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師正在家裏看電視,他不會上網,還不知道卓子妙放出的錄音,已經在網上掀起了軒然大波。


    “怎麽了?小汪,怎麽哭成這樣?”李老師手忙腳亂的問,“是不是在公司遭欺負了?”


    這麽多年下來,李老師早已將汪芷曼當成了自己的親孫女,當他知道汪芷曼為了報複卓大力,已經成了卓氏集團的首席特助後,著實心疼得不得了。


    當時,他便勸過汪芷曼,不要將自己的人生全部賭在這一件事上,但汪芷曼卻已經聽不進去了。


    因此,李老師深夜接到汪芷曼的電話,又聽見她在哭,一時慌了神。


    “不是的,老師,不是的,”汪芷曼聽見他的安慰,頓時泣不成聲,“是我們有希望了。”


    李老師連忙關掉了電視,一疊聲的問道:“怎麽說?是有什麽轉機嗎?”


    汪芷曼壓低了聲音,說:“我找到了一個朋友幫忙,現在,他已經被董事會架空了,而且,他的女兒還把他的錄音放在了網上,錄音裏麵,他把當年的事情都說出來了,包括我媽媽的事情……”


    李老師屏息凝神,聽著她說話,半餉才說道:“好啊……好啊,是時候讓大家知道他的真麵目了。”


    汪芷曼平複了一下心情,問道:“李老師,光憑錄音,有些人可能不會相信,能不能麻煩你拍個視頻,說一下當年的事情?”


    李老師想都沒有想,說道:“沒問題,我明天就拍。”


    汪芷曼問道:“我明天過來幫你吧?”


    “不用了,”李老師說,“這個節骨眼上,你過來不方便,萬一讓他懷疑怎麽辦?我自己摸索一下,一定可以的。”


    汪芷曼連連點頭,又跟李老師說了一些自己的近況後,這才掛斷了電話。


    這一整個夜晚,她都難以入眠,一直輾轉反側,直至早上六點多鍾,才迷迷糊糊的睡了一會兒。


    一個小時不到,汪芷曼就驚醒過來,再也睡不著了。


    七點多鍾,實在還是太早,她不好意思打電話給喬雨薇,隻好一遍又一遍的刷新著微博,希望能看到最新的進展。


    卓子妙並不是自己發的錄音,而是匿名將錄音給了爆料公司。隻有這樣,才能讓大家關注這件事本身,而不是去猜測這是不是一場豪門鬥爭引發的鬧劇。


    汪芷曼無暇去思考這些,隻想快點看到別人的反應,因此,她一直在看著熱搜下的評論。


    “我靠,這錄音是什麽東西,這說得都是真的嗎?!我整個震驚,這也太渣了”


    “這起碼說了有十幾個人吧?!更離譜的是連孩子都有這麽十幾個,就沒人覺得不對嗎?”


    “這年頭的總裁都這麽無法無天的嗎,有沒有人注意到他中間那段,說那個小巷裏的女人那段,表現得那麽深情款款,我要嘔了”


    “那段是我最無語的,他簡直害得別人家破人亡,居然還有臉說這是愛?!”


    “你們沒人注意到嗎?那女的還為了他流產了啊,沒說後續,我合理懷疑是不是已經……”


    “那就不知道了,這事兒根本就查不到,我現在開始懷疑錄音是不是假的了”


    “有道理,我看了一下這集團最近的報告,人事變動很大,該不會是豪門鬥爭又拉我們做刀吧”


    汪芷曼越看越覺得難受,起初,有些評論確實可以給她一些慰藉,但是,哪怕是寥寥幾條的懷疑評論,都會讓她覺得心如刀割。


    她那些真實的、日日夜夜折磨著她的痛苦,不允許任何人質疑。


    汪芷曼看著評論的時候,感覺時間都慢得像是凝固了,每一秒鍾都過分漫長,她一直等到九點多,才接到喬雨薇的電話。


    幾乎是電話剛一響起來,汪芷曼便迫不及待的接了起來,甚至連手都在輕輕的顫抖。


    喬雨薇的聲音很沉靜,像是一汪清泉,撫過了汪芷曼的心。


    喬雨薇說:“熱度已經穩定了,你們發視頻吧。”


    汪芷曼顫聲問:“不會有問題了,是嗎?”


