內亂作一團,人群吵嚷不休。屍毒蔓延極快,迅速直達心脈。本就被行屍掠奪一切的魯王,苦苦等候卻始終沒有盼來渴望的消息。不,本王乃是先皇嫡子,太皇太後愛子,為當朝超品親王,是皇室宗親,身份尊貴,血脈不凡,怎麽會這麽荒唐的死去?本王還有那麽多的事沒做,才享用二十幾年的榮華富貴,離壽終正寢還有幾十年。本王不甘心啊,怎能在這裏走向終局?魯王心頭怨氣衝天,眼珠爬滿血絲,心頭全是恨。可惜的是,事實不以他的意誌為轉移。再怎麽怨恨也不能阻止生命消亡。最後他無力支撐,隻能充滿不甘的瞪大眼睛,死死看向門口,殘留著對生的無限渴望,就這樣離世了。等到外麵亂哄哄的平靜下來,眾人就看到魯王死不瞑目,麵目扭曲的樣子。雖然魯王之屍暫時沒有長毛,但是臣子們可不敢掉以輕心,他們互相對視小聲商量:“魯王被先帝所傷,如今誰知道他等會兒會不會再爬起來。”心有餘悸的臣子臉色蒼白,他捂住胸口牽扯出一個勉強的笑:“我無論如何,都不想再逃命一次了。”“魯王雖然有正妃,但是之前已經休妻。側妃所生的王世子今年11歲,也已經記事了吧。”剛才還想張口提議,不如將魯王也給燒掉的臣子沉默了,魯王雖死,但是他還有繼承人在。等到這位王世子長大,焉知道他會不會記恨提議燒掉他父王的人。眾臣心頭回過味來,魯王身份貴重,連帶王世子也頗為驕橫跋扈,甚至仗著宮中寵愛,曾當眾斥罵一名小官。並非好相與的。此地人多嘴雜,難免不會有人為了討好魯王世子,將今日見聞泄露出去。誰也不想無緣無故,被一位未來的親王記恨。第16章 何允彥不管那些,他已經察覺到了裴鈺對魯王的不喜,自然不會錯過落井下石的機會。再加上,等到王世子長大成人,繼承王位,那都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的事情了。怎麽能因為這種不確定因素就畏首畏尾,不敢行動呢?如果凡事都要靠等,靠局勢分明再去行動,他又怎麽能獲得今日地位,隻有在其他人都沒有反應過來時,他先做出正確的決定,這才能屢屢邀寵成功,讓皇帝越發信任他,因為他實在是好用。想要往上爬,就得敢衝敢拚,不然不能撕咬敵人,皇帝飼養他是為何呢。於是,他跳出來說:“魯王被屍毒所染為眾人所見事實,如果照舊以親王之禮下葬,誰敢保證今日變局不會再現?到時候,不僅諸王會有危險,王世子恐怕也難逃此劫。更何況,此事傳揚出去還不知道會被世人怎樣議論,恐怕先皇的身後英明都會有所損傷。”這話出口,剛才沒考慮這點的人順著想一想,頓時覺得有道理。至於先帝的名聲,雖然已經丟人丟了不少,但今上與其一脈相承,先皇的名聲不好也會影響今上的聲譽,所以還是要瞞著這種家醜。對外宣稱時,本就打算說是魯王因為言行失常,冒犯先帝。不然堂堂帝王之屍居然屍變,這顯然會給魏國蒙上不輕的陰霾。王世子跟魯王的血緣關係那麽近,要是魯王詐屍,恐怕很快就會遭殃。既然這樣,火化魯王,也是為了王世子的安全考慮啊。“何大人此言有理,魯王已逝,但避免悲劇重演,還是要煆燒屍骸為妙。”“是啊,相信即使王世子日後知曉,也能體諒到我們一片苦心。”主意確定後,裴鈺對魯王是沒有絲毫好感,他痛快的批準了臣子們打算把魯王也給燒掉的建議。同時,他深諳斬草要除根的道理,王世子現在年齡小,總有長大的一天,那時候他知道真相後,必然會埋怨,都是裴鈺病了,他的父王才會代替,故而才引來災禍。更何況,此事中裴鈺是最大的既得利益者,他不僅除掉了一位親王,甚至還合情合理的把他挫骨揚灰,都沒人能說什麽。