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附和:「姑娘說得對。」


    「你們的意思是,殺人的是有劍的貴族子弟?」李錦樂問,隨即搖頭:「負夏都是一幫農戶,菜刀還有幾把,哪來的劍?」


    這時月就不知道了,李丞相和田司寇已經吵完架,雙雙回來。


    田司寇詢問驚,驚如實說了。


    「劍?」


    田司寇回憶:「太子在負夏郡設裏正,八十戶為一裏,為免族人不服,特賜人手一把寶劍立威……丞相有何高見?」


    李丞相盯著田司寇,說:「大司寇這話,有妄言儲君的嫌疑,在負夏立裏分治,是六卿一致通過的,大司寇是否不服?」


    田司寇語塞:「罷了,是下官多話。」


    李綽「哼」了一聲,對兒子說:「多找幾個人,送他們回鄉好生安葬。」


    李錦樂點頭:「是,兒子明白。」


    驚被晾在一邊,他默默地收拾工具,時月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把桌底下那根帶血的馬鞭收起來。


    日頭西斜,李丞相要回府,斜了一眼壓根沒打算走的女兒,嚴厲道:「還不回去?」


    「回,馬上回!」時月瞬間站直,發現李錦樂還要留下來料理後事,她不想跟李丞相一車回去,猶猶豫豫:「我想跟二哥一起回去……」


    李丞相鬍子一翹,甩袖:「哼!」帶人走了。


    西圍裏外,田司寇向李丞相道別,二人各自爬上回家的牛車。


    赤金隱在陰影裏,看見那個姑娘叫令史偷偷收起來一根馬鞭,他抱緊懷中的劍,跟在田家的牛車後。


    田司寇沒有直接回家,在濮陽街頭轉了幾圈,去了寧君府(注)。


    寧君府的管家連門都沒讓他進,隔著小窗高聲說:「老主人病了,這幾日不見客。」


    「請羊伯通稟一聲,我有要事求見老師!」田本高聲。


    羊伯搖頭:「大司寇回吧,老主人不見客!」


    田本拳頭砸在手心,放棄了:「回!」


    牛車打道回府,小窗毫不猶豫關了。


    .


    太子府,慕容野雙手執劍,「颯颯」劈砍著木頭人。


    赤金被宦官引進來,站在門邊等候。


    「回來了?」


    赤金低頭:「是。」


    「說。」慕容野目光如炬,利落地劈砍幾下,木劍次次命中木頭人要害。


    「沒查出兇手是誰,隻知道是佩劍的貴族公子。」赤金答道:「對了,他們有馬隊,五六人。」


    他對太子說了令史驗屍的結果,還有李綽和田本的爭吵。


    西圍裏的流民證實行兇者是「太子的人」,李綽說要參太子一本,田本和稀泥,勸他不要和太子作對。


    李綽是什麽人,眼裏揉不得沙子的人,當下大怒,指責田本包庇太子。


    倆人爭吵不休,卻沒人在意太子是不是兇手。


    反正都按他是兇手吵。


    「啪!」一聲,木頭人的手臂掉在地上,慕容野停劍。


    「老匹夫!」他低罵了一句。


    赤金說:「田司寇還去了寧君府,不過公子寧閉門不見。」


    「不稀奇。」慕容野壓下怒氣:「田本是公子寧的學生,去見老師不稀奇。」屬於公子寧的黨羽,也不稀奇。


    「但……田司寇似乎真的有急事,不像正常拜謁。」


    慕容野怒極反笑:「你真沒看出他們的意圖?」


    「田本表麵上護著孤,實則含沙射影,指責裏正殺人,裏正是誰派去的?」


    「是孤派去的!」


    木劍在木頭人脖子上劃拉了一下,慕容野說:「負夏以南三百裏,世代為公族封地,地麵上幾個氏族盤根錯節,百年來都是如此,幾代君主想動它,治它,無一人成功!」


    「可是孤偏偏動了!不僅動了,還讓它們的封主主動的、乖乖的把土地交上來,讓孤實行變法改革——」


    衛國剛經過十年戰亂,國人正是最渴望和平、富強的時候,而變法是強大的唯一道路!


    所以去年太子提出改革時,六卿欣然同意。等具體條令下來都傻了,改土地分封製為郡縣製是什麽鬼,祖傳的封地要全部上交重新分配,誰能同意這事?


    六卿和慕容野扯了一年皮,最後雙方各讓一步,貴族上交部分土地給太子試點改革,其餘暫時照舊。


    慕容野就這麽不費一兵一卒,從貴族們手裏撈出一大片土地。


    赤金有點回過味來了:「殿下的意思是,桑村的慘案是有心人從中作梗?」


    「為了阻礙殿下變法?」他猜測。


    「是。」最後一劍劈出,力道之大,把木頭人的腦袋都生生削了下來!


    赤金嚇了一跳,慕容野也瞬間從狂躁裏清醒過來。


    該死。


    「挑桑村下手,是因為李綽是個強種,固執、古板,不曉變通!」慕容野逐漸冷靜:「若此事孤不能自證清白,李綽就能啖下孤一塊肉!」


    慕容野也挺煩的,他不知道哪裏得罪過這老頭,怎麽就哪哪看自個不順眼?


    赤金瞭然,忽然想起:「或許有一物,能證明殿下的清白。」


    慕容野望來,赤金說:「……那姑娘叫令史藏起來一根帶血的馬鞭,依屬下看,或許是個線索。」


    「什麽姑娘?」


    哦,剛才赤金講述時確實說過有個聰明的姑娘,隻是他氣糊塗了,沒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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