    “嗯,卓子妙那邊本來就是找人發的,卓大力查不到她身上去,我剛剛已經提前找過各大公司,讓他們不要沾卓大力這件事。”


    至於讓他們不要沾的方法,當然就是給錢,比卓大力給得更多。


    喬雨薇沉聲道:“發吧,卓氏集團準備開董事會了。”


    經過一個晚上的發酵,卓大力的事情熱度已經越來越高。今天是工作日,開盤之後,卓氏集團的股票直接跌停。


    出了這樣嚴重的輿論危機,最近一直盯著卓大力的董事會,馬上就抓住機會,準備讓他引咎辭職。


    汪芷曼給李老師打過電話後,視頻很快就發了出來。


    李老師是第一次拍視頻,他坐在已經成為廢墟的中心小學上,對著鏡頭講述了這一片的故事,整個視頻色調灰暗,鏡頭時不時顫抖,反而更令人覺得難過。


    這個視頻一出,再也沒有人質疑錄音的真實性了。


    “李老師的視頻給我看哭了,怎麽會有這種事,為了不讓當年的事情傳出去所以直接把地買下來了,以為讓老人都搬走就沒人知道了嗎?!”


    “那戶人家的事情真的好虐啊,明明是那麽幸福的一家,就是因為被人渣看上了,現在什麽都不剩了,還要把最後的痕跡都抹消”


    “惡心到家了,再也不會買這個集團的任何東西”


    李老師為了保護汪芷曼,沒有在視頻裏提到她,隻是說到她被親戚收養,去了國外讀書,讓網友們都以為她留在國外不回來了,沒有再往其他地方想。


    汪芷曼捧著手機,像是捧著一份沉甸甸的希望。


    喬雨薇安慰道:“卓子妙已經去開會了,等結果出來了,她會告訴我們的。”


    汪芷曼沒有說話,隻是輕輕的“嗯”了一聲。


    十五分鍾後,喬雨薇敲響了汪芷曼的家門。


    她在門口等了好一會兒,汪芷曼才出來開門,她從門口探出頭來,眼圈隱隱有些泛紅。


    喬雨薇提起手裏的便利店袋子晃了晃,溫柔的說:“給你帶了零食。”


    汪芷曼慢慢打開家門,她有些羞赫的說:“家裏有點亂,別介意。”


    光是從汪芷曼家裏的模樣,喬雨薇便能看出她最近狀態不好。上次,她來汪芷曼家的時候,汪芷曼的家中收拾得井井有條,玄關處擺放著嬌豔欲滴的鮮花,一看就很有生活情調。


    然而,這次她一進門,便聞到了一股頹敗的氣息。玄關處的白玫瑰早就已經腐爛了,花瓣上彌漫著深黃色的褶皺,幹枯的葉片灑滿了整個台麵。


    喬雨薇裝作沒有看見,目不斜視的走了過去,將茶幾上的速食包裝袋扔進垃圾桶,把自己帶來的零食放在了桌麵上,隨手拆開一袋巧克力夾心小麵包,遞給了汪芷曼。


    汪芷曼下意識的接過來,機械的塞進了嘴裏,舌尖嚐到巧克力的味道時,她才感覺到自己饑腸轆轆。


    喬雨薇又遞給她一瓶牛奶,還貼心的插上了吸管。


    她估計,汪芷曼自從知道卓大力被架空之後,大概就一直處於焦慮之中,再也顧不上這些事了。


    “沒事的,你放心吧,”喬雨薇安撫道,“賬麵虧空,私生活醜聞,還失去了最大的合作商,他沒有機會翻盤的。”


    卓大力引咎辭職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至於卓子妙能不能順利拿到總裁的位置,這就不是她們關心的事情了。


    隻不過,如果卓子妙成為卓氏集團的總裁,對於她們而言更好一點罷了。


    在喬雨薇安慰下,汪芷曼逐漸冷靜了下來,不再抱著手機一直刷熱搜,喬雨薇見她的情緒變得平和了,便打開冰箱,用僅有的兩個雞蛋給她做了一碗陽春麵。


    汪芷曼吃著吃著,淚水便無聲無息的滑落了。


    與此同時,喬雨薇的係統叮咚一聲,發來了一條通知,提示她汪芷曼的好感度已經漲到了百分之八十,她們即將成為[閨蜜至交]。


    喬雨薇沒有問她為什麽,隻是借口去洗手間,將客廳留給了汪芷曼。


    喬雨薇觀察著她的人物麵板,一直等到她的情緒平複了之後,才重新回到客廳。


    汪芷曼正在打掃房間,見到她之後,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剛發現我家已經這麽亂了,”汪芷曼解釋道,“忍不住想收拾一下。”


