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理來說,政治屬性高,應該更加能體會到人心易變,性情也該偏向圓滑。但是謝靈妙卻顯然並非這種性格。“卿所言赤誠,所思所想,皆為了朕考慮,朕自然能體會到卿的真情。如何會怪罪,反而是要感謝魯王有眼無珠,才會有卿今日相投。朕得卿,猶如久旱逢甘霖,卿實乃朕之左膀右臂。還望謝卿今後輔助於朕,與朕共譜一段君臣佳話,名留青史。此乃朕之所願,還望卿亦如此願!”裴鈺凝望著謝靈妙,他的目光柔和,堅定充滿語氣,任誰都能感受到他的意誌不容動搖。與此同時,他的嘴巴就像是抹了蜜,甜言蜜語不要錢的砸了出去。“卿有大才,之前猶如明珠美玉置於暗室,又如寶劍歸鞘蒙塵不複鋒利。在日複一日的蹉跎中,默默沉寂。而就算是千裏馬,也需要有伯樂相馬,這才有了其發揮的空間餘地。謝卿所差的,就是一個能夠賞識你,發掘你才華的主君啊。朕雖年幼,但也知道要重用人才的道理,謝卿到了我身邊,這正是天意輪轉之下,對我們二者最好的安排。卿一片熱血,朕必將不負此腔真情。惟願千年萬年,你我君臣二人,聲名仍然流傳於世,我們的事跡真正改變這世間!”“陛下”謝靈妙沒想到裴鈺會是這樣的態度,對於她來說,金錢權勢並不是她的追求,日常起居有一片屋簷棲身,有餐食飽腹就足以。她對於物質並沒有什麽特別的看重,不然她也不會甘願安居在魯王府中,將最美好的青春年華都留在魯王那裏。因為謝靈妙想要的是猶如古之賢臣明君那樣的相處模式,君臣相合,共同攜手,摒棄內鬥,為開創盛世努力。若幹年以後,多麽繁盛的家族都有衰敗的一天,再強盛的王朝也有遵循規律走向落寞的時刻,那時候,今日的富貴榮華生不帶來,死不帶去。謝氏的輝煌落幕,到時候誰還會再以謝家女而自豪呢?謝靈妙隻想找到一位值得的君主,將她的功業貢獻給君主,助她創下偉業。若是有幸,能於青史留名,流芳百世,百年千年,依舊有她的事跡流傳,她的一生並未碌碌無為,而是為百姓、為世間都留下了痕跡。她的身體會腐朽,但是思想會永遠留存,在不同的人的口中傳唱,會有後人承襲她的衣缽,繼續她的未盡之路,那麽她便不算真正死去,因為人世還有人記得她,踐行她的“道”。這就是謝靈妙最大的追求,也是她的畢生所願,魯王的氣量和才能都無法實現她的政治抱負。當今陛下卻能在初見,就對她許下如此承諾,正中心事,謝靈妙深感慶幸。她有千言萬語,一時難以訴說,全部哽咽在心頭:“陛下所言,臣愧不敢當。唯有盡心竭力,以還君深情厚愛。”說話之間,眼底似乎隱隱有淚光閃爍。如果忠誠和好感也都具象化,可以說此時此刻,謝靈妙的這兩項都正在不斷上漲。【提示:人才歸心,威望+10】還有這好處,以後不得好好跟那些臣子們談談心,多刷點威望出來。裴鈺可以說眼前一亮,對於這個大寶貝更滿意了。而拿捏到謝靈妙的心思後,他自然明白應該如何對待自己的愛卿。“朕年幼,特封謝卿為侍讀博士,常伴朕左右,教朕聖人經典。”裴鈺並未安排別的官職,而是讓謝靈妙當了自己的秘書兼講課老師。如此,在朝中能人不足的情況下,他便可以隨時向謝靈妙請教商討,能充分讓自己這個外置大腦發揮作用。侍讀博士為經筵官的一種,為諸多博士中頗為特殊,因為此官職可以長居宮廷,相伴帝王身側,日日相見,極易讓自己的政治理念影響皇帝,因此是十分榮譽搶手的職位。謝靈妙初來乍到,雖然暫時未曾被賜下實職,但有這種敕封,任誰都能看出來,她簡在帝心。話語落下,就有人投來驚異的目光看向謝靈妙。原本看她言語狂妄,竟敢以傀儡比喻皇帝。還以為會讓皇帝雷霆大怒,沒想到帝王卻是和顏悅色,甚至如此恩寵。看來何大人的勁敵出現了,不知道這位謝大人和何大人相比,誰更受寵。隻是無論如何,此人不可招惹,還需細細打探喜好結交才是。