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時月準備第二天去孫子敬店裏,看看他有沒有帶回新鮮玩意兒。


    林氏不放心她出去,想讓她帶幾個護院,時月嫌太興師動眾了,換了身低調的男裝。


    「您看這樣不就行了?」


    林氏看著她肚子∶「不行,阿娘還是再給你帶兩個人吧。」


    男子的服飾寬大,穿上後把顯懷的肚子遮住了,遠遠看去就是個翩翩少年郎。


    時月哪會聽林氏囉嗦,帶上銀杏出門去了。


    「姑娘……」


    「嗯——?」時月拖長音,扇子輕敲了一下銀杏∶「叫我什麽?」


    「先、先生……」銀杏捂著腦袋∶「我們走過去麽?要不奴婢回去趕牛車?」


    時月拒絕∶「當然用走的,我想順便去看看街上的坑挖得怎麽樣了。」


    先從王宮開始,外城和內城同步在挖坑,李家附近就掘了一個,因為下雨,現在裏麵有些積水。


    時月探頭看了一眼,積水並不是很深,坑底鋪了石子,想來很快就能排幹這些水。


    說起石子,全是上次那些廢磚敲碎所得。


    因為實在太多了,所以工人們在挖坑之餘,把濮陽城幾條主幹道的路也順便修了一下。


    先夯實黃土,再用石子墊高路基,如此一來,下雨天就不會到處是泥濘。


    時月對這條路十分滿意。


    二人一前一後走出了巷子,身後忽然有人出聲∶「請問……」


    對方的聲音有些小心,但聲線很好聽。


    時月一回頭,眼睛頓時亮了!


    這人……長得也太好看了!


    墨子期朝她拱手,不太好意思地笑笑∶「在下似乎迷失了方向。」


    「請問,館驛怎麽走?」


    「館驛?」時月回過神,將對方上下打量了一通。


    很高、年輕、長得好看。


    可濮陽城裏似乎沒有這號人物,時月小腦瓜轉了轉∶「這位兄台不是衛國人吧?」


    墨子期點頭∶「祖上北莽。」


    聽他這麽說,時月就猜得**不離十了,她請對方同行∶「剛好我們也要去外城,一同走吧。」


    墨子期有些意外,跟上她的步子。


    隨著他的動作,手腕上一串鈴鐺清淩淩地響,十分悅耳。


    時月多看了兩眼,墨子期解釋∶「這是一位摯友送的,她離去後我一直帶在身邊。」


    「啊,我並沒有別的意思,兄台不必在意。」時月搖搖頭,她隻是覺得那鈴鐺的形狀有些特殊。


    「說來,你我還未互通姓名。」


    時月主動說∶「我姓時,家中排行第二,兄台可以叫我時二。」


    墨子期含笑,與她一樣起了個諢名∶「我姓墨,師門排行第九,時先生可以叫我墨九。」


    果然是墨子期!


    時月先是一愣,隨後失笑∶「墨先生……」


    「我聽說太子殿下有意請先生入宮,先生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按說這個時辰,他應該被赤金接進宮見悼公和慕容野啊,怎麽會跑到丞相府外「迷路」?


    既然被識破了,墨子期也沒有嘴硬的打算,他說∶「我對衛太子的興趣,遠不及對你的興趣。」


    時月挑眉,嗯哼?


    「自入衛境起,先生之名如雷貫耳,入城前又看到了城門口的「招聘會」,細打聽之下,發現先生做了很多事。」


    「我心頭有許多不解,思來想去了幾日還是想當麵和先生談談。」


    時月有點理解了,原來是她的才華吸引了人家的注意。


    時月心情還挺不錯的,說∶「既然這樣,墨先生跟我來吧。」


    她之前風風火火搞了職業學校,同時也開辦學堂搞基礎教育,主要招收五歲以上的孩子,男女都有。


    職業學校的學生以學習技能為主,短期內就能投身建設大軍。


    而學堂裏這些孩子,則是時月為衛國未來二十年準備的人才儲備。


    學堂設在外城,原本是孫氏商社的一處倉庫,一共五間屋子和一處院子,被時月賃下來改成了學校。


    目前的學生還不到二十個,全部出身平民,因為衛國的貴族子弟可以讀國學,時月這裏也不是為他們準備的。


    「這是……」墨子期聽到了孩童們的讀書聲∶「學堂?」


    孩子們稚嫩的聲音讀著∶「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


    墨子期聽了一會∶「他們在讀什麽?」


    「啊,《三字經》。」時月道∶「是專門用來為小孩開蒙的。」


    原本時月想用現代的方法,直接從漢字、組詞教起,但後來發現這些孩子基礎太差,有些連說話都磕磕巴巴的。


    他們的父母出身微賤,平日種地、做工養活自己已是不易,根本沒有教育下一代的想法,給口吃的,不丟不病已經是全部了,


    所以,她特意默了《三字經》和《千字文》,讓先生教他們讀,把語感先培養起來。


    墨子期站在窗外看了一會,問∶「我不太懂,時先生是尊儒,還是尊道?」


    《三字經》開篇,教仁義,聽起來全是儒家那套東西。


    而《千字文》開篇教天地,教宇宙洪荒,則有點道學的意味。


    時月就知道他會這麽問。


    這個時代的讀書人,一般是某個思想的擁戴者,他們窮其一生都在研究自己的思想學說,想傳承下去,發揚光大,流芳千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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