    前幾天,她一直沉浸在焦灼之中,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著卓大力的事情,完全沒有心思顧及其他的事,直至喬雨薇將那碗陽春麵端到她麵前時,她才被熟悉的味道喚醒。


    吃麵的時候,汪芷曼的知覺漸漸蘇醒,等到她徹底反應過來的時候,一碗麵已經見了底,而她的房間一片狼藉,仿佛在訴說著她的心境有多焦灼。


    汪芷曼對自己讓喬雨薇看到這些而感到羞赫,她一秒鍾都等不了,開始收拾起了房間。


    她和喬雨薇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已經完全不一樣了,那層堅硬的外殼完全褪.去,對喬雨薇袒露了柔軟的心。


    喬雨薇笑道:“那你先收拾,我休息一會兒。”


    汪芷曼點了點頭,放輕了手上的動作,當她發現喬雨薇在單人沙發上睡著了之後,心裏浮現出了一種奇妙的感覺。


    ……喬雨薇像她一樣,沒有好好休息,甚至有可能一.夜未睡,而她這樣不安的原因,隻是因為答應了她,要幫她搞垮卓大力。


    這就是朋友嗎?汪芷曼的心中生出一絲模模糊糊的想法,她躡手躡腳的走到喬雨薇的身邊,給她蓋上了一層薄毛毯。


    喬雨薇的係統叮咚一聲,發來了一條消息。


    “檢測到您與任務對象汪芷曼的關係變化,任務[閨蜜至交]已完成,由於您與任務對象汪芷曼的好感度尚未達到百分之百,任務獎勵將在好感度達標後發放。”


    喬雨薇幾乎是立刻就醒了過來,她茫然的看著四周,不知道為什麽她睡了一會兒,任務怎麽就完成了。


    直至她看見身上的薄毛毯,才明白了這是怎麽回事。


    ……一貫不相信他人、不願意和他人真心以對的汪芷曼,在剛剛的某一刻,將她當做了真正的朋友。


    喬雨薇抿著嘴唇,輕聲對她說:“曼曼,你放心,我會一直陪你的。”


    不會因為完成了任務,就將她棄之不顧,而是會一直陪著她,直至汪芷曼的心願完成的那一天。


    哪怕最初的時候,她想幫汪芷曼完成心願,隻是為了做任務。


    汪芷曼小聲的“嗯”了一聲,有點不自在的背過了身,她還不習慣有人將她當做朋友,將她放在心上。


    所幸,喬雨薇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拯救了這一陣沉默。


    喬雨薇剛一接起電話,便聽見了卓子妙激動的聲音。


    卓子妙說:“我成功了!喬雨薇,我成功了!”


    她和喬雨薇隻是普通的合作關係,但除了喬雨薇,她不知道還能跟誰分享這個消息。


    喬雨薇笑道:“恭喜你。”


    “謝謝,”卓子妙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這才眉飛色舞的跟喬雨薇說起了具體情況,“很順利,今天董事會剛開始,我一個哥哥就提起了錄音的事情,他在集團已經很多年了,一直想取代卓子睿當繼承人,但是老頭子隻是把他當工具人,一直沒有給他機會。”


    “他在董事會裏有人,不過,是他自以為有人,”卓子妙得意的說,“上周,我就把那兩個董事拉到了我這邊,真是太好笑了,他在會上一頓操作猛如虎,結果董事支持的是我。”


    喬雨薇靜靜的聽著,卓子妙講完了她是如何戰勝眾多競爭對手,成功拿下了董事會百分之六十的支持率上位之後,才說起了喬雨薇最關心的事情。


    “錄音的事情剛提到會上說的時候,卓大力還想狡辯,說這是私生活,不影響他的工作,然後好玩的來了,董事會甩了一疊報告,你猜怎麽著?江南集團停了跟我們的合作!指明是因為卓大力的問題,”卓子妙笑道,“雨薇,這事兒多謝你了。”


    她誤以為是在喬雨薇的授意下,江聞意才選擇了停止和卓氏集團的合作。


    喬雨薇沒有解釋,她感覺自己並沒有那麽討厭這樣的誤會。


    反倒對於別人認為“她和江聞意關係特殊,能夠左右江聞意的想法”的猜測,產生了一種奇妙的感覺。


    喬雨薇分心的想到,大概她已經將江聞意劃入了自己的領地,不再一門心思想跟他拉開距離了吧。


    她沒有說話,卓子妙便繼續說著董事會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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