從陰謀論的角度考慮,誰是主導者已經顯而易見。裴鈺自然不會給npc翻盤的機會,對於敵對陣營,他可不會因為名聲的緣故,去放過對方。於是,裴鈺說:“魯王不修德行,行為有失。以至於天降災禍,致使先帝遺體不穩,朝臣百官蒙受此劫,死傷狼藉。魯王為朕之血脈親人,朕聞之實在心痛不已。然而魏國開國以來數百年,從未有此劇變,先皇竟不能入土為安,造成血脈相殘,父子相殺的悲劇。此等人倫逆案聳人聽聞,若不能嚴懲魯王,朕有何麵目麵對百官,麵對天下百姓?”看著小皇帝往魯王身上扣黑鍋,群臣敏感的察覺到:語氣說是悲痛,可臉上也沒有多少痛惜,這通發作下來,當今竟成最大贏家。魯王手握大權,又頗有民間聲望,還野心勃勃,本該是皇帝勁敵,如今稀裏糊塗的沒了,這事細思恐極。小皇帝才登基幾天?不論他是不是故意的,若是有意,能輕易謀害一位親王,這需要怎樣的權術手段。若是無意,政敵莫名身亡,還背上了擾亂先帝安寧,有違孝道的帽子。這等機緣巧合下的結果,又顯示出其氣運是多麽濃烈,天命是如何寵愛。人如何與天意相比?群臣沒有傻子,見魯王被帝王厭棄,王世子稚齡驕橫,並無能力撐起王府。若是魯王還在,臣子們可能還會看在他的麵子上勸皇帝再考慮考慮。可魯王都沒了,太皇太後又在五台山潛心禮佛,以至於數年不曾回宮,她的影響力早就衰退不少。如今兵變後,更是難以繞過兵鋒進入皇城。遠水解不了近渴,數百裏外的太皇太後此刻管不了近在眼前的皇帝。更何況,太皇太後早就不出麵管事了。他們立刻擺正了自己的位置:“陛下聖明燭照,魯王作為天怒人怨,使得先皇都看不下去,親自清理門戶。此等不孝之人行為震驚天下,還需嚴懲不怠,如此才能平息朝野物議。隻是唯恐此事傳揚出去,影響您的聖明。”長孫堅立於眾臣身後,心裏對魯王充滿不滿,如此廢物,還未曾對小皇帝造成什麽損傷,就此退場,白費了他的一番期待。看來,想把皇帝拉下馬,還得他親自操控才是。然而他的麵上仍然如同其他朝臣那樣恭敬,沒有絲毫敵意暴露出來。何允彥身為裴鈺的頭號座下鷹犬,更是要急主子之所急,想主子之所想:“魯王雖死,但臣以為,其犯下如此大錯,不可因此輕輕放過,魯王已不配享受王爵待遇。臣建議,將此不孝之人除名。至於諸位大臣們的擔憂也有道理,那就對天下人聲稱魯王嗑藥後在靈堂上突然瘋癲,然後衝出去損壞了先皇屍骸。”好狗腿的奸臣,竟然舔皇帝到這種程度。眾臣側目,心中對何允彥腹誹不已,張嘴這麽快,讓我們還能說什麽。而且姓何的真是狠毒,口蜜腹劍,這樣一頂大帽子扣下來,魯王必然會被萬民唾罵,就連他的遺孀等人都會受到牽連,聲望臭了以後,如此不孝之人,再談別的都隻會可笑。有機靈的臣子偷窺裴鈺神色中有些滿意,並無動怒的意思,更加明白了皇帝的想法,牆倒眾人推,這誰還不會了:“是啊,將先帝氣活過來,此等奇聞千古罕見,魯王身負此罪,如何還能位列宗親,臣以為還需請大宗正,將魯王開除皇家玉牒。”皇帝的默認,本就是一種政治信號。兩位出頭鳥先後所言都沒被駁斥,這足夠說明陛下的心意了。臣子們更加肯定的建議:“魯王被除名,王世子也當一同開革出去,不然如何能警示眾人,此等不孝之人,皇家根本無法容忍。”裴鈺見到大家這麽有眼色,心裏快要樂開花,麵上還得假惺惺的裝模作樣,他知道自己演技也就那樣,不過本來也沒打算滴點眼淚出來,想到敵人掛的這麽快,他不忍住笑出聲已經是最大的尊重了。“魯王乃皇叔,與朕是血脈親人,朕年幼,全托魯王輔佐保佑,才能健康成長。魯王與朕情誼深厚,朕心中滿是對魯王的孺慕。