裴鈺身邊的宦官也是機靈人,看出他對謝靈妙的喜愛後,立刻知道如何對待這位新晉寵臣。謝靈妙從感動中回過神,還沒忘記自己最初的目的:“陛下,魯王之事,臣已有主意。您”正當謝靈妙準備獻策時,遠處突然爆發了一陣刺耳的尖叫。第13章 **靈堂大行皇帝遺骸在起屍後,混沌一片的心智中,隻感覺到一陣饞人的味道就在身側誘惑他。這股香氣是那麽的甜美,一個念頭傳來:吃了這個食物,他便能功力大漲,此物有大益處。這個想法莫名其妙的在心底,不需要任何提示,就像是本能一樣,屍骸知道了自己應該怎樣才能從棺槨中爬出去,然後痛飲鮮血。零散的記憶畫麵隻有些許碎片,有他穿著朝服意氣風發揮斥方遒,還有身處大軍之中坐鎮指揮,以及最後被俘虜後的驚恐萬分……這些生前最後的閃回,無法對行屍造成影響。脫離人類之軀後,他的想法也十分簡單,那就是進食和進化。此刻,補品就在身側。他沒有神智,自然會被影響到,隻會遵循自己的本能行事。開著的棺材,也同時方便了行屍跳躍,使得他不用把棺材蓋推開,就能輕易躍出去。魯王此時哭號一陣,已經累得不輕,加之深夜困倦,他低著頭,時不時擦擦眼淚也沒看到棺材異變。衣袖遮掩下的手悄悄捏了捏僵硬的腿,跪了太久,他感覺這雙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但是礙於在眾人麵前領頭哭靈,魯王也沒敢大幅度活動身體,他心裏抱怨著,自己哥哥死的時候,小皇帝倒好,幾度哭累了然後昏死過去,外麵胡人陣仗又鬧得大,然後為了穩定局勢,太後硬是頂著壓力著急忙慌的把這個小崽子推上皇位。本來情況危急,也有不少人動搖了,想著叫魯王一個成年宗室當皇帝是不是更合適,誰知道太後沈錦溪居然非得堅持……哼,這也管,那也管,果然沈錦溪累倒了,要不然那個難纏的家夥在,他也不會這麽輕易達成目的。魯王心裏東想西想,盤算著自己這次表現上佳,朝臣們應該也能感受到,不知道會不會有新人感覺到他的可靠,黃毛小兒體弱多病,這次又病了,這哪裏能承擔江山社稷?可惜,胡人在外,不然他是不會停下給自己造勢的舉動的,為了不成為亡國之君,隻好叫他兄長的骨血再坐一坐這皇位了。魯王麵上還在小聲抽泣:“父皇,您再看看兒臣。可憐你我父子血脈親情,今日竟然就此緣盡。上蒼啊,為何不讓我父醒來,我願付出一切。”為了表示尊重,眾臣都未曾直視棺木,視線多集中在眼前地上。行屍起來後,直接用鷹爪般的手,抓住了棺外的魯王!指甲彎曲尖利,刺破了外麵的麻布孝服,又紮穿了裏麵的錦緞衣裳,直接帶著毒素進入血液,把魯王的肩胛骨都捏碎了。魯王霎時間被活活疼醒,從半夢半醒中回過神,他不顧及場合開始尖叫起來:“啊啊啊!!”白毛僵屍被血氣誘惑,張開尖牙利齒就咬了魯王脖子,然後抱著魯王吸食血液。魯王開始時叫了兩聲,然後手腳抽搐,破碎的喉管隻能發出一陣呃呃聲,他的聲帶受損,已經連話都說不清楚了。怎麽會是父皇,父皇居然詐屍了。心中充滿恐懼的魯王,虛弱的推著狼吞虎咽的屍體,他不想死,他還有那麽多抱負沒有實現,怎麽能死在這裏呢。你既然死了,為什麽還要爬起來害我?我可是你的親兒子啊。該死的,那小兔崽子為什麽早不生病,晚不生病,偏偏今天病了,卻讓我遭受此劫難。這一切本來都該是那個黃毛小兒承受,我是遭受飛來橫禍啊。後麵打瞌睡的大臣們,在魯王尖叫的時候,就醒過來了。他們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幕:先帝不僅滿身白毛的詐屍,還在吃魯王,魯王此時鮮血淋漓,已經奄奄一息。“天啊,我難道是在做夢?”“這太荒唐了,我怎麽會看到這些。”臣子們有的呆若木雞,被血腥的一切嚇傻的,還有的腿跪久了,此刻麻木的不輕,根本就動不了。甚至於有些迷茫的沒醒過神。何允彥渾身激靈,他幾乎是瞬間想起來了小皇帝那古怪的問話和安排。心思活泛的他趁著眾人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直接拔腿就跑,無論先帝變成什麽怪物,都輪不著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臣,赤手空拳的戰鬥。更不必說,先帝屍變,若是損壞屍體,自己將來還能有什麽前途可言。怎麽想留下來都不劃算,更何況,陛下已經暗示了他一切,恐怕今日此劫和皇帝是脫不開關係的。他本來離門口就近,大長腿三兩下就跑出了宮殿。門外的甲士並未阻攔,他們之前是接到命令,說是為了防備薩滿作法影響祭拜,這才披甲上陣。原以為可能會見到刺客,再不濟也許是陰魂之物,誰成想,辛辛苦苦搶回來的先帝,變成最大的邪物了啊。這誰能預料到,但是職責所在,殿內還有文臣武將在,怎麽看都很危險。領頭的禁軍頭領英挺的長眉挑動,她的力氣奇大無比,即使披著重甲,手中拿著重達幾十斤的兵刃,依舊行動自如。此刻還能冷靜的發號施令:“別慌,當務之急是救人。先把這些大臣宗室撈出來,我且先帶隊用弓箭嚐試射殺此物。”知道會有咒法之戰後,從武庫中拿出的武器都是經過符咒加持的,朱砂的光澤瑩潤,在月色下閃著光。精鋼箭支上雕刻的有極小的咒文,這些對於陰邪鬼物都有很好的針對效果,因此常靜安並不畏懼。隨著主心骨將任務安排下去,黑甲禁軍魚貫而入,開始拖拽著室內的臣子往外麵快速移動。前排的邢敏甚至以為自己是沒睡醒。見魯王表情猙獰,麵容痛苦,他下意識伸出手去,正好碰到了白毛僵屍。行屍扔下如同破布口袋一樣的魯王,他本能的奔向了宗室們所在的位置。但是因為邢敏就跪在前麵,實在是礙事,於是飽飲鮮血的先帝不耐煩的伸手將他扔到了一邊。指甲刺破血肉,遠比剛才迅猛的屍毒侵入體內,邢敏年老體衰,身體遠不如魯王,因此毒素發作的更加快速,基本上哼都沒哼一聲,就這麽倒地不起。通往宗室的路上,還有幾個臣子,都被行屍隨手扔開,鋒利的指甲將這些臣子搞得人人帶傷,幾個身體不行的麵色青黑,身體委頓。還有些直接爬起來,身上也長出了白毛,化作了新的行屍。哭嚎一片,前排的臣子們在混亂中難以保持頭腦清醒,他們慌亂的往後推搡,爭搶著要逃出生天,卻隻帶來了新的混亂!在場的宗室子弟不少,其中一些宗親與魯王的血緣關係極近,這對於白毛屍來說,就像是一個個行走的補藥。在吸食魯王之血後,他的身體表麵白毛逐漸脫落,更深顏色的毛逐漸長了出來。皮膚變得更加堅硬有韌性,難以被刺破。就連原本僵硬的不能打彎的膝蓋,此刻也能稍微活動活動,鋒利指甲上閃著瑩瑩紫光,嘴裏麵的獠牙越發突出。除了那身衣服和外貌依稀可見,已經完全看不出這曾經是先帝了。後排被裴鈺看中的一些臣子,也都不是傻子,見到靈堂驚變,自然聯想到了裴鈺語焉不詳的詢問和奇怪的叮囑,此刻他們心裏哪裏還會不明白,今日之事的幕後黑手,恐怕就有當今陛下!哪怕不是小皇帝製作的行屍,但是他也絕對是知情者。竟然如此心狠手辣,為了除掉魯王,不惜將這些朝臣都充作了祭品。似乎皇帝原本那張可愛的小臉,也蒙上了一層讓人不寒而栗的陰影。心頭對於皇帝更是添了幾分畏懼,畢竟是位連親爺爺的屍骸都不放過,甚至放任以父殺子慘劇的狠人啊!裴鈺不明白,自己人不在前麵,怎麽突然又收到一條信息:【提示:魯王受傷的真相為部分人所知,您的行為極大震懾了臣屬,使人不敢有二心。威望+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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