但國有國法,魯王身為人子,在祭拜時犯下大錯,打擾先帝安寧,這等罪過不可輕饒。朕雖心痛,但也要以身作則,皇親犯錯與百姓無異,不可因其為宗親就加以姑息。今朝野上下沸沸揚揚,魯王一事不可輕易放下,朕決定將魯王一支貶為庶人,不得從軍和參與九品中正製定品。圈禁在皇城,不得離京。廢除魯王親王位和王世子的世子位。念在魯王已死,朕非薄情之人,特許其降格以侯爵之禮下葬。對外就說魯王雖有大錯,但也身負裴氏之血,他行為不端,但朕仍掛念血脈親情,所以才會如此手下留情。即日起,令魯王一脈搬離王府,其妃子若無所出,則令其還家,解除與魯王姻緣,不影響正常婚喪嫁娶。對於魯王側妃,除其皇室玉牒,僅保留其嫁妝,其餘財物田產商鋪等,封存府庫,收歸國有。”魯王側妃出身商戶,家中資產頗豐,在女兒嫁給魯王後,為了博得魯王歡心,陪嫁不少,如今發還嫁妝後,就算魯王側妃帶著孩子搬出去獨居,這些財物足夠養活她們倆一輩子了。剝奪定品與從軍權利後,魯王一脈身為平民,除了還有些財富傍身外,已經無出頭之日。更何況,皇帝的不喜厭惡為眾臣察覺,自然不會有誰不開眼的要去接濟魯王一脈。這種情況下,也無所謂名聲更壞了。其在魏國已無政治前途可言了,如此處理,還能有些錢財傍身,已經是皇帝開恩。長孫堅沒想到小皇帝年紀不大,心腸狠毒,這可不是多好對付的模樣,還是說登基前唯唯諾諾都是裝出來的?真是虛偽,那些拚命巴結的臣子樣子也著實醜惡。此時諸位大臣們本以為帝王手段酷烈,會對王世子等人更加苛刻,沒想到最後的結局還不算最壞。一些人心中暗暗鬆了口氣:看來陛下也不是隻憑借好惡行動,雷霆震怒下,也不失柔情。畢竟魯王為皇親,刻薄過度,隻會讓人同情其遭遇,恐懼皇帝。大敵在外,這並不利於團結百官,容易讓人物傷其類。畢竟對親人便如此薄待,再怎麽說,兩者有著打斷骨頭連著筋的關係,更何況是朝臣,若是犯錯呢。如此恩威並濟,才是王道啊。【提示:張弛有度,群臣信服,威望+5。計算現有威望:480】看來隨著事件發生,探索各種處理情況,也能加威望值,獲得的手段是越來越多了,隕石可以說近在眼前。而人群中的謝靈妙眼神閃爍:她差不多明白這是怎麽回事了,原本若是還有些不確定,可陛下這蓋棺定論無比肯定的樣子,已經說明了一切。魯王就這樣迎來了終局,是所有人都想不到的。謝靈妙想過,以魯王性格,可能陛下在蟄伏後積蓄力量,然後削藩,蠶食魯王剩餘權柄。又或者聯合權臣一起,就魯王的僭越列罪,然後伺機發落。種種設想中,鬥倒魯王都非一日之功,還需要等待數年,陛下聲望漸隆,魯王越發衰弱。這才是謝靈妙熟悉的權利運作方式,她也正打算就此出謀劃策。既成政敵,那麽政治鬥爭不死不休,成則雞犬升天,富貴至極,敗則去職下獄,滿門抄斬都是常態。她不會因為是舊主的緣故就網開一麵。因為陛下身邊沒有可以托庇的臣子,自己必須要盡好謀臣的本分。但這才幾日光景,一位實權王爺就沒了,這不是謝靈妙熟悉的節奏。但看著皇帝胸有成竹的樣子,謝靈妙默默調整心態:看來自己還是見識太少,這才大驚小怪,還需要多多曆練才是。她有種預感,也許跟在這位陛下身側,自己所能見識到的一切,還會更加出乎意外。第17章 魯王府接到旨意後,魯王側妃就是一陣頭暈目眩,她無論如何都想不到,自家王爺怎麽就這麽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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